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古天真論篇第一
昔在黃帝,生而神靈,弱而能言,幼而徇齊,長而敦敏,成而登天。乃問於天師曰:余聞上古之人,春秋皆度百歲,而動作不衰;今時之人,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,時世異耶,人將失之耶。岐伯對曰:上古之人,其知道者,法於陰陽,和於術數,食飲有節,起居有常,不妄作勞,故能形與神俱,而盡終其天年,度百歲乃去。今時之人不然也,以酒為漿,以妄為常,醉以入房,以欲竭其精,以耗散其真,不知持滿,不時御神,務快其心,逆於生樂,起居無節,故半百而衰也。
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,皆謂之虛邪賊風,避之有時,恬淡虛無,真氣從之,精神內守,病安從來。是以志閒而少欲,心安而不懼,形勞而不倦,氣從以順,各從其欲,皆得所願。故美其食,任其服,樂其俗,高下不相慕,其民故曰朴。是以嗜欲不能勞其目,淫邪不能惑其心,愚智賢不肖不懼於物,故合於道。所以能年皆度百歲,而動作不衰者,以其德全不危也。
帝曰:人年老而無子者,材力盡耶,將天數然也。岐伯曰:女子七歲。腎氣盛,齒更髮長;二七而天癸至,任脈通,太衝脈盛,月事以時下,故有子;三七,腎氣平均,故真牙生而長極;四七,筋骨堅,髮長極,身體盛壯;五七,陽明脈衰,面始焦,發始墮;六七,三陽脈衰於上,面皆焦,發始白;七七,任脈虛,太衝脈衰少,天癸竭,地道不通,故形壞而無子也。丈夫八歲,腎氣實,髮長齒更;二八,腎氣盛,天癸至,精氣溢寫,陰陽和,故能有子;三八,腎氣平均,筋骨勁強,故真牙生而長極;四八,筋骨隆盛,肌肉滿壯;五八,腎氣衰,發墮齒槁;六八,陽氣衰竭於上,面焦,髮鬢頒白;七八,肝氣衰,筋不能動,天癸竭,精少,腎藏衰,形體皆極;八八,則齒發去。腎者主水,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,故五藏盛,乃能寫。今五藏皆衰,筋骨解墮,天癸盡矣。故髮鬢白,身體重,行步不正,而無子耳。
帝曰: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。岐伯曰:此其天壽過度,氣脈常通,而腎氣有餘也。此雖有子,男不過盡八八,女不過盡七七,而天地之精氣皆竭矣。
帝曰:夫道者年皆百數,能有子乎。岐伯曰:夫道者能卻老而全形,身年雖壽,能生子也。
黃帝曰:余聞上古有真人者,提挈天地,把握陰陽,呼吸精氣,獨立守神,肌肉若一,故能壽敝天地,無有終時,此其道生。中古之時,有至人者,淳德全道,和於陰陽,調於四時,去世離俗,積精全神,遊行天地之間,視聽八達之外,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,亦歸於真人。其次有聖人者,處天地之和,從八風之理,適嗜欲於世俗之間。無恚嗔之心,行不欲離於世,被服章,舉不欲觀於俗,外不勞形於事,內無思想之患,以恬愉為務,以自得為功,形體不敝,精神不散,亦可以百數。其次有賢人者,法則天地,像似日月,辨列星辰,逆從陰陽,分別四時,將從上古合同於道,亦可使益壽而有極時。
四氣調神大論篇第二
春三月,此謂發陳,天地俱生,萬物以榮,夜臥早起,廣步於庭,被發緩形,以使志生,生而勿殺,予而勿奪,賞而勿罰,此春氣之應,養生之道也。逆之則傷肝,夏為寒變,奉長者少。
夏三月,此謂蕃秀,天地氣交,萬物華實,夜臥早起,無厭於日,使志無怒,使華英成秀,使氣得洩,若所愛在外,此夏氣之應,養長之道也。逆之則傷心,秋為痎瘧,奉收者少,冬至重病。
秋三月,此謂容平,天氣以急,地氣以明,早臥早起,與雞俱興,使志安寧,以緩秋刑,收斂神氣,使秋氣平,無外其志,使肺氣清,此秋氣之應,養收之道也。逆之則傷肺,冬為飧洩,奉藏者少。
冬三月,此謂閉藏,水冰地坼,無擾乎陽,早臥晚起,必待日光,使志若伏若匿,若有私意,若已有得,去寒就溫,無洩皮膚,使氣亟奪,此冬氣之應,養藏之道也。逆之則傷腎,春為痿厥,奉生者少。
天氣,清淨光明者也,藏德不止,故不下也。天明則日月不明,邪害空竅,陽氣者閉塞,地氣者冒明,雲霧不精,則上應白露不下。交通不表,萬物命故不施,不施則名木多死。惡氣不發,風雨不節,白露不下,則菀槁不榮。賊風數至,暴雨數起,天地四時不相保,與道相失,則未央絕滅。唯聖人從之,故身無奇病,萬物不失,生氣不竭。逆春氣,則少陽不生,肝氣內變。逆夏氣,則太陽不長,心氣內洞。逆秋氣,則太陰不收,肺氣焦滿。逆冬氣,則少陰不藏,腎氣獨沉。夫四時陰陽者,萬物之根本也。所以聖人春夏養陽,秋冬養陰,以從其根,故與萬物沉浮於生長之門。逆其根,則伐其本,壞其真矣。
故陰陽四時者,萬物之終始也,死生之本也,逆之則災害生,從之則苛疾不起,是謂得道。道者,聖人行之,愚者佩之。從陰陽則生。逆之則死,從之則治,逆之則亂。反順為逆,是謂內格。
是故聖人不治已病,治未病,不治已亂,治未亂,此之謂也。夫病已成而後藥之,亂已成而後治之,譬猶渴而穿井,而鑄錐,不亦晚乎。
生氣通天論篇第三
黃帝曰: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,本於陰陽。天地之間,六合之內,其氣九州、九竅、五藏、十二節,皆通乎天氣。其生五,其氣三,數犯此者,則邪氣傷人,此壽命之本也。
蒼天之氣清淨,則志意治,順之則陽氣固,雖有賊邪,弗能害也,此因時之序。故聖人傳精神,服天氣,而通神明。失之則內閉九竅,外壅肌肉,衛氣散解,此謂自傷,氣之削也。
陽氣者若天與日,失其所,則折壽而不彰,故天運當以日光明。是故陽因而上,衛外者也。因於寒,欲如運樞,起居如驚,神氣乃浮。因於暑,汗煩則喘喝,靜則多言,體若燔炭,汗出而散。因於濕,首如裹,濕熱不攘,大筋短,小筋弛長,短為拘,弛長為痿。因於氣,為腫,四維相代,陽氣乃竭。
陽氣者,煩勞則張,精絕,辟積於夏,使人煎厥。目盲不可以視,耳閉不可以聽,潰潰乎若壞都,汨汨乎不可止。陽氣者,大怒則形氣絕,而血菀於上,使人薄厥。有傷於筋,縱,其若不容,汗出偏沮,使人偏枯。汗出見濕,乃生痤。高粱之變,足生大丁,受如持虛。勞汗當風,寒薄為,郁乃痤。
陽氣者,精則養神,柔則養筋。開闔不得,寒氣從之,乃生大僂。陷脈為?。留連肉腠,俞氣化薄,傳為善畏,及為驚駭。營氣不從,逆於肉理,乃生癰腫。魄汗未盡,形弱而氣爍,穴俞以閉,發為風瘧。
故風者,百病之始也,清靜則肉腠閉拒,雖有大風苛毒,弗之能害,此因時之序也。
故病久則傳化,上下不併,良醫弗為。故陽畜積病死,而陽氣當隔,隔者當寫,不亟正治,粗乃敗之。
故陽氣者,一日而主外,平旦人氣生,日中而陽氣隆,日西而陽氣已虛,氣門乃閉。是故暮而收拒,無擾筋骨,無見霧露,反此三時,形乃困薄。
岐伯曰:陰者,藏精而起亟也,陽者,衛外而為固也。陰不勝其陽,則脈流薄疾,並乃狂。陽不勝其陰,則五藏氣爭,九竅不通。是以聖人陳陰陽,筋脈和同,骨髓堅固,氣血皆從。如是則內外調和,邪不能害,耳目聰明,氣立如故。
風客淫氣,精乃亡,邪傷肝也。因而飽食,筋脈橫解,腸澼為痔。因而大飲,則氣逆。因而強力,腎氣乃傷,高骨乃壞。
凡陰陽之要,陽密乃固,兩者不和,若春無秋,若冬無夏,因而和之,是謂聖度。故陽強不能密,陰氣乃絕,陰平陽秘,精神乃治,陰陽離決,精氣乃絕。
因於露風,乃生寒熱。是以春傷於風,邪氣留連,乃為洞洩,夏傷於暑,秋為瘧。秋傷於濕,上逆而咳,發為痿厥。冬傷於寒,春必溫病。四時之氣,更傷五藏。
陰之所生,本在五味,陰之五宮,傷在五味。是故味過於酸,肝氣以津,脾氣乃絕。味過於咸,大骨氣勞,短肌,心氣抑。味過於甘,心氣喘滿,色黑,腎氣不衡。味過於苦,脾氣不濡,胃氣乃厚。味過於辛,筋脈沮弛,精神乃央。是故謹和五味,骨正筋柔,氣血以流,腠理以密,如是,則骨氣以精,謹道如法,長有天命。
金匱真言論篇第四
黃帝問曰:天有八風,經有五風,何謂?岐伯對曰:八風發邪,以為經風,觸五藏,邪氣發病。所謂得四時之勝者,春勝長夏,長夏勝冬,冬勝夏,夏勝秋,秋勝春,所謂四時之勝也。
東風生於春,病在肝,俞在頸項;南風生於夏,病在心,俞在胸脅;西風生於秋,病在肺,俞在肩背;北風生於冬,病在腎,俞在腰股;中央為土,病在脾,俞在脊。故春氣者病在頭,夏氣者病在藏,秋氣者病在肩背,冬氣者病在四支。
故春善病鼽衄,仲夏善病胸脅,長夏善病洞洩寒中,秋善病風瘧,冬善病痹厥。故冬不按蹻,春不鼽衄,春不病頸項,仲夏不病胸脅,長夏不病洞洩寒中,秋不病風瘧,冬不病痹厥,飧洩而汗出也。
夫精者身之本也。故藏於精者春不病溫。夏暑汗不出者,秋成風瘧。此平人脈法也。
故曰:陰中有陰,陽中有陽。平旦至日中,天之陽,陽中之陽也;日中至黃昏,天之陽,陽中之陰也;合夜至雞鳴,天之陰,陰中之陰也;雞鳴至平旦,天之陰,陰中之陽也。
故人亦應之。夫言人之陰陽,則外為陽,內為陰。言人身之陰陽,則背為陽,腹為陰。言人身之藏府中陰陽。則藏者為陰,府者為陽。肝心脾肺腎五藏,皆為陰。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六府,皆為陽。所以欲知陰中之陰陽中之陽者何也,為冬病在陰,夏病在陽,春病在陰,秋病在陽,皆視其所在,為施針石也。故背為陽,陽中之陽,心也;背為陽,陽中之陰,肺也;腹為陰,陰中之陰,腎也;腹為陰,陰中之陽,肝也;腹為陰,陰中之至陰,脾也。此皆陰陽表裡內外雌雄相俞應也,故以應天之陰陽也。
帝曰:五藏應四時,各有收受乎?岐伯曰:有。東方青色,入通於肝,開竅於目,藏精於肝,其病發驚駭。其味酸,其類草木,其畜雞,其穀麥,其應四時,上為歲星,是以春氣在頭也,其音角,其數八,是以知病之在筋也,其臭臊。
南方赤色,入通於心,開竅於耳,藏精於心,故病在五藏,其味苦,其類火,其畜羊,其谷黍,其應四時,上為熒惑星,是以知病之在脈也,其音徵,其數七,其臭焦。
中央黃色,入通於脾,開竅於口,藏精於脾,故病在舌本,其味甘,其類土,其畜牛,其谷稷,其應四時,上為鎮星,是以知病之在肉也,其音宮,其數五,其臭香。
西方白色,入通於肺,開竅於鼻,藏精於肺,故病在背,其味辛,其類金,其畜馬,其穀稻,其應四時,上為太白星,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,其音商,其數九,其臭腥。
北方黑色,入通於腎,開竅於二陰,藏精於腎,故病在谿,其味咸,其類水,其畜彘,其谷豆,其應四時,上為辰星,是以知病之在骨也,其音羽,其數六,其臭腐。故善為脈者,謹察五藏六府,一逆一從,陰陽表裡雌雄之紀,藏之心意,合心於精,非其人勿教,非其真勿授,是謂得道。
陰陽應像大論篇第五
黃帝曰:陰陽者,天地之道也,萬物之綱紀,變化之父母,生殺之本始,神明之府也。治病必求於本。故積陽為天,積陰為地。陰靜陽躁,陽生陰長,陽殺陰藏。陽化氣,陰成形。寒極生熱,熱極生寒。寒氣生濁,熱氣生清。清氣在下,則生飧洩;濁氣在上,則生(月真)脹。此陰陽反作,病之逆從也。
故清陽為天,濁陰為地;地氣上為雲,天氣下為雨;雨出地氣,雲出天氣。故清陽出上竅,濁陰出下竅;清陽發腠理,濁陰走五藏;清陽實四支,濁陰歸六府。
水為陰,火為陽,陽為氣,陰為味。味歸形,形歸氣,氣歸精,精歸化,精食氣,形食味,化生精,氣生形。味傷形,氣傷精,精化為氣,氣傷於味。
陰味出下竅,陽氣出上竅。味厚者為陰,薄為陰之陽。氣厚者為陽,薄為陽之陰。味厚則洩,薄則通。氣薄則發洩,厚則發熱。壯火之氣衰,少火之氣壯。壯火食氣,氣食少火。壯火散氣,少火生氣。
氣味辛甘發散為陽,酸苦湧洩為陰。陰勝則陽病,陽勝則陰病。陽勝則熱,陰勝則寒。重寒則熱,重熱則寒。寒傷形,熱傷氣。氣傷痛,形傷腫。故先痛而後腫者,氣傷形也;先腫而後痛者,形傷氣也。
風勝則動,熱勝則腫,燥勝則干,寒勝則浮,濕勝則濡寫。
天有四時五行,以生長收藏,以生寒暑燥濕風。人有五藏,化五氣,以生喜怒悲憂恐。故喜怒傷氣,寒暑傷形。暴怒傷陰,暴喜傷陽。厥氣上行,滿脈去形。喜怒不節,寒暑過度,生乃不固。故重陰必陽,重陽必陰。
故曰:冬傷於寒,春必溫病;春傷於風,夏生飧洩;夏傷於暑,秋必痎瘧;秋傷於濕,冬生咳嗽。
帝曰:余聞上古聖人,論理人形,列別藏府,端絡經脈,會通六合,各從其經,氣穴所發各有處名,谿谷屬骨皆有所起,分部逆從,各有條理,四時陰陽,盡有經紀,外內之應,皆有表裡,其信然乎?
岐伯對曰:東方生風,風生木,木生酸,酸生肝,肝生筋,筋生心,肝主目。其在天為玄,在人為道,在地為化。化生五味,道生智,玄生神,神在天為風,在地為木,在體為筋,在藏為肝,在色為蒼,在音為角,在聲為呼,在變動為握,在竅為目,在味為酸,在志為怒。怒傷肝,悲勝怒;風傷筋,燥勝風;酸傷筋,辛勝酸。
南方生熱,熱生火,火生苦,苦生心,心生血,血生脾,心主舌。其在天為熱,在地為火,在體為脈,在藏為心,在色為赤,在音為徵,在聲為笑,在變動為憂,在竅為舌,在味為苦,在志為喜。喜傷心,恐勝喜;熱傷氣,寒勝熱,苦傷氣,咸勝苦。
中央生濕,濕生土,土生甘,甘生脾,脾生肉,肉生肺,脾主口。其在天為濕,在地為土,在體為肉,在藏為脾,在色為黃,在音為宮,在聲為歌,在變動為噦,在竅為口,在味為甘,在志為思。思傷脾,怒勝思;濕傷肉,風勝濕;甘傷肉,酸勝甘。
西方生燥,燥生金,金生辛,辛生肺,肺生皮毛,皮毛生腎,肺主鼻。其在天為燥,在地為金,在體為皮毛,在藏為肺,在色為白,在音為商,在聲為哭,在變動為咳,在竅為鼻,在味為辛,在志為憂。憂傷肺,喜勝憂;熱傷皮毛,寒勝熱;辛傷皮毛,苦勝辛。
北方生寒,寒生水,水生咸,咸生腎,腎生骨髓,髓生肝,腎主耳。其在天為寒,在地為水,在體為骨,在藏為腎,在色為黑,在音為羽,在聲為呻,在變動為栗,在竅為耳,在味為咸,在志為恐。恐傷腎,思勝恐;寒傷血,燥勝寒;咸傷血,甘勝咸。
故曰:天地者,萬物之上下也;陰陽者,血氣之男女也;左右者,陰陽之道路也;水火者,陰陽之徵兆也;陰陽者,萬物之能始也。故曰:陰在內,陽之守也;陽在外,陰之使也。
帝曰:法陰陽奈何?岐伯曰:陽勝則身熱,腠理閉,喘粗為之仰,汗不出而熱,齒干以煩冤,腹滿,死,能冬不能夏。陰勝則身寒,汗出,身常清,數栗而寒,寒則厥,厥則腹滿,死,能夏不能冬。此陰陽更勝之變,病之形能也。
帝曰:調此二者奈何?岐伯曰:能知七損八益,則二者可調,不知用此,則早衰之節也。年四十,而陰氣自半也,起居衰矣。年五十,體重,耳目不聰明矣。年六十,陰痿,氣大衰,九竅不利,下虛上實,涕泣俱出矣。故曰:知之則強,不知則老,故同出而名異耳。智者察同,愚者察異,愚者不足,智者有餘,有餘則耳目聰明,身體輕強,老者復壯,壯者益治。是以聖人為無為之事,樂恬憺之能,從欲快志於虛無之守,故壽命無窮,與天地終,此聖人之治身也。
天不足西北,故西北方陰也,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。地不滿東南,故東南方陽也,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強也。帝曰:何以然?岐伯曰:東方陽也,陽者其精並於上,並於上,則上明而下虛,故使耳目聰明,而手足不便也。西方陰也,陰者其精並於下,並於下,則下盛而上虛,故其耳目不聰明,而手足便也。故俱感於邪,其在上則右甚,在下則左甚,此天地陰陽所不能全也,故邪居之。
故天有精,地有形,天有八紀,地有五里,故能為萬物之父母。清陽上天,濁陰歸地,是故天地之動靜,神明為之綱紀,故能以生長收藏,終而復始。惟賢人上配天以養頭,下象地以養足,中傍人事以養五藏。天氣通於肺,地氣通於嗌,風氣通於肝,雷氣通於心,谷氣通於脾,雨氣通於腎。六經為川,腸胃為海,九竅為水注之氣。以天地為之陰陽,陽之汗,以天地之雨名之;陽之氣,以天地之疾風名之。暴氣象雷,逆氣象陽。故治不法天之紀,不用地之理,則災害至矣。
故邪風之至,疾如風雨,故善治者治皮毛,其次治肌膚,其次治筋脈,其次治六府,其次治五藏。治五藏者,半死半生也。故天之邪氣,感則害人五藏;水谷之寒熱,感則害於六府;地之濕氣,感則害皮肉筋脈。
故善用針者,從陰引陽,從陽引陰,以右治左,以左治右,以我知彼,以表知裡,以觀過與不及之理,見微得過,用之不殆。善診者,察色按脈,先別陰陽;審清濁,而知部分;視喘息,聽音聲,而知所苦;觀權衡規矩,而知病所主。按尺寸,觀浮沉滑澀,而知病所生;以治無過,以診則不失矣。
故曰:病之始起也,可刺而已;其盛,可待衰而已。故因其輕而揚之,因其重而減之,因其衰而彰之。形不足者,溫之以氣;精不足者,補之以味。其高者,因而越之;其下者,引而竭之;中滿者,寫之於內;其有邪者,漬形以為汗;其在皮者,汗而發之;其慓悍者,按而收之;其實者,散而寫之。審其陰陽,以別柔剛,陽病治陰,陰病治陽,定其血氣,各守其鄉,血實宜決之,氣虛宜掣引之。
陰陽離合論篇第六
黃帝問曰:余聞天為陽,地為陰,日為陽,月為陰,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歲,人亦應之。今三陰三陽,不應陰陽,其故何也?岐伯對曰:陰陽者,數之可十,推之可百,數之可千,推之可萬,萬之大不可勝數,然其要一也。
天覆地載,萬物方生,未出地者,命曰陰處,名曰陰中之陰;則出地者,命曰陰中之陽。陽予之正,陰為之主。故生因春,長因夏,收因秋,藏因冬,失常則天地四塞。陰陽之變,其在人者,亦數之可數。
帝曰:願聞三陰三陽之離合也。岐伯曰:聖人南面而立,前曰廣明,後曰太沖,太沖之地,名曰少陰,少陰之上,名曰太陽,太陽根起於至陰,結於命門,名曰陰中之陽。中身而上,名曰廣明,廣明之下,名曰太陰,太陰之前,名曰陽明,陽明根起於厲兌,名曰陰中之陽。厥陰之表,名曰少陽,少陽根起於竅陰,名曰陰中之少陽。是故三陽之離合也,太陽為開,陽明為闔,少陽為樞。三經者,不得相失也,搏而勿浮,命曰一陽。
帝曰:願聞三陰。岐伯曰:外者為陽,內者為陰,然則中為陰,其衝在下,名曰太陰,太陰根起於隱白,名曰陰中之陰。太陰之後,名曰少陰,少陰根起於湧泉,名曰陰中之少陰。少陰之前,名曰厥陰,厥陰根起於大敦,陰之絕陽,名曰陰之絕陰。是故三陰之離合也,太陰為開,厥陰為闔,少陰為樞。
三經者不得相失也。搏而勿沉,名曰一陰。陰陽(雩重)(雩重),積傳為一週,氣裡形表而為相成也。
陰陽別論篇第七
黃帝問曰:人有四經十二從,何謂?岐伯對曰:四經應四時,十二從應十二月,十二月應十二脈。脈有陰陽,知陽者知陰,知陰者知陽。凡陽有五,五五二十五陽。所謂陰者,真藏也,見則為敗,敗必死也;所謂陽者,胃脘之陽也。別於陽者,知病處也;別於陰者,知死生之期。
三陽在頭,三陰在手,所謂一也。別於陽者,知病忌時;別於陰者,知死生之期。謹熟陰陽,無與眾謀。
所謂陰陽者,去者為陰,至者為陽;靜者為陰,動者為陽;遲者為陰,數者為陽。凡持真脈之藏脈者,肝至懸絕急,十八日死;心至懸絕,九日死;肺至懸絕,十二日死;腎至懸絕,七日死;脾至懸絕,四日死。
曰:二陽之病發心脾,有不得隱曲,女子不月;其傳為風消,其傳為息賁者,死不治。
曰:三陽為病,發寒熱,下為癰腫,及為痿厥腨肙;其傳為索澤,其傳為頹疝。
曰:一陽發病,少氣善咳善洩;其傳為心掣,其傳為隔。
二陽一陰發病,主驚駭背痛,善噫善欠,名曰風厥。
二陰一陽發病,善脹心滿善氣。
三陽三陰發病,為偏枯痿易,四支不舉。
一陽曰鉤,鼓一陰曰毛,鼓陽勝急曰弦,鼓陽至而絕曰石,陰陽相過曰溜。
陰爭於內,陽擾於外,魄汗未藏,四逆而起,起則熏肺,使人喘鳴。陰之所生,和本曰和。是故剛與剛,陽氣破散,陰氣乃消亡。淖則剛柔不和,經氣乃絕。
死陰之屬,不過三日而死;生陽之屬,不過四日而死。所謂生陽死陰者,肝之心,謂之生陽。心之肺,謂之死陰。肺之腎,謂之重陰。腎之脾,謂之辟陰,死不治。
結陽者,腫四支。結陰者便血一升,再結二升,三結三升。陰陽結斜,多陰少陽曰石水,少腹腫。二陽結謂之消,三陽結謂之隔,三陰結謂之水,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痹。陰搏陽別謂之有子。陰陽虛腸辟死。陽加於陰謂之汗。陰虛陽搏謂之崩。
三陰俱搏,二十日夜半死。二陰俱搏,十三日夕時死。一陰俱搏,十日死。三陽俱搏且鼓,三日死。三陰三陽俱搏,心腹滿,發盡不得隱曲,五日死。二陽俱搏,其病溫,死不治,不過十日死。
靈蘭秘典論篇第八
黃帝問曰:願聞十二藏之相使,貴賤何如?岐伯對曰:悉乎哉問也,請遂言之。心者,君主之官也,神明出焉。肺者,相傅之官,治節出焉。肝者,將軍之官,謀慮出焉。膽者,中正之官,決斷出焉。羶中者,臣使之官,喜樂出焉。脾胃者,倉廩之官,五味出焉。大腸者,傳道之官,變化出焉。小腸者,受盛之官,化物出焉。腎者,作強之官,伎巧出焉。三焦者,決瀆之官,水道出焉。膀胱者,州都之官,津液藏焉,氣化則能出矣。
凡此十二官者,不得相失也。故主明則下安,以此養生則壽,歿世不殆,以為天下則大昌。主不明則十二官危,使道閉塞而不通,形乃大傷,以此養生則殃,以為天下者,其宗大危,戒之戒之。
至道在微,變化無窮,孰知其原;窘乎哉,消者瞿瞿,孰知其要;閔閔之當,孰者為良。恍惚之數,生於毫氂,毫氂之數,起於度量,千之萬之,可以益大,推之大之,其形乃制。
黃帝曰:善哉!余聞精光之道,大聖之業,而宣明大道,非齋戒擇吉日,不敢受也。黃帝乃澤吉日良兆,而藏靈蘭之室,以傳保焉。
六節藏象論篇第九
黃帝問曰:余聞天以六六之節,以成一歲,人以九九制會,計人亦有三百六十五節,以為天地久矣,不知其所謂也。岐伯對曰:昭乎哉問也,請遂言之。夫六六之節,九九制會者,所以正天之度、氣之數也。天度者,所以制日月之行也;氣數者,所以紀化生之用也。
天為陽,地為陰;日為陽,月為陰。行有分紀,周有道理,日行一度,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,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歲,積氣余而盈閏矣。立端於始,表正於中,推余於終,而天度畢矣。
帝曰:余已聞天度矣,願聞氣數何以合之。岐伯曰:天以六六為節,地以九九制會,天有十日,日六竟而周甲,甲六復而終歲,三百六十日法也。夫自古通天者,生之本,本於陰陽。其氣九州九竅,皆通乎天氣。故其生五,其氣三,三而成天,三而成地,三而成人,三而三之,合則為九,九分為九野,九野為九藏,故形藏四,神藏五,合為九藏以應之也。
帝曰:余已聞六六九九之會也,夫子言積氣盈閏,願聞何謂氣。請夫子發蒙解惑焉。岐伯曰:此上帝所秘,先師傳之也。帝曰:請遂聞之。岐伯曰:五日謂之候,三候謂之氣,六氣謂之時,四時謂之歲,而各從其主治焉。五運相襲,而皆治之,終?之日,週而復始,時立氣布,如環無端,候亦同法。故曰:不知年之所加,氣之盛衰,虛實之所起,不可以為工矣。
帝曰:五運之始,如環無端,其太過不及何如?岐伯曰:五氣更立,各有所勝,盛虛之變,此其常也。帝曰:平氣何如?岐伯曰:無過者也。帝曰:太過不及奈何?岐伯曰:在經有也。帝曰:何謂所勝?岐伯曰:春勝長夏,長夏勝冬,冬勝夏,夏勝秋,秋勝春,所謂得五行時之勝,各以氣命其藏。帝曰:何以知其勝?岐伯曰:求其至也,皆歸始春,未至而至,此謂太過,則薄所不勝,而乘所勝也,命曰氣淫。不分邪僻內生,工不能禁。至而不至,此謂不及,則所勝妄行,而所生受病,所不勝薄之也,命曰氣迫。所謂求其至者,氣至之時也。謹候其時,氣可與期,失時反候,五治不分,邪僻內生,工不能禁也。
帝曰:有不襲乎?岐伯曰:蒼天之氣,不得無常也。氣之不襲,是謂非常,非常則變矣。帝曰:非常而變奈何?岐伯曰:變至則病,所勝則微,所不勝則甚,因而重感於邪,則死矣。故非其時則微,當其時則甚也。
帝曰:善。余聞氣合而有形,因變以正名。天地之運,陰陽之化,其於萬物,孰少孰多,可得聞乎?岐伯曰:悉哉問也,天至廣不可度,地至大不可量,大神靈問,請陳其方。草生五色,五色之變,不可勝視,草生五味,五味之美,不可勝極,嗜欲不同,各有所通。天食人以五氣,地食人以五味。五氣入鼻,藏於心肺,上使五色修明,音聲能彰。五味入口,藏於腸胃,味有所藏,以養五氣,氣和而生,津液相成,神乃自生。
帝曰:藏象何如?岐伯曰:心者,生之本,神之變也,其華在面,其充在血脈,為陽中之太陽,通於夏氣。肺者,氣之本,魄之處也,其華在毛,其充在皮,為陽中之太陰,通於秋氣。腎者,主蟄,封藏之本,精之處也,其華在發,其充在骨,為陰中之少陰,通於冬氣。肝者,罷極之本,魂之居也,其華在爪,其充在筋,以生血氣,其味酸,其色蒼,此為陽中之少陽,通於春氣。脾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者,倉廩之本,營之居也,名曰器,能化糟粕,轉味而入出者也,其華在唇四白,其充在肌,其味甘,其色黃,此至陰之類,通於土氣。凡十一藏取決於膽也。
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陽,二盛病在太陽,三盛病在陽明,四盛已上為格陽。寸口一盛,病在厥陰,二盛病在少陰,三盛病在太陰,四盛已上為關陰。人迎與寸口俱盛四倍已上為關格,關格之脈羸,不能極於天地之精氣,則死矣。
五藏生成篇第十
心之合脈也,其榮色也,其主腎也。肺之合皮也,其榮毛也,其主心也。肝之合筋也,其榮爪也,其主肺也。脾之合肉也,其榮唇也,其主肝也。腎之合骨也,其榮發也,其主脾也。
是故多食咸則脈凝泣而變色;多食苦則皮槁而毛拔;多食辛則筋急而爪枯;多食酸,則肉胝而唇揭;多食甘則骨痛而發落,此五味之所傷也。故心欲苦,肺欲辛,肝欲酸,脾欲甘,腎欲咸,此五味之所合也。
五藏之氣。故色見青如草茲者死,黃如枳實者死,黑如炲者死,赤如衃血者死,白如枯骨者死,此五色之見死也。青如翠羽者生,赤如雞冠者生,黃如蟹腹者生,白如豕膏者生,黑如烏羽者生,此五色之見生也。生於心,如以縞裹朱;生於肺,如以縞裹紅;生於肝,如以縞裹紺;生於脾,如以縞裹栝樓實,生於腎,如以縞裹紫,此五藏所生之外榮也。
色味當五藏:白當肺,辛,赤當心,苦,青當肝,酸,黃當脾,甘,黑當腎,咸,故白當皮,赤當脈,青當筋,黃當肉,黑當骨。
諸脈者皆屬於目,諸髓者皆屬於腦,諸筋者皆屬於節,諸血者皆屬於心,諸氣者皆屬於肺,此四支八谿之朝夕也。
故人臥,血歸於肝,肝受血而能視,足受血而能步,掌受血而能握,指受血而能攝。臥出而風吹之,血凝於膚者為痹,凝於脈者為泣,凝於足者為厥。此三者,血行而不得反其空,故為痹厥也。人有大谷十二分,小谿三百五十四名,少十二俞,此皆衛氣之所留止,邪氣之所客也,針石緣而去之。
診病之始五決為紀,欲知其始,先建其母,所謂五決者五脈也。
是以頭痛巔疾,下虛上實過在足少陰,巨陽,甚則入腎。徇蒙招尤,目冥耳聾,下實上虛,過在足少陽、厥陰,甚則入肝。腹滿(月真)脹,支鬲脅,下厥上冒,過在足太陰,陽明。咳嗽上氣,厥在胸中,過在手陽明太陰。心煩頭痛病在鬲中,過在手巨陽,少陰。
夫脈之小大滑澀浮沉,可以指別;五藏之象,可以類推;五藏相音,可以意識;五色微診,可以目察。能合脈色,可以萬全。赤,脈之至也喘而堅,診曰有積氣在中,時害於食,名曰心痹,得之外疾,思慮而心虛,故邪從之。白,脈之至也,喘而浮,上虛下實,驚,有積氣在胸中,喘而虛,名曰肺痹寒熱,得之醉而使內也。青,脈之至也長而左右彈,有積氣在心下支胠,名曰肝痹,得之寒濕,與疝同法,腰痛足清頭痛。黃,脈之至也大而虛,有積氣在腹中,有厥氣名曰厥疝,女子同法,得之疾使四支,汗出當風。黑,脈之至也,上堅而大,有積氣在小腹與陰,名曰腎痹,得之沐浴清水而臥。
凡相五色之奇脈,面黃目青,面黃目赤,面黃目白,面黃目黑者,皆不死也。面青目赤,面赤目白,面青目黑,面黑目白,面赤目青,皆死也。
五藏別論篇第十一
黃帝問曰:余聞方士,或以腦髓為藏,或以腸胃為藏,或以為府,敢問更相反,皆自謂是,不知其道,願聞其說。
岐伯對曰:腦髓骨脈膽女子胞,此六者地氣之所生也,皆藏於陰而像於地,故藏而不寫,名曰奇恆之府。夫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,此五者,天氣之所生也,其氣象天,故寫而不藏,此受五藏濁氣,名曰傳化之府,此不能久留,輸瀉者也。魄門亦為五藏使,水谷不得久藏。所謂五藏者,藏精氣而不寫也,故滿而不能實。六府者,傳化物而不藏,故實而不能滿也。所以然者,水谷入口,則胃實而腸虛;食下,則腸實而胃虛。故曰:實而不滿,滿而不實也。
帝曰:氣口何以獨為五藏主?岐伯曰:胃者,水穀之海,六府之大源也。五味入口,藏於胃,以養五藏氣,氣口亦太陰也。是以五藏六府之氣味,皆出於胃,變見於氣口。故五氣入鼻,藏於心肺,心肺有病,而鼻為之不利也。
凡治病必察其下,適其脈,觀其志意與其病也。拘於鬼神者,不可與言至德。惡於針石者,不可與言至巧。病不許治者,病必不治,治之無功矣。
異法方宜論篇第十二
黃帝問曰:醫之治病也,一病而治各不同,皆愈何也?岐伯對曰:地勢使然也。故東方之域,天地之所始生也,魚鹽之地,海濱傍水,其民食魚而嗜咸,皆安其處,美其食,魚者使人熱中,鹽者勝血,故其民皆黑色疏理,其病皆為癰瘍,其治宜砭石,故砭石者,亦從東方來。
西方者,金玉之域,沙石之處,天地之所收引也,其民陵居而多風,水土剛強,其民不衣而褐薦,其民華食而脂肥,故邪不能傷其形體,其病生於內,其治宜毒藥,故毒藥者,亦從西方來。
北方者,天地所閉藏之域也,其地高陵居,風寒冰冽,其民樂野處而乳食,藏寒生滿病,其治宜灸?,故灸?者,亦從北方來。
南方者,天地所長養,陽之所盛處也,其地下,水土弱,霧露之所聚也,其民嗜酸而食胕,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,其病攣痹,其治宜微針,故九針者,亦從南方來。
中央者,其地平以濕,天地所以生萬物也眾,其民食雜而不勞,故其病多痿厥寒熱,其治宜導引按蹻,故導引按蹻者,亦從中央出也。
故聖人雜合以治,各得其所宜,故治所以異而病皆愈者,得病之情,知治之大體也。
移精變氣論篇第十三
黃帝問曰:余聞古之治病,惟其移精變氣,可祝由而已。今世治病,毒藥治其內,針石治其外,或愈或不愈,何也?
