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蕩痰湯

治癲狂失心,脈滑實者。

生赭石(二兩,軋細) 大黃(一兩) 朴硝(六錢) 清半夏(三錢) 鬱金(三錢)


2.蕩痰加甘遂湯

治前証,頑痰凝結之甚者,非其証大實不可輕投。其方,即前方加甘遂末二錢,將他藥煎好,調藥湯中服。凡用甘遂,宜為末,水送服。或用其末,調藥湯中服。若入湯劑煎服,必然吐出。又凡藥中有甘遂,不可連日服之,必隔兩三日方可再服,不然亦多吐出。又其性與甘草相犯,用者須切記。

甘遂性猛烈走竄,後世本草,稱其以攻決為用,為下水之聖藥。痰亦水也,故其行痰之力,亦百倍於他藥。曾治一少年癲狂,醫者投以大黃六兩,連服兩劑,大便不瀉。後愚診視,為開此方,惟甘遂改用三錢。病家謂,從前服如許大黃,未見行動,今方中止用大黃兩許,豈能效乎?愚曰︰但服,無慮也。服後,大便連瀉七八次,降下痰涎若干,癲狂頓愈。見者以為奇異,彼蓋不知甘遂三錢之力,遠勝於大黃六兩之力也。

痰脈多滑,然非頑痰也。愚治此証甚多。凡癲狂之劇者,脈多瘀塞,甚或六脈皆不見,用開痰藥通之,其脈方出,以是知頑痰之能閉脈也。

癲狂之証,乃痰火上泛,瘀塞其心與腦相連竅絡,以致心腦不通,神明皆亂。故方中重用赭石,借其重墜之力,攝引痰火下行,俾竅絡之塞者皆通,則心與腦能相助為理,神明自複其舊也。是以愚治此証之劇者,赭石恆有用至四兩者,且又能鎮甘遂使之專於下行,不至作嘔吐也。

癲者,性情顛倒,失其是非之明。狂者,無所畏懼,妄為妄言,甚或見聞皆妄。大抵此証初起,先微露癲意,繼則發狂。狂久不愈,又漸成癲,甚或知覺全無。蓋此証,由於憂思過度,心氣結而不散,痰涎亦即隨之凝結。又加以思慮過則心血耗,而暗生內熱。痰經熱煉,而膠粘益甚,熱為痰錮,而消解無從。於是痰火充溢,將心與腦相通之竅絡,盡皆瘀塞,是以其神明淆亂也。其初微露癲意者,痰火猶不甚劇也,迨痰火積而益盛,則發狂矣。是以狂之甚者,用藥下其痰,恆作紅色,痰而至於紅,其熱可知。迨病久,則所瘀之痰,皆變為頑痰。其神明淆亂之極,又漸至無所知覺,而變為癲証。且其知覺欲無,從前之憂思必減,其內熱亦即漸消,而無火以助其狂,此又所以變為癲也。然其初由癲而狂易治,其後由狂而癲難治。故此証,若延至三四年者,治愈者甚少。

人之神明,原在心與腦兩處。金正希曰︰“人見一物必留一影於腦中,小兒善忘者,腦髓未滿也,老人健忘者,腦髓漸空也。”汪庵釋之曰︰“凡人追憶往事,恆閉目上瞪,凝神於腦,是影留於腦之明征。”由斯觀之,是腦原主追憶往事也。其人或有思慕不遂,而勞神想象,或因從前作事差誤,而痛自懊,則可傷腦中之神。若因研究理解工夫太過,或有將來難處之事,而思患預防,躊躇太過,苦心思索,則多傷心中之神。究之,心與腦,原徹上徹下,共為神明之府。一處神明傷,則兩處神俱傷。腦中之神明傷,可累及腦氣筋。心中之神明傷,亦可累及腦氣筋。且腦氣筋傷,可使神明顛倒狂亂,心有所傷,亦可使神明顛倒狂亂也。

曾治一少婦癲狂,強灌以藥,不能下咽。遂俾以朴硝代鹽,每飯食之,病患不知,月餘而愈。誠以朴硝鹹寒屬水,為心臟對宮之藥,以水勝火,以寒勝熱,能使心中之火熱,消解無餘,心中之神明,自得其養,非僅取朴硝之能開痰也。


3.調氣養神湯

治其人思慮過度,傷其神明。或更因思慮過度,暗生內熱,其心肝之血,消耗日甚,以致心火肝氣,上沖頭部,擾亂神經,致神經失其所司,知覺錯亂,以是為非,以非為是,而不至於瘋狂過甚者。

龍眼肉(八錢)柏子仁(五錢)生龍骨(五錢,搗碎)生牡蠣(五錢,搗碎)遠志(二錢,不炙)生地黃(六錢)天門冬(四錢)甘松(二錢)生麥芽(三錢)菖蒲(二錢)甘草(錢半)鏡面朱砂(三分,研細用頭次煎藥湯兩次送服)磨取鐵鏽濃水煎藥。

此乃養神明、滋心血、理肝氣、清虛熱之方也。龍眼肉色赤入心,且多津液,最能滋補血分,兼能保合心氣之耗散,故以之為主藥︰柏子仁多含油質,故善養肝,兼能鎮肝,又與龍骨、牡蠣之善於斂戢肝火肝氣者同用,則肝火肝氣自不挾心火上升,以擾亂神經也;用生地黃者,取其能瀉上焦之虛熱,更能助龍眼肉生血也;用天門冬者,取其涼潤之性,能清心寧神,即以開燥痰也;用遠志、菖蒲者,取其能開心竅、利痰涎,且能通神明也;用朱砂、鐵鏽水者,以其皆能鎮安神經,又能定心平肝也;用生麥芽者,誠以肝為將軍之官,中寄相火,若但知斂之鎮之,或激動其回應之力,故又加生麥芽,以將順其性,蓋麥芽炒用能消食,生用則善舒肝氣也。至於甘松,其性在中醫用之以清熱、開瘀、逐痺;在西醫則推為安養神經之妙藥,而兼能治霍亂轉筋,蓋神經不失其所司,則筋可不轉,此亦足見安養神經之效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