微子第十八
微子去之;箕子為之奴;比干諫而死。孔子曰:「殷有三仁焉!」
柳下惠為士師,三黜。人曰:「子未可以去乎?」曰:「直道而事人,焉往而不三黜!枉道而事人,何必去父母之邦!」
柳下惠做法官,多次被罷免。有人對他說:“您不可以離開魯國嗎?”他說:“若用正直的態度進行工作,在哪個地方又能夠不被多次罷免?若用不正直的態度進行工作,又有什麼必要離開自己的祖國呢?”
齊景公待孔子,曰:「若季氏則吾不能,以季、孟之閒待之。」曰:「吾老矣。不能用也。」孔子行。
齊人歸女樂,季桓子受之,三日不朝,孔子行。
齊國送給魯國一批歌妓舞女,季桓子接受了,三天不上朝治理政事。孔子便離開魯國出走了。
楚狂接輿,歌而過孔子,曰:「鳳兮!何德之衰?往者不可諫,來者猶可追。已而!已而!今之從政者殆而!」孔子下,欲與之言。趨而辟之,不得與之言。
楚國的狂人接輿唱著歌從孔子的車旁經過,他唱道:“鳳呀!鳳呀!為什麼你的德行竟如此衰敗?已往的事情不可挽回,未來的卻還來得及。算了吧!算了吧!今天的從政人物太危險了!”孔子下車,想和他談談,他卻趕快避開,使孔於沒有能夠和他談。
長沮桀溺耦而耕。孔子過之,使子路問津焉。
長沮曰:「夫執輿者為誰?」子路曰:「為孔丘。」
曰:「是魯孔丘與?」曰:「是也。」曰:「是知津矣!」
問於桀溺,桀溺曰:「子為誰?」曰:「為仲由。」
曰:「是魯孔丘之徒與?」對曰:「然。」
曰:「滔滔者,天下皆是也,而誰以易之?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,
豈若從辟世之士哉?」耰而不輟。
子路行以告,夫子憮然曰:「鳥獸不可與同群!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?天下有道,丘不與易也。」
長沮、桀溺兩入並排耕地。孔子經過他們那裡,派子路去向他們打聽渡口在哪裡。
長沮問道;“那個手拉疆繩的人是誰?”子路說:“是孔丘。”長沮問:“是魯國的孔丘嗎?”子路回答:“正是。”長沮便說:“那他該知道渡口在哪裡。”
子路又去問桀溺。桀溺問:“你是誰?”子路說:“是仲由。”桀溺問:“是魯國孔丘的學生嗎?”子路回答:“是。”桀溺便說:“就像滔滔的洪水一樣,天下到處都是動蕩不安,你和誰在一起來改變它呢?”你與其跟著那避開壞人的人,何不跟著徹底避開亂世的 人呢?”說完便繼續埋頭耕作而不理子路了。
子路回到孔子身邊,把他們二人的話告訴了孔子。孔子悵惘地感嘆說:“既然不可以和飛禽走獸同群,我不和世上的人相處又和誰相處呢?如果天下太平,我孔丘也就不會與你們一道來改變”它了。”
子路從而後,遇丈人,以杖荷蓧子路問曰:「子見夫子乎?」丈人曰:「四禮不勤,五穀不分,孰為夫子!」植其杖而芸。子路拱而立。止子路宿,殺雞為黍而食之,見其二子焉。
明日,子路行以告。子曰:「隱者也。」使子路反見之。至,則行矣。
子路曰:「不士無義。長幼之節,不可廢也;君臣之義,如之何其廢之?欲潔其身,而亂大倫。君子之仕也,行其義也。道之不行,已知之矣!」
子路跟隨孔子周遊,有一天掉在了後面,遇到一位老人,用拐杖扛著除草的農具。子路問道:“您見到我的老師了嗎?”老人說:“四肢不勞動,五穀分不清,誰是老師?”說完便把拐杖插在。地上鋤起草來。子路恭敬地拱手站在一邊。於是老人便留下子路住宿,殺雞做飯款待他食用,還介紹自己的兩個兒子見了子路。
第二天,子路趕上了孔子一行,並把自己昨天的經歷告訴了孔子。孔子說:“這是一位隱士。”讓子路返回去再拜見他。子路返回去時,老人卻己離家出走。子路只好對他的兩個兒子說:“不做官是不合乎道義的。長幼之間的關系都不可廢棄,君臣之間的大義又怎麼可以廢棄呢?一個人想潔身自好卻搞亂了最重要的倫常關系,君子做官,是為了推行道義。至於理想的主張難以實孔那是我們早已知道的了。”
逸民:伯夷、叔齊、虞仲、夷逸、朱張、柳下惠、少連。子曰:「不降其志,不辱其身,伯夷叔齊與?」謂柳下惠、少連:「降志辱身矣;言中倫,行中慮,其斯而已矣!」謂虞仲、夷逸:「隱居放言,身中清,廢中權。」「我則異於是,無可無不可。」
古今被遺落的賢人有伯夷、叔齊、虞仲、夷逸、朱張、柳下惠、少連。孔子說:“不降低自己的志向,不辱沒自己的身個分,是伯夷、叔齊吧?”又說:“柳下惠、少連降低了自己的志向,辱沒了自己的身分;但他們言語合乎法度,行為合乎思慮。他們不過如此罷了。”又說:“虞仲、夷逸避世隱居,放肆直言,修身合乎清高,棄官合乎權變。我則跟這些人都不同,沒有什麼是非這樣不可的,也沒有什麼是非不這樣不可的。”
大師摯適齊;亞飯幹適楚;三飯繚適蔡;四飯缺適秦;鼓方叔,入於河;播鞀武,入文漢;少師陽,擊磬襄,入於海。
註鞀音ㄊㄠˊ。
周公謂魯公曰:「君子不施其親,不使大臣怨乎不以。故舊無大故,則不棄也。無求備於一人。」
周有八士:伯達、伯適、仲突、仲忽、叔夜、叔夏、季隨、季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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