岐伯對曰:往古人居禽獸之間,動作以避寒,陰居以避暑,內無眷慕之累,外無伸宦之形,此恬憺之世,邪不能深入也。故毒藥不能治其內,針石不能治其外,故可移精祝由而已。當今之世不然,憂患緣其內,苦形傷其外,又失四時之從,逆寒暑之宜,賊風數至,虛邪朝夕,內至五藏骨髓,外傷空竅肌膚,所以小病必甚,大病必死,故祝由不能已也。
帝曰:善。余欲臨病人,觀死生,決嫌疑,欲知其要,如日月光,可得聞乎?岐伯曰:色脈者,上帝之所貴也,先師之所傳也。上古使僦貸季,理色脈而通神明,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時八風六合,不離其常,變化相移,以觀其妙,以知其要,欲知其要,則色脈是矣。色以應日,脈以應月,常求其要,則其要也。夫色之變化,以應四時之脈,此上帝之所貴,以合於神明也,所以遠死而近生。生道以長,命曰聖王。中古之治病,至而治之,湯液十日,以去八風五痹之病,十日不巳,治以草蘇草荄之枝,本末為助,標本已得,邪氣乃服。暮世之治病也則不然,治不本四時,不知日月,不審逆從,病形已成,乃欲微針治其外,湯液治其內,粗工凶凶,以為可攻,故病未已,新病復起。
帝曰:願聞要道。岐伯曰:治之要極,無失色脈,用之不惑,治之大則。逆從到行,標本不得,亡神失國。去故就新,乃得真人。帝曰:余聞其要於夫子矣,夫子言不離色脈,此余之所知也。岐伯曰:治之極於一。帝曰:何謂一?岐伯曰:一者,因得之。帝曰:奈何?岐伯曰:閉戶塞牖,系之病者,數問其情,以從其意,得神者昌,失神者亡。帝曰:善。
湯液醪醴論篇第十四
黃帝問曰:為五穀湯液及醪醴,奈何?岐伯對曰:必以稻米,炊之稻薪,稻米者完,稻薪者堅。帝曰:何以然?岐伯曰:此得天地之和,高下之宜,故能至完,伐取得時,故能至堅也。
帝曰:上古聖人作湯液醪醴,為而不用,何也?岐伯曰:自古聖人之作湯液醪醴者,以為備耳,夫上古作湯液,故為而弗服也。中古之世,道德稍衰,邪氣時至,服之萬全。帝曰:今之世不必已何也。岐伯曰:當今之世,必齊毒藥攻其中,?石針艾治其外也。
帝曰:形弊血盡而功不立者何?岐伯曰:神不使也。帝曰:何謂神不使?岐伯曰:針石道也。精神不進,志意不治,故病不可愈。今精壞神去,榮衛不可復收。何者,嗜欲無窮,而憂患不止,精氣弛壞,營泣衛除,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。
帝曰:夫病之始生也,極微極精,必先入結於皮膚。今良工皆稱曰:病成名曰逆,則針石不能治,良藥不能及也。今良工皆得其法,守其數,親戚兄弟遠近音聲日聞於耳,五色日見於目,而病不愈者,亦何暇不早乎。岐伯曰:病為本,工為標,標本不得,邪氣不服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其有不從毫毛而生,五藏陽以竭也,津液充郭,其魄獨居,孤精於內,氣耗於外,形不可與衣相保,此四極急而動中,是氣拒於內,而形施於外,治之奈何?岐伯曰:平治於權衡,去宛陳莝,微動四極,溫衣,繆刺其處,以復其形。開鬼門,潔淨府,精以時服,五陽已布,疏滌五藏,故精自生,形自盛,骨肉相保,巨氣乃平。帝曰:善。
玉版論要篇第十五
黃帝問曰:余聞揆度奇恆,所指不同,用之奈何?岐伯對曰:揆度者,度病之淺深也。奇恆者,言奇病也。請言道之至數,五色脈變,揆度奇恆,道在於一。神轉不回,回則不轉,乃失其機,至數之要,迫近於微,著之玉版,命曰合玉機。
容色見上下左右,各在其要。其色見淺者,湯液主治,十日已。其見深者,必齊主治,二十一日已。其見大深者,醪酒主治,百日已。色夭面脫,不治,百日盡已。脈短氣絕死,病溫虛甚死。色見上下左右,各在其要。上為逆,下為從。女子右為逆,左為從;男子左為逆,右為從。易,重陽死,重陰死。陰陽反他,治在權衡相奪,奇恆事也,揆度事也。
搏脈痹躄,寒熱之交。脈孤為消氣,虛洩為奪血。孤為逆,虛為從。行奇恆之法,以太陰始。行所不勝曰逆,逆則死;行所勝曰從,從則活。八風四時之勝,終而復始,逆行一過,不復可數,論要畢矣。
診要經終論篇第十六
黃帝問曰:診要何如?岐伯對曰:正月二月,天氣始方,地氣始發,人氣在肝。三月四月,天氣正方,地氣定發,人氣在脾。五月六月,天氣盛,地氣高,人氣在頭。七月八月,陰氣始殺,人氣在肺。九月十月,陰氣始冰,地氣始閉,人氣在心。十一月十二月,冰復,地氣合,人氣在腎。
故春刺散俞,及與分理,血出而止,甚者傳氣,間者環也。夏刺絡俞,見血而止,盡氣閉環,痛病必下。秋刺皮膚,循理,上下同法,神變而止。冬刺俞竅於分理,甚者直下,間者散下。春夏秋冬,各有所刺,法其所在。
春刺夏分,脈亂氣微,入淫骨髓,病不能愈,令人不嗜食,又且少氣。春刺秋分,筋攣逆氣,環為嗽,病不愈,令人時驚,又且哭。春刺冬分,邪氣著藏,令人脹,病不愈,又且欲言語。
夏刺春分,病不愈,令人解墮,夏刺秋分,病不愈,令人心中欲無言,惕惕如人將捕之。夏刺冬分,病不愈,令人少氣,時欲怒。
秋刺春分,病不已,令人惕然,欲有所為,起而忘之。秋刺夏分,病不已,令人益嗜臥,又且善夢。秋刺冬分,病不已,令人灑灑時寒。
冬刺春分,病不已,令人欲臥不能眠,眠而有見。冬刺夏分,病不愈,氣上,發為諸痹。冬刺秋分,病不已,令人善渴。
凡刺胸腹者,必避五藏。中心者,環死;中脾者,五日死;中腎者,七日死;中肺者,五日死;中鬲者,皆為傷中,其病雖愈,不過一歲必死。刺避五藏者,知逆從也。所謂從者,鬲與脾腎之處,不知者反之。刺胸腹者,必以布憿著之,乃從單布上刺,刺之不愈,復刺。刺針必肅,刺腫搖針,經刺勿搖,此刺之道也。
帝曰:願聞十二經脈之終,奈何?岐伯曰:太陽之脈,其終也,戴眼反折,瘛瘲,其色白,絕汗乃出,出則死矣。少陽終者,耳聾,百節皆縱,目寰絕系,絕系一日半死,其死也,色先青白,乃死矣。陽明終者,口目動作,善驚忘言,色黃,其上下經盛,不仁,則終矣。少陰終者,面黑齒長而垢,腹脹閉,上下不通而終矣。太陰終者,腹脹閉不得息,善噫善嘔,嘔則逆,逆則面赤,不逆則上下不通,不通則面黑皮,毛焦而終矣。厥陰終者,中熱嗌干,善溺心煩,甚則舌卷卵上縮而終矣。此十二經之所敗也。
脈要精微論篇第十七
黃帝問曰:診法何如?岐伯對曰:診法常以平旦,陰氣未動,陽氣未散,飲食未進,經脈未盛,絡脈調勻,氣血未亂,故乃可診有過之脈。
切脈動靜而視精明,察五色,觀五藏有餘不足,六府強弱,形之盛衰,以此參伍,決死生之分。
夫脈者,血之府也,長則氣治,短則氣病,數則煩心,大則病進,上盛則氣高,下盛則氣脹,代則氣衰,細則氣少,澀則心痛,渾渾革至如湧泉,病進而色弊,綿綿其去如弦絕,死。
夫精明五色者,氣之華也。赤欲如白裹朱,不欲如赭;白欲如鵝羽,不欲如鹽;青欲如蒼璧之澤,不欲如藍;黃欲如羅裹雄黃,不欲如黃土;黑欲如重漆色,不欲如地蒼。五色精微象見矣,其壽不久也。夫精明者,所以視萬物,別白黑,審短長。以長為短,以白為黑,如是則精衰矣。
五藏者,中之守也,中盛藏滿,氣勝傷恐者,聲如從室中言,是中氣之濕也。言而微,終日乃復言者,此奪氣也。衣被不斂,言語善惡,不避親疏者,此神明之亂也。倉廩不藏者,是門戶不要也。水泉不止者,是膀胱不藏也。得守者生,失守者死。
夫五藏者,身之強也,頭者精明之府,頭頃視深,精神將奪矣。背者胸中之府,背曲肩隨,府將壞矣。腰者腎之府,轉搖不能,腎將憊矣。膝者筋之府,屈伸不能,行則僂附,筋將憊矣。骨者髓之府,不能久立,行則振掉,骨將憊矣。得強則生,失強則死。
岐伯曰:反四時者,有餘為精,不足為消。應太過,不足為精;應不足,有餘為消。陰陽不相應,病名曰關格。
帝曰:脈其四時動奈何,知病之所在奈何,知病之所變奈何,知病乍在內奈何,知病乍在外奈何,請問此五者,可得聞乎。岐伯曰:請言其與天運轉大也。萬物之外,六合之內,天地之變,陰陽之應,彼春之暖,為夏之暑,彼秋之忿,為冬之怒,四變之動,脈與之上下,以春應中規,夏應中矩,秋應中衡,冬應中權。是故冬至四十五日,陽氣微上,陰氣微下;夏至四十五日,陰氣微上,陽氣微下。陰陽有時,與脈為期,期而相失,知脈所分,分之有期,故知死時。微妙在脈,不可不察,察之有紀,從陰陽始,始之有經,從五行生,生之有度,四時為宜,補寫勿失,與天地如一,得一之情,以知死生。是故聲合五音,色合五行,脈合陰陽。
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,陽盛則夢大火燔灼,陰陽俱盛則夢相殺毀傷;上盛則夢飛,下盛則夢墮;甚飽則夢予,甚飢則夢取;肝氣盛則夢怒,肺氣盛則夢哭;短蟲多則夢聚眾,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。
是故持脈有道,虛靜為保。春日浮,如魚之遊在波;夏日在膚,泛泛乎萬物有餘;秋日下膚,蟄蟲將去;冬日在骨,蟄蟲周密,君子居室。故曰:知內者按而紀之,知外者終而始之。此六者,持脈之大法。
心脈搏堅而長,當病舌卷不能言;其耎而散者,當消環自已。肺脈搏堅而長,當病唾血;其耎而散者,當病灌汗,至今不復散發也。肝脈搏堅而長,色不青,當病墜若搏,因血在脅下,令人喘逆;其耎而散色澤者,當病溢飲,溢飲者喝暴多飲,而易入肌皮腸胃之外也。胃脈搏堅而長,其色赤,當病折髀;其耎而散者,當病食痹。脾脈搏堅而長,其色黃,當病少氣;其耎而散色不澤者,當病足胻腫,若水狀也。腎脈搏堅而長,其色黃而赤者,當病折腰;其而散者,當病少血,至今不復也。
帝曰:診得心脈而急,此為何病,病形何如?岐伯曰:病名心疝,少腹當有形也。帝曰:何以言之。岐伯曰:心為牡藏,小腸為之使,故曰少腹當有形也。帝曰:診得胃脈,病形何如?岐伯曰:胃脈實則脹,虛則洩。
帝:病成而變何謂?岐伯曰:風成為寒熱,癉成為消中,厥成為巔疾,久風為飧洩,脈風成為癘,病之變化,不可勝數。
帝曰:諸癰腫筋攣骨痛,此皆安生。岐伯曰:此寒氣之腫,八風之變也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此四時之病,以其勝治之,愈也。
帝曰:有故病五藏發動,因傷脈色,各何以知其久暴至之病乎。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。徵其脈小色不奪者,新病也;徵其脈不奪其色奪者,此久病也;徵其脈與五色俱奪者,此久病也;徵其脈與五色俱不奪者,新病也。肝與腎脈並至,其色蒼赤,當病毀傷,不見血,已見血,濕若中水也。
尺內兩傍,則季脅也,尺外以候腎,尺裡以候腹。中附上,左外以候肝,內以候鬲;右,外以候胃,內以候脾。上附上,右外以候肺,內以候胸中;左,外以候心,內以候羶中。前以候前,後以候後。上竟上者,胸喉中事也;下竟下者,少腹腰股膝脛足中事也。
粗大者,陰不足陽有餘,為熱中也。來疾去徐,上實下虛,為厥巔疾;來徐去疾,上虛下實,為惡風也。故中惡風者,陽氣受也。有脈俱沉細數者,少陰厥也;沉細數散者,寒熱也;浮而散者為眴僕。諸浮不躁者皆在陽,則為熱,其有躁者在手。諸細而沉者皆在陰,則為骨痛;其有靜者在足。數動一代者,病在陽之脈也,洩及便膿血。諸過者,切之,澀者陽氣有餘也,滑者陰氣有餘也。陽氣有餘,為身熱無汗,陰氣有餘,為多汗身寒,陰陽有餘,則無汗而寒。推而外之,內而不外,有心腹積也。推而內之,外而不內,身有熱也。推而上之,上而不下,腰足清也。推而下之,下而不上,頭項痛也。按之至骨,脈氣少者,腰脊痛而身有痹也。
平人氣象論篇第十八
黃帝問曰:平人何如?岐伯對曰:人一呼脈再動,一吸脈亦再動,呼吸定息脈五動,閏以太息,命曰平人。平人者,不病也。常以不病調病人,醫不病,故為病人平息以調之為法。人一呼脈一動,一吸脈一動,曰少氣。人一呼脈三動,一吸脈三動而躁,尺熱曰病溫,尺不熱脈滑曰病風,脈澀曰痹。人一呼脈四動以上曰死,脈絕不至曰死,乍疏乍數曰死。
平人之常氣稟於胃,胃者,平人之常氣也,人無胃氣曰逆,逆者死。
春胃微弦曰平,弦多胃少曰肝病,但弦無胃曰死,胃而有毛曰秋病,毛甚曰今病。藏真散於肝,肝藏筋膜之氣也,夏胃微鉤曰平,鉤多胃少曰心病,但鉤無胃曰死,胃而有石曰冬病,石甚曰今病。藏真通於心,心藏血脈之氣也。長夏胃微軟弱曰平,弱多胃少曰脾病,但代無胃曰死,軟弱有石曰冬病,弱甚曰今病。藏真濡於脾,脾藏肌肉之氣也。秋胃微毛曰平,毛多胃少曰肺病,但毛無胃曰死,毛而有弦曰春病,弦甚曰今病。藏真高於肺,以行榮衛陰陽也。冬胃微石曰平,石多胃少曰腎病,但石無胃曰死,石而有鉤曰夏病,鉤甚曰今病。藏真下於腎,腎藏骨髓之氣也。
胃之大絡,名曰虛裡,貫鬲絡肺,出於左乳下,其動應衣,脈宗氣也。盛喘數絕者,則病在中;結而橫,有積矣;絕不至曰死。乳之下其動應衣,宗氣洩也。
欲知寸口太過與不及,寸口之脈中手短者,曰頭痛。寸口脈中手長者,曰足脛痛。寸口脈中手促上擊者,曰肩背痛。寸口脈沉而堅者,曰病在中。寸口脈浮而盛者,曰病在外。寸口脈沉而弱,曰寒熱及疝瘕少腹痛。寸口脈沉而橫,曰脅下有積,腹中有橫積痛。寸口脈沉而喘,曰寒熱。脈盛滑堅者,曰病在外。脈小實而堅者,病在內。脈小弱以澀,謂之久病。脈滑浮而疾者,謂之新病。脈急者,曰疝瘕少腹痛。脈滑曰風。脈澀曰痹。緩而滑曰熱中。盛而緊曰脹。
脈從陰陽,病易已;脈逆陰陽,病難已。脈得四時之順,曰病無他;脈反四時及不間藏,曰難已。
臂多青脈,曰脫血。尺脈緩澀,謂之解(?亦)。安臥脈盛,謂之脫血。尺澀脈滑,謂之多汗。尺寒脈細,謂之後洩。脈尺常熱者,謂之熱中。
肝見庚辛死,心見壬癸死,脾見甲乙死,肺見丙丁死,腎見戊己死,是謂真藏見,皆死。
頸脈動喘疾欬,曰水。目裹微腫如臥蠶起之狀,曰水。溺黃赤安臥者,黃疸。已食如飢者,胃疸。面腫曰風。足脛腫曰水。目黃者曰黃疸。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,妊子也。
脈有逆從,四時未有藏形,春夏而脈瘦,秋冬而脈浮大,命曰逆四時也。風熱而脈靜,洩而脫血脈實,病在中,脈虛,病在外,脈澀堅者,皆難治,命曰反四時也。
人以水谷為本,故人絕水谷則死,脈無胃氣亦死,所謂無胃氣者,但得真藏脈不得胃氣也。所謂脈不得胃氣者,肝不弦腎不石也。
太陽脈至,洪大以長;少陽脈至,乍數乍疏,乍短乍長;陽明脈至,浮大而短。
夫平心脈來,纍纍如連珠,如循琅玕,曰心平,夏以胃氣為本,病心脈來,喘喘連屬,其中微曲,曰心病,死心脈來,前曲後居,如操帶鉤,曰心死。
平肺脈來,厭厭聶聶,如落榆莢,曰肺平,秋以胃氣為本。病肺脈來,不上不下,如循雞羽,曰肺病。死肺脈來,如物之浮,如風吹毛,曰肺死。
平肝脈來,軟弱招招,如揭長竿末梢,曰肝平,春以胃氣為本。病肝脈來,盈實而滑,如循長竿,曰肝病。死肝脈來,急益勁,如新張弓弦,曰肝死。
平脾脈來,和柔相離,如雞踐地,曰脾平,長夏以胃氣為本。病脾脈來,實而盈數,如雞舉足,曰脾病。死脾脈來,銳堅如烏之喙,如鳥之距,如屋之漏,如水之流,曰脾死。
平腎脈來,喘喘纍纍如鉤,按之而堅,曰腎平,冬以胃氣為本。病腎脈來,如引葛,按之益堅,曰腎病。死腎脈來,發如奪索,辟辟如彈石,曰腎死。
玉機真藏論篇第十九
黃帝問曰:春脈如弦,何如而弦?岐伯對曰:春脈者肝也,東方木也,萬物之所以始生也,故其氣來,軟弱輕虛而滑,端直以長,故曰弦,反此者病。帝曰:何如而反。岐伯曰:其氣來實而強,此謂太過,病在外;其氣來不實而微,此謂不及,病在中。帝曰:春脈太過與不及,其病皆何如?岐伯曰:太過則令人善忘,忽忽眩冒而巔疾;其不及,則令人胸痛引背,下則兩胠脅滿。帝曰:善。
夏脈如鉤,何如而鉤?岐伯曰:夏脈者心也,南方火也,萬物之所以盛長也,故其氣來盛去衰,故曰鉤,反此者病。帝曰:何如而反。岐伯曰:其氣來盛去亦盛,此謂太過,病在外;其氣來不盛去反盛,此謂不及,病在中。帝曰:夏脈太過與不及,其病皆何如?岐伯曰:太過則令人身熱而膚痛,為浸淫;其不及,則令人煩心,上見欬唾,下為氣洩。帝曰:善。
秋脈如浮,何如而浮?岐伯曰:秋脈者肺也,西方金也,萬物之所以收成也,故其氣來,輕虛以浮,來急去散,故曰浮,反此者病。帝曰:何如而反。岐伯曰:其氣來,毛而中央堅,兩傍虛,此謂太過,病在外;其氣來,毛而微,此謂不及,病在中。帝曰:秋脈太過與不及,其病皆何如?岐伯曰:太過則令人逆氣而背痛,慍慍然;其不及,則令人喘,呼吸少氣而欬,上氣見血,下聞病音。帝曰:善。
冬脈如營,何如而營?岐伯曰:冬脈者腎也,北方水也,萬物之所以合藏也,故其氣來,沉以搏,故曰營,反此者病。帝曰:何如而反。岐伯曰:其氣來如彈石者,此謂太過,病在外;其去如數者,此謂不及,病在中。帝曰:冬脈太過與不及,其病皆何如?岐伯曰:太過,則令人解(?亦),脊脈痛而少氣不欲言;其不及,則令人心懸如病飢,眇中清,脊中痛,少腹滿,小便變。帝曰:善。
帝曰:四時之序,逆從之變異也,然脾脈獨何主。岐伯曰:脾脈者土也,孤藏以灌四傍者也。帝曰:然則脾善惡,可得見之乎。岐伯曰:善者不可得見,惡者可見。帝曰:惡者何如可見。岐伯曰:其來如水之流者,此謂太過,病在外;如鳥之喙者,此謂不及,病在中。帝曰:夫子言脾為孤藏,中央土以灌四傍,其太過與不及,其病皆何如?岐伯曰:太過,則令人四支不舉;其不及,則令人九竅不通,名曰重強。
帝瞿然而起,再拜而稽首曰:善。吾得脈之大要,天下至數,五色脈變,揆度奇恆,道在於一,神轉不回,回則不轉,乃失其機,至數之要,迫近以微,著之玉版,藏之藏府,每旦讀之,名曰玉機。
五藏受氣於其所生,傳之於其所勝,氣舍於其所生,死於其所不勝。病之且死,必先傳行至其所不勝,病乃死。此言氣之逆行也,故死。肝受氣於心,傳之於脾,氣舍於腎,至肺而死。心受氣於脾,傳之於肺,氣舍於肝,至腎而死。脾受氣於肺,傳之於腎,氣舍於心,至肝而死。肺受氣於腎,傳之於肝,氣舍於脾,至心而死。腎受氣於肝,傳之於心,氣舍於肺,至脾而死。此皆逆死也。一日一夜五分之,此所以佔死生之早暮也。
黃帝曰:五藏相通,移皆有次,五藏有病,則各傳其所勝。不治,法三月若六月,若三日若六日,傳五藏而當死,是順傳所勝之次。故曰:別於陽者,知病從來;別於陰者,知死生之期。言知至其所困而死。
是故風者百病之長也,今風寒客於人,使人毫毛畢直,皮膚閉而為熱,當是之時,可汗而發也;或痹不仁腫痛,當是之時,可湯熨及火灸刺而去之。弗治,病入舍於肺,名曰肺痹,發欬上氣。弗治,肺即傳而行之肝,病名曰肝痹,一名曰厥,脅痛出食,當是之時,可按若刺耳。弗治,肝傳之脾,病名曰脾風,發癉,腹中熱,煩心出黃,當此之時,可按可藥可浴。弗治,脾傳之腎,病名曰疝瘕,少腹冤熱而痛,出白,一名曰蠱,當此之時,可按可藥。弗治,腎傳之心,病筋脈相引而急,病名曰瘛,當此之時,可灸可藥。弗治,滿十日,法當死。腎因傳之心,心即復反傳而行之肺,發寒熱,法當三歲死,此病之次也。
然其捽髮者,不必治於傳,或其傳化有不以次,不以次入者,憂恐悲喜怒,令不得以其次,故令人有大病矣。因而喜大虛則腎氣乘矣,怒則肝氣乘矣,悲則肺氣乘矣,恐則脾氣乘矣,憂則心氣乘矣,此其道也。故病有五,五五二十五變,及其傳化。傳,乘之名也。
大骨枯槁,大肉陷下,胸中氣滿,喘息不便,其氣動形,期六月死,真藏脈見,乃予之期日。大骨枯槁,大肉陷下,胸中氣滿,喘息不便,內痛引肩項,期一月死,真藏見,乃予之期日。大骨枯槁,大肉陷下,胸中氣滿,喘息不便,內痛引肩項,身熱脫肉破(月囷),真藏見,十月之內死。大骨枯槁,大肉陷下,肩髓內消,動作益衰,真藏來見,期一歲死,見其真藏,乃予之期日。大骨枯槁,大肉陷下,胸中氣滿,腹內痛,心中不便,肩項身熱,破(月囷)脫肉,目匡陷,真藏見,目不見人,立死,其見人者,至其所不勝之時則死。
急虛身中卒至,五藏絕閉,脈道不通,氣不往來,譬如墮溺,不可為期。其脈絕不來,若人一息五六至,其形肉不脫,真藏雖不見,猶死也。
真肝脈至,中外急,如循刀刃責責然,如按琴瑟弦,色青白不澤,毛折,乃死。真心脈至,堅而搏,如循薏苡子纍纍然,色赤黑不澤,毛折,乃死。真肺脈至,大而虛,如以毛羽中人膚,色白赤不澤,毛折,乃死。真腎脈至,搏而絕,如指彈石辟辟然,色黑黃不澤,毛折,乃死。真脾脈至,弱而乍數乍疏,色黃青不澤,毛折,乃死。諸真藏脈見者,皆死,不治也。
黃帝曰:見真藏曰死,何也。岐伯曰:五藏者,皆稟氣於胃,胃者,五藏之本也,藏氣者,不能自致於手太陰,必因於胃氣,乃至於手太陰也,故五藏各以其時,自為而至於手太陰也。故邪氣勝者,精氣衰也,故病甚者,胃氣不能與之俱至於手太陰,故真藏之氣獨見,獨見者病勝藏也,故曰死。帝曰:善。
黃帝曰:凡治病,察其形氣色澤,脈之盛衰,病之新故,乃治之無後其時。形氣相得,謂之可治;色澤以浮,謂之易己;脈從四時,謂之可治;脈弱以滑,是有胃氣,命曰易治,取之以時。形氣相失,謂之難治;色夭不澤,謂之難已;脈實以堅,謂之益甚;脈逆四時,為不可治。必察四難,而明告之。
所謂逆四時者,春得肺脈,夏得腎脈,秋得心脈,冬得脾脈,其至皆懸絕沉澀者,命曰逆。四時未有藏形,於春夏而脈沉澀,秋冬而脈浮大,名曰逆四時也。
病熱脈靜,洩而脈大,脫血而脈實,病在中脈實堅,病在外,脈不實堅者,皆難治。
黃帝曰:余聞虛實以決死生,願聞其情。岐伯曰:五實死,五虛死。帝曰:願聞五實五虛。岐伯曰:脈盛,皮熱,腹脹,前後不通,悶瞀,此謂五實。脈細,皮寒,氣少,洩利前後,飲食不入,此謂五虛。帝曰:其時有生者,何也。岐伯曰:漿粥入胃,洩注止,則虛者活;身汗得後利,則實者活。此其候也。
三部九候論篇第二十
黃帝問曰:余聞九針於夫子,眾多博大,不可勝數。余願聞要道,以屬子孫,傳之後世,著之骨髓,藏之肝肺,歃血而受,不敢妄洩,令合天道,必有終始,上應天光星辰歷紀,下副四時五行,貴賤更互,冬陰夏陽,以人應之奈何,願聞其方。
岐伯對曰:妙乎哉問也!此天地之至數。帝曰:願聞天地之至數,合於人形,血氣通,決死生,為之奈何?岐伯曰:天地之至數,始於一,終於九焉。一者天,二者地,三者人,因而三之,三三者九,以應九野。故人有三部,部有三候,以決死生,以處百病,以調虛實,而除邪疾。
帝曰:何謂三部。岐伯曰:有下部,有中部,有上部,部各有三候,三候者,有天有地有人也,必指而導之,乃以為真。上部天,兩額之動脈;上部地,兩頰之動脈;上部人,耳前之動脈。中部天,手太陰也;中部地,手陽明也;中部人,手少陰也。下部天,足厥陰也;下部地,足少陰也;下部人,足太陰也。故下部之天以侯肝,地以候腎,人以候脾胃之氣。
帝曰:中部之候奈何?岐伯曰:亦有天,亦有地,亦有人。天以候肺,地以候胸中之氣,人以候心。帝曰:上部以何候之。岐伯曰:亦有天,亦有地,亦有人,天以候頭角之氣,地以候口齒之氣,人以候耳目之氣。三部者,各有天,各有地,各有人。三而成天,三而成地,三而成人,三而三之,合則為九,九分為九野,九野為九藏。故神藏五,形藏四,合為九藏。五藏已敗,其色必夭,夭必死矣。
帝曰:以候奈何?岐伯曰:必先度其形之肥瘦,以調其氣之虛實,實則寫之,虛則補之。必先去其血脈而後調之,無問其病,以平為期。
帝曰:決死生奈何?岐伯曰:形盛脈細,少氣不足以息者,危。形瘦脈大,胸中多氣者,死。形氣相得者,生。參伍不調者,病。三部九候皆相失者,死。上下左右之脈相應如參舂者,病甚。上下左右相失不可數者,死。中部之候雖獨調,與眾藏相失者,死。中部之候相減者,死。目內陷者死。
帝曰:何以知病之所在。岐伯曰:察九候,獨小者病,獨大者病,獨疾者病,獨遲者病,獨熱者病,獨寒者病,獨陷下者病。以左手足上,去踝五寸按之,庶右手足當踝而彈之,其應過五寸以上,蠕蠕然者,不病;其應疾,中手渾渾然者,病;中手徐徐然者,病;其應上不能至五寸,彈之不應者,死。是以脫肉身不去者,死。中部乍疏乍數者,死。其脈代而鉤者,病在絡脈。九候之相應也,上下若一,不得相失。一候後則病,二候後則病甚,三候後則病危。所謂後者,應不俱也。察其府藏,以知死生之期。必先知經脈,然後知病脈,真藏脈見者勝死。足太陽氣絕者,其足不可屈伸,死必戴眼。
帝曰:冬陰夏陽奈何?岐伯曰:九候之脈,皆沉細懸絕者為陰,主冬,故以夜半死。盛躁喘數者為陽,主夏,故以日中死。是故寒熱病者,以平旦死。熱中及熱病者,以日中死。病風者,以日夕死。病水者,以夜半死。其脈乍疏乍數乍遲乍疾者,日乘四季死。形肉已脫,九候雖調,猶死。七診雖見,九候皆從者不死。所言不死者,風氣之病,及經月之病,似七診之病而非也,故言不死。若有七診之病,其脈候亦敗者死矣,必發噦噫。必審問其所始病,與今之所方病,而後各切循其脈,視其經絡浮沉,以上下逆從循之,其脈疾者不病,其脈遲者病,脈不往來者死,皮膚著者死。
帝曰:其可治者奈何?岐伯曰:經病者治其經,孫絡病者治其孫絡血,血病身有痛者,治其經絡。其病者在奇邪,奇邪之脈則繆刺之。留瘦不移,節而刺之。上實下虛,切而從之,索其結絡脈,刺出其血,以見通之。瞳子高者,太陽不足,戴眼者,太陽已絕,此決死生之要,不可不察也。手指及手外踝上五指,留針。
經脈別論篇第二十一
黃帝問曰:人之居處動靜勇怯,脈亦為之變乎。岐伯對曰:凡人之驚恐恚勞動靜,皆為變也。是以夜行則喘出於腎,淫氣病肺。有所墮恐,喘出於肝,淫氣害脾。有所驚恐,喘出於肺,淫氣傷心。度水跌僕,喘出於腎與骨,當是之時,勇者氣行則已,怯者則著而為病也。故曰:診病之道,觀人勇怯,骨肉皮膚,能知其情,以為診法也。
故飲食飽甚,汗出於胃。驚而奪精,汗出於心。持重遠行,汗出於腎。疾走恐懼,汗出於肝。搖體勞苦,汗出於脾。故春秋冬夏,四時陰陽,生病起於過用,此為常也。
食氣入胃,散精於肝,淫氣於筋。食氣入胃,濁氣歸心,淫精於脈。脈氣流經,經氣歸於肺,肺朝百脈,輸精於皮毛。毛脈合精,行氣於府。府精神明,留於四藏,氣歸於權衡。權衡以平,氣口成寸,以決死生。
飲入於胃,游溢精氣,上輸於脾。脾氣散精,上歸於肺,通調水道,下輸膀胱。水精四布,五經並行,合於四時五藏陰陽,揆度以為常也。
太陽藏獨至,厥喘虛氣逆,是陰不足陽有餘也,表裡當俱寫,取之下俞,陽明藏獨至,是陽氣重並也,當寫陽補陰,取之下俞。少陽藏獨至,是厥氣也,蹻前卒大,取之下俞,少陽獨至者,一陽之過也。太陰藏搏者,用心省真,五脈氣少,胃氣不平,三陰也,宜治其下俞,補陽寫陰。一陽獨嘯,少陽厥也,陽並於上,四脈爭張,氣歸於腎,宜治其經絡,寫陽補陰。一陰至,厥陰之治也,真陰肙心,厥氣留薄,發為白汗,調食和藥,治在下俞。
帝曰:太陽藏何象。岐伯曰:像三陽而浮也。帝曰:少陽藏何象。岐伯曰:像一陽也,一陽藏者,滑而不實也。帝曰:陽明藏何象。岐伯曰:象大浮也,太陰藏搏,言伏鼓也。二陰搏至,腎沉不浮也。
藏氣法時論篇第二十二
黃帝問曰:合人形以法四時五行而治,何如而從,何如而逆,得失之意,願聞其事。岐伯對曰:五行者,金木水火土也,更貴更賤,以知死生,以決成敗,而定五藏之氣,間甚之時,死生之期也。
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肝主春,足厥陰少陽主治,其日甲乙,肝苦急,急食甘以緩之。心主夏,手少陰太陽主治,其日丙丁,心苦緩,急食酸以收之。脾主長夏,足太陰陽明主治,其日戊己,脾苦濕,急食苦以燥之。肺主秋,手太陰陽明主治,其日庚辛,肺苦氣上逆,急食苦以洩之。腎主冬,足少陰太陽主治,其日壬癸,腎苦燥,急食辛以潤之,開腠理,致津液,通氣也。
病在肝,愈於夏,夏不愈,甚於秋,秋不死,持於冬,起於春,禁當風。肝病者,愈在丙丁,丙丁不愈,加於庚辛,庚辛不死,持於壬癸,起於甲乙。肝病者,平旦慧,下晡甚,夜半靜。肝欲散,急食辛以散之,用辛補之,酸寫之。
病在心,愈在長夏,長夏不愈,甚於冬,冬不死,持於春,起於夏,禁溫食熱衣。心病者,愈在戊己,戊己不愈,加於壬癸,壬癸不死,持於甲乙,起於丙丁。心病者,日中慧,夜半甚,平旦靜。心欲軟,急食咸以軟之,用咸補之,甘寫之。
病在脾,愈在秋,秋不愈,甚於春,春不死,持於夏,起於長夏,禁溫食飽食濕地濡衣。脾病者,愈在庚辛,庚辛不愈,加於甲乙,甲乙不死,持於丙丁,起於戊己。脾病者,日昳慧,日出甚,下晡靜。脾欲緩,急食甘以緩之,用苦寫之,甘補之。
病在肺,愈在冬,冬不愈,甚於夏,夏不死,持於長夏,起於秋,禁寒飲食寒衣。肺病者,愈在壬癸,壬癸不愈,加於丙丁,丙丁不死,持於戊己,起於庚辛。肺病者,下晡慧,日中甚,夜半靜。肺欲收,急食酸以收之,用酸補之,辛寫之。
病在腎,愈在春,春不愈,甚於長夏,長夏不死,持於秋,起於冬,禁犯焠(火矣) 熱食溫灸衣。腎病者,愈在甲乙,甲乙不愈,甚於戊己,戊己不死,持於庚辛,起於壬癸。腎病者,夜半慧,四季甚,下晡靜。腎欲堅,急食苦以堅之,用苦補之,咸寫之。
夫邪氣之客於身也,以勝相加,至其所生而愈,至其所不勝而甚,至於所生而持,自得其位而起。必先定五藏之脈,乃可言間甚之時,死生之期也。
肝病者,兩脅下痛引少腹,令人善怒,虛則目(目巟)(目巟)無所見,耳無所聞,善恐,如人將捕之,取其經,厥陰與少陽,氣逆,則頭痛耳聾不聰頰腫。取血者。
心病者,胸中痛,脅支滿,脅下痛,膺背肩甲間痛,兩臂內痛;虛則胸腹大,脅下與腰相引而痛,取其經,少陰太陽,舌下血者。其變病,刺隙中血者。
脾病者,身重善肌肉痿,足不收行,善瘈,腳下痛;虛則腹滿腸鳴,飧洩食不化,取其經,太陰陽明少陰血者。
肺病者,喘咳逆氣,肩背痛,汗出,尻陰股膝髀腨(骨行)足皆痛;虛則少氣不能報息,耳聾嗌干,取其經,太陰足太陽之外厥陰內血者。
腎病者,腹大脛腫,喘咳身重,寢汗出,憎風;虛則胸中痛,大腹小腹痛,清厥意不樂,取其經,少陰太陽血者。
肝色青,宜食甘,粳米牛肉棗葵皆甘。心色赤,宜食酸,小豆犬肉李韭皆酸。肺色白,宜食苦,麥羊肉杏薤皆苦。脾色黃,宜食咸,大豆豕肉栗藿皆鹹。腎色黑,宜食辛,黃黍雞肉桃蔥皆辛。辛散,酸收,甘緩,苦堅,鹹軟。
毒藥攻邪,五穀為養,五果為助,五畜為益,五菜為充,氣味合而服之,以補精益氣。此五者,有辛酸甘苦咸,各有所利,或散,或收,或緩,或急,或堅,或軟,四時五藏,病隨五味所宜也。
宣明五氣篇第二十三
五味所入:酸入肝,辛入肺,苦入心,咸入腎,甘入脾,是謂五入。
五氣所病:心為噫,肺為咳,肝為語,脾為吞,腎為欠為嚏,胃為氣逆,為噦為恐,大腸小腸為洩,下焦溢為水,膀胱不利為癃,不約為遺溺,膽為怒,是謂五病。
五精所並:精氣並於心則喜,並於肺則悲,並於肝則憂,並於脾則畏,並於腎則恐,是謂五並,虛而相併者也。
五藏所惡:心惡熱,肺惡寒,肝惡風,脾惡濕,腎惡燥,是謂五惡。
五藏化液:心為汗,肺為涕,肝為淚,脾為涎,腎為唾,是謂五液。
五味所禁:辛走氣,氣病無多食辛;咸走血,血病無多食咸;苦走骨,骨病無多食苦;甘走肉,肉病無多食甘;酸走筋,筋病無多食酸;是謂五禁,無令多食。
五病所發:陰病發於骨,陽病發於血,陰病發於肉,陽病發於冬,陰病發於夏,是謂五發。
五邪所亂:邪入於陽則狂,邪入於陰則痹,搏陽則為巔疾,搏陰則為瘖,陽入之陰則靜,陰出之陽則怒,是謂五亂。
五邪所見:春得秋脈,夏得冬脈,長夏得春脈,秋得夏脈,冬得長夏脈,名曰陰出之陽,病善怒不治,是謂五邪。皆同命,死不治。
五藏所藏:心藏神,肺藏魄,肝藏魂,脾藏意,腎藏志,是謂五藏所藏。
五藏所主:心主脈,肺主皮,肝主筋,脾主肉,腎主骨,是謂五主。
五勞所傷:久視傷血,久臥傷氣,久坐傷肉,久立傷骨,久行傷筋,是謂五勞所傷。
五脈應像:肝脈弦,心脈鉤,脾脈代,肺脈毛,腎脈石,是謂五藏之脈。
血氣形志篇第二十四
夫人之常數,太陽常多血少氣,少陽常少血多氣,陽明常多氣多血,少陰常少血多氣,厥陰常多血少氣,太陰常多氣少血,此天之常數。足太陽與少陰為表裡,少陽與厥陰為表裡,陽明與太陰為表裡,是為足陰陽也。手太陽與少陰為表裡,少陽與心主為表裡,陽明與太陰為表裡,是為手之陰陽也。今知手足陰陽所苦,凡治病必先去其血,乃去其所苦,伺之所欲,然後寫有餘,補不足。
欲知背俞,先度其兩乳間,中折之,更以他草度去半已,即以兩隅相拄也,乃舉以度其背,令其一隅居上,齊脊大柱,兩隅在下,當其下隅者,肺之俞也。復下一度,心之俞也。復下一度,左角肝之俞也,右角脾之俞也。復下一度,腎之俞也。是謂五藏之俞,灸刺之度也。
形樂志苦,病生於脈,治之以灸刺。形樂志樂,病生於肉,治之以針石。形苦志樂,病生於筋,治之以熨引。形苦志苦,病生於咽嗌,治之以百藥。形數驚恐,經絡不通,病生於不仁,治之以按摩醪藥。是謂五形志也。
刺陽明出血氣,刺太陽,出血惡氣,刺少陽,出氣惡血,刺太陰,出氣惡血,刺少陰,出氣惡血,刺厥陰,出血惡氣也。
寶命全形論篇第二十五
黃帝問曰:天覆地載,萬物悉備,莫貴於人,人以天地之氣生,四時之法成,君王眾庶,盡欲全形,形之疾病,莫知其情,留淫日深,著於骨髓,心私慮之,余欲針除其疾病,為之奈何?
