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
國朝欽定《四庫全書》,經史子集三十六萬卷,其未入《四庫》以及後出、昭昭在人耳目者,不知凡幾。雖未遍觀盡識,而流覽涉獵,要多不可磨滅。然自四子九經如日月經天,江河行地外,大都各成一家言而已。方今四海交通,朝命翻譯歐西、東洋各國書籍,以為土壤細流之助有志之士。又從而廣譯之,毋慮數千萬種,其善者亦不過一家言已耳。一本萬殊,萬殊一本之道,未嘗有貫穿群籍合為一書者,而況醫籍向以小道目之,雜家屬之耶。《醫醫醫》一書則大異是,孟今於風八先生楨髫年在桂林聞名相思,即有神交之契,親炙後不時過從,適與共治經學、醫學暨舉子業,嘗語人曰︰有漢儒之實學而無瑣碎之病,有宋儒之實行而無迂拘之遺跡,吾不如於風八,乃各以親老家貧,日藉筆耕供菽水,頻年奔走,時相睽合楨於佐人政治之餘,輒喜著述,撰有《四書質疑》、《孝經質疑》、《三國志質疑》、《算學入門》、《勾股精義》、《靖冥館詩古文詞集》若干卷,每一書成,必函質之,先生雖皆許弗置而終疑其未愜於心,至今思之猶滋懸焉。先生自永感後絕意進取,專一於醫,於是名節益廣,當道大吏,四路爭迎,有屢以道府敦迫出而濟世者,先生皆夷然不以為意,而乃以性情率野學問粗疏不宜處於公卿之間而與公卿之事,力卻而善辭之。於以知先生,達無加窮,亦無損,二十年前嘗請其著一醫說壽世,先生以為斯未能信,遲之又久。頃始郵到近著《醫醫醫》一書,囑為校序,伏讀久之,始而異其名之奇,繼乃悉其論之正,終且嘆服其苦心孤詣,超越古今,致廣大而盡精微,極高明而道中庸,有不可以尋常名醫論說擬議,所謂一本萬殊,萬殊一本,貫穿群籍而為一書者非歟。其中所論醫理盡抉歧景之奧,且多發前賢所未發。
如論治道兵機,大聲疾呼,頭頭是道,而複絲絲入扣,以示醫學源流,《傷寒論翼》更覺鄭重分明,功殊不在禹下,大有裨於政界,軍界。楨雖不敏,請事斯語。至以孔孟為內傷國手,欲人人皆能自治,以循至於聖賢之塗,猶為憲政無尚之理,空前絕後之論,洵屬聞所未聞,迥非今世中醫西醫所能夢見。誠能朝廷、世界、醫者各服篇中,鼎峙三方,豈僅改群醫之良治,萬端之病起,八代之衰已哉。蓋將立萬世之憲而息列強之爭矣。唯願讀是編者潛心靜氣,反覆尋繹,勿輕放過一句,勿忽略過一字,如食蜂蜜,當味其有百花之香,如飲醇醪,須知其非一時之釀,乃為不負東觀未見之書,且以知楨之言非阿好也醫籍云乎哉。
宣統紀元歲次己酉十二月,卸署江北提督、記名提督、蘇松鎮總兵統領、江南全省練兵、第九鎮統製、番禺舉人徐紹楨固卿拜序於江南陸軍營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