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宗金鑒》總論曰︰夫手法者,謂以兩手安置所傷之筋骨,使仍複於舊也。但傷有輕而手法各有所宜。其痊可之遲速,及遺留生理殘障與否,皆關乎手法之所施得宜,或失其宜,或未盡其法也。蓋一身之骨體既非一致,而十二經筋之羅列序屬又各不同,故必素知其體相,識其部位,一但臨証,機觸於外,巧生於內,手隨心轉,法從手出。或拽之離而複合,或推之就而複位,或正其斜,或完其闕,則骨之截斷、碎斷、斜斷,筋之弛縱卷攣,翻轉離合,雖在肉裡,以手捫之,自悉其情,法之所施,使患者不知其苦,方稱為手法也。況所傷之處多有關於性命者,如七竅上通腦髓,鬲近心君,四末受傷,痛苦入心者,即或其人元氣素壯,敗血易於流散,可以克期而愈,手法亦不可亂施。若元氣素弱,一但被傷,勢已難支,設法再誤,則萬難挽回矣,此所以尤當審慎者也。蓋正骨者,須心明手巧,既知其病情,複善用夫手法,然後治自多效。誠以手本血肉之體,其宛轉運用之妙,可以一已之卷舒,高下疾徐,輕重開合,能達病者之血氣凝滯,皮肉腫痛,筋骨攣折,與情志之苦欲也。較之以器具從事於拘製者,相去甚遠矣。是則手法者,誠正骨之首務哉。
摸法
《醫宗金鑒》曰︰摸者,用手細細摸其所傷之處,或骨斷骨碎,骨歪骨整,骨軟骨硬,筋柔,筋歪筋整,筋斷筋走,筋粗筋翻,筋寒筋熱,以及表裡虛實,並所患之新舊也。先摸其或為跌仆,或為錯閃,或為打撞,然後依法治之。
接法
《醫宗金鑒》曰︰接者,謂使已斷之骨,合攏一處,複歸於舊也。凡骨之跌傷錯落,或兩分,或折而陷下,或碎而散亂,或岐而傍突,相其情勢,徐徐接之,使斷者複續,陷者複起,碎者複完,突者複平。或用手法,或用器具,或手法器具分先後而兼用之,是在醫者之通達也。
端法
《醫宗金鑒》曰︰端者,或用兩手一手,擒定應端之處,酌其輕重,或從下往上端,或向上托,或直端、斜端也。蓋骨離其位,必以手法端之,則不待曠日持久,而骨縫即合,仍須不偏不倚,庶愈後無長短不齊之患。
提法
《醫宗金鑒》曰︰提者,謂陷下之骨,提出如舊也。其法非一,有用兩手提者,有用繩高處提者,有提後用器具輔之不致仍陷者,必量所傷之輕重淺深,然後施治。倘重者輕提,則病莫能愈;輕者重提,則舊患雖去,而又增新患矣。
按摩法
《醫宗金鑒》曰︰按者,謂以手往下抑之也。摩者,謂徐徐揉摩之也。此法蓋為皮膚筋傷,但腫硬麻木,而骨未斷折者設也。或因跌仆閃失,以致骨縫開錯,氣血郁滯,為腫為痛,宜用按摩法,按其經絡,以通郁閉之氣,摩其壅聚,以散瘀結之腫,其患可愈。
推拿法
《醫宗金鑒》曰︰推者,謂以手推之,使還舊處也。拿者,謂兩手一手,捏定患處,酌輕宜重,緩緩焉以複其位也。若腫痛已除,傷痕已愈,其中或有筋急而轉搖不甚便利,或有筋縱而運用不甚自如,又或有骨節間微有錯落不合縫者,是傷雖平,而氣血之流行未暢,不宜按整端提等法,惟宜推拿以通經絡氣血也。蓋人身之經穴,有大經細絡之分,一推一拿,視其虛實,酌而用之,則有宣通補瀉之法,所以患者無不愈也。
注云︰以上諸條乃八法之大略如此。至於臨症之權衡,一時之巧妙,神而明之,存乎其耀山云︰八法之外,又有推骨入 秘法,或用肩頭掮,或用足腿牮。掮者,如挑負然,人掮起,骨入 矣,較之用手拉手拽,更覺有力多矣。牮者,或坐其上,或臥於地,兩手將患人擒住,隨用足跟牮去,比之用手推托,便捷甚矣。此秘法也,故附八法之後,以補手法之未備也。