岐伯對曰:夫鹽之味咸者,其氣令器津洩;弦絕者,其音嘶敗;木敷者,其葉發;病深者,其聲噦。人有此三者,是謂壞府,毒藥無治,短針無取,此皆絕皮傷肉,血氣爭黑。
帝曰:余念其痛,心為之亂惑,反甚其病,不可更代,百姓聞之,以為殘賊,為之奈何?岐伯曰:夫人生於地,懸命於天,天地合氣,命之曰人。人能應四時者,天地為之父母;知萬物者,謂之天子。天有陰陽,人有十二節;天有寒暑,人有虛實。能經天地陰陽之化者,不失四時;知十二節之理者,聖智不能欺也;能存八動之變,五勝更立;能達虛實之數者,獨出獨入,呿吟至微,秋毫在目。
帝曰:人生有形,不離陰陽,天地合氣,別為九野,分為四時,月有小大,日有短長,萬物並至,不可勝量,虛實呿吟,敢問其方。
岐伯曰:木得金而伐,火得水而滅,土得木而達,金得火而缺,水得土而絕,萬物盡然,不可勝竭。故針有懸布天下者五,黔首共余食,莫知之也。一曰治神,二曰知養身,三曰知毒藥為真,四曰制砭石小大,五曰知府藏血氣之診。五法俱立,各有所先。今末世之刺也,虛者實之,滿者洩之,此皆眾工所共知也。若夫法天則地,隨應而動,和之者若響,隨之者若影,道無鬼神,獨來獨往。
帝曰:願聞其道。
岐伯曰:凡刺之真,必先治神,五藏已定,九候已備,後乃存針,眾脈不見,眾凶弗聞,外內相得,無以形先,可玩往來,乃施於人。人有虛實,五虛勿近,五實勿遠,至其當發,間不容瞚。手動若務,針耀而勻,靜意視義,觀適之變,是謂冥冥,莫知其形,見其烏烏,見其稷稷,從見其飛,不知其誰,伏如橫弩,起如發機。
帝曰:何如而虛?何如而實?岐伯曰:刺虛者須其實,刺實者須其虛,經氣已至,慎守勿失,深淺在志,遠近若一,如臨深淵,手如握虎,神無營於眾物。
八正神明論篇第二十六
黃帝問曰:用針之服,必有法則焉,今何法何則?岐伯對曰:法天則地,合以天光。
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凡刺之法,必候日月星辰四時八正之氣,氣定乃刺之。是故天溫日明,則人血淖液而衛氣浮,故血易寫,氣易行;天寒日陰,則人血凝泣,而衛氣沉。月始生,則血氣始精,衛氣始行;月郭滿,則血氣實,肌肉堅;月郭空,則肌肉減,經絡虛,衛氣去,形獨居。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。是以天寒無刺,天溫無疑。月生無寫,月滿無補,月郭空無治,是謂得時而調之。因天之序,盛虛之時,移光定位,正立而待之。故日月生而寫,是謂藏虛;月滿而補,血氣揚溢,絡有留血,命曰重實;月郭空而治,是謂亂經。陰陽相錯,真邪不別,沉以留止,外虛內亂,淫邪乃起。
帝曰:星辰八正何候?
岐伯曰:星辰者,所以制日月之行也。八正者,所以候八風之虛邪以時至者也。四時者,所以分春秋冬夏之氣所在,以時調之也,八正之虛邪,而避之勿犯也。以身之虛,而逢天之虛,兩虛相感,其氣至骨,入則傷五藏,工候救之,弗能傷也,故曰天忌不可不知也。
帝曰:善。其法星辰者,余聞之矣,願聞法往古者。
岐伯曰:法往古者,先知針經也。驗於來今者,先知日之寒溫、月之虛盛,以候氣之浮沉,而調之於身,觀其立有驗也。觀其冥冥者,言形氣榮衛之不形於外,而工獨知之,以日之寒溫,月之虛盛,四時氣之浮沉,參伍相合而調之,工常先見之,然而不形於外,故曰觀於冥冥焉。通於無窮者,可以傳於後世也,是故工之所以異也,然而不形見於外,故俱不能見也。視之無形,嘗之無味,故謂冥冥,若神彷彿。虛邪者,八正之虛邪氣也。正邪者,身形若用力,汗出,腠理開,逢虛風,其中人也微,故莫知其情,莫見其形。上工救其萌牙,必先見三部九候之氣,盡調不敗而救之,故曰上工。下工救其已成,救其已敗。救其已成者,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,因病而敗之也,知其所在者,知診三部九候之病脈處而治之,故曰守其門戶焉,莫知其情而見邪形也。
帝曰:余聞補寫,未得其意。
岐伯曰:寫必用方,方者,以氣方盛也,以月方滿也,以日方溫也,以身方定也,以息方吸而內針,乃復候其方吸而轉針,乃復候其方呼而徐引針,故曰寫必用方,其氣而行焉。補必用員,員者行也,行者移也,刺必中其,復以吸排針也。故員與方,非針也。故養神者,必知形之肥瘦,榮衛血氣之盛衰。血氣者,人之神,不可不謹養。
帝曰:妙乎哉論也。合人形於陰陽四時,虛實之應,冥冥之期,其非夫子孰能通之。然夫子數言形與神,何謂形,何謂神,願卒聞之。
岐伯曰:請言形、形乎形、目冥冥,問其所病,索之於經,慧然在前,按之不得,不知其情,故曰形。
帝曰:何謂神?
岐伯曰:,神乎神,耳不聞,目明,心開而志先,慧然獨悟,口弗能言,俱視獨見,適若昏,昭然獨明*請言神*,若風吹雲,故曰神。三部九候為之原,九針之論,不必存也。
離合真邪論篇第二十七
黃帝問曰:余聞九針九篇,夫子乃因而九之,九九八十一篇,余盡通其意矣。經言氣之盛衰,左右頃移,以上調下,以左調右,有餘不足,補瀉於滎輸,余知之矣。此皆榮衛之頃移,虛實之所生,非邪氣從外入於經也。余願聞邪氣之在經也,其病人何如?取之奈何?
岐伯對曰:夫聖人之起度數,必應於天地,故天有宿度,地有經水,人有經脈。天地溫和,則經水安靜;天寒地凍,則經水凝泣;天暑地熱,則經水沸溢;卒風暴起,則經水波湧而隴起。夫邪之入於脈也,寒則血凝泣,暑則氣淖澤,虛邪因而入客,亦如經水之得風也,經之動脈,其至也亦時隴起,其行於脈中循循然,其至寸口中手也,時大時小,大則邪至,小則平,其行無常處,在陰與陽,不可為度,從而察之,三部九候,卒然逢之,早遏其路,吸則內針,無令氣忤;靜以久留,無令邪布;吸則轉針,以得氣為故;候呼引針,呼盡乃去;大氣皆出,故命曰寫。
帝曰:不足者補之,奈何?
岐伯曰:必先捫而循之,切而散之,推而按之,彈而怒之,抓而下之,通而取之,外引其門,以閉其神。呼盡內針,靜以久留,以氣至為故,如待所貴,不知日暮,其氣以至,適而自護,候吸引針,氣不得出,各在其處,推闔其門,令神氣存,大氣留止,故命曰補。
帝曰:候氣奈何?
岐伯曰:夫邪去絡入於經也,舍於血脈之中,其寒溫未相得,如湧波之起也,時來時去,故不常在。故曰方其來也,必按而止之,止而取之,無逢其沖而寫之。真氣者,經氣也,經氣太虛,故曰其來不可逢,此之謂也。故曰候邪不審,大氣已過,寫之則真氣脫,脫則不復,邪氣復至,而病益蓄,故曰其往不可追,此之謂也。不可掛以發者,待邪之至時而髮針寫矣,若先若後者,血氣已盡,其病不可下,故曰知其可取如發機,不知其取如扣椎,故曰知機道者不可掛以發,不知機者扣之不發,此之謂也。
帝曰:補寫奈何?
岐伯曰:此攻邪也,疾出以去盛血,而復其真氣,此邪新客,溶溶未有定處也,推之則前,引之則止,逆而刺之,溫血也。刺出其血,其病立已。
帝曰:善。然真邪以合,波隴不起,候之奈何?
岐伯曰:審捫循三部九候之盛虛而調之,察其左右上下相失及相減者,審其病藏以期之。不知三部者,陰陽不別,天地不分,地以候地,天以候天,人以候人,調之中府,以定三部,故曰刺不知三部九候病脈之處,雖有大過且至,工不能禁也。誅罰無過,命曰大惑,反亂大經,真不可復,用實為虛,以邪為真,用針無義,反為氣賊,奪人正氣,以從為逆,榮衛散亂,真氣已失,邪獨內著,絕人長命,予人夭殃,不知三部九候,故不能久長。因不知合之四時五行,因加相勝,釋邪攻正,絕人長命。邪之新客來也,未有定處,推之則前,引之則止,逢而寫之,其病立已。
通評虛實論篇第二十八
黃帝問曰:何謂虛實?岐伯對曰:邪氣盛則實,精氣奪則虛。
帝曰:虛實何如?岐伯曰:氣虛者肺虛也,氣逆者足寒也,非其時則生,當其時則死。余藏皆如此。
帝曰:何謂重實?岐伯曰:所謂重實者,言大熱病,氣熱脈滿,是謂重實。
帝曰:經絡俱實何如?何以治之?岐伯曰:經絡皆實,是寸脈急而尺緩也,皆當治之,故曰滑則從,澀則逆也。夫虛實者,皆從其物類始,故五藏骨肉滑利,可以長久也。
帝曰:絡氣不足,經氣有餘,何如?岐伯曰:絡氣不足,經氣有餘者,脈口熱而尺寒也,秋冬為逆,春夏為從,治主病者。
帝曰:經虛絡滿,何如?岐伯曰:經虛絡滿者,尺熱滿,脈口寒澀也,此春夏死秋冬生也。
帝曰:治此者奈何?岐伯曰:絡滿經虛,灸陰刺陽;經滿絡虛,刺陰灸陽。 帝曰:何謂重虛?岐伯曰:脈氣上虛尺虛,是謂重虛。帝曰:何以治之?岐伯曰:所謂氣虛者,言無常也。尺虛者,行步恇然。脈虛者,不像陰也。如此者,滑則生,澀則死也。
帝曰:寒氣暴上,脈滿而實何如?岐伯曰:實而滑則生,實而逆則死。
帝曰:脈實滿,手足寒,頭熱,何如?岐伯曰:春秋則生,冬夏則死。脈浮而澀,澀而身有熱者死。
帝曰:其形盡滿何如?岐伯曰:其形盡滿者,脈急大堅,尺澀而不應也,如是者,故從則生,逆則死。帝曰:何謂從則生,逆則死?岐伯曰:所謂從者,手足溫也;所謂逆者,手足寒也。
帝曰:乳子而病熱,脈懸小者何如?岐伯曰:手足溫則生,寒則死。
帝曰:乳子中風熱,喘鳴肩息者,脈何如?岐伯曰:喘鳴肩息者,脈實大也,緩則生,急則死。
帝曰:腸澼便血何如?岐伯曰:身熱則死,寒則生。帝曰:腸澼下白沫何如?岐伯曰:脈沉則生,脈浮則死。帝曰:腸下膿血何如?岐伯曰:脈懸絕則死,滑大則生。帝曰:腸澼之屬,身不熱,脈不懸絕何如?岐伯曰:滑大者曰生,懸澀者曰死,以藏期之。
帝曰:癲疾何如?岐伯曰:脈搏大滑,久自已;脈小堅急,死不治。帝曰:癲疾之脈,虛實何如?岐伯曰:虛則可治,實則死。
帝曰:消癉虛實何如?岐伯曰:脈實大,病久可治;脈懸小堅,病久不可治。
帝曰:形度骨度脈度筋度,何以知其度也?
帝曰:春亟治經絡;夏亟治經輸;秋亟治六府;冬則閉塞,閉塞者,用藥而少針石也。所謂少針石者,非癰疽之謂也,癰疽不得頃時回。癰不知所,按之不應手,乍來乍已,刺手太陰傍三痏與纓脈各二,掖癰大熱,刺足少陽五;刺而熱不止,刺手心主三,刺手太陰經絡者大骨之會各三。暴癰筋軟,隨分而痛,魄汗不盡,胞氣不足,治在經俞。
腹暴滿,按之不下,取手太陽經絡者,胃之募也,少陰俞去脊椎三寸傍五,用員利針。霍亂,刺俞傍五,足陽明及上傍三。刺癇驚脈五,針手太陰各五,刺經太陽五,刺手少陰經絡傍者一,足陽明一,上踝五寸刺三針。
凡治消癉、僕擊、偏枯、痿厥、氣滿發逆,肥貴人,則高梁之疾也。隔塞閉絕,上下不通,則暴憂之疾也。暴厥而聾,偏塞閉不通,內氣暴薄也。不從內,外中風之病,故瘦留著也。蹠跛,寒風濕之病也。
黃帝曰:黃疸暴痛,癲疾厥狂,久逆之所生也。五藏不平,六府閉塞之所生也。頭痛耳鳴,九竅不利,腸胃之所生也。
太陰陽明論篇第二十九
黃帝問曰:太陰陽明為表裡,脾胃脈也,生病而異者何也?岐伯對曰:陰陽異位,更虛更實,更逆更從,或從內,或從外,所從不同,故病異名也。
帝曰:願聞其異狀也。岐伯曰:陽者,天氣也,主外;陰者,地氣也,主內。故陽道實,陰道虛。故犯賊風虛邪者,陽受之;食飲不節,起居不時者,陰受之。陽受之,則入六府,陰受之,則入五藏。入六府,則身熱不時臥,上為喘呼;入五藏,則(月真)滿閉塞,下為飧洩,久為腸澼。故喉主天氣,咽主地氣。故陽受風氣,陰受濕氣。故陰氣從足上行至頭,而下行循臂至指端;陽氣從手上行至頭,而下行至足。故曰陽病者上行極而下,陰病者下行極而上。故傷於風者,上先受之;傷於濕者,下先受之。
帝曰:脾病而四支不用何也?岐伯曰:四支皆稟氣於胃,而不得至經,必因於脾,乃得稟也。今脾病不能為胃行其津液,四支不得稟水谷氣,氣日以衰,脈道不利,筋骨肌肉,皆無氣以生,故不用焉。
帝曰:脾不主時何也?岐伯曰:脾者土也,治中央,常以四時長四藏,各十八日寄治,不得獨主於時也。脾藏者常著胃土之精也,土者生萬物而法天地,故上下至頭足,不得主時也。
帝曰:脾與胃以膜相連耳,而能為之行其津液何也?岐伯曰:足太陰者三陰也,其脈貫胃屬脾絡嗌,故太陰為之行氣於三陰。陽明者表也,五藏六府之海也,亦為之行氣於三陽。藏府各因其經而受氣於陽明,故為胃行其津液,四支不得稟水谷氣,日以益衰,陰道不利,筋骨肌肉無氣以生,故不用焉。
陽明脈解篇第三十
黃帝問曰:足陽明之脈病,惡人與火,聞木音則惕然而驚,鐘鼓不為動,聞木音而驚,何也?願聞其故。岐伯對曰:陽明者胃脈也,胃者,土也,故聞木音而驚者,土惡木也。帝曰:善。其惡火何也?岐伯曰:陽明主肉,其脈血氣盛,邪客之則熱,熱甚則惡火。
帝曰:其惡人何也?岐伯曰:陽明厥則喘而惋,惋則惡人。帝曰:或喘而死者,或喘而生者,何也?岐伯曰:厥逆連藏則死,連經則生。
帝曰:善。病甚則棄衣而走,登高而歌,或至不食數日,逾垣上屋,所上之處,皆非其素所能也,病反能者何也?岐伯曰:四支者,諸陽之本也,陽盛則四支實,實則能登高也。
帝曰:其棄衣而走者,何也?岐伯曰:熱盛於身,故棄衣欲走也。帝曰:其妄言罵詈,不避親疏而歌者,何也?岐伯曰:陽盛則使人妄言罵詈不避親疏,而不欲食,不欲食,故妄走也。
熱論篇第三十一
黃帝問曰:今夫熱病者,皆傷寒之類也,或愈或死,其死皆以六七日之間,其愈皆以十日以上者,何也?不知其解,願聞其故。
岐伯對曰:巨陽者,諸陽之屬也,其脈連於風府,故為諸陽主氣也。人之傷於寒也,則為病熱,熱雖甚不死;其兩感於寒而病者,必不免於死。
帝曰:願聞其狀。岐伯曰:傷寒一日,巨陽受之,故頭項痛腰脊強。二日陽明受之,陽明主肉,其脈俠鼻絡於目,故身熱目疼而鼻干,不得臥也。三日少陽受之,少陽主膽,其脈循脅絡於耳,故胸脅痛而耳聾。三陽經絡皆受其病,而未入於藏者,故可汗而已。四日太陰受之,太陰脈布胃中絡於嗌,故腹滿而嗌干。五日少陰受之,少陰脈貫腎絡於肺,系舌本,故口燥舌干而喝。六日厥陰受之,厥陰脈循陰器而絡於肝,故煩滿而囊縮。三陰三陽,五藏六府皆受病,榮衛不行,五藏不通則死矣。
其不兩感於寒者,七日巨陽病衰,頭痛少愈;八日陽明病衰,身熱少愈;九日少陽病衰,耳聾微聞;十日太陰病衰,腹減如故,則思飲食;十一日少陰病衰,渴止不滿,舌干已而嚏;十二日厥陰病衰,囊縱少腹微下,大氣皆去,病日已矣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治之各通其藏脈,病日衰已矣。其未滿三日者,可汗而已;其滿三日者,可洩而已。
帝曰:熱病已癒,時有所遺者,何也?岐伯曰:諸遺者,熱甚而強食之,故有所遺也。若此者,皆病已衰,而熱有所藏,因其谷氣相薄,兩熱相合,故有所遺也。帝曰:善。治遺奈何?岐伯曰:視其虛實,調其逆從,可使必已矣。帝曰:病熱當何禁之?岐伯曰:病熱少愈,食肉則復,多食則遺,此其禁也。
帝曰:其病兩感於寒者,其脈應與其病形何如?岐伯曰:兩感於寒者,病一日則巨陽與少陰俱病,則頭痛口乾而煩滿;二日則陽明與太陰俱病,則腹滿身熱,不欲食譫言;三日則少陽與厥陰俱病,則耳聾囊縮而厥,水漿不入,不知人,六日死。帝曰:五藏已傷,六府不通,榮衛不行,如是之後,三日乃死,何也?岐伯曰:陽明者,十二經脈之長也,其血氣盛,故不知人,三日其氣乃盡,故死矣。
凡病傷寒而成溫者,先夏至日者為病溫,後夏至日者為病暑,暑當與汗皆出,勿止。
刺熱篇第三十二
肝熱病者,小便先黃,腹痛多臥身熱,熱爭,則狂言及驚,脅滿痛,手足躁,不得安臥;庚辛甚,甲乙大汗,氣逆則庚辛死。刺足厥陰少陽。其逆則頭痛員員,脈引沖頭也。
心熱病者,先不樂,數日乃熱,熱爭則卒心痛,煩悶善嘔,頭痛面赤,無汗;壬癸甚,丙丁大汗,氣逆則壬癸死。刺手少陰太陽。
脾熱病者,先頭重頰痛,煩心顏青,欲嘔身熱,熱爭則腰痛不可用俛仰,腹滿洩,兩頷痛;甲乙甚,戊己大汗,氣逆則甲乙死。刺足太陰陽明。
肺熱病者,先淅然厥,起毫毛,惡風寒,舌上黃,身熱。熱爭則喘欬,痛走胸膺背,不得大息,頭痛不堪,汗出而寒;丙丁甚,庚辛大汗,氣逆則丙丁死。刺手太陰陽明,出血如大豆,立已。
腎熱病者,先腰痛(骨行)痠,苦喝數飲,身熱,熱爭則項痛而強,(骨行)寒且痠,足下熱,不欲言,其逆則項痛員員澹澹然;戊己甚,壬癸大汗,氣逆則戊己死。刺足少陰太陽。諸汗者,至其所勝日汗出也。
肝熱病者,左頰先赤;心熱病者,顏先赤;脾熱病者,鼻先赤;肺熱病者,右頰先赤;腎熱病者,頤先赤。病雖未發,見赤色者刺之,名曰治未病。熱病從部所起者,至期而已;其刺之反者,三週而已;重逆則死。諸當汗者,至其所勝日,汗大出也。
諸治熱病,以飲之寒水,乃刺之;必寒衣之,居止寒處,身寒而止也。
熱病先胸脅痛,手足躁,刺足少陽,補足太陰,病甚者為五十九刺。熱病始手臂痛者,刺手陽明太陰而汗出止。熱病始於頭首者,刺項太陽而汗出止。熱病始於足脛者,刺足陽明而汗出止。熱病先身重骨痛,耳聾好瞑,刺足少陰,病甚為五十九刺。熱病先眩冒而熱,胸脅滿,刺足少陰少陽。
太陽之脈,色榮顴骨,熱病也,榮未交,曰今且得汗,待時而已。與厥陰脈爭見者,死期不過三日。其熱病內連腎,少陽之脈色也。少陽之脈,色榮頰前,熱病也,榮未交,曰今且得汗,待時而已,與少陰脈爭見者,死期不過三日。
熱病氣穴:三椎下間主胸中熱,四椎下間主鬲中熱,五椎下間主肝熱,六椎下間主脾熱,七椎下間主腎熱,榮在?也,項上三椎陷者中也。頰下逆顴為大瘕,下牙車為腹滿,顴後為脅痛。頰上者,鬲上也。
評熱病論篇第三十三
黃帝問曰:有病溫者,汗出輒復熱,而脈躁疾不為汗衰,狂言不能食,病名為何?岐伯對曰:病名陰陽交,交者死也。帝曰:願聞其說。岐伯曰:人所以汗出者,皆生於谷,谷生於精。今邪氣交爭於骨肉而得汗者,是邪卻而精勝也。精勝,則當能食而不復熱,復熱者邪氣也,汗者精氣也;今汗出而輒復熱者,是邪勝也,不能食者,精無俾也,病而留者,其壽可立而傾也。且夫《熱論》曰:汗出而脈尚躁盛者死。今脈不與汗相應,此不勝其病也,其死明矣。狂言者是失志,失志者死。今見三死,不見一生,雖愈必死也。
帝曰:有病身熱汗出煩滿,煩滿不為汗解,此為何病?岐伯曰:汗出而身熱者,風也;汗出而煩滿不解者,厥也,病名曰風厥。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巨陽主氣,故先受邪;少陰與其為表裡也,得熱則上從之,從之則厥也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表裡刺之,飲之服湯。
帝曰:勞風為病何如?岐伯曰:勞風法在肺下,其為病也,使人強上冥視,唾出若涕,惡風而振寒,此為勞風之病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以救俛仰。巨陽引。精者三日,中年者五日,不精者七日,咳出青黃涕,其狀如膿,大如彈丸,從口中若鼻中出,不出則傷肺,傷肺則死也。
帝曰:有病腎風者,面胕然(?龍)壅,害於言,可刺不?岐伯曰:虛不當刺,不當刺而刺,後五日其氣必至。帝曰:其至何如?岐伯曰:至必少氣時熱,時熱從胸背上至頭,汗出,手熱,口乾苦渴,小便黃,目下腫,腹中鳴,身重難以行,月事不來,煩而不能食,不能正偃,正偃則欬,病名曰風水,論在《刺法》中。
帝曰:願聞其說。岐伯曰:邪之所湊,其氣必虛,陰虛者,陽必湊之,故少氣時熱而汗出也。小便黃者,少腹中有熱也。不能正偃者,胃中不和也。正偃則咳甚,上迫肺也。諸有水氣者,微腫先見於目下也。帝曰:何以言?岐伯曰:水者陰也,目下亦陰也,腹者至陰之所居,故水在腹者,必使目下腫也。真氣上逆,故口苦舌干,臥不得正偃,正偃則咳出清水也。諸水病者,故不得臥,臥則驚,驚則咳甚也。腹中鳴者,病本於胃也。薄脾則煩不能食,食不下者,胃脘隔也。身重難以行者,胃脈在足也。月事不來者,胞脈閉也,胞脈者屬心而絡於胞中,今氣上迫肺,心氣不得下通,故月事不來也。帝曰:善。
逆調論篇第三十四
黃帝問曰:人身非常溫也,非常熱也,為之熱而煩滿者何也?岐伯對曰:陰氣少而陽氣勝,故熱而煩滿也。
帝曰:人身非衣寒也,中非有寒氣也,寒從中生者何?岐伯曰:是人多痹氣也,陽氣少,陰氣多,故身寒如從水中出。
帝曰:人有四支熱,逢風寒如炙如火者,何也?岐伯曰:是人者,陰氣虛,陽氣盛,四支者陽也,兩陽相得,而陰氣虛少,少水不能滅盛火,而陽獨治,獨治者,不能生長也,獨勝而止耳,逢風而如炙如火者,是人當肉爍也。
帝曰:人有身寒,湯火不能熱,厚衣不能溫,然不凍栗,是為何病?岐伯曰:是人者,素腎氣勝,以水為事;太陽氣衰,腎脂枯不長;一水不能勝兩火,腎者水也,而生於骨,腎不生,則髓不能滿,故寒甚至骨也。所以不能凍栗者,肝一陽也,心二陽也,腎孤藏也,一水不能勝二火,故不能凍栗,病名曰骨痹,是人當攣節也。
帝曰:人之肉苛者,雖近衣絮,猶尚苛也,是謂何疾?岐伯曰:榮氣虛衛氣實也,榮氣虛則不仁,衛氣虛則不用,榮衛俱虛,則不仁且不用,肉如故也,人身與志不相有,曰死。
帝曰:人有逆氣不得臥而息有音者;有不得臥而息無音者;有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;有得臥,行而喘者;有不得臥,不能行而喘者;有不得臥,臥而喘者;皆何藏使然?願聞其故。岐伯曰:不得臥而息有音者,是陽明之逆也,足三陽者下行,今逆而上行,故息有音也。陽明者,胃脈也,胃者六府之海,其氣亦下行,陽明逆不得從其道,故不得臥也。《下經》曰:胃不和則臥不安。此之謂也。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,此肺之絡脈逆也。絡脈不得隨經上下,故留經而不行,絡脈之病人也微,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。夫不得臥,臥則喘者,是水氣之客也;夫水者,循津液而流也,腎者,水藏,主津液,主臥與喘也。帝曰:善。
瘧論篇第三十五
黃帝問曰:夫痎瘧皆生於風,其蓄作有時者何也?岐伯對曰:瘧之始發也,先起於毫毛,伸欠乃作,寒慄鼓頷,腰脊俱痛,寒去則內外皆熱,頭痛如破,渴欲冷飲。
帝曰:何氣使然?願聞其道。岐伯曰:陰陽上下交爭,虛實更作,陰陽相移也。陽並於陰,則陰實而陽虛,陽明虛,則寒慄鼓頷也;巨陽虛,則腰背頭項痛;三陽俱虛,則陰氣勝,陰氣勝則骨寒而痛;寒生於內,故中外皆寒;陽盛則外熱,陰虛則內熱,外內皆熱則喘而渴,故欲冷飲也。
此皆得之夏傷於暑,熱氣盛,藏於皮膚之內,腸胃之外,此榮氣之所舍也。此令人汗空疏,腠理開,因得秋氣,汗出遇風,及得之以浴,水氣舍於皮膚之內,與衛氣並居。衛氣者,晝日行於陽,夜行於陰,此氣得陽而外出,得陰而內搏,內外相薄,是以日作。
帝曰:其間日而作者何也?岐伯曰:其氣之舍深,內薄於陰,陽氣獨發,陰邪內著,陰與陽爭不得出,是以間日而作也。
帝曰:善。其作日晏與其日早者,何氣使然?岐伯曰:邪氣客於風府,循膂而下,衛氣一日一夜大會於風府,其明日日下一節,故其作也晏,此先客於脊背也。每至於風府則腠理開,腠理開則邪氣入,邪氣入則病作,以此日作稍益晏也。其出於風府,日下一節,二十五日下至?骨,二十六日入於脊內,注於伏膂之脈;其氣上行,九日出於缺盆之中,其氣日高,故作日益早也。其間日發者,由邪氣內薄於五藏,橫連募原也。其道遠,其氣深,其行遲,不能與衛氣俱行,不得皆出,故間日乃作也。
帝曰:夫子言衛氣每至於風府,腠理乃發,發則邪氣入,入則病作。今衛氣日下一節,其氣之發也,不當風府,其日作者奈何?岐伯曰:此邪氣客於頭項循膂而下者也,故虛實不同,邪中異所,則不得當其風府也。故邪中於頭項者,氣至頭項而病;中於背者,氣至背而病;中於腰脊者,氣至腰脊而病;中於手足者,氣至手足而病。衛氣之所在,與邪氣相合,則病作。故風無常府,衛氣之所發,必開其腠理,邪氣之所合,則其府也。
帝曰:善。夫風之與瘧也,相似同類,而風獨常在,瘧得有時而休者何也?岐伯曰:風氣留其處,故常在,瘧氣隨經絡沉以內薄,故衛氣應乃作。
帝曰:瘧先寒而後熱者,何也?岐伯曰:夏傷於大暑,其汗大出,腠理開發,因遇夏氣淒滄之水寒,藏於腠理皮膚之中,秋傷於風,則病成矣,夫寒者,陰氣也,風者,陽氣也,先傷於寒而後傷於風,故先寒而後熱也,病以時作,名曰寒瘧。
帝曰:先熱而後寒者,何也?岐伯曰:此先傷於風而後傷於寒,故先熱而後寒也,亦以時作,名曰溫瘧。
其但熱而不寒者,陰氣先絕,陽氣獨發,則少氣煩冤,手足熱而欲嘔,名曰癉瘧。
帝曰:夫經言有餘者寫之,不足者補之。今熱為有餘,寒為不足。夫瘧者之寒,湯火不能溫也,及其熱,冰水不能寒也,此皆有餘不足之類。當此之時,良工不能止,必須其自衰,乃刺之,其故何也?願聞其說。
岐伯曰:經言無刺熇熇之熱,無刺渾渾之脈,無刺漉漉之汗,故為其病逆,未可治也。夫瘧之始發也,陽氣並於陰,當是之時,陽虛而陰盛,外無氣,故先寒慄也。陰氣逆極,則復出之陽,陽與陰復並於外,則陰虛而陽實,故先熱而渴。夫瘧氣者,並於陽則陽勝,並於陰則陰勝,陰勝則寒,陽勝則熱。瘧者,風寒之氣不常也,病極則復,至病之發也,如火之熱,如風雨不可當也。故經言曰:方其盛時必毀,因其衰也,事必大昌,此之謂也。夫瘧之未發也,陰未並陽,陽未並陰,因而調之,真氣得安,邪氣乃亡,故工不能治其已發,為其氣逆也。
帝曰:善。攻之奈何?早晏何如?岐伯曰:瘧之且發也,陰陽之且移也,必從四末始也。陽已傷,陰從之,故先其時堅束其處,令邪氣不得入,陰氣不得出,審候見之,在孫絡盛堅而血者皆取之,此真往而未得並者也。
帝曰:瘧不發,其應何如?岐伯曰:瘧氣者,必更盛更虛,當氣之所在也,病在陽,則熱而脈躁;在陰,則寒而脈靜;極則陰陽俱衰,衛氣相離,故病得休;衛氣集,則復病也。
帝曰:時有間二日或至數日發,或渴或不渴,其故何也?岐伯曰:其間日者,邪氣與衛氣客於六府,而有時相失,不能相得,故休數日乃作也。瘧者,陰陽更勝也,或甚或不甚,故或渴或不渴。
帝曰:論言夏傷於暑,秋必病瘧。今瘧不必應者,何也?岐伯曰:此應四時者也。其病異形者,反四時也。其以秋病者寒甚,以冬病者寒不甚,以春病者惡風,以夏病者多汗。
帝曰:夫病溫瘧與寒瘧而皆安舍,舍於何藏?岐伯曰:溫瘧者,得之冬中於風,寒氣藏於骨髓之中,至春則陽氣大發,邪氣不能自出,因遇大暑,腦髓爍,肌肉消,腠理髮洩,或有所用力,邪氣與汗皆出,此病藏於腎,其氣先從內出之於外也。如是者,陰虛而陽盛,陽盛則熱矣,衰則氣復反入,入則陽虛,陽虛則寒矣,故先熱而後寒,名曰溫瘧。
帝曰:癉瘧何如?岐伯曰:癉瘧者,肺素有熱。氣盛於身,厥逆上衝,中氣實而不外洩,因有所用力,腠理開,風寒舍於皮膚之內、分肉之間而發,發則陽氣盛,陽氣盛而不衰則病矣。其氣不及於陰,故但熱而不寒,氣內藏於心,而外舍於分肉之間,令人消爍脫肉,故命曰癉瘧。帝曰:善。
刺瘧篇第三十六
足太陽之瘧,令人腰痛頭重,寒從背起,先寒後熱,熇熇暍暍然,熱止汗出,難已,刺隙中出血。
足少陽之瘧,令人身體解(?亦),寒不甚,熱不甚,惡見人,見人心惕惕然,熱多汗出甚,刺足少陽。
足陽明之瘧,令人先寒,灑淅灑淅,寒甚久乃熱,熱去汗出,喜見日月光火氣,乃快然,刺足陽明跗上。
足太陰之瘧,令人不樂,好太息,不嗜食,多寒熱汗出,病至則善嘔,嘔已乃衰,即取之。
足少陰之瘧,令人嘔吐甚,多寒熱,熱多寒少,欲閉戶牖而處,其病難已。
足厥陰之瘧,令人腰痛少腹滿,小便不利,如癃狀,非癃也,數便,意恐懼,氣不足,腹中悒悒,刺足厥陰。
肺瘧者,令人心寒,寒甚熱,熱間善驚,如有所見者,刺手太陰陽明。
心瘧者,令人煩心甚,欲得清水,反寒多,不甚熱,刺手少陰。
肝瘧者,令人色蒼蒼然,太息,其狀若死者,刺足厥陰見血。
脾瘧者,令人寒,腹中痛,熱則腸中鳴,鳴已汗出,刺足太陰。
腎瘧者,令人灑灑然,腰脊痛,宛轉,大便難,目眴眴然,手足寒,刺足太陽少陰。
胃瘧者,令人且病也,善飢而不能食,食而支滿腹大,刺足陽明太陰橫脈出血。
瘧發身方熱,刺跗上動脈,開其空,出其血,立寒;瘧方欲寒,刺手陽明太陰,足陽明太陰。瘧脈滿大急,刺背俞,用中針,傍伍胠俞各一,適肥瘦出其血也。瘧脈小實急,灸脛少陰,刺指井。瘧脈滿大急,刺背俞,用五胠俞背俞各一,適行至於血也。
瘧脈緩大虛,便宜用藥,不宜用針。凡治瘧,先發如食頃乃可以治,過之則失時也。諸瘧而脈不見,刺十指間出血,血去必已,先視身之赤如小豆者盡取之。十二瘧者,其發各不同時,察其病形,以知其何脈之病也。先其發時如食頃而刺之,一刺則衰,二刺則知,三刺則已;不已,刺舌下兩脈出血,不已,刺隙中盛經出血,又刺項已下俠脊者必已。舌下兩脈者,廉泉也。
刺瘧者,必先問其病之所先發者,先刺之。先頭痛及重者,先刺頭上及兩額兩眉間出血。先項背痛者,先刺之。先腰脊痛者,先刺隙中出血。先手臂痛者,先刺手少陰陽明十指間。先足脛痠痛者,先刺足陽明十指間出血。風瘧,瘧發則汗出惡風,刺三陽經背俞之血者。(骨行)痠痛甚,按之不可,名曰胕髓病,以饞針針絕骨出血,立已。身體小痛,刺至陰,諸陰之井無出血,間日一刺。瘧不渴,間日而作,刺足太陽;渴而間日作,刺足少陽;溫瘧汗不出,為五十九刺。
氣厥論篇第三十七
黃帝問曰:五藏六府,寒熱相移者何?岐伯曰:腎移寒於肝,癰腫少氣。脾移寒於肝,癰腫筋攣。肝移寒於心,狂隔中。心移寒於肺,肺消,肺消者飲一溲二,死不治。肺移寒於腎,為湧水,湧水者,按腹不堅,水氣客於大腸,疾行則鳴濯濯如囊裹漿,水之病也。
脾移熱於肝,則為驚衄。肝移熱於心,則死。心移熱於肺,傳為鬲消。肺移熱於腎,傳為柔(?至)。腎移熱於脾,傳為虛,腸澼,死,不可治。
胞移熱於膀胱,則癃溺血。膀胱移熱於小腸,鬲腸不便,上為口糜。小腸移熱於大腸,為(虍必)瘕,為沉。大腸移熱於胃,善食而瘦入,謂之食亦。胃移熱於膽,亦曰食亦。膽移熱於腦,則辛頞鼻淵,鼻淵者,濁涕下不止也,傳為衄蔑瞑目,故得之氣厥也。
咳論篇第三十八
黃帝問曰:肺之令人咳,何也?岐伯對曰:五藏六府皆令人咳,非獨肺也。帝曰:願聞其狀。岐伯曰:皮毛者,肺之合也,皮毛先受邪氣,邪氣以從其合也。其寒飲食入胃,從肺脈上至於肺,則肺寒,肺寒則外內合邪,因而客之,則為肺咳。五藏各以其時受病,非其時,各傳以與之。人與天地相參,故五藏各以治時,感於寒則受病,微則為咳,甚者為洩為痛。乘秋則肺先受邪,乘春則肝先受之,乘夏則心先受之,乘至陰則脾先受之,乘冬則腎先受之。
帝曰:何以異之?岐伯曰:肺咳之狀,而喘息有音,甚則唾血。心咳之狀,則心痛,喉中介介如梗狀,甚則咽腫喉痹。肝咳之狀,咳則兩脅下痛,甚則不可以轉,轉則兩胠下滿。脾咳之狀,咳則右脅下下痛,陰陰引肩背,甚則不可以動,動則咳劇。腎咳之狀,咳則腰背相引而痛,甚則咳涎。
帝曰:六府之咳奈何?安所受病?岐伯曰:五藏之久咳,乃移於六府。脾咳不已,則胃受之,胃咳之狀,咳而嘔,嘔甚則長蟲出。肝咳不已,則膽受之,膽咳之狀,咳嘔膽汁,肺咳不已,則大腸受之,大腸咳狀,咳而遺失。心咳不已,則小腸受之,小腸咳狀,咳而失氣,氣與咳俱失。腎咳不已,則膀胱受之,膀胱咳狀,咳而遺溺。久咳不已,則三焦受之,三焦咳狀,咳而腹滿,不欲食飲,此皆聚於胃,關於肺,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。
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治藏者治其俞,治府者治其合,浮腫者治其經。帝曰:善。
舉痛論篇第三十九
黃帝問曰:余聞善言天者,必有驗於人;善言古者,必有合於今;善言人者,必有厭於己。如此,則道不惑而要數極,所謂明也。今余問於夫子,令言而可知,視而可見,捫而可得,令驗於己而發蒙解惑,可得而聞乎?岐伯再拜稽首對曰:何道之問也?
帝曰:願聞人之五藏卒痛,何氣使然?岐伯對曰:經脈流行不止、環周不休,寒氣入經而稽遲,泣而不行,客於脈外則血少,客於脈中則氣不通,故卒然而痛。
帝曰:其痛或卒然而止者,或痛甚不休者,或痛甚不可按者,或按之而痛止者,或按之無益者,或喘動應手者,或心與背相引而痛者,或脅肋與少腹相引而痛者,或腹痛引陰股者,或痛宿昔而成積者,或卒然痛死不知人,有少間復生者,或痛而嘔者,或腹痛而後洩者,或痛而閉不通者,凡此諸痛,各不同形,別之奈何?
岐伯曰:寒氣客於脈外則脈寒,脈寒則縮踡,縮踡則脈絀急,絀急則外引小絡,故卒然而痛,得炅則痛立止;因重中於寒,則痛久矣。
寒氣客於經脈之中,與炅氣相薄則脈滿,滿則痛而不可按也。寒氣稽留,炅氣從上,則脈充大而血氣亂,故痛甚不可按也。
寒氣客於腸胃之間,膜原之下,血不得散,小絡急引故痛,按之則血氣散,故按之痛止。
寒氣客於俠脊之脈,則深按之不能及,故按之無益也。
寒氣客於衝脈,衝脈起於關元,隨腹直上,寒氣客則脈不通,脈不通則氣因之,故揣動應手矣。
寒氣客於背俞之脈則脈泣,脈泣則血虛,血虛則痛,其俞注於心,故相引而痛,按之則熱氣至,熱氣至則痛止矣。
寒氣客於厥陰之脈,厥陰之脈者,絡陰器繫於肝,寒氣客於脈中,則血泣脈急,故脅肋與少腹相引痛矣。
厥氣客於陰股,寒氣上及少腹,血泣在下相引,故腹痛引陰股。
寒氣客於小腸膜原之間,絡血之中,血泣不得注於大經,血氣稽留不得行,故宿昔而成積矣。
寒氣客於五藏,厥逆上洩,陰氣竭,陽氣未入,故卒然痛死不知人,氣復反則生矣。
寒氣客於腸胃,厥逆上出,故痛而嘔也。
寒氣客於小腸,小腸不得成聚,故後洩腹痛矣。
熱氣留於小腸,腸中痛,癉熱焦喝,則堅幹不得出,故痛而閉不通矣。
帝曰:所謂言而可知者也。視而可見奈何?岐伯曰:五藏六府,固盡有部,視其五色,黃赤為熱,白為寒,青黑為痛,此所謂視而可見者也。
帝曰:捫而可得奈何?岐伯曰:視其主病之脈,堅而血及陷下者,皆可捫而得也。
帝曰:善。余知百病生於氣也。怒則氣上,喜則氣緩,悲則氣消,恐則氣下,寒則氣收,炅則氣洩,驚則氣亂,勞則氣耗,思則氣結,九氣不同,何病之生?岐伯曰:怒則氣逆,甚則嘔血及飧洩,故氣上矣。喜則氣和志達,榮衛通利,故氣緩矣。悲則心繫急,肺布葉舉,而上焦不通,榮衛不散,熱氣在中,故氣消矣。恐則精卻,卻則上焦閉,閉則氣還,還則下焦脹,故氣不行矣。寒則腠理閉,氣不行,故氣收矣。炅則腠理開,榮衛通,汗大洩,故氣洩。驚則心無所倚,神無所歸,慮無所定,故氣亂矣。勞則喘息汗出,外內皆越,故氣耗矣。思則心有所存,神有所歸,正氣留而不行,故氣結矣。
腹中論篇第四十
黃帝問曰:有病心腹滿,旦食則不能暮食,此為何病?岐伯對曰:名為鼓脹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治之以雞矢醴,一劑知,二劑已。帝曰:其時有復發者何也?岐伯曰:此飲食不節,故時有病也。雖然其病且已,時故當病,氣聚於腹也。
帝曰:有病胸脅支滿者,妨於食,病至則先聞腥臊臭,出清液,先唾血,四支清,目眩,時時前後血,病名為何?何以得之?岐伯曰:病名血枯。此得之年少時,有所大脫血:若醉入房中,氣竭肝傷,故月事衰少不來也。帝曰:治之奈何?復以何術?岐伯曰:以四烏骨一藘茹二物併合之,丸以雀卵,大如小豆,以五丸為後飯,飲以鮑魚汁,利腸中及傷肝也。
帝曰:病有少腹盛,上下左右皆有根,此為何病?可治不?岐伯曰:病名曰伏梁。帝曰:伏梁何因而得之?岐伯曰:裹大膿血,居腸胃之外,不可治,治之每切,按之致死。帝曰:何以然?岐伯曰:此下則因陰,必下膿血,上則迫胃脘,生鬲,俠胃脘內癰,此久病也,難治。居齊上為逆,居齊下為從,勿動亟奪,論在《刺法》中。
帝曰:人有身體髀股(骨行)皆腫,環齊而痛,是為何病?岐伯曰:病名伏梁,此風根也。其氣溢於大腸而著於肓,肓之原在齊下,故環齊而痛也,不可動之,動之為水溺澀之病。
帝曰:夫子數言熱中消中,不可服高梁芳草石藥,石藥發瘨,芳草發狂。夫熱中消中者,皆富貴人也,今禁高梁,是不合其心,禁芳草石藥,是病不愈,願聞其說。岐伯曰:夫芳草之氣美,石藥之氣悍,二者其氣急疾堅勁,故非緩心和人,不可以服此二者。帝曰:不可以服此二者,何以然?岐伯曰:夫熱氣慓悍,藥氣亦然,二者相遇,恐內傷脾,脾者土也而惡木,服此藥者,至甲乙日更論。
帝曰:善。有病膺腫頸痛胸滿腹脹,此為何病?何以得之?岐伯曰:名厥逆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灸之則瘖,石之則狂,須其氣並,乃可治也。帝曰:何以然?岐伯曰:陽氣重上,有餘於上,灸之則陽氣入陰,入則瘖,石之則陽氣虛,虛則狂;須其氣並而治之,可使全也。
帝曰:善。何以知懷子之且生也?岐伯曰:身有病而無邪脈也。
帝曰:病熱而有所痛者何也?岐伯曰:病熱者,陽脈也,以三陽之動也,人迎一盛少陽,二盛太陽,三盛陽明,入陰也。夫陽入於陰,故病在頭與腹,乃(月真)脹而頭痛也。帝曰:善。
刺腰痛篇第四十一
足太陽脈令人腰痛,引項脊尻背如重狀;刺其隙中太陽正經出血,春無見血。
少陽令人腰痛,如以針刺其皮中,循循然不可以俯仰,不可以顧,刺少陽成骨之端出血,成骨在膝外廉之骨獨起者,夏無見血。
陽明令人腰痛,不可以顧,顧如有見者,善悲,刺陽明於(骨行)前三痏,上下和之出血,秋無見血。
足少陰令人腰痛,痛引脊內廉,刺少陰於內踝上二痏,春無見血,出血太多,不可復也。
厥陰之脈,令人腰痛,腰中如張弓弩弦;刺厥陰之脈,在腨腨 踵魚腹之外,循之纍纍然,乃刺之,其病令人善言,默默然不慧,刺之三痏。
解脈令人腰痛,痛引肩,目然,時遺溲,刺解脈,在膝筋肉分間隙外廉之橫脈出血,血變而止。
解脈令人腰痛如引帶,常如折腰狀,善恐,刺解脈在隙中結絡如黍米,刺之血射以黑,見赤血而已。
同陰之脈,令人腰痛,痛如小錘居其中,怫然腫;刺同陰之脈,在外踝上絕骨之端,為三痏。
陽維之脈,令人腰痛,痛上怫然腫;刺陽維之脈,脈與太陽合腨 下間,去地一尺所。
衡絡之脈,令人腰痛,不可以俛仰,仰則恐僕,得之舉重傷腰,衡絡絕,惡血歸之,刺之在隙陽筋之間,上隙數寸,衡居為二痏出血。
會陰之脈,令人腰痛,痛上漯漯然汗出,汗干令人欲飲,飲已欲走,刺直陽之脈上三痏,在蹻上隙下五寸橫居,視其盛者出血。
飛陽之脈,令人腰痛,痛上怫怫然,甚則悲以恐;刺飛陽之脈,在內踝上五寸,少陰之前,與陰維之會。
昌陽之脈,令人腰痛,痛引膺,目(目巟)(目巟)然,甚則反折,舌卷不能言;刺內筋為二痏,在內踝上大筋前,太陰後,上踝二寸所。
散脈,令人腰痛而熱,熱甚生煩,腰下如有橫木居其中,甚則遺溲;刺散脈,在膝前骨肉分間,絡外廉束脈,為三痏。
肉裡之脈,令人腰痛,不可以咳,咳則筋縮急;刺肉裡之脈為二痏,在太陽之外,少陽絕骨之後。
腰痛俠脊而痛至頭,幾幾然,目(目巟)(目巟)欲僵仆,刺足太陽隙中出血。腰痛上寒,刺足太陽陽明;上熱,刺足厥陰;不可以俛仰,刺足少陽;中熱而喘,刺足少陰,刺隙中出血。
腰痛上寒,不可顧,刺足陽明;上熱,刺足太陰;中熱而喘,刺足少陰。大便難,刺足少陰。少腹滿,刺足厥陰。如折,不可以俛仰,不可舉,刺足太陽,引脊內廉,刺足少陰。
腰痛引少腹控(月少),不可以仰。刺腰尻交者,兩髁胂上。以月生死為痏數,髮針立已。左取右,右取左。
風論篇第四十二
黃帝問曰:風之傷人也,或為寒熱,或為熱中,或為寒中,或為癘風,或為偏枯,或為風也,其病各異,其名不同,或內至五藏六府,不知其解,願聞其說。
岐伯對曰:風氣藏於皮膚之間,內不得通,外不得洩;風者,善行而數變,腠理開則灑然寒,閉則熱而悶,其寒也則衰食飲,其熱也則消肌肉,故使人怢慄而不能食,名曰寒熱。
風氣與陽明入胃,循脈而上至目內眥,其人肥則風氣不得外洩,則為熱中而目黃;人瘦則外洩而寒,則為寒中而泣出。
風氣與太陽俱入,行諸脈俞,散於分肉之間,與衛氣相干,其道不利,故使肌肉憤(月真)而有瘍,衛氣有所凝而不行,故其肉有不仁也。癘者,有榮氣熱府,其氣不清,故使其鼻柱壞而色敗,皮膚瘍潰,風寒客於脈而不去,名曰癘風,或名曰寒熱。
以春甲乙傷於風者為肝風,以夏丙丁傷於風者為心風,以季夏戊己傷於邪者為脾風,以秋庚辛中於邪者為肺風,以冬壬癸中於邪者為腎風。
風中五藏六府之俞,亦為藏府之風,各入其門戶所中,則為偏風。風氣循風府而上,則為腦風;風入系頭,則為目風,眼寒;飲酒中風,則為漏風;入房汗出中風,則為內風;新沐中風,則為首風;久風入中,則為腸風飧洩;外在腠理,則為洩風。故風者百病之長也,至其變化,乃為他病也,無常方,然致有風氣也。
帝曰:五藏風之形狀不同者何?願聞其診及其病能。
岐伯曰:肺風之狀,多汗惡風,色(白並)然白,時咳短氣,晝日則差,暮則甚,診在眉上,其色白。
心風之狀,多汗惡風,焦絕,善怒嚇,赤色,病甚則言不可快,診在口,其色赤。
肝風之狀,多汗惡風,善悲,色微蒼,嗌干善怒,時憎女子,診在目下,其色青。
脾風之狀,多汗惡風,身體怠惰,四支不欲動,色薄微黃,不嗜食,診在鼻上,其色黃。
腎風之狀,多汗惡風,面(?龍)然浮腫,脊痛不能正立,其色炲,隱曲不利,診在肌上,其色黑。
胃風之狀,頸多汗惡風,食飲不下,鬲塞不通,腹善滿,失衣則(月真)脹,食寒則洩,診形瘦而腹大。
首風之狀,頭面多汗,惡風,當先風一日則病甚,頭痛不可以出內,至其風日,則病少愈。
漏風之狀,或多汗,常不可單衣,食則汗出,甚則身汗,喘息惡風,衣常濡,口乾善渴,不能勞事。
洩風之狀,多汗,汗出洩衣上,口中干,上漬其風,不能勞事,身體盡痛則寒。帝曰:善。
痹論篇第四十三
黃帝問曰:痹之安生?岐伯對曰:風寒濕三氣雜至,合而為痹也。其風氣勝者為行痹,寒氣勝者為痛痹,濕氣勝者為著痹也。
帝曰:其有五者何也?岐伯曰:以冬遇此者為骨痹,以春遇此者為筋痹,以夏遇此者為脈痹,以至陰遇此者為肌痹,以秋遇此者為皮痹。
帝曰:內舍五藏六府,何氣使然?岐伯曰:五藏皆有合,病久而不去者,內舍於其合也。故骨痹不已,復感於邪,內舍於腎;筋痹不已,復感於邪,內舍於肝;脈痹不已,復感於邪,內舍於心;肌痹不已,復感於邪,內舍於脾;皮痹不已,復感於邪,內舍於肺。所謂痹者,各以其時,重感於風寒濕之氣也。
凡痹之客五藏者,肺痹者,煩滿喘而嘔;心痹者,脈不通,煩則心下鼓,暴上氣而喘,嗌干善噫,厥氣上則恐;肝痹者,夜臥則驚,多飲數小便,上為引如懷;腎痹者,善脹,尻以代踵,脊以代頭;脾痹者,四支懈惰,發咳嘔汁,上為大塞;腸痹者,數飲而出不得,中氣喘爭,時發飧洩;胞痹者,少腹膀胱,按之內痛,若沃以湯,澀於小便,上為清涕。
陰氣者,靜則神藏,躁則消亡,飲食自倍,腸胃乃傷。淫氣喘息,痹聚在肺;淫氣憂思,痹聚在心;淫氣遺溺,痹聚在腎;淫氣乏竭,痹聚在肝;淫氣肌絕,痹聚在脾。
諸痹不巳,亦益內也,其風氣勝者,其人易已也。
帝曰:痹,其時有死者,或疼久者,或易已者,其故何也?岐伯曰:其入藏者死,其留連筋骨間者疼久,其留皮膚間者易已。
帝曰:其客於六府者何也?岐伯曰:此亦其食飲居處,為其病本也。六府亦各有俞,風寒濕氣中其俞,而食飲應之,循俞而入,各舍其府也。
帝曰:以針治之奈何?岐伯曰:五藏有俞,六府有合,循脈之分,各有所發,各隨其過,則病瘳也。
帝曰:榮衛之氣,亦令人痹乎?岐伯曰:榮者,水谷之精氣也,和調於五藏,灑陳於六府,乃能入於脈也。故循脈上下,貫五藏,絡六府也。衛者,水谷之悍氣也,其氣慓疾滑利,不能入於脈也,故循皮膚之中,分肉之間,熏於肓膜,散於胸腹,逆其氣則病,從其氣則愈,不與風寒濕氣合,故不為痹。
帝曰:善。痹或痛,或不痛,或不仁,或寒,或熱,或燥,或濕,其故何也?岐伯曰:痛者,寒氣多也,有寒故痛也。其不痛不仁者,病久入深,榮衛之行澀,經絡時疏,故不通,皮膚不營,故為不仁。其寒者,陽氣少,陰氣多,與病相益,故寒也。其熱者,陽氣多,陰氣少,病氣勝,陽遭陰,故為痹熱。其多汗而濡者,此其逢濕甚也,陽氣少,陰氣盛,兩氣相感,故汗出而濡也。
帝曰:夫痹之為病,不痛何也?岐伯曰:痹在於骨則重,在於脈則血凝而不流,在於筋則屈不伸,在於肉則不仁,在於皮則寒,故具此五者則不痛也。凡痹之類,逢寒則蟲,逢熱則縱。帝曰:善。
痿論篇第四十四
黃帝問曰:五藏使人痿何也?岐伯對曰:肺主身之皮毛,心主身之血脈,肝主身之筋膜,脾主身之肌肉,腎主身之骨髓。故肺熱葉焦,則皮毛虛弱急薄,著則生痿躄也;心氣熱,則下脈厥而上,上則下脈虛,虛則生脈痿,樞折挈,脛縱而不任地也;肝氣熱,則膽洩口苦筋膜干,筋膜干則筋急而攣,發為筋痿;脾氣熱,則胃干而渴,肌肉不仁,發為肉痿;腎氣熱,則腰脊不舉,骨枯而髓減,發為骨痿。
帝曰:何以得之?岐伯曰:肺者,藏之長也,為心之蓋也;有所失亡,所求不得,則發肺鳴,鳴則肺熱葉焦,故曰,五藏因肺熱葉焦發為痿躄,此之謂也。悲哀太甚,則胞絡絕,胞絡絕,則陽氣內動,發則心下崩,數溲血也。故《本病》曰:大經空虛,發為肌痹,傳為脈痿。思想無窮,所願不得,意淫於外,入房太甚,宗筋弛縱,發為筋痿,及為白淫,故《下經》曰:筋痿者,生於肝使內也。有漸於濕,以水為事,若有所留,居處相濕,肌肉濡漬,痹而不仁,發為肉痿。故《下經》曰:肉痿者,得之濕地也。有所遠行勞倦,逢大熱而渴,渴則陽氣內伐,內伐則熱舍於腎,腎者水藏也,今水不勝火,則骨枯而髓虛,故足不任身,發為骨痿。故《下經》曰:骨痿者,生於大熱也。
帝曰:何以別之?岐伯曰:肺熱者色白而毛敗,心熱者色赤而絡脈溢,肝熱者色蒼而爪枯,脾熱者色黃而肉蠕動;腎熱者色黑而齒槁。
帝曰:如夫子言可矣,論言治痿者獨取陽明,何也?岐伯曰:陽明者,五藏六府之海,主潤宗筋,宗筋主骨而利機關也。衝脈者,經脈之海也,主滲灌谿谷,與陽明合於宗筋,陰陽?宗筋之會,會於氣街,而陽明為之長,皆屬於帶脈,而絡於督脈。故陽明虛則宗筋縱,帶脈不引,故足痿不用也。
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各補其滎而通其俞,調其虛實,和其逆順,筋、脈、骨、肉各以其時受月,則病已矣。帝曰:善。
厥論篇第四十五
黃帝問曰:厥之寒熱者何也?岐伯對曰:陽氣衰於下,則為寒厥;陰氣衰於下,則為熱厥。
帝曰:熱厥之為熱也,必起於足下者何也?岐伯曰:陽氣起於足五指之表,陰脈者集於足下,而聚於足心,故陽氣盛則足下熱也。
帝曰:寒厥之為寒也,必從五指而上於膝者何也?岐伯曰:陰氣起於五指之裡,集於膝下而聚於膝上,故陰氣盛,則從五指至膝上寒,其寒也,不從外,皆從內也。
帝曰:寒厥何失而然也?岐伯曰:前陰者,宗筋之所聚,太陰陽明之所合也。春夏則陽氣多而陰氣少,秋冬則陰氣盛而陽氣衰。此人者質壯,以秋冬奪於所用,下氣上爭不能復,精氣溢下,邪氣因從之而上也;氣因於中,陽氣衰,不能滲營其經絡,陽氣日損,陰氣獨在,故手足為之寒也。
帝曰:熱厥何如而然也?岐伯曰;灑入於胃,則絡脈滿而經脈虛;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,陰氣虛則陽氣入,陽氣入則胃不和,胃不和則精氣竭,精氣竭則不營其四支也。此人必數醉若飽以入房,氣聚於脾中不得散,酒氣與谷氣相薄,熱盛於中,故熱偏於身內熱而溺赤也。夫酒氣盛而慓悍,腎氣有衰,陽氣獨盛,故手足為之熱也。
帝曰:厥或令人腹滿,或令人暴不知人,或至半日遠至一日乃知人者何也?岐伯曰:陰氣盛於上則下虛,下虛則腹脹滿;陽氣盛於上,則下氣重上,而邪氣逆,逆則陽氣亂,陽氣亂則不知人也。
帝曰:善。願聞六經脈之厥狀病能也。岐伯曰:巨陽之厥,則腫首頭重,足不能行,發為眴僕;陽明之厥,則癲疾欲走呼,腹滿不得臥,面赤而熱,妄見而妄言;少陽之厥,則暴聾頰腫而熱,脅痛,(骨行)不可以運;太陰之厥,則腹滿瞋脹,後不利,不欲食,食則嘔,不得臥;少陰之厥,則口乾溺赤,腹滿心痛;厥陰之厥,則少腹腫痛,腹脹,涇溲不利,好臥屈膝,陰縮腫,(骨行)內熱。盛則寫之,虛則補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
太陰厥逆,(骨行)急攣,心痛引腹,治主病者;少陰厥逆,虛滿嘔變,下洩清,治主病者;厥陰厥逆,攣、腰痛,虛滿前閉,譫言,治主病者;三陰俱逆,不得前後,使人手足寒,三日死。太陽厥逆,僵仆,嘔血善衄,治主病者;少陽厥逆,機關不利,機關不利者,腰不可以行,項不可以顧,發腸癰不可治,驚者死;陽明厥逆,喘咳身熱,善驚,衄,嘔血。
手太陰厥逆,虛滿而咳,善嘔沫,治主病者;手心主、少陰厥逆,心痛引喉,身熱死,不可治。手太陽厥逆,耳聾泣出,項不可以顧,腰不可以俛仰,治主病者;手陽明、少陽厥逆,發喉痹、嗌腫,治主病者。
病能論篇第四十六
黃帝問曰:人病胃脘癰者,診當何如?岐伯對曰:診此者當候胃脈,其脈當沉細,沉細者氣逆,逆者人迎甚盛,甚盛則熱;人迎者胃脈也,逆而盛,則熱聚於胃口而不行,故胃脘為癰也。
帝曰:善。人有臥而有所不安者何也?岐伯曰:藏有所傷,及精有所之寄則安,故人不能懸其病也。
帝曰:人之不得偃臥者何也?岐伯曰:肺者藏之蓋也,肺氣盛則脈大,脈大則不得偃臥,論在《奇恆陰陽》中。
帝曰:有病厥者,診右脈沉而緊,左脈浮而遲,不然病主安在?岐伯曰:冬診之,右脈固當沉緊,此應四時,左脈浮而遲,此逆四時,在左當主病在腎,頗關在肺,當腰痛也。帝曰:何以言之?岐伯曰:少陰脈貫腎絡肺,今得肺脈,腎為之病,故腎為腰痛之病也。
帝曰:善。有病頸癰者,或石治之,或針灸治之,而皆已,其真安在?岐伯曰:此同名異等者也。夫癰氣之息者,宜以針開除去之;夫氣盛血聚者,宜石而寫之。此所謂同病異治也。
帝曰:有病怒狂者,此病安生?岐伯曰:生於陽也,帝曰:陽何以使人狂?岐伯曰:陽氣者,因暴折而難決,故善怒也,病名曰陽厥。帝曰:何以知之?岐伯曰:陽明者常動,巨陽少陽不動,不動而動大疾,此其候也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奪其食即已。夫食入於陰,長氣於陽,故奪其食即已。使之服以生鐵洛為飲,夫生鐵洛者,下氣疾也。
帝曰:善。有病身熱解墯,汗出如浴,惡風少氣,此為何病?岐伯曰:病名曰酒風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以澤瀉,術各十分,麋銜五分,合,以三指撮,為後飯。
所謂深之細者,其中手如針也,摩之切之,聚者堅也,博者大也。《上經》者,言氣之通天也;《下經》者,言病之變化也;《金匱》者,決死生也;《揆度》者,切度之也;《奇恆》者,言奇病也。所謂奇者,使奇病不得以四時死也;恆者,得以四時死也。所謂揆者,方切求之也,言切求其脈理也;度者,得其病處,以四時度之也。
奇病論篇第四十七
黃帝問曰:人有重身,九月而瘖,此為何也?岐伯對曰:胞之絡脈絕也。帝曰:何以言之?岐伯曰:胞絡者係於腎,少陰之脈,貫腎系舌本,故不能言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無治也,當十月復。《刺法》曰:無損不足,益有餘,以成其疹,然後調之。所謂無損不足者,身羸瘦,無用鑱石也;無益其有餘者,腹中有形而洩之,洩之則精出而病獨擅中,故曰疹成也。
帝曰:病脅下滿氣逆,二三歲不已,是為何病?岐伯曰:病名曰息積,此不妨於食,不可灸刺,積為導引服藥,藥不能獨治也。
帝曰:人有身體髀股(骨行)皆腫,環齊而痛,是為何病?岐伯曰:病名曰伏梁。此風根也,其氣溢於大腸,而著於肓,肓之原在齊下,故環齊而痛也。不可動之,動之為水溺濇之病也。
帝曰:人有尺脈數甚,筋急而見,此為何病?岐伯曰:此所謂疹筋,是人腹必急,白色黑色見,則病甚。
帝曰:人有病頭痛以數歲不已,此安得之?名為何病?岐伯曰:當有所犯大寒,內至骨髓,髓者以腦為主,腦逆故令頭痛,齒亦痛,病名曰厥逆。帝曰:善。
帝曰:有病口甘者,病名為何?何以得之?岐伯曰:此五氣之溢也,名曰脾癉。夫五味入口,藏於胃,脾為之行其精氣,津液在脾,故令人口甘也;此肥美之所發也,此人必數食甘美而多肥也,肥者令人內熱,甘者令人中滿,故其氣上溢,轉為消渴。治之以蘭,除陳氣也。
帝曰:有病口苦,取陽陵泉,口苦者病名為何?何以得之?岐伯曰:病名曰膽癉。夫肝者中之將也,取決於膽,咽為之使。此人者,數謀慮不決,故膽虛氣上溢,而口為之苦。治之以膽募俞,治在《陰陽十二官相使》中。
帝曰:有癃者,一日數十溲,此不足也。身熱如炭,頸膺如格,人迎躁盛,喘息氣逆,此有餘也。太陰脈微細如發者,此不足也。其病安在?名為何病?岐伯曰:病在太陰,其盛在胃,頗在肺,病名曰厥,死不治。此所謂得五有餘二不足也。帝曰:何謂五有餘二不足?岐伯曰:所謂五有餘者,五病之氣有餘也;二不足者,亦病氣之不足也。今外得五有餘,內得二不足,此其身不表不裡,亦正死明矣。
帝曰:人生而有病巔疾者,病名曰何?安所得之?岐伯曰:病名為胎病。此得之在母腹中時,其母有所大驚,氣上而不下,精氣並居,故令子發為巔疾也。
帝曰:有病(?龍)然如有水狀,切其脈大緊,身無痛者,形不瘦,不能食,食少,名為何病?岐伯曰:病生在腎,名為腎風。腎風而不能食,善驚,驚已,心氣痿者死。帝曰:善。
大奇論篇第四十八
肝滿腎滿肺滿皆實,即為腫。肺之雍,喘而兩胠滿;肝雍,兩胠滿,臥則驚,不得小便;腎雍,腳下至少腹滿,脛有大小,髀(骨行)大跛,易偏枯。
心脈滿大,癇瘛筋攣;肝脈小急,癇瘛筋攣;肝脈騖,暴有所驚駭,脈不至若瘖,不治自已。
腎脈小急,肝脈小急,心脈小急,不鼓皆為瘕。
腎肝並沉為石水,並浮為風水,並虛為死,並小弦欲驚。
腎脈大急沉,肝脈大急沉,皆為疝。
心脈搏滑急為心疝,肺脈沉搏為肺疝。
三陽急為瘕,三陰急為疝,二陰急為癇厥,二陽急為驚。
脾脈外鼓,沉為腸澼,久自已。肝脈小緩為腸澼,易治。腎脈小搏沉,為腸澼下血,血溫身熱者死。心肝澼亦下血,二藏同病者可治。其脈小沉濇為腸澼,其身熱者死,熱見七日死。
胃脈沉鼓濇,胃外鼓大,心脈小堅急,皆鬲偏枯。男子發左,女子發右,不瘖舌轉,可治,三十日起,其從者,瘖,三歲起。年不滿二十者,三歲死。
脈至而搏,血衄身熱者死,脈來懸鉤浮為常脈。
脈至如喘,名曰暴厥。暴厥者,不知與人言。脈至如數,使人暴驚,三四日自已。
脈至浮合,浮合如數,一息十至以上,是經氣予不足也,微見九十日死;脈至如火薪然,是心精之予奪也,草干而死;脈至如散葉,是肝氣予虛也,木葉落而死;脈至如省客,省客者,脈塞而鼓,是腎氣予不足也,懸去棗華而死;脈至如丸泥,是胃精予不足也,榆莢落而死;脈至如橫格,是膽氣予不足也,禾熟而死;脈至如弦縷,是胞精予不足也,病善言,下霜而死,不言可治;脈至如交漆,交漆者,左右傍至也,微見三十日死;脈至如湧泉,浮鼓肌中,太陽氣予不足也,少氣味,韭英而死;脈至如頹土之狀,按之不得,是肌氣予不足也,五色先見,黑白壘發死;脈至如懸雍,懸雍者,浮揣切之益大,是十二俞之予不足也,水凝而死;脈至如偃刀,偃刀者,浮之小急,按之堅大急,五藏菀熟,寒熱獨並於腎也,如此其人不得坐,立春而死;脈至如丸滑不直手,不直手者,按之不可得也,是大腸氣予不足也,棗葉生而死;脈至如華者,令人善恐,不欲坐臥,行立常聽,是小腸氣予不足也,季秋而死。
脈解篇第四十九
太陽所謂腫腰脽痛者,正月太陽寅,寅太陽也,正月陽氣出在上,而陰氣盛,陽未得自次也,故腫腰脽痛也。病偏虛為跛者,正月陽氣凍解地氣而出也,所謂偏虛者,冬寒頗有不足者,故偏虛為跛也。所謂強上引背者,陽氣大上而爭,故強上也。所謂耳鳴者,陽氣萬物盛上而躍,故耳鳴也。所謂甚則狂巔疾者,陽盡在上,而陰氣從下,下虛上實,故狂巔疾也,所謂浮為聾者,皆在氣也。所謂入中為瘖者,陽盛已衰,故為瘖也。內奪而厥,則為瘖俳,此腎虛也。少陰不至者,厥也。
少陽謂心脅痛者,言少陽盛也,盛者心之所表也。九月陽氣盡而陰氣盛,故心脅痛也。所謂不可反側者,陰氣藏物也,物藏則不動,故不可反側也。所謂甚則躍者,九月萬物盡衰,草木畢落而墮,則氣去陽而之陰,氣盛而陽之下長,故謂躍。
陽明所謂灑灑振寒者,陽明者午也,五月盛陽之陰也,陽盛而陰氣加之,故灑灑振寒也。所謂脛腫而股不收者,是五月盛陽之陰也,陽者衰於五月,而一陰氣上,與陽始爭,故脛腫而股不收也。所謂上喘而為水者,陰氣下而復上,上則邪客於藏府間,故為水也。所謂胸痛少氣者,水氣在藏府也,水者,陰氣也,陰氣在中,故胸痛少氣也。所謂甚則厥,惡人與火,聞木音則惕然而驚者,陽氣與陰氣相薄,水火相惡,故惕然而驚也。所謂欲獨閉戶牖而處者,陰陽相薄也,陽盡而陰盛,故欲獨閉戶牖而居。所謂病至則欲乘高而歌,棄衣而走者,陰陽復爭,而外並於陽,故使之棄衣而走也。所謂客孫脈則頭痛鼻鼽腹腫者,陽明並於上,上者則其孫絡太陰也,故頭痛鼻鼽腹腫也。
太陰所謂病脹者,太陰子也,十一月萬物氣皆藏於中,故曰病脹;所謂上走心為噫者,陰盛而上走於陽明,陽明絡屬心,故曰上走心為噫也;所謂食則嘔者,物盛滿而上溢,故嘔也;所謂得後與氣則快然如衰者,十二月陰氣下衰,而陽氣且出,故曰得後與氣則快然如衰也。
少陰所謂腰痛者,少陰者,腎也,十月萬物陽氣皆傷,故腰痛也。所謂嘔咳上氣喘者,陰氣在下,陽氣在上,諸陽氣浮,無所依從,故嘔咳上氣喘也。所謂色色不能久立久坐,起則目(目巟)(目巟)無所見者,萬物陰陽不定未有主也,秋氣始至,微霜始下,而方殺萬物,陰陽內奪,故目(目巟)(目巟)無所見也。所謂少氣善怒者,陽氣不治,陽氣不治,則陽氣不得出,肝氣當治而未得,故善怒,善怒者,名曰煎厥。所謂恐如人將捕之者,秋氣萬物未有畢去,陰氣少,陽氣入,陰陽相薄,故恐也。所謂惡聞食臭者,胃無氣,故惡聞食臭也。所謂面黑如地色者,秋氣內奪,故變於色也。所謂咳則有血者,陽脈傷也,陽氣未盛於上而脈滿,滿則咳,故血見於鼻也。
厥陰所謂頹疝,婦人少腹腫者,厥陰者辰也,三月陽中之陰,邪在中,故曰頹疝少腹腫也。所謂腰脊痛不可以俯仰者,三月一振榮華,萬物一俯而不仰也。所謂頹癃疝膚脹者,曰陰亦盛而脈脹不通,故曰頹癃疝也。所謂甚則嗌乾熱中者,陰陽相薄而熱,故嗌干也。
刺要論篇第五十
黃帝問曰:願聞刺要。岐伯對曰:病有浮沉,刺有淺深,各至其理,無過其道,過之則內傷,不及則生外壅,壅則邪從之,淺深不得,反為大賊,內動五藏,後生大病。故曰:病有在毫毛腠理者,有在皮膚者,有在肌肉者,有在脈者,有在筋者,有在骨者,有在髓者。
是故刺毫毛腠理無傷皮,皮傷則內動肺,肺動則秋病溫瘧,淅淅然寒慄。
刺皮無傷肉,肉傷則內動脾,脾動則七十二日四季之月,病腹脹煩,不嗜食。
刺肉無傷脈,脈傷則內動心,心動則夏病心痛。
刺脈無傷筋,筋傷則內動肝,肝動則春病熱而筋弛。
刺筋無傷骨,骨傷則內動腎,腎動則冬病脹腰痛。
刺骨無傷髓,髓傷則銷鑠(骨行)酸,體解(?亦)然不去矣。
刺齊論篇第五十一
黃帝問曰:願聞刺淺深之分。岐伯對曰:刺骨者無傷筋,刺筋者無傷肉,刺肉者無傷脈,刺脈者無傷皮,刺皮者無傷肉,刺肉者無傷筋,刺筋者無傷骨。
帝曰:余未知其所謂,願聞其解。岐伯曰:刺骨無傷筋者,針至筋而去,不及骨也。刺筋無傷肉者,至肉而去,不及筋也。刺肉無傷脈者,至脈而去,不及肉也。刺脈無傷皮者,至皮而去,不及脈也。
所謂刺皮無傷肉者,病在皮中,針入皮中,無傷肉也。刺肉無傷筋者,過肉中筋也。刺筋無傷骨者,過筋中骨也。此之謂反也。
刺禁論篇第五十二
黃帝問曰:願聞禁數。岐伯對曰:藏有要害,不可不察,肝生於左,肺藏於右,心部於表,腎治於裡,脾為之使,胃為之市。鬲肓之上,中有父母,七節之傍,中有小心,從之有福,逆之有咎。
刺中心,一日死,其動為噫。刺中肝,五日死,其動為語。刺中腎,六日死,其動為嚏。刺中肺,三日死,其動為咳。刺中脾,十日死,其動為吞。刺中膽,一日半死,其動為嘔。
刺跗上,中大脈,血出不止死。刺面,中溜脈,不幸為盲。刺頭,中腦戶,入腦立死。刺舌下,中脈太過,血出不止為瘖。刺足下布絡中脈,血不出為腫。刺隙中大脈,令人僕脫色。刺氣街中脈,血不出為腫,鼠僕。刺脊間中髓,為傴。刺乳上,中乳房,為腫,根蝕。刺缺盆中內陷,氣洩,令人喘咳逆。刺手魚腹內陷,為腫。
無刺大醉,令人氣亂。無刺大怒,令人氣逆。無刺大勞人,無刺新飽人,無刺大飢人,無刺大渴人,無刺大驚人。
刺陰股中大脈,血出不止死。刺客主人內陷中脈,為內漏、為聾。刺膝髕出液,為跛。刺臂太陰脈,出血多立死。刺足少陰脈,重虛出血,為舌難以言。刺膺中陷,中肺,為喘逆仰息。刺肘中內陷,氣歸之,為不屈伸。刺陰股下三寸內陷,令人遺溺。刺掖下脅間內陷,令人咳。刺少腹,中膀胱,溺出,令人少腹滿。刺腨 腸內陷為腫。刺匡上陷骨中脈,為漏、為盲。刺關節中液出,不得屈伸。
刺志論篇第五十三
黃帝問曰:願聞虛實之要。岐伯對曰:氣實形實,氣虛形虛,此其常也,反此者病。谷盛氣盛,谷虛氣虛,此其常也,反此者病。脈實血實,脈虛血虛,此其常也,反此者病。
帝曰:如何而反?岐伯曰:氣虛身熱,此謂反也;谷入多而氣少,此謂反也;谷不入而氣多,此謂反也;脈盛血少,此謂反也;脈少血多,此謂反也。
氣盛身寒,得之傷寒。氣虛身熱,得之傷暑。谷入多而氣少者,得之有所脫血,濕居下也。谷入少而氣多者,邪在胃及與肺也。脈小血多者,飲中熱也。脈大血少者,脈有風氣,水漿不入,此之謂也。
夫實者,氣入也;虛者,氣出也;氣實者,熱也;氣虛者,寒也。入實者,左手開針空也;入虛者,左手閉針空也。
針解篇第五十四