器具總論
《醫宗金鑒》總論曰︰跌撲損傷,雖用手法調治,恐未盡得其宜,以致有治如未治之苦未可雲醫理之周詳也。爰因身體上下正側之象,製器以正之,用輔手法之不逮,以冀分者複合,欹者複正,高者就其下,陷者升其位。則危症可轉於安,重傷可就於輕,再施以藥餌 之功,更示以調養之善,則正骨之道全矣。
裹帘《醫宗金鑒》曰︰裹帘以白布為之,因患處不宜他器,只宜布纏,始為得法,故名裹帘,其長短闊狹,量病勢用之。
振梃釋義云︰凡頭被傷而骨未碎、筋未斷,雖瘀聚腫痛者,皆為可治。先以手法端提頸項筋再用布纏頭二、三層令緊,再以振挺輕輕拍擊足心,令五臟之氣,上下宣通,瘀血開散,則奔心,亦不嘔呃,而心神安矣。若已纏頭,拍擊足心,竟不覺疼,昏不知人,痰響如拽據,身體僵硬,口溢涎沫,乃氣血垂絕也,不治。
披肩釋義云︰凡兩肩仆墜閃傷,其骨或斷碎,或傍突,或斜努,或骨縫開錯筋翻,法當令病臥凳上,安合骨縫,揉按筋結,先以棉花貼身墊好,複以披肩夾住,肩之前後縛緊,再用布在外纏裹畢,更用扶手板,長二尺餘,寬三、四寸,兩頭穿繩,懸空掛起,令病者俯伏於上,不使其肩骨下垂,過七日後開視之,如俱痊,可撤板不用,如尚未愈,則仍用之。若不依此治法,後必遺殘患蘆節。
耀山云︰用水竹半邊,長短闊狹,以患處為則,削去棱角,嵌入肩內,其肩下腋肢,再團一個,實其腋內,外以布帶縛定系住,此治肩骨斷碎之具,雖比板物較硬,然用之得法,縛之妥貼,則無動移之患矣。
攀索《醫宗金鑒》曰︰攀索者,用繩掛於高處,以病患兩手攀之也。
迭磚釋義云︰凡胸腹腋脅,跌打蹦撞墊努,以致胸陷而不直者,先令病患以兩手攀繩,足踏 ,將後腰拿住,各抽去磚一塊,令病患直身挺胸,少傾,又各抽去磚一塊,仍令直身挺胸,如此者三,其足著地,使氣舒瘀散,則陷者能起,曲者可直也。再將其胸以竹帘圍裹,用寬 帶八條緊緊縛之,勿令窒礙。但宜仰臥,不可俯臥側臥,腰下以枕墊之,勿令左右移動。
通木釋義云︰凡脊背跌打損傷,膂骨開裂高起者,其人必傴僂難仰。法當令病者俯臥,再著 以兩足踏其兩肩。醫者相其開裂高起之處,宜輕宜重,或端或拿,或按或揉,令其縫合,然後用木依前法逼之。
腰柱釋義云︰凡腰間閃挫岔氣者,以常法治之。若腰節骨被傷錯筍,膂肉破裂,筋斜傴僂者醋調定痛散,敷於腰柱上,視患處將柱排列於脊骨兩傍,務令端正,再用蘄艾做薄褥,複於柱上,以御風寒,用寬長布帶,繞向腹前,緊緊扎裹,內服藥餌,調治自愈。
耀山曰︰醫者,意也。嘗考古人創論立方,雖有根據,以已意參之,總不出情理之中。 骨一道,用手法外,複用器具,蓋有意會之處。閱《明史》內載,有諫臣某,因事迭奏忤上,致延訊時,上令武士,用金瓜錘責其遍體,甚至肋骨擊斷其二;複令下獄,身加挺棍腳,手銬刑具,嚴行監固。挺棍者,較人之長短,以木為之,上鎖於頸,下鏈於踝,中系於手而及於腰,使囚不能彎曲轉側活動。後上悟,憐其苦諫釋之,肋骨俱已接續,未始非挺棍銬之益也。挺棍與通木相似,械系與扎縛相同,擊斷者複接續,是以不醫醫之。今之用器具,殆即此遺意歟。
竹帘釋義云︰凡肢體有斷處,先用手法安置訖,然後用布纏之,複以竹帘圍於布外,緊扎之,使骨縫無參差走作之患,蓋通用之物也。