黃帝問曰:願聞九針之解,虛實之道。岐伯對曰:刺虛則實之者,針下熱也,氣實乃熱也。滿而洩之者,針下寒也,氣虛乃寒也。菀陳則除之者,出惡血也。邪勝則虛之者,出針勿按;徐而疾則實者,徐出針而疾按之;疾而徐則虛者,疾出針而徐按之;言實與虛者,寒溫氣多少也。若無若有者,疾不可知也。察後與先者,知病先後也。為虛與實者,工勿失其法。若得若失者,離其法也。虛實之要,九針最妙者,為其各有所宜也。補寫之時者,與氣開闔相合也。九針之名,各不同形者,針窮其所當補寫也。
刺實須其虛者,留針陰氣隆至,乃去針也;刺虛須其實者,陽氣隆至,針下熱乃去針也。經氣已至,慎守勿失者,勿變更也。深淺在志者,知病之內外也;近遠如一者,深淺其候等也。如臨深淵者,不敢墮也。手如握虎者,欲其壯也。神無營於眾物者,靜志觀病人,無左右視也;義無邪下者,欲端以正也;必正其神者,欲瞻病人目制其神,令氣易行也。所謂三里者,下膝三寸也;所謂跗之者,舉膝分易見也;巨虛者,蹻足(骨行)獨陷者;下廉者,陷下者也。
帝曰:余聞九針,上應天地四時陰陽,願聞其方,令可傳於後世以為常也。岐伯曰:夫一天、二地、三人、四時、五音、六律、七星、八風、九野,身形亦應之,針各有所宜,故曰九針。人皮應天,人肉應地,人脈應人,人筋應時,人聲應音,人陰陽合氣應律,人齒面目應星,人出入氣應風,人九竅三百六十五絡應野,故一針皮,二針肉,三針脈,四針筋,五針骨,六針調陰陽,七針益精,八針除風,九針通九竅,除三百六十五節氣,此之謂各有所主也。人心意應八風,人氣應天,人發齒耳目五聲應五音六律,人陰陽脈血氣應地,人肝目應之九。九竅三百六十五。人一以觀動靜天二以候五色七星應之,以候發毋澤五音一,以候宮商角徵羽六律有餘,不足應之二地一,以候高下有餘九野一節俞應之,以候閉節,三人變一分人,候齒洩多血少十分角之變,五分以候緩急,六分不足三分寒關節第九,分四時人寒溫燥濕四時,一應之以候相反,一四方各作解。
長刺節論篇第五十五
刺家不診,聽病者言,在頭,頭疾痛,為藏針之,刺至骨,病已上,無傷骨肉及皮,皮者道也。
陰刺,入一傍四處。治寒熱。深專者,刺大藏,迫藏刺背,背俞也。刺之迫藏,藏會,腹中寒熱去而止。與刺之要,髮針而淺出血。
治腐腫者刺腐上,視癰小大深淺刺,刺大者多血,小者深之,必端內針為故止。
病在少腹有積,刺皮(骨盾)以下,至少腹而止;刺俠脊兩傍四椎間,刺兩髂季脅肋間,導腹中氣熱下已。
病在少腹,腹痛不得大小便,病名曰疝,得之寒;刺少腹兩股間,刺腰髁骨間,刺而多之,盡炅病已。
病在筋,筋攣節痛,不可以行,名曰筋痹。刺筋上為故,刺分肉間,不可中骨也;病起筋炅,病已止。
病在肌膚,肌膚盡痛,名曰肌痹,傷於寒濕。刺大分、小分,多髮針而深之,以熱為故;無傷筋骨,傷筋骨,癰發若變;諸分盡熱,病已止。
病在骨,骨重不可舉,骨髓痠痛,寒氣至,名曰骨痹。深者刺,無傷脈肉為故,其道大分小分,骨熱病已止。
病在諸陽脈,且寒且熱,諸分且寒且熱,名曰狂。刺之虛脈,視分盡熱,病已止。
病初發,歲一發,不治月一發,不治,月四五發,名曰癲病。刺諸分諸脈,其無寒者以針調之,病已止。
病風且寒且熱,炅汗出,一日數過,先刺諸分理絡脈;汗出且寒且熱,三日一刺,百日而已。
病大風,骨節重,鬚眉墮,名曰大風,刺肌肉為故,汗出百日,刺骨髓,汗出百日,凡二百日,鬚眉生而止針。
皮部論篇第五十六
黃帝問曰:余聞皮有分部,脈有經紀,筋有結絡,骨有度量。其所生病各異,別其分部,左右上下,陰陽所在,病之始終,願聞其道。
岐伯對曰:欲知皮部以經脈為紀者,諸經皆然。陽明之陽,名曰害蜚,上下同法。視其部中有浮絡者,皆陽明之絡也。其色多青則痛,多黑則痹,黃赤則熱,多白則寒,五色皆見,則寒熱也。絡盛則入客於經,陽主外,陰主內。
少陽之陽,名曰樞持,上下同法。視其部中有浮絡者,皆少陽之絡也,絡盛則入客於經,故在陽者主內,在陰者主出,以滲於內,諸經皆然。
太陽之陽,名曰關樞,上下同法。視其部中有浮絡者,皆太陽之絡也。絡盛則入客於經。
少陰之陰,名曰樞儒,上下同法。視其部中有浮絡者,皆少陰之絡也。絡盛則入客於經,其入經也,從陽部注於經;其出者,從陰內注於骨。
心主之陰,名曰害肩,上下同法。視其部中有浮絡者,皆心主之絡也。絡盛則入客於經。
太陰之陰,名曰關蟄,上下同法。視其部中有浮絡者,皆太陰之絡也。絡盛則入客於經。凡十二經絡脈者,皮之部也。
是故百病之始生也,必先於皮毛,邪中之則腠理開,開則入客於絡脈,留而不去,傳入於經,留而不去,傳入於府,廩於腸胃。邪之始入於皮毛也,晰然起毫毛,開腠理;其入於絡也,則絡脈盛色變;其入客於經也,則感虛乃陷下。其留於筋骨之間,寒多則筋攣骨痛,熱多則筋弛骨消,肉爍(月囷)破,毛直而敗。
帝曰:夫子言皮之十二部,其生病皆何如?岐伯曰:皮者脈之部也,邪客於皮則腠理開,開則邪入客於絡脈,絡脈滿則注於經脈,經脈滿則入舍於府藏也,故皮者有分部,不與而生大病也。
經絡論篇第五十七
黃帝問曰:夫絡脈之見也,其五色各異,青黃赤白黑不同,其故何也?岐伯對曰:經有常色而絡無常變也。
帝曰:經之常色何如?岐伯曰:心赤,肺白、肝青、脾黃、腎黑,皆亦應其經脈之色也。
帝曰:絡之陰陽,亦應其經乎?岐伯曰:陰絡之色應其經,陽絡之色變無常,隨四時而行也。寒多則凝泣,凝泣則青黑;熱多則淖澤,淖澤則黃赤;此皆常色,謂之無病,五色具見者,謂之寒熱。帝曰:善。
氣穴論篇第五十八
黃帝問曰:余聞氣穴三百六十五,以應一歲,未知其所,願卒聞之。岐伯稽首再拜對曰:窘乎哉問也!其非聖帝,孰能窮其道焉!因請溢意盡言其處。帝捧手逡巡而卻曰:夫子之開余道也,目未見其處,耳未聞其數,而目以明,耳以聰矣。岐伯曰:此所謂聖人易語,良馬易御也。帝曰:余非聖人之易語也,世言真數開人意,今余所訪問者真數,發蒙解惑,未足以論也。然余願聞夫子溢志盡言其處,令解其意,請藏之金匱,不敢復出。
岐伯再拜而起曰:臣請言之,背與心相控而痛,所治天突與十椎及上紀,上紀者,胃脘也,下紀者,關元也。背胸邪系陰陽左右,如此其病前後痛濇,胸脅痛而不得息,不得臥,上氣短氣偏痛,脈滿起,斜出尻脈,絡胸脅支心貫鬲,上肩加天突,斜下肩交十椎下。
藏俞五十穴,府俞七十二穴,熱俞五十九穴,水俞五十七穴,頭上五行行五,五五二十五穴,中兩傍各五,凡十穴,大椎上兩傍各一,凡二穴,目瞳子浮白二穴,兩髀厭分中二穴,犢鼻二穴,耳中多所聞二穴,眉本二穴,完骨二穴,頂中央一穴,枕骨二穴,上關二穴,大迎二穴,下關二穴,天柱二穴,巨虛上下廉四穴,曲牙二穴,天突一穴,天府二穴,天牖二穴,扶突二穴,天窗二穴,肩解二穴,關元一穴,委陽二穴,肩貞二穴,瘖門一穴,齊一穴,胸俞十二穴,背俞二穴,膺俞十二穴,分肉二穴,踝上橫二穴,陰陽蹻四穴,水俞在諸分,熱俞在氣穴,寒熱俞在兩骸厭中二穴,大禁二十五,在天府下五寸,凡三百六十五穴,針之所由行也。
帝曰:余已知氣穴之處,游針之居,願聞孫絡谿谷,亦有所應乎?岐伯曰:孫絡三百六十五穴會,亦以應一歲,以溢奇邪,以通榮衛,榮衛稽留,衛散榮溢,氣竭血著,外為發熱,內為少氣,疾寫無怠,以通榮衛,見而寫之,無問所會。
帝曰:善。願聞谿谷之會也。岐伯曰:肉之大會為谷,肉之小會為谿,肉分之間,谿谷之會,以行榮衛,以會大氣。邪溢氣壅,脈熱肉敗榮衛不行,必將為膿,內銷骨髓,外破大膕,留於節湊,必將為敗。積寒留舍,榮衛不居,卷肉縮筋,肋肘不得伸,內為骨痹,外為不仁,命曰不足,大寒留於谿谷也。谿谷三百六十五穴會,亦應一歲,其小痹淫溢,循脈往來,微針所及,與法相同。
帝乃辟左右而起,再拜曰:今日發蒙解惑,藏之金匱,不敢復出,乃藏之金蘭之室,署曰氣穴所在。岐伯曰:孫絡之脈別經者,其血盛而當寫者,亦三百六十五脈,並注於絡,傳注十二絡脈,非獨十四絡脈也,內解寫於中者十脈。
氣府論篇第五十九
足太陽脈氣所發者七十八穴:兩眉頭各一,入發至項三寸半,傍五,相去三寸,其浮氣在皮中者凡五行,行五,五五二十五,項中大筋兩傍各一,風府兩傍各一,俠背以下至尻尾二十一節,十五間各一,五藏之俞各五,六府之俞各六,委中以下至足小指傍各六俞。
足少陽脈氣所發者六十二穴:兩角上各二,直目上髮際內各五,耳前角上各一,耳前角下各一,銳發下各一,客主人各一,耳後陷中各一,下關各一,耳下牙車之後各一,缺盆各一,掖下三寸,脅下至胠,八間各一,髀樞中傍各一,膝以下至足小指次指各六俞。
足陽明脈氣所發者六十八穴:額顱髮際傍各三,面鼽骨空各一,大迎之骨空各一,人迎各一,缺盆外骨空各一,膺中骨間各一,俠鳩尾之外,當乳下三寸,俠胃脘各五,俠齊廣三寸各三,下齊二寸俠之各三。氣街動脈各一,伏菟上各一,三里以下至足中指各八俞,分之所在穴空。
手太陽脈氣所發者三十六穴:目內眥各一,目外眥各一,鼽骨下各一,耳郭上各一,耳中各一,巨骨穴各一,曲掖上骨穴各一,柱骨上陷者各一,上天窗四寸各一,肩解各一,肩解下三寸各一,肘以下至手小指本各六俞。
手陽明脈氣所發者二十二穴:鼻空外廉、項上各二,大迎骨空各一,柱骨之會各一,?骨之會各一,肘以下至手大指次指本各六俞。
手少陽脈氣所發者三十二穴:鼽骨下各一,眉後各一,角上各一,下完骨後各一,項中足太陽之前各一,俠扶突各一,肩貞各一,肩貞下三寸分間各一,肘以下至手小指次指本各六俞。
督脈氣所發者二十八穴:項中央二,髮際後中八,面中三,大椎以下至尻尾及傍十五穴,至?下凡二十一節,脊椎法也。
任脈之氣所發者二十八穴:喉中央二,膺中骨陷中各一,鳩尾下三寸,胃脘五寸,胃脘以下至橫骨六寸半一,腹脈法也。下陰別一,目下各一,下唇一,?交一。
衝脈氣所發者二十二穴:俠鳩尾外各半寸至齊寸一,俠齊下傍各五分至橫骨寸一,腹脈法也。
足少陰舌下,厥陰毛中急脈各一,手少陰各一,陰陽蹻各一,手足諸魚際脈氣所發者,凡三百六十五穴也。
骨空論篇第六十
黃帝問曰:余聞風者百病之始也,以針治之奈何?岐伯對曰:風從外入,令人振寒,汗出頭痛,身重惡寒,治在風府,調其陰陽,不足則補,有餘則寫。大風頸項痛,刺風府,風府在上椎。大風汗出,灸譩譆,譩譆在背下俠脊傍三寸所,厭之,令病者呼譩譆,譩譆應手。從風憎風,刺眉頭。失枕,在肩上橫骨間。折,使揄臂,齊肘正,灸脊中。眇絡季脅引少腹而痛脹,刺譩譆。
腰痛不可以轉搖,急引陰卵,刺八髎與痛上,八髎在腰尻分間。
鼠瘘,寒熱,還刺寒府,寒府在附膝外解營。取膝上外者使之拜,取足心者使之跪。
任脈者,起於中極之下,以上毛際,循腹裡上關元,至咽喉,上頤循面入目。衝脈者,起於氣街,並少陰之經,俠齊上行,至胸中而散。任脈為病,男子內結七疝,女子帶下瘕聚。衝脈為病,逆氣裡急。
督脈為病,脊強反折。督脈者,起於少腹以下骨中央,女子入系廷孔,其孔,溺孔之端也。其絡循陰器合篡間,繞篡後,別繞臀,至少陰與巨陽中絡者合,少陰上股內後廉,貫脊屬腎,與太陽起於目內眥,上額交巔,上入絡腦,還出別下項,循肩髆,內俠脊抵腰中,入循膂絡腎。其男子循莖下至篡,與女子等。其少腹直上者,貫齊中央,上貫心入喉,上頤環唇,上繫兩目之下中央。此生病,從少腹上衝心而痛,不得前後,為沖疝;其女子不孕,癃痔遺溺嗌干。督脈生病治督脈,治在骨上,甚者在齊下營。
其上氣有音者,治其喉中央,在缺盆中者,其病上衝喉者治其漸,漸者,上俠頤也。
蹇,膝伸不屈,治其楗。坐而膝痛,治其機。立而暑解,治其骸關。膝痛,痛及拇指治其膕。坐而膝痛如物隱者,治其關。膝痛不可屈伸,治其背內。連(骨行)若折,治陽明中俞?。若別,治巨陽少陰滎。淫濼脛痠,不能久立,治少陽之維,在外上五寸。
輔骨上,橫骨下為楗,俠髖為機,膝解為骸關,俠膝之骨為連骸,骸下為輔,輔上為膕,膕上為關,頭橫骨為枕。
水俞五十七穴者,尻上五行,行五;伏菟上兩行,行五,左右各一行,行五;踝上各一行,行六穴,髓空在腦後三分,在顱際銳骨之下,一在齗基下,一在項後中復骨下,一在脊骨上空在風府上。脊骨下空,在尻骨下空。數髓空在面俠鼻,或骨空在口下當兩肩。兩髆骨空,在髆中之陽。臂骨空在臂陽,去踝四寸兩骨空之間。股骨上空在股陽,出上膝四寸。(骨行)骨空在輔骨之上端,股際骨空在毛中動下。尻骨空在髀骨之後,相去四寸。扁骨有滲理湊,無髓孔,易髓無孔。
灸寒熱之法,先灸項大椎,以年為壯數,次灸橛骨,以年為壯數,視背俞陷者灸之,舉臂肩上陷者灸之,兩季脅之間灸之,外踝上絕骨之端灸之,足小指次指間灸之,腨下陷脈灸之,外踝後灸之,缺盆骨上切之堅痛如筋者灸之,膺中陷骨間灸之,掌束骨下灸之,齊下關元三寸灸之,毛際動脈灸之,膝下三寸分間灸之,足陽明跗上動脈灸之,巔上一灸之。犬所齧之處灸之三壯,即以犬傷病法灸之。凡當灸二十九處,傷食灸之,不已者,必視其經之過於陽者,數刺其俞而藥之。
水熱穴論篇第六十一
黃帝問曰:少陰何以主腎?腎何以主水?岐伯對曰:腎者,至陰也,至陰者,盛水也。肺者,太陰也,少陰者,冬脈也,故其本在腎,其末在肺,皆積水也。
帝曰:腎何以能聚水而生病?岐伯曰:腎者,胃之關也,關門不利,故聚水而從其類也。上下溢於皮膚,故為胕腫,胕腫者,聚水而生病也。
帝曰:諸水皆生於腎乎?岐伯曰:腎者,牝藏也,地氣上者屬於腎,而生水液也,故曰至陰。勇而勞甚則腎汗出,腎汗出逢於風,內不得入於藏府,外不得越於皮膚,客於玄府,行於皮裡,傳為胕腫,本之於腎,名曰風水。所謂玄府者,汗空也。
帝曰:水俞五十七處者,是何主也?岐伯曰:腎俞五十七穴,積陰之所聚也,水所從出入也。尻上五行行五者,此腎俞,故水病下為胕腫大腹,上為喘呼,不得臥者,標本俱病,故肺為喘呼,腎為水腫,肺為逆不得臥,分為相輸俱受者,水氣之所留也。伏菟上各二行行五者,此腎之街也,三陰之所交結於腳也。踝上各一行行六者,此腎脈之下行也,名曰太沖。凡五十七穴者,皆藏之陰絡,水之所客也。
帝曰:春取絡脈分肉,何也?岐伯曰:春者木始治,肝氣始生,肝氣急,其風疾,經脈常深,其氣少,不能深入,故取絡脈分肉間。
帝曰:夏取盛經分腠,何也?岐伯曰:夏者火始治,心氣始長,脈瘦氣弱,陽氣留溢,熱熏分腠,內至於經,故取盛經分腠,絕膚而病去者,邪居淺也。所謂盛經者,陽脈也。
帝曰:秋取經俞,何也?岐伯曰:秋者金始治,肺將收殺,金將勝火,陽氣在合,陰氣初勝,濕氣及體,陰氣未盛,未能深入,故取俞以寫陰邪,取合以虛陽邪,陽氣始衰,故取於合。
帝曰:冬取井榮,何也?岐伯曰:冬者水始治,腎方閉,陽氣衰少,陰氣堅盛,巨陽伏沉,陽脈乃去,故取井以下陰逆,取榮以陽氣。故曰:冬取井榮,春不鼽衄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夫子言治熱病五十九俞,余論其意,未能領別其處,願聞其處,因聞其意。岐伯曰:頭上五行行五者,以越諸陽之熱逆也;大杼、膺俞、缺盆、背俞,此八者,以寫胸中之熱也;氣街、三里、巨虛上下廉,此八者,以寫胃中之熱也;雲門、?骨、委中、髓空,此八者,以寫四支之熱也;五藏俞傍五,此十者,以寫五藏之熱也。凡此五十九穴者,皆熱之左右也。
帝曰:人傷於寒而傳為熱,何也?岐伯曰:夫寒盛,則生熱也。
調經論篇第六十二
黃帝問曰:余聞刺法言,有餘寫之,不足補之,何謂有餘?何謂不足?岐伯對曰:有餘有五,不足亦有五,帝欲何問?帝曰:願盡聞之。岐伯曰:神有餘有不足,氣有餘有不足,血有餘有不足,形有餘有不足,志有餘有不足,凡此十者,其氣不等也。
帝曰:人有精氣津液,四支、九竅、五藏十六部、三百六十五節,乃生百病,百病之生,皆有虛實。今夫子乃言有餘有五,不足亦有五,何以生之乎?岐伯曰:皆生於五藏也。夫心藏神,肺藏氣,肝藏血,脾藏肉,腎藏志,而此成形。志意通,內連骨髓,而成身形五藏。五藏之道,皆出於經隧,以行血氣,血氣不和,百病乃變化而生,是故守經隧焉。
帝曰:神有餘不足何如?岐伯曰:神有餘則笑不休,神不足則悲。血氣未並,五藏安定,邪客於形,灑淅起於毫毛,未入於經絡也,故命曰神之微。帝曰:補寫奈何?岐伯曰:神有餘,則寫其小絡之血,出血勿之深斥,無中其大經,神氣乃平。神不足者,視其虛絡,按而致之,刺而利之,無出其血,無洩其氣,以通其經,神氣乃平。帝曰:刺微奈何?岐伯曰:按摩勿釋,著針勿斥,移氣於不足,神氣乃得復。
帝曰:善。有餘不足奈何?岐伯曰:氣有餘則喘咳上氣,不足則息利少氣。血氣未並,五藏安定,皮膚微病,命曰白氣微洩。帝曰:補寫奈何?岐伯曰:氣有餘,則寫其經隧,無傷其經,無出其血,無洩其氣。不足,則補其經隧,無出其氣。帝曰:刺微奈何?岐伯曰:按摩勿釋,出針視之,曰我將深之,適人必革,精氣自伏,邪氣散亂,無所休息,氣洩腠理,真氣乃相得。
帝曰:善。血有餘不足奈何?岐伯曰:血有餘則怒,不足則恐。血氣未並,五藏安定,孫絡水溢,則經有留血。帝曰:補寫奈何?岐伯曰:血有餘,則寫其盛經出其血。不足,則視其虛經內針其脈中,久留而視;脈大,疾出其針,無令血洩。帝曰:刺留血,奈何?岐伯曰:視其血絡,刺出其血,無令惡血得入於經,以成其疾。
帝曰:善。形有餘不足奈何?岐伯曰:形有餘則腹脹、涇溲不利,不足則四支不用。血氣未並,五藏安定,肌肉蠕動,命曰微風。帝曰:補寫奈何?岐伯曰:形有餘則寫其陽經,不足則補其陽絡。帝曰:刺微奈何?岐伯曰:取分肉間,無中其經,無傷其絡,衛氣得復,邪氣乃索。
帝曰:善。志有餘不足奈何?岐伯曰:志有餘則腹脹飧洩,不足則厥。血氣未並,五藏安定,骨節有動。帝曰:補寫奈何?岐伯曰:志有餘則寫然筋血者,不足則補其復溜。帝曰:刺未並奈何?岐伯曰:即取之,無中其經,邪所乃能立虛。
帝曰:善。余已聞虛之形,不知其何以生!岐伯曰:氣血以並,陰陽相頃,氣亂於衛,血逆於經,血氣離居,一實一虛。血並於陰,氣並於陽,故為驚狂;血並於陽,氣並於陰,乃為炅中;血並於上,氣並於下,心煩惋善怒;血並於下,氣並於上,亂而喜忘。帝曰:血並於陰,氣並於陽,如是血氣離居,何者為實?何者為虛?岐伯曰:血氣者,喜溫而惡寒,寒則泣不能流,溫則消而去之,是故氣之所並為血虛,血之所並為氣虛。
帝曰:人之所有者,血與氣耳。今夫子乃言血並為虛,氣並為虛,是無實乎?岐伯曰:有者為實,無者為虛,故氣並則無血,血並則無氣,今血與氣相失,故為虛焉。絡之與孫脈俱輸於經,血與氣並,則為實焉。血之與氣並走於上,則為大厥,厥則暴死,氣復反則生,不反則死。
帝曰:實者何道從來?虛者何道從去?虛實之要,願聞其故。岐伯曰:夫陰與陽,皆有俞會,陽注於陰,陰滿之外,陰陽勻平,以充其形,九候若一,命曰平人。夫邪之生也,或生於陰,或生於陽。其生於陽者,得之風雨寒暑;其生於陰者,得之飲食居處,陰陽喜怒。
帝曰:風雨之傷人奈何?岐伯曰:風雨之傷人也,先客於皮膚,傳入於孫脈,孫脈滿則傳入於絡脈,絡脈滿則輸於大經脈,血氣與邪並客於分腠之間,其脈堅大,故曰實。實者外堅充滿,不可按之,按之則痛。帝曰:寒濕之傷人奈何?岐伯曰:寒濕之中人也,皮膚不收,肌肉堅緊,榮血泣,衛氣去,故曰虛。虛者聶辟,氣不足,按之則氣足以溫之,故快然而不痛。
帝曰:善。陰之生實奈何?岐伯曰:喜怒不節,則陰氣上逆,上逆則下虛,下虛則陽氣走之,故曰實矣。帝曰:陰之生虛奈何?岐伯曰:喜則氣下,悲則氣消,消則脈虛空,因寒飲食,寒氣熏滿,則血泣氣去,故曰虛矣。
帝曰:經言陽虛則外寒,陰虛則內熱,陽盛則外熱,陰盛則內寒,余已聞之矣,不知其所由然也。岐伯曰:陽受氣於上焦,以溫皮膚分肉之間。令寒氣在外,則上焦不通,上焦不通,則寒氣獨留於外,故寒慄。帝曰:陰虛生內熱奈何?岐伯曰:有所勞倦,形氣衰少,谷氣不盛,上焦不行,下脘不通,胃氣熱,熱氣熏胸中,故內熱。帝曰:陽盛生外熱奈何?岐伯曰:上焦不通利,則皮膚緻密,腠理閉塞,玄府不通,衛氣不得洩越,故外熱。帝曰:陰盛生內寒奈何?岐伯曰:厥氣上逆,寒氣積於胸中而不寫,不寫則溫氣去,寒獨留,則血凝泣,凝則脈不通,其脈盛大以濇,故中寒。
帝曰:陰與陽並,血氣以並,病形以成,刺之奈何?岐伯曰:刺此者,取之經隧,取血於營,取氣於衛,用形哉,因四時多少高下。帝曰:血氣以並,病形以成,陰陽相頃,補寫奈何?岐伯曰:寫實者氣盛乃內針,針與氣俱內,以開其門,如利其戶;針與氣俱出,精氣不傷,邪氣乃下,外門不閉,以出其疾;搖大其道,如利其路,是謂大寫,必切而出,大氣乃屈。帝曰:補虛奈何?岐伯曰:持針勿置,以定其意,候呼內針,氣出針入,針空四塞,精無從去,方實而疾出針,氣入針出,熱不得還,閉塞其門,邪氣布散,精氣乃得存,動氣候時,近氣不失,遠氣乃來,是謂追之。
帝曰:夫子言虛實者有十,生於五藏,五藏五脈耳。夫十二經脈皆生其病,今夫子獨言五藏,夫十二經脈者,皆絡三百六十五節,節有病必被經脈,經脈之病,皆有虛實,何以合之?岐伯曰:五藏者,故得六府與為表裡,經絡支節,各生虛實,其病所居,隨而調之。病在脈,調之血;病在血,調之絡;病在氣,調之衛;病在肉,調之分肉;病在筋,調之筋;病在骨,調之骨;燔針劫刺其下及與急者;病在骨,(火卒)針藥熨;病不知所痛,兩蹻為上;身形有痛,九候莫病,則繆刺之;痛在於左而右脈病者,巨刺之。必謹察其九候,針道備矣。
繆刺論篇第六十三
黃帝問曰:余聞繆刺,未得其意,何謂繆刺?岐伯對曰:夫邪之客於形也,必先舍於皮毛,留而不去,入舍於孫脈,留而不去,入舍於絡脈,留而不去,入舍於經脈,內連五藏,散於腸胃,陰陽俱感,五藏乃傷,此邪之從皮毛而入,極於五藏之次也,如此則治其經焉。今邪客於皮毛,入舍於孫絡,留而不去,閉塞不通,不得入於經,流溢於大絡,而生奇病也。夫邪客大絡者,左注右,右注左,上下左右,與經相干,而佈於四末,其氣無常處,不入於經俞,命曰繆刺。
帝曰:願聞繆刺,以左取右以右取左,奈何?其與巨刺何以別之?岐伯曰:邪客於經,左盛則右病,右盛則左病,亦有移易者,左痛未已而右脈先病,如此者,必巨刺之,必中其經,非絡脈也。故絡病者,其痛與經脈繆處,故命曰繆刺。
帝曰:願聞繆刺奈何?取之何如?岐伯曰:邪客於足少陰之絡,令人卒心痛,暴脹,胸脅支滿,無積者,刺然骨之前出血,如食頃而已。不已,左取右,右取左。病新發者,取五日,已。
邪客於手少陽之絡,令人喉痹舌卷,口乾心煩,臂外廉痛,手不及頭,刺手中指次指爪甲上,去端如韭葉各一痏,壯者立已,老者有頃已,左取右,右取左,此新病數日已。
邪客於足厥陰之絡,令人卒疝暴痛,刺足大指爪甲上,與肉交者各一痏,男子立已,女子有頃已,左取右,右取左。
邪客於足太陽之絡,令人頭項肩痛,刺足小指爪甲上,與肉交者各一痏,立已,不已,刺外踝下三痏,左取右,右取左,如食頃已。
邪客於手陽明之絡,令人氣滿胸中,喘息而支胠,胸中熱,刺手大指、次指爪甲上,去端如韭葉各一痏,左取右,右取左,如食頃已。
邪客於臂掌之間,不可得屈,刺其踝後,先以指按之痛,乃刺之,以月死生為數,月生一日一痏,二日二痏,十五日十五痏,十六日十四痏。
邪客於足陽蹻之脈,令人目痛從內眥始,刺外踝之下半寸所各二痏,左刺右,右刺左,如行十里頃而已。
人有所墮墜,惡血留內,腹中滿脹,不得前後,先飲利藥,此上傷厥陰之脈,下傷少陰之絡,刺足內踝之下,然骨之前,血脈出血,刺足跗上動脈,不已,刺三毛上各一痏,見血立已,左刺右,右刺左。善悲驚不樂,刺如右方。
邪客於手陽明之絡,令人耳聾,時不聞音,刺手大指次指爪甲上,去端如韭葉各一痏,立聞,不已,刺中指爪甲上與肉交者,立聞,其不時聞者,不可刺也。耳中生風者,亦刺之如此數,左刺右,右刺左。
凡痹往來行無常處者,在分肉間痛而刺之,以月死生為數,用針者隨氣盛衰,以為痏數,針過其日數則脫氣,不及日數則氣不寫,左刺右,右刺左,病已,止,不已,復刺之如法,月生一日一痏,二日二痏,漸多之;十五日十五痏,十六日十四,漸少之。
邪客於足陽明之經,令人鼽衄上齒寒,足中指次指爪甲上,與肉交者各一痏,左刺右,右刺左。
邪客於足少陽之絡,令人脅痛不得息,咳而汗出,刺足小指次指爪甲上,與肉交者各一痏,不得息立已,汗出立止,咳者溫衣飲食,一日已。左刺右,右刺左,病立已,不已,復刺如法。
邪客於足少陰之絡,令人嗌痛,不可內食,無故善怒,氣上走賁上,刺足下中央之脈各三痏,凡六刺,立已,左刺右,右刺左。嗌中腫,不能內唾,時不能出唾者,刺然骨之前,出血立已,左刺右,右刺左。
邪客於足太陰之絡,令人腰痛,引少腹控(月少),不可以仰息,刺腰尻之解,兩胂之上,是腰俞,以月死生為痏數,髮針立已,左刺右,右刺左。
邪客於足太陽之絡,令人拘攣背急,引脅而痛,刺之從項始,數脊椎俠脊,疾按之應手如痛,刺之傍三痏,立已。
邪客於足少陽之絡,令人留於樞中痛,髀不可舉,刺樞中以毫針,寒則久留針,以月死生為數,立已。
治諸經刺之,所過者不病,則繆刺之。
耳聾,刺手陽明,不已,刺其通脈出耳前者。
齒齲,刺手陽明,不已,刺其脈入齒中,立已。
邪客於五藏之間,其病也,脈引而痛,時來時止,視其病,繆刺之於手足爪甲上,視其脈,出其血,間日一刺,一刺不已,五刺已。
繆傳引上齒,齒唇寒痛,視其手背脈血者去之,足陽明中指爪甲上一痏,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各一痏,立已,左取右,右取左。
邪客於手足少陰太陰足陽明之絡,此五絡,皆會於耳中,上絡左角,五絡俱竭,令人身脈皆動,而形無知也,其狀若屍,或曰屍厥,。刺其足大指內側爪甲上,去端如韭葉,後刺足心,後刺足中指爪甲上各一痏,後刺手大指內側,去端如韭葉,後刺手心主,少陰銳骨之端各一痏,立已。不已,以竹管吹其兩耳,鬄其左角之發方一寸,燔治,飲以美酒一杯,不能飲者灌之,立已。
凡刺之數,先視其經脈,切而從之,審其虛而調之,不調者經刺之,有痛而經不病者繆刺之,因視其皮部有血絡者盡取之,此繆刺之數也。
四時刺逆從論篇第六十四
厥陰有餘,病陰痹;不足病生熱痹;滑則病狐疝風;濇則病少腹積氣。
少陰有餘,病皮痹隱軫;不足病肺痹;滑則病肺風疝;濇則病積溲血。
太陰有餘,病肉痹寒中;不足病脾痹;滑則病脾風疝;濇則病積心腹時滿。
陽明有餘,病脈痹,身時熱;不足病心痹;滑則病心風疝;濇則病積時善驚 。
太陽有餘,病骨痹身重;不足病腎痹;滑則病腎風疝;濇則病積時善巔疾。
少陽有餘,病筋痹脅滿;不足病肝痹;滑則病肝風疝;濇則病積時筋急目痛。
是故春氣在經脈,夏氣在孫絡,長夏氣在肌肉,秋氣在皮膚,冬氣在骨髓中。帝曰:余願聞其故。岐伯曰:春者,天氣始開,地氣始洩,凍解冰釋,水行經通,故人氣在脈。夏者,經滿氣溢,入孫絡受血,皮膚充實。長夏者,經絡皆盛,內溢肌中。秋者,天氣始收,腠理閉塞,皮膚引急。冬者蓋藏,血氣在中,內著骨髓,通於五藏。是故邪氣者,常隨四時之氣血而入客也,至其變化不可為度,然必從其經氣,辟除其邪,除其邪,則亂氣不生。
帝曰:逆四時而生亂氣奈何?岐伯曰:春刺絡脈,血氣外溢,令人少氣;春刺肌肉,血氣環逆,令人上氣;春刺筋骨,血氣內著,令人腹脹。夏刺經脈,血氣乃竭,令人解(?亦);夏刺肌肉,血氣內卻,令人善恐;夏刺筋骨,血氣上逆,令人善怒。秋刺經脈,血氣上逆,令人善忘;秋刺絡脈,氣不外行,令人臥不欲動;秋刺筋骨,血氣內散,令人寒慄。冬刺經脈,血氣皆脫,令人目不明;冬刺絡脈,內氣外洩,留為大痹;冬刺肌肉,陽氣竭絕,令人善忘。凡此四時刺者,大逆之病,不可不從也,反之,則生亂氣相淫病焉。故刺不知四時之經,病之所生,以從為逆,正氣內亂,與精相薄。必審九候,正氣不亂,精氣不轉。
帝曰:善。刺五藏,中心一日死,其動為噫;中肝五日死,其動為語;中肺三日死,其動為咳;中腎六日死,其動為嚏欠;中脾十日死,其動為吞。刺傷人五藏必死,其動則依其藏之所變候知其死也。
標本病傳論篇第六十五
黃帝問曰:病有標本,刺有逆從,奈何?岐伯對曰:凡刺之方,必別陰陽,前後相應,逆從得施,標本相移。故曰:有其在標而求之於標,有其在本而求之於本,有其在本而求之於標,有其在標而求之於本,故治有取標而得者,有取本而得者,有逆取而得者,有從取而得者。故知逆與從,正行無問,知標本者,萬舉萬當,不知標本,是謂妄行。
夫陰陽逆從,標本之為道也,小而大,言一而知百病之害。少而多,淺而博,可以言一而知百也。以淺而知深,察近而知遠,言標與本,易而勿及。治反為逆,治得為從。先病而後逆者治其本,先逆而後病者治其本,先寒而後生病者治其本,先病而後生寒者治其本,先熱而後生病者治其本,先熱而後生中滿者治其標,先病而後洩者治其本,先洩而後生他病者治其本,必且調之,乃治其他病,先病而後生中滿者治其標,先中滿而後煩心者治其本。人有客氣,有同氣。小大不利治其標,小大利治其本。病發而有餘,本而標之,先治其本,後治其標;病發而不足,標而本之,先治其標,後治其本。謹察間甚,以意調之,間者並行,甚者獨行。先小大不利而後生病者治其本。
夫病傳者,心病先心痛,一日而咳,三日脅支痛,五日閉塞不通,身痛體重;三日不已,死。冬夜半,夏日中。
肺病喘咳,三日而脅支滿痛,一日身重體痛,五日而脹,十日不已,死。冬日入,夏日出。
肝病頭目眩脅支滿,三日體重身痛,五日而脹,三日腰脊少腹痛脛,三日不已,死。冬日入,夏早食。
脾病身痛體重,一日而脹,二日少腹腰脊痛脛酸,三日背(月呂)筋痛,小便閉,十日不已,死。冬人定,夏晏食。
腎病少腹腰脊痛,(骨行)酸,三日背(月呂)筋痛,小便閉;三日腹脹;三日兩脅支痛,三日不已,死。冬大晨,夏晏晡。
胃病脹滿,五日少腹腰脊痛,(骨行)酸;三日背(月呂)筋痛,小便閉;五日身體重;六日不已,死。冬夜半後,夏日昳。
膀胱病小便閉,五日少腹脹,腰脊痛,(骨行)酸;一日腹脹;一日身體痛;二日不已,死。冬雞鳴,夏下晡。
諸病以次是相傳,如是者,皆有死期,不可刺。間一藏止,及至三四藏者,乃可刺也。
天元紀大論篇第六十六
黃帝問曰:天有五行,御五位,以生寒暑燥濕風;人有五藏,化五氣,以生喜怒思憂恐。論言五運相襲而皆治之,終期之日,週而復始,余已知之矣,願聞其與三陰三陽之候,奈何合之?