杉籬釋義云︰凡用以圍裹於竹帘之外,將所穿之繩結住,再於籬上加繩以纏之,取其堅勁挺 使骨縫無離綻脫走之患也。蓋骨節轉動之處與骨筋甚長之所,易於搖動,若僅用竹帘,恐挺勁之力不足,故必加此以環抱之,則骨縫吻合堅牢矣。
陳遠公曰︰有跌打骨折,必用杉木或杉板,將折骨湊合端正,以繩縛定,勿偏斜曲,再扎,不可因疼痛心軟,少致輕松,反為害事。後用內服藥,如皮破血出,須用外治藥,但骨折而外邊之皮不破,即不用外治之藥,然內外夾攻,未嘗不更佳耳。內治法宜活血去瘀為先,血不活則瘀不去,瘀不去則骨不能接也。內治用接骨神丹煎服,外治貼全體神膏,再加末藥勝金丹,摻傷處為妙。每膏一張用末藥三錢,摻膏上貼之。凡接骨不須二個,至重則用二個。此絕奇絕異之方,倘未損傷,只貼膏藥,不必用勝金丹摻藥。內外治法三方,有不可形容之妙,醫者患者得以旦夕奏功,故特為表出,方出《冰鑒》。
谷蘭云︰損傷固痛,因痛而以板木縛之則愈痛,愈痛而手軟、心軟,轉致輕松,是痛其反增其痛,迨至不可醫藥,悔何及哉﹗學人務熟習手法,臨症時得自然之妙,自無手軟、心軟之弊矣。
耀山云︰凡臂骨及小兒頸骨、腿骨、大手膊骨,截斷折斷、碎斷斜斷者,不必用大杉籬用杉木皮盡可。將杉木皮削去粗皮,或三片或二片,如指面大,長短以患處為則。況杉木皮似竹樣閣漏式,合於骨處極為妥貼。又杉木皮挖空,用紙粘裹,可縛手肘手腕,使其能轉能伸,能屈能曲,此夾扎中之活法也。又有竹蔑大片,再以紙包,或用三片、四片,看患處之寬狹長短,定為法則。又有松木薄板,象今做糕匣者,用紙包裹,安於骨斷之處,以棉帶緊扎甚妙。此皆常用驗過之器具也。
抱膝釋義云︰膝蓋骨複於楗 二骨之端,本活動物也。若有所傷,非骨體破碎,即離位而突左右。雖用手法推入原位,但步履行止,必牽動於彼,故用抱膝以固之,庶免複離原位,而遺跛足之患也。其法將抱膝四足插於膝蓋兩傍,以竹圈轄住膝蓋,令其穩妥,不得移動,再用白布寬帶,緊緊縛之。 耀山膝蓋骨脆碎或跌碎者,常用紙竹毛篾纏繞一KT ,與膝蓋大小相等,再加四繩縛 於KT 上,貼膏藥後,即將篾KT 安上,四繩分前後縛之,較之竹圈,稍覺柔軟矣。
又云︰以上器具,皆傷科必用之物,又增補試驗各具,然未備也。有肩胛出臼,用布帶手上,系於柱間,在帶上 者;有腿骨出 ,用闊帶縛定腿足,將人抱住,以大 頭嚇者;有用硬挺者;有用軟騙者,種種器具,總不出縛纏夾扎挺托之法,複其原位,使勿游移活動為得耳,要在人之活法變動也。
《選粹》云︰凡損傷平處,骨斷骨碎,皮不破者,用接骨定痛等膏敷貼。若傷在手足曲縮之處,要用包裹,可令時時轉動。指骨碎者,只用麻片夾縛。腿上用麻繩扎縛。冬月熱縛,夏月涼縛,余月溫縛。又云︰骨斷皮破者,不可用酒煎藥。或損在內而皮破者,可加童便於破血藥內和服。若骨斷、皮不破者,可全用酒煎藥。若只傷而骨不折、肉不破者,用消腫膏或定痛膏。又云︰皮裡有碎骨,只用定痛膏敷貼夾縛,如十分傷重,自然爛開其肉,碎骨自出,然後用補肌散,外以補肉膏敷貼。又云︰夾縛處,須藥水以時泡洗,春秋三日,夏二日,冬四日,洗去舊藥,須仔細勿驚動傷處,洗訖,仍用前藥前膏敷縛。凡換藥不可生換,須用手巾打濕拓潤,逐片取脫,隨手蕩洗換上,又不可停留一時刻,藥膏必須預為攤就,隨手換上,此乃敷藥之訣,如換膏藥亦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