鬼臾區稽首再拜對曰:昭乎哉問也。夫五運陰陽者,天地之道也,萬物之綱紀,變化之父母,生殺之本始,神明之府也,可不通乎!故物生謂之化,物極謂之變,陰陽不測謂之神,神用無方謂之聖。夫變化之為用也,在天為玄,在人為道,在地為化,化生五味,道生智,玄生神。神在天為風,在地為木;在天為熱,在地為火;在天為濕,在地為土;在天為燥,在地為金;在天為寒,在地為水;故在天為氣,在地成形,形氣相感而化生萬物矣。然天地者,萬物之上下也;左右者,陰陽之道路也;水火者,陰陽之徵兆也;金木者,生成之終始也。氣有多少,形有盛衰,上下相召,而損益彰矣。
帝曰:願聞五運之主時也何如?鬼臾區曰:五氣運行,各終期日,非獨主時也。帝曰:請聞其所謂也。鬼臾區曰:臣積考《太始天元冊》文曰:太虛寥廓,肇基化元,萬物資始,五運終天,布氣真靈,?統坤元,九星懸朗,七曜周旋,曰陰曰陽,曰柔曰剛,幽顯既位,寒暑弛張,生生化化,品物咸章。臣斯十世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善。何謂氣有多少,形有盛衰?鬼臾區曰:陰陽之氣各有多少,故曰三陰三陽也。形有盛衰,謂五行之治,各有太過不及也。故其始也,有餘而往,不足隨之,不足而往,有餘從之,知迎知隨,氣可與期。應天為天符,承歲為歲直,三合為治。
帝曰:上下相召奈何?鬼臾區曰:寒暑燥濕風火,天之陰陽也,三陰三陽上奉之。木火土金水火,地之陰陽也,生長化收藏下應之。天以陽生陰長,地以陽殺陰藏。天有陰陽,地亦有陰陽。木火土金水火,地之陰陽也,生長化收藏。故陽中有陰,陰中有陽。所以欲知天地之陰陽者,應天之氣,動而不息,故五歲而右遷,應地之氣,靜而守位,故六期而環會,動靜相召,上下相臨,陰陽相錯,而變由生也。
帝曰:上下週紀,其有數乎?鬼臾區曰:天以六為節,地以五為制,周天氣者,六期為一備;終地紀者,五歲為一週。君火以明,相火以位,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氣為一紀,凡三十歲;千四百四十氣,凡六十歲而為一週,不及太過,斯皆見矣。
帝曰:夫子之言,上終天氣,下畢地紀,可謂悉矣。余願聞而藏之,上以治民,下以治身,使百姓昭著,上下和親,德澤下流,子孫無憂,傳之後世,無有終時,可得聞乎?鬼臾區曰:至數之機,迫迮以微,其來可見,其往可追,敬之者昌,慢之者亡。無道行私,必得天殃,謹奉天道,請言真要。
帝曰:善言始者,必會於終,善言近者,必知其遠,是則至數極而道不惑,所謂明矣,願夫子推而次之,令有條理,簡而不匱,久而不絕,易用難忘,為之綱紀,至數之要,願盡聞之。鬼臾區曰:昭乎哉問!明乎哉道!如鼓之應桴,響之應聲也。臣聞之:甲己之歲,土運統之;乙庚之歲,金運統之;丙辛之歲,水運統之;丁壬之歲,木運統之;戊癸之歲,火運統之。
帝曰:其於三陰三陽,合之奈何?鬼臾區曰:子午之歲,上見少陰;丑未之歲,上見太陰;寅申之歲,上見少陽;卯酉之歲,上見陽明;辰戌之歲,上見太陽;己亥之歲,上見厥陰。少陰,所謂標也,厥陰,所謂終也。厥陰之上,風氣主之;少陰之上,熱氣主之;太陰之上,濕氣主之;少陽之上,相火主之;陽明之上,燥氣主之;太陽之上,寒氣主之。所謂本也,是謂六元。帝曰:光乎哉道!明乎哉論!請著之玉版,藏之金匱,署曰《天元紀》。
五運行大論篇第六十七
黃帝坐明堂,始正天綱,臨觀八極,考建五常,請天師而問之曰:論言天地之動靜,神明為之紀;陰陽之升降,寒暑彰其兆。余聞五運之數於夫子,夫子之所言,正五氣之各主歲爾,首甲定運,余因論之。鬼臾區曰:土主甲己,金主乙庚,水主丙辛,木主丁壬,火主戊癸。子午之上,少陰主之;丑未之上,太陰主之;寅申之上,少陽主之;卯酉之上,陽明主之;辰戌之上,太陽主之;巳亥之上,厥陰主之。不合陰陽,其故何也?
岐伯曰:是明道也,此天地之陰陽也。夫數之可數者,人中之陰陽也,然所合,數之可得者也。夫陰陽者,數之可十,推之可百,數之可千,推之可萬。天地陰陽者,不以數推,以象之謂也。
帝曰:願聞其所始也。岐伯曰:昭乎哉問也!臣覽《太始天元冊》文,丹天之氣,經於牛女戊分;?天之氣,經於心尾已分;蒼天之氣,經於危室柳鬼;素天之氣,經於亢氐昴畢;玄天之氣,經於張翼婁胃。所謂戊己分者,奎璧角軫,則天地之門戶也。夫候之所始,道之所生,不可不通也。
帝曰:善。論言天地者,萬物之上下,左右者,陰陽之道路,未知其所謂也。岐伯曰:所謂上下者,歲上下見陰陽之所在也。左右者,諸上見厥陰,左少陰,右太陽;見少陰,左太陰,右厥陰;見太陰,左少陽,右少陰;見少陽,左陽明,右太陰;見陽明,左太陽,右少陽;見太陽,左厥陰,右陽明。所謂面北而命其位,言其見也。
帝曰:何謂下?岐伯曰:厥陰在上,則少陽在下,左陽明右太陰。少陰在上則陽明在下,左太陽右少陽。太陰在上則太陽在下,左厥陰右陽明。少陽在上則厥陰在下,左少陰右太陽。陽明在上則少陰在下,左太陰右厥陰。太陽在上則太陰在下,左少陽右少陰。所謂面南而命其位,言其見也。上下相遘,寒暑相臨,氣相得則和,不相得則疾。帝曰:氣相得而病者,何也?岐伯曰:以下臨上,不當位也。帝曰:動靜何如?岐伯曰:上者右行,下者左行,左右周天,余而復會也。帝曰:余聞鬼臾區曰,應地者靜。今夫子乃言下者左行,不知其所謂也,願聞何以生之乎?岐伯曰:天地動靜,五行遷復,雖鬼臾區其上候而巳,猶不能遍明。夫變化之用,天垂象,地成形,七曜緯虛,五行麗地。地者,所以載生成之形類也。虛者,所以列應天之精氣也。形精之動,猶根本之與枝葉也,仰觀其象,雖遠可知也。
帝曰:地之為下,否乎?岐伯曰:地為人之下,太虛之中者也。帝曰:馮乎?岐伯曰:大氣舉之也。燥以干之,暑以蒸之,風以動之,濕以潤之,寒以堅之,火以溫之。故風寒在下,燥熱在上,濕氣在中,火遊行其間,寒暑六入,故令虛而生化也。故燥勝則地幹,暑勝則地熱,風勝則地動,濕勝則地泥,寒勝則地裂,火勝則地固矣。
帝曰:天地之氣,何以候之?岐伯曰:天地之氣,勝復之作,不形於診也。《脈法》曰:天地之變,無以脈診,此之謂也。
帝曰:間氣何如?岐伯曰:隨氣所在,期於左右。帝曰:期之奈何?岐伯曰:從其氣則和,違其氣則病,不當其位者病,迭移其位者病,失守其位者危,尺寸反者死,陰陽交者死。先立其年,以知其氣,左右應見,然後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順也。
帝曰:寒暑燥濕風火,在人合之奈何?其於萬物何以生化?岐伯曰:東方生風,風生木,木生酸,酸生肝,肝生筋,筋生心。其在天為玄,在人為道,在地為化。化生五味,道生智,玄生神,化生氣。神在天為風,在地為木,在體為筋,在氣為柔,在藏為肝。其性為暄,其德為和,其用為動,其色為蒼,其化為榮,其蟲毛,其政為散,其令宣發,其變摧拉,其眚為隕,其味為酸,其志為怒。怒傷肝,悲勝怒;風傷肝,燥勝風;酸傷筋,辛勝酸。
南方生熱,熱生火,火生苦,苦生心,心生血,血生脾。其在天為熱,在地為火,在體為脈,在氣為息,在藏為心。其性為暑,其德為顯,其用為躁,其色為赤,其化為茂,其蟲羽,其政為明,其令郁蒸,其變炎爍,其眚燔焫,其味為苦,其志為喜。喜傷心,恐勝喜;熱傷氣,寒勝熱;苦傷氣,鹹勝苦。
中央生濕,濕生土,土生甘,甘生脾,脾生肉,肉生肺。其在天為濕,在地為土,在體為肉,在氣為充,在藏為脾。其性靜兼,其德為濡,其用為化,其色為黃,其化為盈,其蟲裸,其政為謐,其令雲雨,其變動注,其眚淫潰,其味為甘,其志為思。思傷脾,怒勝思;濕傷肉,風勝濕;甘傷脾,酸勝甘。
西方生燥,燥生金,金生辛,辛生肺,肺生皮毛,皮毛生腎。其在天為燥,在地為金,在體為皮毛,在氣為成,在藏為肺。其性為涼,其德為清,其用為固,其色為白,其化為斂,其蟲介,其政為勁,其令霧露,其變肅殺,其眚蒼落,其味為辛,其志為憂。憂傷肺,喜勝憂;,熱傷皮毛,寒勝熱;辛傷皮毛,苦勝辛。
北方生寒,寒生水,水生鹹,鹹生腎,腎生骨髓,髓生肝。其在天為寒,在地為水,在體為骨,在氣為堅,在藏為腎。其性為凜,其德為寒,其用為藏,其色為黑,其化為肅,其蟲鱗,其政為靜,其令霰雪,其變凝冽,其眚冰雹,其味為鹹,其志為恐。恐傷腎,思勝恐;寒傷血,燥勝寒;鹹傷血,甘勝鹹。正氣更立,各有所先,非其位則邪,當其位則正。
帝曰:病生之變何如?岐伯曰:氣相得則微,不相得則甚。帝曰:主歲何如?岐伯曰:氣有餘,則制己所勝而侮所不勝;其不及,則己所不勝侮而乘之,己所勝輕而侮之。侮反受邪。侮而受邪,寡於畏也。帝曰:善。
六微旨大論篇第六十八
黃帝問曰:嗚呼!遠哉,天之道也,如迎浮雲,若視深淵,視深淵尚可測,迎浮雲莫知其極。夫子數言謹奉天道,余聞而藏之,心私異之,不知其所謂也。願夫子溢志盡言其事,令終不滅,久而不絕,天之道可得聞乎?岐伯稽首再拜對曰:明乎哉問,天之道也!此因天之序,盛衰之時也。
帝曰:願聞天道六六之節盛衰何也?岐伯曰:上下有位,左右有紀。故少陽之右,陽明治之;陽明之右,太陽治之;太陽之右,厥陰治之;厥陰之右,少陰治之;少陰之右,太陰治之;太陰之右,少陽治之。此所謂氣之標,蓋南面而待之也。故曰:因天之序,盛衰之時,移光定位,正立而待之,此之謂也。
少陽之上,火氣治之,中見厥陰;陽明之上,燥氣治之,中見太陰;太陽之上,寒氣治之,中見少陰;厥陰之上,風氣治之,中見少陽;少陰之上,熱氣治之,中見太陽;太陰之上,濕氣治之,中見陽明。所謂本也,本之下,中之見也,見之下,氣之標也。本標不同,氣應異象。
帝曰:其有至而至,有至而不至,有至而太過,何也?岐伯曰:至而至者和;至而不至,來氣不及也;未至而至,來氣有餘也。帝曰:至而不至,未至而至如何?岐伯曰:應則順,否則逆,逆則變生,變則病。帝曰:善。請言其應。岐伯曰:物,生其應也。氣,脈其應也。
帝曰:善。願聞地理之應六節氣位何如?岐伯曰:顯明之右,君火之位也;君火之右,退行一步,相火治之;復行一步,土氣治之;復行一步,金氣治之;復行一步,水氣治之;復行一步,木氣治之;復行一步,君火治之。
相火之下,水氣承之;水位之下,土氣承之;土位之下,風氣承之;風位之下,金氣承之;金位之下,火氣承之;君火之下,陰精承之。帝曰:何也?岐伯曰:亢則害,承乃制,制則生化,外列盛衰,害則敗亂,生化大病。
帝曰:盛衰何如?岐伯曰:非其位則邪,當其位則正,邪則變甚,正則微。帝曰:何謂當位?岐伯曰:木運臨卯,火運臨午,土運臨四季,金運臨酉,水運臨子,所謂歲會,氣之平也。帝曰:非位何如?岐伯曰:歲不與會也。
帝曰:土運之歲,上見太陰;火運之歲,上見少陽少陰;金運之歲,上見陽明;木運之歲,上見厥陰;水運之歲,上見太陽,奈何?岐伯曰:天之與會也。故《天元冊》曰天符。
天符歲會何如?岐伯曰:太一天符之會也。
帝曰:其貴賤何如?岐伯曰:天符為執法,歲位為行令,太一天符為貴人。帝曰:邪之中也奈何?岐伯曰:中執法者,其病速而危;中行令者,其病徐而持;中貴人者,其病暴而死。帝曰:位之易也何如?岐伯曰:君位臣則順,臣位君則逆,逆則其病近,其害速;順則其病遠,其害微。所謂二火也。
帝曰:善。願聞其步何如?岐伯曰:所謂步者,六十度而有奇,故二十四步積盈百刻而成日也。
帝曰:六氣應五行之變何如?岐伯曰:位有終始,氣有初中,上下不同,求之亦異也。帝曰:求之奈何?岐伯曰:天氣始於甲,地氣始於子,子甲相合,命曰歲立,謹候其時,氣可與期。
帝曰:願聞其歲,六氣始終,早晏何如?岐伯曰:明乎哉問也!甲子之歲,初之氣,天數始於水下一刻,終於八十七刻半;二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,終於七十五刻;三之氣,始於七十六刻,終於六十二刻半;四之氣,始於六十二刻六分,終於五十刻;五之氣,始於五十一刻,終於三十七刻半;六之氣,始於三十七刻六分,終於二十五刻。所謂初六,天之數也。
乙丑歲,初之氣,天數始於二十六刻,終於一十二刻半;二之氣,始於一十二刻六分,終於水下百刻;三之氣,始於一刻,終於八十七刻半;四之氣,始於八十七刻六分,終於七十五刻;五之氣,始於七十六刻,終於六十二刻半;六之氣,始於六十二刻六分,終於五十刻。所謂六二,天之數也。
丙寅歲,初之氣,天數始於五十一刻,終於三十七刻半;二之氣,始於三十七刻六分,終於二十五刻;三之氣,始於二十六刻,終於一十二刻半;四之氣,始於一十二刻六分,終於水下百刻;五之氣,始於一刻,終於八十七刻半;六之氣,始於八十七刻六分,終於七十五刻。所謂六三,天之數也。
丁卯歲,初之氣,天數始於七十六刻,終於六十二刻半;二之氣,始於六十二刻六分,終於五十刻;三之氣,始於五十一刻,終於三十七刻半;四之氣,始於三十七刻六分,終於二十五刻;五之氣,始於二十六刻,終於一十二刻半;六之氣,始於一十二刻六分,終於水下百刻。所謂六四,天之數也。次戊辰歲,初之氣復始於一刻,常如是無已,週而復始。
帝曰:願聞其歲候何如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日行一週,天氣始於一刻,日行再周,天氣始於二十六刻,日行三週,天氣始於五十一刻,日行四周,天氣始於七十六刻,日行五週,天氣復始於一刻,所謂一紀也。是故寅午戌歲氣會同,卯未亥歲氣會同,辰申子歲氣會同,巳酉丑歲氣會同,終而復始。
帝曰:願聞其用也。岐伯曰:言天者求之本,言地者求之位,言人者求之氣交。帝曰:何謂氣交?岐伯曰:上下之位,氣交之中,人之居也。故曰:天樞之上,天氣主之;天樞之下,地氣主之;氣交之分,人氣從之,萬物由之,此之謂也。
帝曰:何謂初中?岐伯曰:初凡三十度而有奇,中氣同法。帝曰:初中何也?岐伯曰:所以分天地也。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初者地氣也,中者天氣也。
帝曰:其升降何如?岐伯曰:氣之升降,天地之更用也。帝曰:願聞其用何如?岐伯曰:升已而降,降者謂天;降已而升,升者謂地。天氣下降,氣流於地;地氣上升,氣騰於天。故高下相召,升降相因,而變作矣。
帝曰:善。寒濕相遘,燥熱相臨,風火相值,其有聞乎?岐伯曰:氣有勝復,勝復之作,有德有化,有用有變,變則邪氣居之。帝曰:何謂邪乎?岐伯曰:夫物之生從於化,物之極由乎變,變化之相薄,成敗之所由也。故氣有往復,用有遲速,四者之有,而化而變,風之來也。帝曰:遲速往復,風所由生,而化而變,故因盛衰之變耳。成敗倚伏游乎中,何也?岐伯曰:成敗倚伏生乎動,動而不已,則變作矣。
帝曰:有期乎?岐伯曰:不生不化,靜之期也。帝曰:不生化乎?岐伯曰:出入廢則神機化滅,升降息則氣立孤危。故非出入,則無以生長壯老已;非升降,則無以生長化收藏。是以升降出入,無器不有。故器者生化之宇,器散則分之,生化息矣。故無不出入,無不升降,化有小大,期有近遠,四者之有而貴常守,反常則災害至矣。故曰無形無患,此之謂也。帝曰:善。有不生不化乎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與道合同,惟真人也。帝曰:善。
氣交變大論篇第六十九
黃帝問曰:五運更治,上應天期,陰陽往復,寒暑迎隨,真邪相薄,內外分離,六經波蕩,五氣頃移,太過不及,專勝兼併,願言其始,而有常名,可得聞乎?岐伯稽首再拜對曰:昭乎哉問也!是明道也。此上帝所貴,先師傳之,臣雖不敏,往聞其旨。帝曰:余聞得其人不教,是謂失道,傳非其人,慢洩天寶。余誠菲德,未足以受至道,然而眾子哀其不終,願夫子保於無窮,流於無極,余司其事,則而行之奈何?岐伯曰:請遂言之也。《上經》曰:夫道者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,中知人事,可以長久,此之謂也。帝曰:何謂也?岐伯曰:本氣位也,位天者,天文也;位地者,地理也;通於人氣之變化者,人事也。故太過者先天,不及者後天,所謂治化而人應之也。
帝曰:五運之化,太過何如?岐伯曰:歲木太過,風氣流行,脾土受邪。民病飧洩,食減,體重,煩冤,腸鳴腹支滿,上應歲星。甚則忽忽善怒,眩冒巔疾。化氣不政,生氣獨治,雲物飛動,草木不寧,甚而搖落,反脅痛而吐甚,沖陽絕者死不治,上應太白星。
歲火太過,炎暑流行,金肺受邪。民病瘧,少氣咳喘,血溢血洩注下,嗌燥耳聾,中熱肩背熱,上應熒惑星。甚則胸中痛,脅支滿脅痛,膺背肩胛間痛,兩臂內痛,身熱骨痛而為浸淫。收氣不行,長氣獨明,雨水霜寒,上應辰星。上臨少陰少陽,火燔(火芮),冰泉涸,物焦槁,病反譫妄狂越,咳喘息鳴,下甚血溢洩不已,太淵絕者死不治,上應熒惑星。
歲土太過,雨濕流行,腎水受邪。民病腹痛,清厥意不樂,體重煩冤,上應鎮星。甚則肌肉萎,足痿不收,行善瘈,腳下痛,飲發中滿食減,四支不舉。變生得位,藏氣伏,化氣獨治之,泉湧河衍,涸澤生魚,風雨大至,土崩潰,鱗見於陸,病腹滿溏洩腸鳴,反下甚而太谿絕者,死不治,上應歲星。
歲金太過,燥氣流行,肝木受邪。民病兩脅下少腹痛,目赤痛眥瘍,耳無所聞。肅殺而甚,則體重煩冤,胸痛引背,兩脅滿且痛引少腹,上應太白星。甚則喘咳逆氣,肩背痛,尻陰股膝髀腨 (骨行)足皆病,上應熒惑星。收氣峻,生氣下,草木斂,蒼干凋隕,病反暴痛,脅不可反側,咳逆甚而血溢,太沖絕者,死不治,上應太白星。
歲水太過,寒氣流行,邪害心火。民病身熱煩心,躁悸,陰厥上下中寒,譫妄心痛,寒氣早至,上應辰星。甚則腹大脛腫,喘咳,寢汗出憎風,大雨至,埃霧朦郁,上應鎮星。上臨太陽,雨冰雪,霜不時降,濕氣變物,病反腹滿腸鳴溏洩,食不化,渴而妄冒,神門絕者,死不治,上應熒惑辰星。
帝曰:善。其不及何如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歲木不及,燥乃大行,生氣失應,草木晚榮,肅殺而甚,則剛木辟著,悉萎蒼干,上應太白星,民病中清,胠脅痛,少腹痛,腸鳴溏洩,涼雨時至,上應太白星,其谷蒼。上臨陽明,生氣失政,草木再榮,化氣乃急,上應太白鎮星,其主蒼早。復則炎暑流火,濕性燥,柔脆草木焦槁,下體再生,華實齊化,病寒熱瘡瘍疿胗癰痤,上應熒惑太白,其谷白堅。白露早降,收殺氣行,寒雨害物,蟲食甘黃,脾土受邪,赤氣後化,心氣晚治,上勝肺金,白氣乃屈,其谷不成,咳而鼽,上應熒惑太白星。
歲火不及,寒乃大行,長政不用,物榮而下,凝慘而甚,則陽氣不化,乃折榮美,上應辰星,民病胸中痛,脅支滿,兩脅痛,膺背肩胛間及兩臂內痛,郁冒朦昧,心痛暴瘖,胸腹大,脅下與腰背相引而痛,甚則屈不能伸,髖髀如別,上應熒惑辰星,其谷丹。復則埃郁,大雨且至,黑氣乃辱,病溏腹滿,食飲不下,寒中腸鳴,洩注腹痛,暴攣痿痹,足不任身,上應鎮星辰星,玄谷不成。
歲土不及,風乃大行,化氣不令,草木茂榮,飄揚而甚,秀而不實,上應歲星,民病飧洩霍亂,體重腹痛,筋骨繇復,肌肉(目閏)酸,善怒,藏氣舉事,蟄蟲早附,咸病寒中,上應歲星鎮星,其谷?。復則收政嚴峻,名木蒼凋,胸脅暴痛,下引少腹,善太息,蟲食甘黃,氣客於脾,?谷乃減,民食少失味,蒼谷乃損,上應太白歲星。上臨厥陰,流水不冰,蟄蟲來見,藏氣不用,白乃不復,上應歲星,民乃康。
歲金不及,炎火乃行,生氣乃用,長氣專勝,庶物以茂,燥爍以行,上應熒惑星,民病肩背瞀重,鼽嚏血便注下,收氣乃後,上應太白星,其谷堅芒。復則寒雨暴至,乃零冰雹霜雪殺物,陰厥且格,陽反上行,頭腦戶痛,延及囟頂發熱,上應辰星,丹谷不成,民病口瘡,甚則心痛。
歲水不及,濕乃大行,長氣反用,其化乃速,暑雨數至,上應鎮星,民病腹滿身重,濡洩寒瘍流水,腰股痛發,膕腨 股膝不便,煩冤,足痿,清厥,腳下痛,甚則跗腫,藏氣不政,腎氣不衡,上應辰星,其谷秬。上臨太陰,則大寒數舉,蟄蟲早藏,地積堅冰,陽光不治,民病寒疾於下,甚則腹滿浮腫,上應鎮星,其主?谷。復則大風暴發,草偃木零,生長不鮮,面色時變,筋骨並辟,肉(目閏)瘛,目視(目巟)(目巟),物疏璺,肌肉胗發,氣並鬲中,痛於心腹,黃氣乃損,其谷不登,上應歲星。
帝曰:善。願聞其時也。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木不及,春有鳴條律暢之化,則秋有霧露清涼之政。春有慘淒殘賊之勝,則夏有炎暑燔爍之復。其眚東,其藏肝,其病內舍胠脅,外在關節。
火不及,夏有炳明光顯之化,則冬有嚴肅霜寒之政。夏有慘淒凝冽之勝,則不時有埃昏大雨之復。其眚南,其藏心,其病內舍膺脅,外在經絡。
土不及,四維有埃雲潤澤之化,則春有鳴條鼓拆之政。四維發振拉飄騰之變,則秋有肅殺霖霪之復。其眚四維,其藏脾,其病內舍心腹,外在肌肉四支。
金不及,夏有光顯郁蒸之令,則冬有嚴凝整肅之應。夏有炎爍燔燎之變,則秋有冰雹霜雪之復。其眚西,其藏肺,其病內舍膺脅肩背,外在皮毛。
水不及,四維有湍潤埃雲之化,則不時有和風生發之應。四維發埃驟注之變,則不時有飄蕩振拉之復。其眚北,其藏腎,其病內舍腰脊骨髓,外在谿谷腨 膝。夫五運之政,猶權衡也,高者抑之,下者舉之,化者應之,變者復之,此生長化成收藏之理,氣之常也,失常則天地四塞矣。故曰:天地之動靜,神明為之紀,陰陽之往復,寒暑彰其兆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夫子之言五氣之變,四時之應,可謂悉矣。夫氣之動亂,觸遇而作,發無常會,卒然災合,何以期之?岐伯曰:夫氣之動變,固不常在,而德化政令災變,不同其候也。帝曰:何謂也?岐伯曰:東方生風,風生木,其德敷和,其化生榮,其政舒啟,其令風,其變振發,其災散落。南方生熱,熱生火,其德彰顯,其化蕃茂,其政明曜,其令熱,其變銷爍,其災燔(火芮)。中央生濕,濕生土,其德溽蒸,其化豐備,其政安靜,其令濕,其變驟注,其災霖潰。西方生燥,燥生金,其德清潔,其化緊斂,其政勁切,其令燥,其變肅殺,其災蒼隕。北方生寒,寒生水,其德淒滄,其化清謐,其政凝肅,其令寒,其變?冽,其災冰雪霜雹。是以察其動也,有德有化,有政有令,有變有災,而物由之,而人應之也。
帝曰:夫子之言歲候,不及其太過,而上應五星。今夫德化政令,災眚變易,非常而有也,卒然而動,其亦為之變乎?岐伯曰:承天而行之,故無妄動,無不應也。卒然而動者,氣之交變也,其不應焉。故曰:應常不應卒,此之謂也。帝曰:其應奈何?岐伯曰:各從其氣化也。
帝曰:其行之徐疾逆順何如?岐伯曰:以道留久,逆守而小,是謂省下;以道而去,去而速來,曲而過之,是謂省遺過也;久留而環,或離或附,是謂議災與其德也;應近則小,應遠則大。芒而大倍常之一,其化甚;大常之二,其眚即也;小常之一,其化減;小常之二,是謂臨視,省下之過與其德也。德者福之,過者伐之。是以象之見也,高而遠則小,下而近則大,故大則喜怒邇,小則禍福遠。歲運太過,則運星北越,運氣相得,則各行以道。故歲運太過,畏星失色而兼其母,不及則色兼其所不勝。肖者瞿瞿,莫知其妙,閔閔之當,孰者為良,妄行無徵,是畏候王。
帝曰:其災應何如?岐伯曰:亦各從其化也。故時至有盛衰,凌犯有逆順,留守有多少,形見有善惡,宿屬有勝負,徵應有吉凶矣。
帝曰:其善惡,何謂也?岐伯曰:有喜有怒,有憂有喪,有澤有燥,此象之常也,必謹察之。帝曰:六者高下異乎?岐伯曰:象見高下,其應一也,故人亦應之。
帝曰:善。其德化政令之動靜損益皆何如?岐伯曰:夫德化政令災變,不能相加也。勝復盛衰,不能相多也。往來小大,不能相過也。用之升降,不能相無也。各從其動而復之耳。
帝曰:其病生何如?岐伯曰:德化者氣之祥,政令者氣之章,變易者復之紀,災眚者傷之始,氣相勝者和,不相勝者病,重感於邪則甚也。
帝曰:善。所謂精光之論,大聖之業,宣明大道,通於無窮,究於無極也。余聞之,善言天者,必應於人,善言古者,必驗於今,善言氣者,必彰於物,善言應者,同天地之化,善言化言變者,通神明之理,非夫子孰能言至道歟!乃擇良兆而藏之靈室,每旦讀之,命曰《氣交變》,非齋戒不敢發,慎傳也。
五常政大論篇第七十
黃帝問曰:太虛寥廓,五運?薄,衰盛不同,損益相從,願聞平氣何如而名?何如而紀也?岐伯對曰:昭乎哉問也!木曰敷和,火曰升明,土曰備化,金曰審平,水曰靜順。
帝曰:其不及奈何?岐伯曰:木曰委和,火曰伏明,土曰卑監,金曰從革,水曰涸流。帝曰:太過何謂?岐伯曰:木曰發生,火曰赫曦,土曰敦阜,金曰堅成,水曰流衍。
帝曰:三氣之紀,願聞其候。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敷和之紀,木德周行,陽舒陰布,五化宣平,其氣端,其性隨,其用曲直,其化生榮,其類草木,其政發散,其候溫和,其令風,其藏肝,肝其畏清,其主目,其谷麻,其果李,其實核,其應春,其蟲毛,其畜犬,其色蒼,其養筋,其病裡急支滿,其味酸,其音角,其物中堅,其數八。
升明之紀,正陽而治,德施周普,五化均衡,其氣高,其性速,其用燔灼,其化蕃茂,其類火,其政明曜,其候炎暑,其令熱,其藏心,心其畏寒,其主舌,其穀麥,其果杏,其實絡,其應夏,其蟲羽,其畜馬,其色赤,其養血,其病(目閏)瘛,其味苦,其音徵,其物脈,其數七。
備化之紀,氣協天休,德流四政,五化齊修,其氣平,其性順,其用高下,其化豐滿,其類土,其政安靜,其候溽蒸,其令濕,其藏脾,脾其畏風,其主口,其谷稷,其果棗,其實肉,其應長夏,其蟲裸,其畜牛,其色黃,其養肉,其病否,其味甘,其音宮,其物膚,其數五。
審平之紀,收而不爭,殺而無犯,五化宣明,其氣潔,其性剛,其用散落,其化堅斂,其類金,其政勁肅,其候清切,其令燥,其藏肺,肺其畏熱,其主鼻,其穀稻,其果桃,其實殼,其應秋,其蟲介,其畜雞,其色白,其養皮毛,其病咳,其味辛,其音商,其物外堅,其數九。
靜順之紀,藏而勿害,治而善下,五化咸整,其氣明,其性下,其用沃衍,其化凝堅,其類水,其政流演,其候凝肅,其令寒,其藏腎,腎其畏濕,其主二陰,其谷豆,其果栗,其實濡,其應冬,其蟲鱗,其畜彘,其色黑,其養骨髓,其病厥,其味鹹,其音羽,其物濡,其數六。
故生而勿殺,長而勿罰,化而勿制,收而勿害,藏而勿抑,是謂平氣。
委和之紀,是謂勝生。生氣不政,化氣乃揚,長氣自平,收令乃早。涼雨時降,風雲並興,草木晚榮,蒼干凋落,物秀而實,膚肉內充。其氣斂,其用聚,其動緛戾拘緩,其發驚駭,其藏肝,其果棗李,其實核殼,其谷稷稻,其味酸辛,其色白蒼,其畜犬雞,其蟲毛介,其主霧露淒滄,其聲角商。其病搖動注恐,從金化也,少角與判商同,上角與正角同,上商與正商同;其病支廢腫瘡瘍,其甘蟲,邪傷肝也,上宮與正宮同。蕭飋肅殺,則炎赫沸騰,眚於三,所謂復也。其主飛蠹蛆雉,乃為雷霆。
伏明之紀,是謂勝長。長氣不宣,藏氣反布,收氣自政,化令乃衡,寒清數舉,暑令乃薄。承化物生,生而不長,成實而稚,遇化已老,陽氣屈伏,蟄蟲早藏。其氣鬱,其用暴,其動彰伏變易,其發痛,其藏心,其果栗桃,其實絡濡,其谷豆稻,其味苦鹹,其色玄丹,其畜馬彘,其蟲羽鱗,其主冰雪霜寒,其聲徵羽。其病昏惑悲忘,從水化也,少徵與少羽同,上商與正商同,邪傷心也。凝慘?冽,則暴雨霖霪,眚於九,其主驟注雷霆震驚,沉(蕓去草頭令)淫雨。
卑監之紀,是謂減化。化氣不令,生政獨彰,長氣整,雨乃愆,收氣平,風寒並興,草木榮美,秀而不實,成而?也。其氣散,其用靜定,其動瘍湧分潰癰腫。其發濡滯,其藏脾,其果李栗,其實濡核,其谷豆麻,其味酸甘,其色蒼黃,其畜牛犬,其蟲裸毛,其主飄怒振發,其聲宮角,其病留滿否塞,從木化也,少宮與少角同,上宮與正宮同,上角與正角同,其病飧洩,邪傷脾也。振拉飄揚,則蒼干散落,其眚四維,其主敗折虎狼,清氣乃用,生政乃辱。
從革之紀,是謂折收。收氣乃後,生氣乃揚,長化合德,火政乃宣,庶類以蕃。其氣揚,其用躁切,其動鏗禁瞀厥,其發咳喘,其藏肺,其果李杏,其實殼絡,其谷麻麥,其味苦辛,其色白丹,其畜雞羊,其蟲介羽,其主明曜炎爍,其聲商徵,其病嚏咳鼽衄,從火化也,少商與少徵同,上商與正商同,上角與正角同,邪傷肺也。炎光赫烈,則冰雪霜雹,眚於七,其主鱗伏彘鼠,歲氣早至,乃生大寒。
涸流之紀,是謂反陽,藏令不舉,化氣乃昌,長氣宣佈,蟄蟲不藏,土潤水泉減,草木條茂,榮秀滿盛。其氣滯,其用滲洩,其動堅止,其發燥槁,其藏腎,其果棗杏,其實濡肉,其谷黍稷,其味甘鹹,其色?玄,甚畜彘牛,其蟲鱗裸,其主埃郁昏翳,其聲羽宮,其病痿厥堅下,從土化也,少羽與少宮同,上宮與正宮同,其病癃閟,邪傷腎也,埃昏驟雨,則振拉摧拔,眚於一,其主毛顯狐貉,變化不藏。
故乘危而行,不速而至,暴虐無德,災反及之,微者復微,甚者復甚,氣之常也。
發生之紀,是謂啟陳,土疏洩,蒼氣達,陽和布化,陰氣乃隨,生氣淳化,萬物以榮。其化生,其氣美,其政散,其令條舒,其動掉眩巔疾,其德鳴靡啟坼,其變振拉摧拔,其谷麻稻,其畜雞犬,其果李桃,其色青黃白,其味酸甘辛,其象春,其經足厥陰少陽,其藏肝脾,其蟲毛介,其物中堅外堅,其病怒,太角與上商同,上徵則其氣逆,其病吐利。不務其德,則收氣復,秋氣勁切,甚則肅殺,清氣大至,草木凋零,邪乃傷肝。
赫曦之紀,是謂蕃茂,陰氣內化,陽氣外榮,炎暑施化,物得以昌。其化長,其氣高,其政動,其令鳴顯,其動炎灼妄擾,其德暄暑郁蒸,其變炎烈沸騰,其穀麥豆,其畜羊彘,其果杏栗,其色赤白玄,其味苦辛鹹,其象夏,其經手少陰太陽,手厥陰少陽,其藏心肺,其蟲羽鱗,其物脈濡,其病笑瘧瘡瘍血流狂妄目赤,上羽與正徵同,其收齊,其病(?至),上徵而收氣後也。暴烈其政,藏氣乃復,時見凝慘,甚則雨水霜雹切寒,邪傷心也。
敦阜之紀,是謂廣化,厚德清靜,順長以盈,至陰內實,物化充成,煙埃朦郁,見於厚土,大雨時行,濕氣乃用,燥政乃辟,其化員,其氣豐,其政靜,其令周備,其動濡積並?,其德柔潤重淖,其變震驚飄驟崩潰,其谷稷麻,其畜牛犬,其果棗李,其色?玄蒼,其味甘鹹酸,其象長夏,其經足太陰陽明,其藏脾腎,其蟲裸毛,其物肌核,其病腹滿,四支不舉,大風迅至,邪傷脾也。
堅成之紀,謂收引,天氣潔,地氣明,陽氣隨,陰治化,燥行其政,物以司成,收氣繁布,化洽不終。其化成,其氣削,其政肅,其令銳切,其動暴折瘍疰,其德霧露蕭飋,其變肅殺凋零,其穀稻黍,其畜雞馬,其果桃杏,其色白青丹,其味辛酸苦,其象秋,其經手太陰陽明,其藏肺肝,其蟲介羽,其物殼絡,其病喘喝,胸憑仰息。上徵與正商同,其生齊,其病咳,政暴變,則名木不營,柔脆焦首,長氣斯救,大火流,炎爍且至,蔓將槁,邪傷肺也。
流衍之紀,是謂封藏,寒司物化,天地嚴凝,藏政以布,長令不揚。其化凜,其氣堅,其政謐,其令流注,其動漂洩沃湧,其德凝慘寒雰,其變冰雪霜雹,其谷豆稷,其畜彘牛,其果栗棗,其色黑丹?,其味鹹苦甘,其象冬,其經足少陰太陽,其藏腎心,其蟲鱗裸,其物濡滿,其病脹,上羽而長氣不化也。政過則化氣大舉,而埃昏氣交,大雨時降,邪傷腎也。故曰:不恆其德,則所勝來復,政恆其理,則所勝同化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天不足西北,左寒而右涼;地不滿東南,右熱而左溫,其故何也?岐伯曰:陰陽之氣,高下之理,太少之異也。東南方,陽也,陽者其精降於下,故右熱而左溫。西北方,陰也,陰者其精奉於上,故左寒而右涼。是以地有高下,氣有溫涼,高者氣寒,下者氣熱。故適寒涼者脹之,之溫熱者瘡,下之則脹已,汗之則瘡已,此湊理開閉之常,太少之異耳。
帝曰:其於壽夭何如?岐伯曰:陰精所奉其人壽,陽精所降其人夭。帝曰:善。其病也,治之奈何?岐伯曰:西北之氣散而寒之,東南之氣收而溫之,所謂同病異治也。故曰:氣寒氣涼,治以寒涼,行水漬之。氣溫氣熱,治以溫熱,強其內守。必同其氣,可使平也,假者反之。
帝曰:善。一州之氣生化壽夭不同,其故何也?岐伯曰:高下之理,地勢使然也。崇高則陰氣治之,污下則陽氣治之,陽勝者先天,陰勝者後天,此地理之常,生化之道也。帝曰:其有壽夭乎?岐伯曰:高者其氣壽,下者其氣夭,地之小大異也,小者小異,大者大異。故治病者,必明天道地理,陰陽更勝,氣之先後,人之壽夭,生化之期,乃可以知人之形氣矣。
帝曰:善。其歲有不病,而藏氣不應不用者,何也?岐伯曰:天氣制之,氣有所從也。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少陽司天,火氣下臨,肺氣上從,白起金用,草木眚,火見燔(火芮),革金且耗,大暑以行,咳嚏鼽衄鼻窒,曰瘍,寒熱胕腫。風行於地,塵沙飛揚,心痛胃脘痛,厥逆鬲不通,其主暴速。
陽明司天,燥氣下臨,肝氣上從,蒼起木用而立,土乃眚,淒滄數至,木伐草萎,脅痛目赤,掉振鼓慄,筋痿不能久立。暴熱至,土乃暑,陽氣鬱發,小便變,寒熱如瘧,甚則心痛,火行於槁,流水不冰,蟄蟲乃見。
太陽司天,寒氣下臨,心氣上從,而火且明,丹起金乃眚,寒清時舉,勝則水冰,火氣高明,心熱煩,嗌干善渴,鼽嚏,喜悲數欠,熱氣妄行,寒乃復,霜不時降,善忘,甚則心痛。土乃潤,水豐衍,寒客至,沉陰化,濕氣變物,水飲內?,中滿不食,皮(?上君下巾)肉苛,筋脈不利,甚則胕腫,身後癰。
厥陰司天,風氣下臨,脾氣上從,而土且隆,黃起,水乃眚,土用革,體重肌肉萎,食減口爽,風行太虛,雲物搖動,目轉耳鳴。火縱其暴,地乃暑,大熱消爍,赤沃下,蟄蟲數見,流水不冰,其發機速。
少陰司天,熱氣下臨,肺氣上從,白起金用,草木眚,喘嘔寒熱,嚏鼽衄鼻窒,大暑流行,甚則瘡瘍燔灼,金爍石流。地乃燥清,淒滄數至,脅痛善太息,肅殺行,草木變。
太陰司天,濕氣下臨,腎氣上從,黑起水變,埃冒雲雨,胸中不利,陰痿,氣大衰,而不起不用。當其時,反腰脽痛,動轉不便也,厥逆。地乃藏陰,大寒且至,蟄蟲早附,心下否痛,地裂冰堅,少腹痛,時害於食,乘金則止水增,味乃鹹,行水減也。
帝曰:歲有胎孕不育,治之不全,何氣使然?岐伯曰:六氣五類,有相勝制也,同者盛之,異者衰之,此天地之道,生化之常也。故厥陰司天,毛蟲靜,羽蟲育,介蟲不成;在泉,毛蟲育,裸蟲耗,羽蟲不育。少陰司天,羽蟲靜,介蟲育,毛蟲不成;在泉,羽蟲育,介蟲耗不育。太陰司天,裸蟲靜,鱗蟲育,羽蟲不成;在泉,裸蟲育,鱗蟲不成。少陽司天,羽蟲靜,毛蟲育,裸蟲不成;在泉,羽蟲育,介蟲耗,毛蟲不育。陽明司天,介蟲靜,羽蟲育,介蟲不成;在泉,介蟲育,毛蟲耗,羽蟲不成。太陽司天,鱗蟲靜,裸蟲育;在泉,鱗蟲耗,裸蟲不育。諸乘所不成之運,則甚也。故氣主有所製,歲立有所生,地氣制己勝,天氣制勝己,天制色,地制形,五類衰盛,各隨其氣之所宜也。故有胎孕不育,治之不全,此氣之常也,所謂中根也。根於外者亦五,故生化之別,有五氣五味五色五類五宜也。帝曰:何謂也?岐伯曰:根於中者,命曰神機,神去則機息。根於外者,命曰氣立,氣止則化絕。故各有制,各有勝,各有生,各有成。故曰:不知年之所加,氣之同異,不足以言生化,此之謂也。
帝曰:氣始而生化,氣散而有形,氣布而蕃育,氣終而像變,其致一也。然而五味所資,生化有薄,成熟有多少,終始不同,其故何也?岐伯曰:地氣制之也,非天不生,地不長也。帝曰:願聞其道。岐伯曰:寒熱燥濕,不同其化也。故少陽在泉,寒毒不生,其味辛,其治苦酸,其谷蒼丹。陽明在泉,濕毒不生,其味酸,其氣濕,其治辛苦甘,其谷丹素。太陽在泉,熱毒不生,其味苦,其治淡鹹,其谷?秬。厥陰在泉,清毒不生,其味甘,其治酸苦,其谷蒼赤,其氣專,其味正。少陰在泉,寒毒不生,其味辛,其治辛苦甘,其谷白丹。太陰在泉,燥毒不生,其味鹹,其氣熱,其治甘鹹,其谷?秬。化淳則鹹守,氣專則辛化而俱治。
故曰:補上下者從之,治上下者逆之,以所在寒熱盛衰而調之。故曰:上取下取,內取外取,以求其過。能毒者以厚藥,不勝毒者以薄藥,此之謂也。氣反者,病在上,取之下;病在下,取之上;病在中,傍取之。治熱以寒,溫而行之;治寒以熱,涼而行之;治溫以清,冷而行之;治清以溫,熱而行之。故消之削之,吐之下之,補之寫之,久新同法。
帝曰:病在中而不實不堅,且聚且散,奈何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無積者求其藏,虛則補之,藥以袪之,食以隨之,行水漬之,和其中外,可使畢已。
帝曰:有毒無毒,服有約乎?岐伯曰:病有久新,方有大小,有毒無毒,固宜常制矣。大毒治病,十去其六;常毒治病,十去其;,小毒治病,十去其八;無毒治病,十去其九。谷肉果菜,食養盡之,無使過之,傷其正也。不盡,行復如法,必先歲氣,無伐天和,無盛盛,無虛虛,而遺人天殃,無致邪,無失正,絕人長命。帝曰:其久病者,有氣從不康,病去而瘠,奈何?岐伯曰:昭乎哉聖人之問也!化不可代,時不可違。夫經絡以通,血氣以從,復其不足,與眾齊同,養之和之,靜以待時,謹守其氣,無使頃移,其形乃彰,生氣以長,命曰聖王。故《大要》曰:無代化,無違時,必養必和,待其來復,此之謂也。帝曰:善。
六元正紀大論篇第七十一
黃帝問曰:六化六變,勝復淫治,甘苦辛鹹酸淡先後,余知之矣。夫五運之化,或從天氣,或逆天氣,或從天氣而逆地氣,或從地氣而逆天氣,或相得,或不相得,余未能明其事。欲通天之紀,從地之理,和其運,調其化,使上下合德,無相奪倫,天地升降,不失其宜,五運宣行,勿乖其政,調之正味,從逆奈何?岐伯稽首再拜對曰:昭乎哉問也。此天地之綱紀,變化之淵源,非聖帝孰能窮其至理歟!臣雖不敏,請陳其道,令終不滅,久而不易。
帝曰:願夫子推而次之,從其類序,分其部主,別其宗司,昭其氣數,明其正化,可得聞乎?岐伯曰:先立其年以明其氣,金木水火土運行之數,寒暑燥濕風火臨御之化,則天道可見,民氣可調,陰陽卷舒,近而無惑,數之可數者,請遂言之。
帝曰:太陽之政奈何?岐伯曰:辰戌之紀也。太陽太角太陰壬辰壬戌,其運風,其化鳴紊啟拆,其變振拉摧拔,其病眩掉目瞑。
太角少徵太宮少商太羽太陽太徵太陰戊辰戊戌同正徵,其運熱,其化暄暑鬱燠,其變炎烈沸騰,其病熱郁。
太徵少宮太商少羽少角太陽太宮太陰甲辰歲會甲戌歲會,其運陰埃,其化柔潤重澤,其變震驚飄驟,其病濕下重。
太宮少商太羽太角少徵太陽太商太陰庚辰庚戌,其運涼,其化霧露蕭,其變肅殺凋零,其病燥背瞀胸滿。
太商少羽少角太徵少宮太陽太羽太陰丙辰天符丙戌天符,其運寒,其化凝慘?冽,其變冰雪霜雹,其病大寒留於谿谷。
太羽太角少徵太宮少商
凡此太陽司天之政,氣化運行先天,天氣肅,地氣靜,寒凝太虛,陽氣不令,水土合德,上應辰星鎮星。其谷玄?,其政肅,其令徐。寒政大舉,澤無陽焰,則火發待時。少陽中治,時雨乃涯,止極雨散,還於太陰,雲朝北極,濕化乃布,澤流萬物,寒敷於上,雷動於下,寒濕之氣,持於氣交。民病寒濕,發肌肉萎,足痿不收,濡寫血熱。初之氣,地氣遷,氣乃大溫,草乃早榮,民乃厲,溫病乃作,身熱頭痛嘔吐,肌腠瘡瘍。二之氣,大涼反至,民乃慘,草乃遇寒,火氣遂抑,民病氣鬱中滿,寒乃始。三之氣,天政布,寒氣行,雨乃降,民病寒,反熱中,癰疽注下,心熱瞀悶,不治者死。四之氣,風濕交爭,風化為雨,乃長乃化乃成,民病大熱少氣,肌肉萎,足痿,注下赤白。五之氣,陽復化,草乃長,乃化乃成,民乃舒。終之氣,地氣正,濕令行,陰凝太虛,埃(湣-?)郊野,民乃慘淒,寒風以至,反者孕乃死。故歲宜苦以燥之溫之,必折其郁氣,先資其化源,抑其運氣,扶其不勝,無使暴過而生其疾,食歲谷以全其真,避虛邪以安其正。適氣同異,多少制之,同寒濕者燥熱化,異寒濕者燥濕化,故同者多之,異者少之,用寒遠寒,用涼遠涼,用溫遠溫,用熱遠熱,食宜同法。有假者反常,反是者病,所謂時也。
帝曰:善。陽明之政奈何?岐伯曰:卯酉之紀也。陽明少角少陰,清熱勝復同,同正商。丁卯歲會丁酉,其運風清熱。少角太徵少宮太商少羽陽明少徵少陰,寒雨勝復同,同正商。癸卯癸酉,其運熱寒雨。少徵太宮少商太羽太角陽明少宮少陰,風涼勝復同。己卯己酉,其運雨風涼。少宮太商少羽少角太徵陽明少商少陰,熱寒勝復同,同正商。乙卯天符,乙酉歲會,太一天符,其運涼熱寒。少商太羽太角少徵太宮陽明少羽少陰,雨風勝復同,辛卯少宮同。辛酉辛卯其運寒雨風。少羽少角太徵太宮太商
凡此陽明司天之政,氣化運行後天,天氣急,地氣明,陽專其令,炎暑大行,物燥以堅,淳風乃治,風燥橫運,流於氣交,多陽少陰,雲趨雨府,濕化乃敷。燥極而澤,其谷白丹,間谷命太者,其耗白甲品羽,金火合德,上應太白熒惑。其政切,其令暴,蟄蟲乃見,流水不冰,民病咳嗌塞,寒熱發,暴振?癃閟,清先而勁,毛蟲乃死,熱後而暴,介蟲乃殃,其發躁,勝復之作,擾而大亂,清熱之氣,持於氣交。初之氣,地氣遷,陰始凝,氣始肅,水乃冰,寒雨化。其病中熱脹面目浮腫,善眠,鼽衄,嚏欠,嘔,小便黃赤,甚則淋。二之氣,陽乃布,民乃舒,物乃生榮。厲大至,民善暴死。三之氣,天政布,涼乃行,燥熱交合,燥極而澤,民病寒熱。四之氣,寒雨降,病暴僕,振慄譫妄,少氣,嗌干引飲,及為心痛癰腫瘡瘍瘧寒之疾,骨痿血便。五之氣,春令反行,草乃生榮,民氣和。終之氣,陽氣布,候反溫,蟄蟲來見,流水不冰,民乃康平,其病溫。故食歲谷以安其氣,食間谷以去其邪,歲宜以鹹以苦以辛,汗之、清之、散之,安其運氣,無使受邪,折其郁氣,資其化源。以寒熱輕重少多其制,同熱者多天化,同清者多地化,用涼遠涼,用熱遠熱,用寒遠寒,用溫遠溫,食宜同法。有假者反之,此其道也。反是者,亂天地之經,擾陰陽之紀也。
帝曰:善。少陽之政奈何?岐伯曰:寅申之紀也。少陽太角厥陰壬寅壬申,其運風鼓,其化鳴紊啟坼,其變振拉摧拔,其病掉眩,支脅,驚駭。太角少徵太宮少商太羽少陽太徵厥陰戊寅天符戊申天符,其運暑,其化暄囂鬱燠,其變炎烈沸騰,其病上熱郁,血溢血洩心痛。太徵少宮太商少羽少角少陽太商厥陰甲寅甲申,其運陰雨,其化柔潤重澤,其變震驚飄驟,其病體重,胕腫痞飲。太宮少商太羽太角少徵少陽太商厥陰庚寅庚申同正商,其運涼,其化霧露清切,其變肅殺凋零,其病肩背胸中。太商少羽少角太徵少宮少陽太羽厥陰丙寅丙申,其運寒肅,其化凝慘?冽,其變冰雪霜雹,其病寒浮腫。太羽太角少徵太宮少商.
凡此少陽司天之政,氣化運行先天,天氣正,地氣擾,風乃暴舉,木偃沙飛,炎火乃流,陰行陽化,雨乃時應,火木同德,上應熒惑歲星。其谷丹蒼,其政嚴,其令擾。故風熱參布,雲物沸騰,太陰橫流,寒乃時至,涼雨並起。民病寒中,外發瘡瘍,內為洩滿。故聖人遇之,和而不爭。往復之作,民病寒熱瘧洩,聾瞑嘔吐,上怫腫色變。初之氣,地氣遷,風勝乃搖,寒乃去,候乃大溫,草木早榮。寒來不殺,溫病乃起,其病氣怫於上,血溢目赤,咳逆頭痛,血崩脅滿,膚腠中瘡。二之氣,火反郁,白埃四起,雲趨雨府,風不勝濕,雨乃零,民乃康。其病熱鬱於上,咳逆嘔吐,瘡發於中,胸嗌不利,頭痛身熱,(上民下日)憒膿瘡。三之氣,天政布,炎暑至,少陽臨上,雨乃涯。民病熱中,聾瞑血溢,膿瘡咳嘔,鼽衄渴嚏欠,喉痹目赤,善暴死。四之氣,涼乃至,炎暑間化,白露降,民氣和平,其病滿身重。五之氣,陽乃去,寒乃來,雨乃降,氣門乃閉,剛木早凋,民避寒邪,君子周密。終之氣,地氣正,風乃至,萬物反生,霿霧以行。其病關閉不禁,心痛,陽氣不藏而咳。抑其運氣,?所不勝,必折其郁氣,先取化源,暴過不生,苛疾不起。故歲宜鹹辛宜酸,滲之洩之,漬之發之,觀氣寒溫以調其過,同風熱者多寒化,異風熱者少寒化,用熱遠熱,用溫遠溫,用寒遠寒,用涼遠涼,食宜同法,此其道也。有假者反之,反是者,病之階也。
帝曰:善。太陰之政奈何?岐伯曰:丑未之紀也。太陰少角太陽,清熱勝復同,同正宮,丁丑丁未,其運風清熱。少角太徵少宮太商少羽太陰少徵太陽,寒雨勝復同,癸丑癸未,其運熱寒雨。少徵太宮少商太羽太角太陰少宮太陽,風清勝復同,同正宮,己丑太一天符,己未太一天符,其運雨風清。少宮太商少羽少角太徵太陰少商太陽,熱寒勝復同,乙丑乙未,其運涼熱寒。少商太羽太角少徵太宮太陰少羽太陽,雨風勝復同,同正宮。辛丑辛未,其運寒雨風。少羽少角太徵少宮太商凡此太陰司天之政,氣化運行後天,陰專其政,陽氣退辟,大風時起,天氣下降,地氣上騰,原野昏霿,白埃四起,雲奔南極,寒雨數至,物成於差夏。民病寒濕,腹滿,身(月真)憤,胕腫,痞逆寒厥拘急。濕寒合德,黃黑埃昏,流行氣交,上應鎮星辰星。其政肅,其令寂,其谷?玄。故陰凝於上,寒積於下,寒水勝火,則為冰雹,陽光不治,殺氣乃行。故有餘宜高,不及宜下,有餘宜晚,不及宜早,土之利,氣之化也,民氣亦從之,間谷命其太也。初之氣,地氣遷,寒乃去,春氣正,風乃來,生布萬物以榮,民氣條舒,風濕相薄,雨乃後。民病血溢,筋絡拘強,關節不利,身重筋痿。二之氣,大火正,物承化,民乃和,其病溫厲大行,遠近咸若,濕蒸相薄,雨乃時降。三之氣,天政布,濕氣降,地氣騰,雨乃時降,寒乃隨之。感於寒濕,則民病身重胕腫,胸腹滿。四之氣,畏火臨,溽蒸化,地氣騰,天氣否隔,寒風曉暮,蒸熱相薄,草木凝煙,濕化不流,則白露陰布,以成秋令。民病腠理熱,血暴溢瘧,心腹滿熱,臚脹,甚則胕腫。五之氣,慘令已行,寒露下,霜乃早降,草木黃落,寒氣及體,君子周密,民病皮腠。終之氣,寒大舉,濕大化,霜乃積,陰乃凝,水堅冰,陽光不治。感於寒則病人關節禁固,腰脽痛,寒濕推於氣交而為疾也。必折其郁氣,而取化源,益其歲氣,無使邪勝,食歲谷以全其真,食間谷以保其精。故歲宜以苦燥之溫之,甚者發之洩之。不發不洩,則濕氣外溢,肉潰皮拆而水血交流。必贊其陽火,令御甚寒,從氣異同,少多其判也,同寒者以熱化,同濕者以燥化,異者少之,同者多之,用涼遠涼,用寒遠寒,用溫遠溫,用熱遠熱,食宜同法。假者反之,此其道也,反是者病也。
帝曰:善,少陰之政奈何?岐伯曰:子午之紀也。少陰太角陽明壬子壬午,其運風鼓,其化鳴紊啟折,其變振拉摧拔,其病支滿。太角少徵太宮少商太羽少陰太徵陽明戊子天符戊午太一天符,其運炎暑,其化暄曜鬱燠,其變炎烈沸騰,其病上熱血溢。太徵少宮太商少羽少角少陰太宮陽明甲子甲午,其運陰雨,其化柔潤時雨,其變震驚飄驟,其病中滿身重。太宮少商太羽太角少徵少陰太商陽明庚子庚午同正商。其運涼勁,其化霧露蕭飋,其變肅殺凋零,其病下清。太商少羽少角太徵少宮少陰太羽陽明丙子歲會丙午,其運寒,其化凝慘?冽,其變冰雪霜雹,其病寒下。太羽太角少徵太宮少商。
凡此少陰司天之政,氣化運行先天,地氣肅,天氣明,寒交暑,熱加燥,雲馳雨府,濕化乃行,時雨乃降,金火合德,上應熒惑太白。其政明,其令切,其谷丹白。水火寒熱持於氣交而為病始也。熱病生於上,清病生於下,寒熱凌犯而爭於中,民病咳喘,血溢血洩,鼽嚏,目赤,眥瘍,寒厥入胃,心痛,腰痛,腹大,嗌干腫上。初之氣,地氣遷,燥將去,寒乃始,蟄復藏,水乃冰,霜復降,風乃至,陽氣鬱,民反周密,關節禁固,腰脽痛,炎暑將起,中外瘡瘍。二之氣,陽氣布,風乃行,春氣以正,萬物應榮,寒氣時至,民乃和,其病淋,目瞑目赤,氣鬱於上而熱。三之氣,天政布,大火行,庶類蕃鮮,寒氣時至。民病氣厥心痛,寒熱更作,咳喘目赤。四之氣,溽暑至,大雨時行,寒熱互至。民病寒熱,嗌干,黃癉,鼽衄,飲發。五之氣,畏火臨,暑反至,陽乃化,萬物乃生乃長榮,民乃康,其病溫。終之氣,燥令行,余火內格,腫於上,咳喘,甚則血溢。寒氣數舉,則霿霧翳,病生皮腠,內舍於脅,下連少腹而作寒中,地將易也。必抑其運氣,資其歲勝,折其郁發,先取化源,無使暴過而生其病也。食歲谷以全真氣,食間谷以辟虛邪。歲宜咸以之,而調其上,甚則以苦發之,以酸收之,而安其下,甚則以苦洩之。適氣同異而多少之,同天氣者以寒清化,同地氣者以溫熱化,用熱遠熱,用涼遠涼,用溫遠溫,用寒遠寒,食宜同法。有假則反,此其道也,反是者病作矣。
帝曰:善。厥陰之政奈何?岐伯曰:巳亥之紀也。厥陰少角少陽,清熱勝復同,同正角。丁巳天符,丁亥天符,其運風清熱。少角太徵少宮太商少羽厥陰少徵少陽,寒雨勝復同,癸巳癸亥,其運熱寒雨。少徵太宮少商太羽太角厥陰少宮少陽,風清勝復同,同正角。己巳己亥,其運雨風清。少宮太商少羽少角太徵厥陰少商少陽,寒熱勝復同,同正角。乙巳乙亥,其運涼熱寒。少商太羽太角少徵太宮厥陰少羽少陽,雨風勝復同,辛巳辛亥,其運寒雨風。少羽少角太徵少宮太商
凡此厥陰司天之政,氣化運行後天,諸同正歲,氣化運行同天,天氣擾,地氣正,風生高遠,炎熱從之,雲趨雨府,濕化乃行,風火同德,上應歲星熒惑。其政撓,其令速,其谷蒼丹,間谷言太者,其耗文角品羽。風燥火熱,勝復更作,蟄蟲來見,流水不冰,熱病行於下,風病行於上,風燥勝復形於中。初之氣,寒始肅,殺氣方至,民病寒於右之下。二之氣,寒不去,華雪水冰,殺氣施化,霜乃降,名草上焦,寒雨數至,陽復化,民病熱於中。三之氣,天政布,風乃時舉,民病泣出耳鳴掉眩。四之氣,溽暑濕熱相薄,爭於左之上,民病黃疸而為胕腫。五之氣,燥濕更勝,沉陰乃布,寒氣及體,風雨乃行。終之氣,畏火司令,陽乃大化,蟄蟲出見,流水不冰,地氣大發,草乃生,人乃舒,其病溫厲,必折其郁氣,資其化源,贊其運氣,無使邪勝,歲宜以辛調上,以鹹調下,畏火之氣,無妄犯之,用溫遠溫,用熱遠熱,用涼遠涼,用寒遠寒,食宜同法。有假反常,此之道也,反是者病。
帝曰:善。夫子言可謂悉矣,然何以明其應乎?岐伯曰:昭乎哉問也!夫六氣者,行有次,止有位,故常以正月朔日平旦視之,睹其位而知其所在矣。運有餘,其至先,運不及,其至後,此天之道,氣之常也。運非有餘非不足,是謂正歲,其至當其時也。帝曰:勝復之氣,其常在也,災眚時至,候也奈何?岐伯曰:非氣化者,是謂災也。
帝曰:天地之數,終始奈何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是明道也。數之始,起於上而終於下,歲半之前,天氣主之,歲半之後,地氣主之,上下交互,氣交主之,歲紀畢矣。故曰位明,氣月可知乎,所謂氣也。帝曰:余司其事,則而行之,不合其數,何也?岐伯曰:氣用有多少,化洽有盛衰,衰盛多少,同其化也。帝曰:願聞同化何如?岐伯曰:風溫春化同,熱曛昏火夏化同,勝與復同,燥清煙露秋化同,雲雨昏暝埃長夏化同,寒氣霜雪冰冬化同,此天地五運六氣之化,更用盛衰之常也。
帝曰:五運行同天化者,命曰天符,余知之矣。願聞同地化者何謂也?岐伯曰:太過而同天化者三,不及而同天化者亦三,太過而同地化者三,不及而同地化者亦三,此凡二十四歲也。帝曰:願聞其所謂也。岐伯曰:甲辰甲戌太宮下加太陰,壬寅壬申太角下加厥陰,庚子庚午太商下加陽明,如是者三。癸巳癸亥少徵下加少陽,辛丑辛未少羽下加太陽,癸卯癸酉少徵下加少陰,如是者三。戊子戊午太徵上臨少陰,戊寅戊申太徵上臨少陽,丙辰丙戌太羽上臨太陽,如是者三。丁巳丁亥少角上臨厥陰,乙卯乙酉少商上臨陽明,己丑己未少宮上臨太陰,如是者三。除此二十四歲,則不加不臨也。帝曰:加者何謂?岐伯曰:太過而加同天符,不及而加同歲會也。帝曰:臨者何謂?岐伯曰:太過不及,皆曰天符,而變行有多少,病形有微甚,生死有早晏耳。
帝曰:夫子言用寒遠寒,用熱遠熱,余未知其然也,願聞何謂遠?岐伯曰:熱無犯熱,寒無犯寒,從者和,逆者病,不可不敬畏而遠之,所謂時與六位也。帝曰:溫涼何如?岐伯曰:司氣以熱,用熱無犯,司氣以寒,用寒無犯,司氣以涼,用涼無犯,司氣以溫,用溫無犯,間氣同其主無犯,異其主則小犯之,是謂四畏,必謹察之。帝曰:善。其犯者何如?岐伯曰:天氣反時,則可依時,及勝其主則可犯,以平為期,而不可過,是謂邪氣反勝者。故曰:無失天信,無逆氣宜,無翼其勝,無贊其復,是謂至治。
帝曰:善。五運氣行主歲之紀,其有常數乎?岐伯曰:臣請次之。甲子甲午歲,上少陰火,中太宮土運,下陽明金,熱化二,雨化五,燥化四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上鹹寒,中苦熱,下酸熱,所謂藥食宜也。
乙丑乙未歲,上太陰土,中少商金運,下太陽水,熱化寒化勝復同,所謂邪氣化日也。災七宮。濕化五,清化四,寒化六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上苦熱,中酸和,下甘熱,所謂藥食宜也。
丙寅丙申歲,上少陽相火,中太羽水運,下厥陰木。火化二,寒化六,風化三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上鹹寒,中鹹溫下辛溫,所謂藥食宜也。
丁卯丁酉歲,上陽明金,中少角木運,下少陰火,清化熱化勝復同,所謂邪氣化日也。災三宮。燥化九,風化三,熱化七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上苦小溫,中辛和,下鹹寒,所謂藥食宜也。
戊辰戊戌歲,上太陽水,中太徵火運,下太陰土。寒化六,熱化七,濕化五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上苦溫,中甘和,下甘溫,所謂藥食宜也。
己巳己亥歲,上厥陰木,中少宮土運,下少陽相火,風化清化勝復同,所謂邪氣化日也。災五宮。風化三,濕化五,火化七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上辛涼,中甘和,下鹹寒,所謂藥食宜也。
庚午庚子歲,上少陰火,中太商金運,下陽明金,熱化七,清化九,燥化九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上鹹寒,中辛溫,下酸溫,所謂藥食宜也。
辛未辛丑歲,上太陰土,中少羽水運,下太陽水,雨化風化勝復同,所謂邪氣化日也。災一宮。雨化五,寒化一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上苦熱,中苦和,下苦熱,所謂藥食宜也。
壬申壬寅歲,上少陽相火,中太角木運,下厥陰木,火化二,風化八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土鹹寒,中酸和,下辛涼,所謂藥食宜也。
癸酉癸卯歲,上陽明金,中少徵火運,下少陰火,寒化雨化勝復同,所謂邪氣化日也。災九宮。燥化九,熱化二,所謂正化日也。其化上苦小溫,中鹹溫,下鹹寒,所謂藥食宜也。
甲戌甲辰歲,上太陽水,中太宮土運,下太陰土,寒化六,濕化五,正化日也。其化上苦熱,中苦溫,下苦溫,藥食宜也。
乙亥乙巳歲,上厥陰木,中少商金運,下少陽相火,熱化寒化勝復同,邪氣化日也。災七宮。風化八,清化四,火化二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辛涼,中酸和,下鹹寒,藥食宜也。
丙子丙午歲,上少陰火,中太羽水運,下陽明金,熱化二,寒化六,清化四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鹹寒,中鹹熱,下酸溫,藥食宜也。
丁丑丁未歲,上太陰土,中少角木運,下太陽水,清化熱化勝復同,邪氣化度也。災三宮。雨化五,風化三,寒化一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苦溫,中辛溫,下甘熱,藥食宜也。
戊寅戊申歲,上少陽相火,中太徵火運,下厥陰木,火化七,風化三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鹹寒,中甘和,下辛涼,藥食宜也。
己卯己酉歲,上陽明金,中少宮土運,下少陰火,風化清化勝復同,邪氣化度也。災五宮。清化九,雨化五,熱化七,正化度也,其化上苦小溫,中甘和,下鹹寒,藥食宜也。
庚辰庚戌歲,上太陽水,中太商金運,下太陰土。寒化一,清化九,雨化五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苦熱,中辛溫,下甘熱,藥食宜也。
辛巳辛亥歲,上厥陰木,中少羽水運,下少陽相火,雨化風化勝復同,邪氣化度也。災一宮。風化三,寒化一,火化七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辛涼,中苦和,下鹹寒,藥食宜也。
壬午壬子歲,上少陰火,中太角木運,下陽明金。熱化二,風化八,清化四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鹹寒,中酸涼,下酸溫,藥食宜也。
癸未癸丑歲,上太陰土,中少徵火運,下太陽水,寒化雨化勝復同,邪氣化度也。災九宮。雨化五,火化二,寒化一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苦溫,中鹹溫,下甘熱,藥食宜也。
甲申甲寅歲,上少陽相火,中太宮土運,下厥陰木。火化二,雨化五,風化八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鹹寒,中鹹和,下辛涼,藥食宜也。
乙酉乙卯歲,上陽明金,中少商金運,下少陰火,熱化寒化勝復同,邪氣化度也。災七宮。燥化四,清化四,熱化二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苦小溫,中苦和,下鹹寒,藥食宜也。
丙戌丙辰歲,上太陽水,中太羽水運,下太陰土。寒化六,雨化五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苦熱,中鹹溫,下甘熱,藥食宜也。
丁亥丁巳歲,上厥陰木,中少角木運,下少陽相火,清化熱化勝復同,邪氣化度也。災三宮。風化三,火化七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辛涼,中辛和,下鹹寒,藥食宜也。
戊子戊午歲,上少陰火,中太徵火運,下陽明金。熱化七,清化九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鹹寒,中甘寒,下酸溫,藥食宜也。
己丑己未歲,上太陰土,中少宮土運,下太陽水,風化清化勝復同,邪氣化度也。災五宮。雨化五,寒化一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苦熱,中甘和,下甘熱,藥食宜也。
庚寅庚申歲,上少陽相火,中太商金運,下厥陰木。火化七,清化九,風化三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鹹寒,中辛溫,下辛涼,藥食宜也。
辛卯辛酉歲,上陽明金,中少羽水運,下少陰火,雨化風化勝復同,邪氣化度也。災一宮。清化九,寒化一,熱化七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苦小溫,中苦和,下鹹寒,藥食宜也。
壬辰壬戌歲,上太陽水,中太角木運,下太陰土。寒化六,風化八,雨化五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苦溫,中酸和,下甘溫,藥食宜也。
癸巳癸亥歲,上厥陰木,中少徵火運,下少陽相火,寒化雨化勝復同,邪氣化度也。災九宮。風化八,火化二,正化度也。其化上辛涼,中鹹和,下鹹寒,藥食宜也。
凡此定期之紀,勝復正化,皆有常數,不可不察。故知其要者一言而終,不知其要,流散無窮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善。五運之氣,亦復歲乎?岐伯曰:郁極乃發,待時而作者也。帝曰:請問其所謂也?岐伯曰:五常之氣,太過不及,其發異也。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太過者暴,不及者徐,暴者為病甚,徐者為病持。帝曰:太過不及,其數何如?岐伯曰:太過者其數成,不及者其數生,土常以生也。
帝曰:其發也何如?岐伯曰:土郁之發,岩谷震驚,雷殷氣交,埃昏黃黑,化為白氣,飄驟高深,擊石飛空,洪水乃從,川流漫衍,田牧土駒。化氣乃敷,善為時雨,始生始長,始化始成。故民病心腹脹,腸鳴而為數後,甚則心痛脅(月真),嘔吐霍亂,飲發注下,胕腫身重。雲奔雨府,霞擁朝陽,山澤埃昏。其乃發也,以其四氣。雲橫天山,浮游生滅,怫之先兆。
金郁之發,天潔地明,風清氣切,大涼乃舉,草樹浮煙,燥氣以行,霿霧數起,殺氣來至,草木蒼干,金乃有聲。故民病咳逆,心脅滿,引少腹善暴痛,不可反側,嗌乾麵塵色惡。山澤焦枯,土凝霜鹵,怫乃發也,其氣五。夜零白露,林莽聲淒,怫之兆也。
水郁之發,陽氣乃辟,陰氣暴舉,大寒乃至,川澤嚴凝,寒雰結為霜雪,甚則黃黑昏翳,流行氣交,乃為霜殺,水乃見祥。故民病寒客心痛,腰脽痛,大關節不利,屈伸不便,善厥逆,痞堅腹滿。陽光不治,空積沉陰,白埃昏暝,而乃發也,其氣二火前後。太虛深玄,氣猶麻散,微見而隱,色黑微黃,怫之先兆也。
木郁之發,太虛埃昏,雲物以擾,大風乃至,屋發折木,木有變。故民病胃脘當心而痛,上支兩脅,鬲咽不通,食飲不下,甚則耳鳴眩轉,目不識人,善暴僵仆。太虛蒼埃,天山一色,或氣濁色,黃黑郁若,橫雲不起,雨而乃發也,其氣無常。長川草偃,柔葉呈陰,松吟高山,虎嘯岩岫,怫之先兆也。
火鬱之發,太虛腫翳,大明不彰,炎火行,大暑至,山澤燔燎,材木流津,廣廈騰煙,土浮霜鹵,止水乃減,蔓草焦黃,風行惑言,濕化乃後。故民病少氣,瘡瘍癰腫,脅腹胸背,面首四支(月真)憤,臚脹,瘍痱,嘔逆,瘛瘲骨痛,節乃有動,注下溫瘧,腹中暴痛,血溢流注,精液乃少,目赤心熱,甚則瞀悶懊?,善暴死。刻終大溫,汗濡玄府,其乃發也,其氣四。動復則靜,陽極反陰,濕令乃化乃成。華髮水凝,山川冰雪,焰陽午澤,怫之先兆也。有怫之應而後報也,皆觀其極而乃發也,木發無時,水隨火也。謹候其時,病可與期,失時反歲,五氣不行,生化收藏,政無恆也。
帝曰:水發而雹雪,土發而飄驟,木發而毀折,金髮而清明,火發而曛昧,何氣使然?岐伯曰:氣有多少,發有微甚,微者當其氣,甚者兼其下,徵其下氣而見可知也。
帝曰:善。五氣之發,不當位者何也?岐伯曰:命其差。帝曰:差有數乎?岐伯曰:後皆三十度而有奇也。
帝曰:氣至而先後者何?岐伯曰:運太過則其至先。運不及則其至後,此候之常也。帝曰:當時而至者何也?岐伯曰:非太過,非不及,則至當時,非是者眚也。
帝曰:善。氣有非時而化者何也?岐伯曰:太過者當其時,不及者歸其己勝也。
帝曰:四時之氣,至有早晏高下左右,其候何如?岐伯曰:行有逆順,至有遲速,故太過者化先天,不及者化後天。
帝曰:願聞其行何謂也?岐伯曰:春氣西行,夏氣北行,秋氣東行,冬氣南行。故春氣始於下,秋氣始於上,夏氣始於中,冬氣始於標,春氣始於左,秋氣始於右,冬氣始於後,夏氣始於前,此四時正化之常。故至高之地,冬氣常在,至下之地,春氣常在。必謹察之。帝曰:善。
黃帝問曰:五運六氣之應見,六化之正,六變之紀,何如?岐伯對曰:夫六氣正紀,有化有變,有勝有復,有用有病,不同其候,帝欲何乎?帝曰:願盡聞之。岐伯曰:請遂言之。夫氣之所至也,厥陰所至為和平,少陰所至為暄,太陰所至為埃溽,少陽所至為炎暑,陽明所至為清勁,太陽所至為寒雰,時化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風府,為璺啟;少陰所至為火府,為舒榮;太陰所至為雨府,為員盈;少陽所至為熱府,為行出;陽明所至為司殺府,為庚蒼;太陽所至為寒府,為歸藏;司化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生,為風搖;少陰所至為榮,為形見;太陰所至為化,為雲雨;少陽所至為長,為蕃鮮;陽明所至為收,為霧露;太陽所至為藏,為周密;氣化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風生,終為肅;少陰所至為熱生,中為寒;太陰所至為濕生,終為注雨;少陽所至為火生,終為蒸溽;陽明所至為燥生,終為涼;太陽所至為寒生,中為溫;德化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毛化,少陰所至為羽化,太陰所至為裸化,少陽所至羽化,陽明所至為介化,太陽所至為鱗化,德化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生化,少陰所至為榮化,太陰所至為濡化,少陽所至為茂化,陽明所至為堅化,太陽所至為藏化,布政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飄怒大涼,少陰所至為大暄寒,太陰所至為雷霆驟雨烈風,少陽所至為飄風燔燎霜凝,陽明所至為散落溫,太陽所至為寒雪冰雹白埃,氣變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撓動,為迎隨;少陰所至為高明,焰為曛;太陰所至為沉陰,為白埃,為晦暝;少陽所至為光顯,為彤雲,為曛;陽明所至為煙埃,為霜,為勁切,為淒鳴;太陽所至為剛固,為堅芒,為立;令行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裡急;少陰所至為瘍胗身熱;太陰所至為積飲否隔;少陽所至為嚏嘔,為瘡瘍;陽明所至為浮虛;太陽所至為屈伸不利;病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支痛;少陰所至為驚惑,惡寒,戰慄,譫妄;太陰所至為?滿,少陽所至為驚躁,瞀昧,暴病;陽明所至為鼽,尻陰膝髀腨 (骨行)足病;太陽所至為腰痛;病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緛戾;少陰所至為悲妄衄衊;太陰所至為中滿霍亂吐下;少陽所至為喉痹,耳鳴嘔湧;陽明所至皴揭;太陽所至為寢汗,痙;病之常也。
厥陰所至為脅痛嘔洩,少陰所至為語笑,太陰所至為重胕腫,少陽所至為暴注、(目閏)瘛、暴死,陽明所至為鼽嚏,太陽所至為流洩禁止,病之常也。
凡此十二變者,報德以德,報化以化,報政以政,報令以令,氣高則高,氣下則下,氣後則後,氣前則前,氣中則中,氣外則外,位之常也。故風勝則動,熱勝則腫,燥勝則干,寒勝則浮,濕勝則濡洩,甚則水閉胕腫,隨氣所在,以言其變耳。
帝曰:願聞其用也。岐伯曰:夫六氣之用,各歸不勝而為化。故太陰雨化,施於太陽;太陽寒化,施於少陰;少陰熱化,施於陽明;陽明燥化,施於厥陰;厥陰風化,施於太陰。各命其所在以徵之也。帝曰:自得其位何如?岐伯曰:自得其位,常化也。帝曰:願聞所在也。岐伯曰:命其位而方月可知也。
帝曰:六位之氣盈虛何如?岐伯曰:太少異也,太者之至徐而常,少者暴而亡。帝曰:天地之氣盈虛何如?岐伯曰:天氣不足,地氣隨之,地氣不足,天氣從之,運居其中而常先也。惡所不勝,歸所同和,隨運歸從而生其病也。故上勝則天氣降而下,下勝則地氣遷而上,多少而差其分,微者小差,甚者大差,甚則位易氣交易,則大變生而病作矣。《大要》曰:甚紀五分,微紀七分,其差可見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善。論言熱無犯熱,寒無犯寒。余欲不遠熱,不遠熱奈何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發表不遠熱,攻裡不遠寒。帝曰:不發不攻而犯寒犯熱,何如?岐伯曰:寒熱內賊,其病益甚。帝曰:願聞無病者何如?岐伯曰:無者生之,有者甚之。帝曰:生者何如?岐伯曰:不遠熱則熱至,不遠寒則寒至。寒至則堅否腹滿,痛急下利之病生矣。熱至則身熱,吐下霍亂,癰疽瘡瘍,瞀郁注下,?瘛腫脹,嘔,鼽衄頭痛,骨節變,肉痛,血溢血洩,淋閟之病生矣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時必順之,犯者治以勝也。
黃帝問曰:婦人重身,毒之何如?岐伯曰:有故無殞,亦無殞也。帝曰:願聞其故何謂也?岐伯曰:大積大聚,其可犯也,衰其大半而止,過者死。
帝曰:善。鬱之甚者治之奈何?岐伯曰:木鬱達之,火鬱發之,土鬱奪之,金鬱洩之,水鬱折之,然調其氣,過者折之,以其畏也,所謂寫之。帝曰:假者何如?岐伯曰:有假其氣,則無禁也。所謂主氣不足,客氣勝也。帝曰:至哉聖人之道!天地大化運行之節,臨御之紀,陰陽之政,寒暑之令,非夫子孰能通之!請藏之靈蘭之室,署曰《六元正紀》,非齋戒不敢示,慎傳也。
刺法論七十二(亡)
本病論七十三(亡)
至真要大論篇第七十四
黃帝問曰:五氣交合,盈虛更作,余知之矣。六氣分治,司天地者,其至何如?岐伯再拜對曰:明乎哉問也!天地之大紀,人神之通應也。帝曰:願聞上合昭昭,下合冥冥奈何?岐伯曰:此道之所主,工之所疑也。
帝曰:願聞其道也。岐伯曰:厥陰司天,其化以風;少陰司天,其化以熱;太陰司天,其化以濕;少陽司天,其化以火;陽明司天,其化以燥;陽司天,其化以寒。以所臨藏位,命其病者也。
帝曰:地化奈何?岐伯曰:司天同候,間氣皆然。帝曰:間氣何謂?岐伯曰:司左右者,是謂間氣也。帝曰:何以異之?岐伯曰:主歲者紀歲,間氣者紀步也。帝曰:善。歲主奈何?岐伯曰:厥陰司天為風化,在泉為酸化,司氣為蒼化,間氣為動化。少陰司天為熱化,在泉為苦化,不司氣化,居氣為灼化。太陰司天為濕化,在泉為甘化,司氣為?化,間氣為柔化。少陽司天為火化,在泉苦化,司氣為丹化,間氣為明化。陽明司天為燥化,在泉為辛化,司氣為素化,間氣為清化。太陽司天為寒化,在泉為鹹化,司氣為玄化,間氣為藏化。故治病者,必明六化分治,五味五色所生,五藏所宜,乃可以言盈虛病生之緒也。
帝曰:厥陰在泉而酸化先,余知之矣。風化之行也,何如?岐伯曰:風行於地,所謂本也,餘氣同法。本乎天者,天之氣也,本乎地者,地之氣也,天地合氣,六節分而萬物化生矣。故曰:謹候氣宜,無失病機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其主病何如?岐伯曰:司歲備物,則無遺主矣。帝曰:先歲物何也?岐伯曰:天地之專精也。帝曰:司氣者何如?岐伯曰:司氣者主歲同,然有餘不足也。帝曰:非司歲物何謂也?岐伯曰:散也,故質同而異等也,氣味有薄厚,性用有躁靜,治保有多少,力化有淺深,此之謂也。
帝曰:歲主藏害何謂?岐伯曰:以所不勝命之,則其要也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上淫於下,所勝平之,外淫於內,所勝治之。帝曰:善。平氣何如?岐伯曰:謹察陰陽所在而調之,以平為期,正者正治,反者反治。
帝曰:夫子言察陰陽所在而調之,論言人迎與寸口相應,若引繩小大齊等,命曰平,陰之所在寸口何如?岐伯曰:視歲南北,可知之矣。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北政之歲,少陰在泉,則寸口不應;厥陰在泉,則右不應;太陰在泉,則左不應。南政之歲,少陰司天,則寸口不應;厥陰司天,則右不應;太陰司天,則左不應。諸不應者,反其診則見矣。帝曰:尺候何如?岐伯曰:北政之歲,三陰在下,則寸不應;三陰在上,則尺不應。南政之歲,三陰在天,則寸不應;三陰在泉,則尺不應,左右同。故曰:知其要者,一言而終,不知其要,流散無窮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善。天地之氣,內淫而病何如?岐伯曰:歲厥陰在泉,風淫所勝,則地氣不明,平野昧,草乃早秀。民病灑灑振寒,善伸數欠,心痛支滿,兩脅裡急,飲食不下,鬲咽不通,食則嘔,腹脹善噫,得後與氣,則快然如衰,身體皆重。
歲少陰在泉,熱淫所勝,則焰浮川澤,陰處反明。民病腹中常鳴,氣上衝胸,喘不能久立,寒熱皮膚痛,目瞑齒痛(出頁)腫,惡寒發熱如瘧,少腹中痛,腹大,蟄蟲不藏。
歲太陰在泉,草乃早榮,濕淫所勝,則埃昏岩谷,黃反見黑,至陰之交。民病飲積,心痛,耳聾,渾渾焞焞,嗌腫喉痹,陰病血見,少腹痛腫,不得小便,病沖頭痛,目似脫,項似拔,腰似折,髀不可以回,膕如結,腨 如別。
歲少陽在泉,火淫所勝,則焰明郊野,寒熱更至。民病注洩赤白,少腹痛溺赤,甚則血便,少陰同候。
歲陽明在泉,燥淫所勝,則霿霧清瞑。民病喜嘔,嘔有苦,善太息,心脅痛不能反側,甚則嗌乾麵塵,身無膏澤,足外反熱。
歲太陽在泉,寒淫所勝,則凝肅慘慄。民病少腹控睾,引腰脊,上衝心痛,血見,嗌痛頷腫。
帝曰:善。治之奈何?岐伯曰:諸氣在泉,風淫於內,治以辛涼,佐以苦,以甘緩之,以辛散之。熱淫於內,治以鹹寒,佐以甘苦,以酸收之,以苦發之。濕淫於內,治以苦熱,佐以酸淡,以苦燥之,以淡洩之。火淫於內,治以鹹冷,佐以苦辛,以酸收之,以苦發之。燥淫於內,治以苦溫,佐以甘辛,以苦下之。寒淫於內,治以甘熱,佐以苦辛,以鹹寫之,以辛潤之,以苦堅之。
帝曰:善。天氣之變何如?岐伯曰:厥陰司天,風淫所勝,則太虛埃昏,雲物以擾,寒生春氣,流水不冰,民病胃脘當心而痛,上支兩脅,鬲咽不通,飲食不下,舌本強,食則嘔,冷洩腹脹,溏洩,瘕水閉,蟄蟲不去,病本於脾。沖陽絕,死不治。
少陰司天,熱淫所勝,怫熱至,火行其政,民病胸中煩熱,嗌干,右胠滿,皮膚痛,寒熱咳喘,大雨且至,唾血血洩,鼽衄嚏嘔,溺色變,甚則瘡瘍胕腫,肩背臂臑及缺盆中痛,心痛肺(月真),腹大滿,膨膨而喘咳,病本於肺。尺澤絕,死不治。
太陰司天,濕淫所勝,則沉陰且布,雨變枯槁,胕腫骨痛,陰痹,陰痹者,按之不得,腰脊頭項痛,時眩,大便難,陰氣不用,飢不欲食,咳唾則有血,心如懸,病本於腎。太谿絕,死不治。
少陽司天,火淫所勝,則溫氣流行,金政不平,民病頭痛,發熱惡寒而瘧,熱上皮膚痛,色變黃赤,傳而為水,身面胕腫,腹滿仰息,洩注赤白,瘡瘍咳唾血,煩心,胸中熱,甚則鼽衄,病本於肺。天府絕,死不治。
陽明司天,燥淫所勝,則木乃晚榮,草乃晚生,筋骨內變,民病左胠脅痛,寒清於中,感而瘧,大涼革候,咳,腹中鳴,注洩鶩溏,名木斂,生菀於下,草焦上首,心脅暴痛,不可反側,嗌乾麵塵,腰痛,丈夫頹疝,婦人少腹痛,目昧眥,瘍瘡痤癰,蟄蟲來見,病本於肝。太沖絕,死不治。
太陽司天,寒淫所勝,則寒氣反至,水且冰,血變於中,發為癰瘍,民病厥心痛,嘔血血洩鼽衄,善悲,時眩僕,運火炎烈,雨暴乃雹,胸腹滿,手熱肘攣,掖腫,心澹澹大動,胸脅胃脘不安,面赤目黃,善噫嗌干,甚則色炲,渴而欲飲,病本於心。神門絕,死不治。所謂動氣知其藏也。
帝曰:善。治之奈何?岐伯曰:司天之氣,風淫所勝,平以辛涼,佐以苦甘,以甘緩之,以酸寫之。熱淫所勝,平以鹹寒,佐以苦甘,以酸收之。濕淫所勝,平以苦熱,佐以酸辛,以苦燥之,以淡洩之。濕上甚而熱,治以苦溫,佐以甘辛,以汗為故而止。火淫所勝,平以酸冷,佐以苦甘,以酸收之,以苦發之,以酸復之,熱淫同。燥淫所勝,平以苦濕,佐以酸辛,以苦下之。寒淫所勝,平以辛熱,佐以甘苦,以鹹寫之。
帝曰:善。邪氣反勝,治之奈何?岐伯曰:風司於地,清反勝之,治以酸溫,佐以苦甘,以辛平之。熱司於地,寒反勝之,治以甘熱,佐以苦辛,以鹹平之。濕司於地,熱反勝之,治以苦冷,佐以鹹甘,以苦平之。火司於地,寒反勝之,治以甘熱,佐以苦辛,以鹹平之。燥司於地,熱反勝之,治以平寒,佐以苦甘,以酸平之,以和為利。寒司於地,熱反勝之,治以鹹冷,佐以甘辛,以苦平之。
帝曰:其司天邪勝何如?岐伯曰:風化於天,清反勝之,治以酸溫,佐以甘苦。熱化於天,寒反勝之,治以甘溫,佐以苦酸辛。濕化於天,熱反勝之,治以苦寒,佐以苦酸。火化於天,寒反勝之,治以甘熱,佐以苦辛。燥火於天,熱反勝之,治以辛寒,佐以苦甘。寒化於天,熱反勝之,治以鹹冷,佐以苦辛。
帝曰:六氣相勝奈何?岐伯曰:厥陰之勝,耳鳴頭眩,憒憒欲吐,胃鬲如寒,大風數舉,裸蟲不滋,胠脅氣並,化而為熱,小便黃赤,胃脘當心而痛,上支兩脅,腸鳴飧洩,少腹痛,注下赤白,甚則嘔吐,鬲咽不通。
少陰之勝,心下熱,善飢,齊下反動,氣游三焦,炎暑至,木乃津,草乃萎,嘔逆躁煩,腹滿痛,溏洩,傳為赤沃。
太陰之勝,火氣內郁,瘡瘍於中,流散於外,病在胠脅,甚則心痛,熱格,頭痛喉痹項強,獨勝則濕氣內郁,寒迫下焦,痛留頂,互引眉間,胃滿,雨數至,燥化乃見,少腹滿,腰脽重強,內不便,善注洩,足下溫,頭重,足脛胕腫,飲發於中,胕腫於上。
少陽之勝,熱客於胃,煩心心痛,目赤欲嘔,嘔酸善飢,耳痛溺赤,善驚譫妄,暴熱消爍,草萎水涸,介蟲乃屈,少腹痛,下沃赤白。
陽明之勝,清發於中,左胠脅痛,溏洩,內為嗌塞,外發頹疝,大涼肅殺,華英改容,毛蟲乃殃,胸中不便,嗌塞而咳。
太陽之勝,凝?且至,非時水冰,羽乃後化,痔瘧發,寒厥入胃,則內生心痛,陰中乃瘍,隱曲不利,互引陰股,筋肉拘苛,血脈凝泣,絡滿色變,或為血洩,皮膚否腫,腹滿食減,熱反上行,頭項囟頂腦戶中痛,目如脫,寒入下焦,傳為濡寫。
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厥陰之勝,治以甘清,佐以苦辛,以酸寫之。少陰之勝,治以辛寒,佐以苦鹹,以甘寫之。太陰之勝,治以鹹熱,佐以辛甘,以苦寫之。少陽之勝,治以辛寒,佐以甘鹹,以甘寫之。陽明之勝,治以酸溫,佐以辛甘,以苦洩之。太陽之勝,治以甘熱,佐以辛酸,以鹹寫之。
帝曰:六氣之復何如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厥陰之復,少腹堅滿,裡急暴痛,偃木飛沙,裸蟲不榮,厥心痛,汗發嘔吐,飲食不入,入而復出,筋骨掉眩,清厥,甚則入脾,食痹而吐。沖陽絕,死不治。
少陰之復,燠熱內作,煩躁鼽嚏,少腹絞痛,火見燔(火芮),嗌燥,分注時止,氣動於左,上行於右,咳,皮膚痛,暴瘖心痛,郁冒不知人,乃灑淅惡寒,振慄譫妄,寒已而熱,渴而欲飲,少氣骨痿,隔腸不便,外為浮腫,噦噫,赤氣後化,流水不冰,熱氣大行,介蟲不復,病疿胗瘡瘍,癰疽痤痔,甚則入肺,咳而鼻淵。天府絕,死不治。
太陰之復,濕變乃舉,體重中滿,食飲不化,陰氣上厥,胸中不便,飲發於中,咳喘有聲,大雨時行,鱗見於陸,頭頂痛重,而掉瘛尤甚,嘔而密默,唾吐清液,甚則入腎竅,寫無度。太谿絕,死不治。
少陽之復,大熱將至,枯燥燔(?熱),介蟲乃耗,驚瘛咳衄,心熱煩躁,便數憎風,厥氣上行,面如浮埃,目乃(目閏)瘛,火氣內發,上為口麋嘔逆,血溢血洩,發而為瘧,惡寒鼓慄,寒極反熱,嗌絡焦槁,渴引水漿,色變黃赤,少氣脈萎,化而為水,傳為胕腫,甚則入肺,咳而血洩。尺澤絕,死不治。
陽明之復,清氣大舉,森木蒼干,毛蟲乃厲,病生胠脅,氣歸於左,善太息,甚則心痛否滿,腹脹而洩,嘔苦咳噦,煩心,病在鬲中,頭痛,甚則入肝,驚駭筋攣。太沖絕,死不治。
太陽之復,厥氣上行,水凝雨冰,羽蟲乃死。心胃生寒,胸膈不利,心痛否滿,頭痛善悲,時眩僕,食減,腰脽反痛,屈伸不便,地裂冰堅,陽光不治,少腹控睾,引腰脊,上衝心,唾出清水,及為噦噫,甚則入心,善忘善悲。神門絕,死不治。
帝曰:善,治之奈何?岐伯曰:厥陰之復,治以酸寒,佐以甘辛,以酸寫之,以甘緩之。少陰之復,治以鹹寒,佐以苦辛,以甘寫之,以酸收之,辛苦發之,以鹹軟之。太陰之復,治以苦熱,佐以酸辛,以苦寫之,燥之,洩之。少陽之復,治以鹹冷,佐以苦辛,以鹹軟之,以酸收之,辛苦發之,發不遠熱,無犯溫涼,少陰同法。陽明之復,治以辛溫,佐以苦甘,以苦洩之,以苦下之,以酸補之。太陽之復,治以鹹熱,佐以甘辛,以苦堅之。治諸勝復,寒者熱之,熱者寒之,溫者清之,清者溫之,散者收之,抑者散之,燥者潤之,急者緩之,堅者耎之,脆者堅之,衰者補之,強者寫之,各安其氣,必清必靜,則病氣衰去,歸其所宗,此治之大體也。
帝曰:善。氣之上下,何謂也?岐伯曰:身半以上,其氣三矣,天之分也,天氣主之。身半以下,其氣三矣,地之分也,地氣主之。以名命氣,以氣命處,而言其病。半,所謂天樞也。故上勝而下俱病者,以地名之,下勝而上俱病者,以天名之。所謂勝至,報氣屈伏而未發也,復至則不以天地異名,皆如復氣為法也。
帝曰:勝復之動,時有常乎?氣有必乎?岐伯曰:時有常位,而氣無必也。帝曰:願聞其道也。岐伯曰:初氣終三氣,天氣主之,勝之常也。四氣盡終氣,地氣主之,復之常也。有勝則復,無勝則否。帝曰:善。復已而勝何如?岐伯曰:勝至則復,無常數也,衰乃止耳。復已而勝,不復則害,此傷生也。帝曰:復而反病何也?岐伯曰:居非其位,不相得也,大復其勝則主勝之,故反病也,所謂火燥熱也。帝曰:治之何如?岐伯曰:夫氣之勝也,微者隨之,甚者制之。氣之復也,和者平之,暴者奪之,皆隨勝氣,安其屈伏,無問其數,以平為期,此其道也。
帝曰:善。客主之勝復奈何?岐伯曰:客主之氣,勝而無復也。帝曰:其逆從何如?岐伯曰:主勝逆,客勝從,天之道也。
帝曰:其生病何如?岐伯曰:厥陰司天,客勝則耳鳴掉眩,甚則咳;主勝則胸脅痛,舌難以言。少陰司天,客勝則鼽嚏頸項強,肩背瞀熱,頭痛少氣,發熱耳聾目暝,甚則胕腫血溢,瘡瘍咳喘;主勝則心熱煩躁,甚則脅痛支滿。太陰司天,客勝則首面胕腫,呼吸氣喘;主勝則胸腹滿,食已而瞀。少陽司天,客勝則丹胗外發,及為丹熛瘡瘍,嘔逆喉痹,頭痛嗌腫,耳聾血溢,內為瘛瘲;主勝則胸滿咳仰息,甚而有血,手熱。陽明司天,清復內余,則咳衄嗌塞,心鬲中熱,咳不止而白血出者死。太陽司天,客勝則胸中不利,出清涕,感寒則咳;主勝則喉嗌中鳴。
厥陰在泉,客勝則大關節不利,內為痙強拘瘛,外為不便;主勝則筋骨繇並,腰腹時痛。少陰在泉,客勝則腰痛,尻股膝髀腨 (骨行)足病,瞀熱以酸,胕腫不能久立,溲便變;主勝則厥氣上行,心痛發熱,鬲中,眾痹皆作,發於胠脅,魄汗不藏,四逆而起。太陰在泉,客勝則足痿下重,便溲不時,濕客下焦,發而濡寫,及為腫,隱曲之疾;主勝則寒氣逆滿,食飲不下,甚則為疝。少陽在泉,客勝則腰腹痛而反惡寒,甚則下白溺白;主勝則熱反上行而客於心,心痛發熱,格中而嘔。少陰同候。陽明在泉,客勝則清氣動下,少腹堅滿而數便寫;主勝則腰重腹痛,少腹生寒,下為鶩溏,則寒厥於腸,上衝胸中,甚則喘,不能久立。太陽在泉,寒復內余,則腰尻痛,屈伸不利,股脛足膝中痛。
帝曰:善,治之奈何?岐伯曰:高者抑之,下者舉之,有餘折之,不足補之,佐以所利,和以所宜,必安其主客,適其寒溫,同者逆之,異者從之。
帝曰:治寒以熱,治熱以寒,氣相得者逆之,不相得者從之,余己知之矣。其於正味何如?岐伯曰:木位之主,其寫以酸,其補以辛。火位之主,其寫以甘,其補以鹹。土位之主,其寫以苦,其補以甘。金位之主,其寫以辛,其補以酸。水位之主,其寫以鹹,其補以苦。厥陰之客,以辛補之,以酸寫之,以甘緩之。少陰之客,以鹹補之,以甘寫之,以鹹收之。太陰之客,以甘補之,以苦寫之,以甘緩之。少陽之客,以鹹補之,以甘寫之,以鹹軟之。陽明之客,以酸補之。以辛寫之,以苦洩之。太陽之客,以苦補之,以鹹寫之,以苦堅之,以辛潤之。開發腠理,致津液通氣也。
帝曰:善。願聞陰陽之三也何謂?岐伯曰:氣有多少,異用也。帝曰:陽明何謂也?岐伯曰:兩陽合明也。帝曰:厥陰何也?岐伯曰:兩陰交盡也。
帝曰:氣有多少,病有盛衰,治有緩急,方有大小,願聞約奈何?岐伯曰:氣有高下,病有遠近,證有中外,治有輕重,適其至所為故也。《大要》曰:君一臣二,奇之制也;君二臣四,偶之制也;君二臣三,奇之制也;君三臣六,偶之制也。故曰:近者奇之,遠者偶之,汗者不以奇,下者不以偶,補上治上制以緩,補下治下制以急,急則氣味厚,緩則氣味薄,適其至所,此之謂也。病所遠而中道氣味之者,食而過之,無越其制度也。是故平氣之道,近而奇偶,制小其服也。遠而奇偶,制大其服也。大則數少,小則數多。多則九之,少則二之。奇之不去則偶之,是謂重方。偶之不去,則反佐以取之,所謂寒熱溫涼,反從其病也。
帝曰:善。病生於本,余知之矣。生於標者,治之奈何?岐伯曰:病反其本,得標之病,治反其本,得標之方。
帝曰:善。六氣之勝,何以候之?岐伯曰:乘其至也。清氣大來,燥之勝也,風木受邪,肝病生焉。熱氣大來,火之勝也,金燥受邪,肺病生焉。寒氣大來,水之勝也,火熱受邪,心病生焉。濕氣大來,土之勝也,寒水受邪,腎病生焉。風氣大來,木之勝也,土濕受邪,脾病生焉。所謂感邪而生病也。乘年之虛,則邪甚也。失時之和,亦邪甚也。遇月之空,亦邪甚也。重感於邪,則病危矣。有勝之氣,其必來復也。
帝曰:其脈至何如?岐伯曰:厥陰之至,其脈弦,少陰之至,其脈鉤,太陰之至,其脈沉,少陽之至,大而浮,陽明之至,短而濇,太陽之至,大而長。至而和則平,至而甚則病,至而反者病,至而不至者病,未至而至者病,陰陽易者危。
帝曰:六氣標本,所從不同,奈何?岐伯曰:氣有從本者,有從標本者,有不從標本者也。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少陽太陰從本,少陰太陽從本從標,陽明厥陰,不從標本,從乎中也。故從本者,化生於本,從標本者,有標本之化,從中者,以中氣為化也。帝曰:脈從而病反者,其診何如?岐伯曰:脈至而從,按之不鼓,諸陽皆然。帝曰:諸陰之反,其脈何如?岐伯曰:脈至而從,按之鼓甚而盛也。
是故百病之起,有生於本者,有生於標者,有生於中氣者,有取本而得者,有取標而得者,有取中氣而得者,有取標本而得者,有逆取而得者,有從取而得者。逆,正順也。若順,逆也。故曰:知標與本,用之不殆,明知逆順,正行無問。此之謂也。不知是者,不足以言診,足以亂經。故《大要》曰:粗工嘻嘻,以為可知,言熱未已,寒病復始,同氣異形,迷診亂經,此之謂也,夫標本之道,要而博,小而大,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,言標與本,易而勿損,察本與標,氣可令調,明知勝復,為萬民式,天之道畢矣。
帝曰:勝復之變,早晏何如?岐伯曰:夫所勝者,勝至已病,病已慍慍,而復已萌也。夫所復者,勝盡而起,得位而甚,勝有微甚,復有少多,勝和而和,勝虛而虛,天之常也。帝曰:勝復之作,動不當位,或後時而至,其故何也?岐伯曰:夫氣之生,與其化衰盛異也。寒暑溫涼盛衰之用,其在四維。故陽之動,始於溫,盛於暑;陰之動,始於清,盛於寒。春夏秋冬,各差其分。故《大要》曰:彼春之暖,為夏之暑,彼秋之忿,為冬之怒,謹按四維,斥候皆歸,其終可見,其始可知。此之謂也。帝曰:差有數乎?岐伯曰:又凡三十度也。帝曰:其脈應皆何如?岐伯曰:差同正法,待時而去也。《脈要》曰:春不沉,夏不弦,冬不濇,秋不數,是謂四塞。沉甚曰病,弦甚曰病,澀甚曰病,數其曰病,參見曰病,復見曰病,未去而去曰病,去而不去曰病,反者死。故曰:氣之相守司也,如權衡之不得相失也。夫陰陽之氣,清靜則生化治,動則苛疾起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幽明何如?岐伯曰:兩陰交盡故曰幽,兩陽合明故曰明,幽明之配,寒暑之異也。帝曰:分至何如?岐伯曰:氣至之謂至,氣分之謂分,至則氣同,分則氣異,所謂天地之正紀也。
帝曰:夫子言春秋氣始於前,冬夏氣始於後,余已知之矣。然六氣往復,主歲不常也,其補寫奈何?岐伯曰:上下所主,隨其攸利,正其味,則其要也,左右同法。《大要》曰:少陽之主,先甘後鹹;陽明之主,先辛後酸;太陽之主,先鹹後苦;厥陰之主,先酸後辛;少陰之主,先甘後鹹;太陰之主,先苦後甘。佐以所利,資以所生,是謂得氣。
帝曰:善。夫百病之生也,皆生於風寒暑濕燥火,以之化之變也。經言盛者寫之,虛者補之,余錫以方士,而方士用之,尚未能十全,余欲令要道必行,桴鼓相應,猶拔刺雪汙,工巧神聖,可得聞乎?岐伯曰:審察病機,無失氣宜,此之謂也。帝曰:願聞病機何如?岐伯曰:諸風掉眩,皆屬於肝。諸寒收引,皆屬於腎。諸氣膹郁,皆屬於肺。諸濕腫滿,皆屬於脾。諸熱瞀瘈,皆屬於火。諸痛癢瘡,皆屬於心。諸厥固洩,皆屬於下。諸痿喘嘔,皆屬於上。諸禁鼓慄,如喪神守,皆屬於火。諸痙項強,皆屬於濕。諸逆衝上,皆屬於火。諸脹腹大,皆屬於熱。諸躁狂越,皆屬於火。諸暴強直,皆屬於風。諸病有聲,鼓之如鼓,皆屬於熱。諸病胕腫,痛酸驚駭,皆屬於火。諸轉反戾,水液渾濁,皆屬於熱。諸病水液,澄澈清冷,皆屬於寒。諸嘔吐酸,暴注下迫,皆屬於熱。故《大要》曰:謹守病機,各司其屬,有者求之,無者求之,盛者責之,虛者責之,必先五勝,疏其血氣,令其調達,而致和平,此之謂也。
帝曰:善,五味陰陽之用何如?岐伯曰:辛甘發散為陽,酸苦湧洩為陰,鹹味湧洩為陰,淡味滲洩為陽。六者或收或散,或緩或急,或燥或潤,或軟或堅,以所利而行之,調其氣,使其平也。帝曰:非調氣而得者,治之奈何?有毒無毒,何先何後?願聞其道。岐伯曰:有毒無毒,所治為主,適大小為制也。帝曰:請言其制。岐伯曰:君一臣二,制之小也;君一臣三佐五,制之中也;君一臣三佐九,制之大也。寒者熱之,熱者寒之,微者逆之,甚者從之,堅者削之,客者除之,勞者溫之,結者散之,留者政之,燥者濡之,急者緩之,散者收之,損者溫之,逸者行之,驚者平之,上之下之,摩之浴之,薄之劫之,開之發之,適事為故。
帝曰:何謂逆從?岐伯曰:逆者正治,從者反治,從少從多,觀其事也。帝曰:反治何謂?岐伯曰:熱因寒用,寒因熱用,塞因塞用,通因通用,必伏其所主,而先其所因,其始則同,其終則異,可使破積,可使潰堅,可使氣和,可使必已。帝曰:善。氣調而得者何如?岐伯曰:逆之從之,逆而從之,從而逆之,疏氣令調,則其道也。
帝曰:善。病之中外何如?岐伯曰:從內之外者調其內;從外之內者治其外;從內之外而盛於外者,先調其內而後治其外;從外之內而盛於內者,先治其外,而後調其內;中外不相及,則治主病。
帝曰:善。火熱復,惡寒發熱,有如瘧狀,或一日發,或間數日發,其故何也?岐伯曰:勝復之氣,會遇之時,有多少也。陰氣多而陽氣少,則其發日遠;陽氣多而陰氣少,則其發日近。此勝復相薄,盛衰之節,瘧亦同法。
帝曰:論言治寒以熱,治熱以寒,而方士不能廢繩墨而更其道也。有病熱者,寒之而熱,有病寒者,熱之而寒,二者皆在,新病復起,奈何治?岐伯曰: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,熱之而寒者取之陽,所謂求其屬也。帝曰:善。服寒而反熱,服熱而反寒,其故何也?岐伯曰:治其王氣,是以反也。帝曰:不治王而然者何也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不治五味屬也。夫五味入胃,各歸所喜,攻酸先入肝,苦先入心,甘先入脾,辛先入肺,鹹先入腎,久而增氣,物化之常也。氣增而久,夭之由也。
帝曰:善。方制君臣何謂也?岐伯曰:主病之謂君,佐君之謂臣,應臣之謂使,非上下三品之謂也。帝曰:三品何謂/岐伯曰:所以明善惡之殊貫也。
帝曰:善。病之中外何如?岐伯曰:調氣之方,必別陰陽,定其中外,各守其鄉。內者內治,外者外治,微者調之,其次平之,盛者奪之,汗之下之,寒熱溫涼,衰之以屬,隨其攸利,謹道如法,萬舉萬全,氣血正平,長有天命。帝曰:善。
著至教論篇第七十五
黃帝坐明堂,召雷公而問之曰:子知醫之道乎?雷公對曰:誦而頗能解,解而未能別,別而未能明,明而未能彰,足以治群僚,不足至侯王。願得受樹天之度,四時陰陽合之,別星辰與日月光,以彰經術,後世益明,上通神農,著至教,疑於二皇。帝曰:善!無失之,此皆陰陽表裡上下雌雄相輸應也,而道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,中知人事,可以長久,以教眾庶,亦不疑殆,醫道論篇,可傳後世,可以為寶。
雷公曰:請受道,諷誦用解。帝曰:子不聞《陰陽傳》乎!曰:不知。曰:夫三陽天為業,上下無常,合而病至,偏害陰陽。雷公曰:三陽莫當,請聞其解。帝曰:三陽獨至者,是三陽並至,並至如風雨,上為巔疾,下為漏病,外無期,內無正,不中經紀,診無上下,以書別。雷公曰:臣治疏愈,說意而已。帝曰:三陽者,至陽也,積並則為驚,病起疾風,至如礔礪,九竅皆塞,陽氣滂溢,干嗌喉塞,並於陰,則上下無常,薄為腸澼,此謂三陽直心,坐不得起,臥者便身全。三陽之病,且以知天下,何以別陰陽,應四時,合之五行。
雷公曰:陽言不別,陰言不理,請起受解,以為至道。帝曰:子若受傳,不知合至道以惑師教,語子至道之要。病傷五藏,筋骨以消,子言不明不別,是世主學盡矣。腎且絕,惋惋日暮,從容不出,人事不殷。
示從容論篇第七十六
黃帝燕坐,召雷公而問之曰:汝受術誦書者,若能覽觀雜學,及於比類,通合道理,為余言子所長,五藏六府,膽胃大小腸,脾胞膀胱,腦髓涕唾,哭泣悲哀,水所從行,此皆人之所生,治之過失,子務明之,可以十全,即不能知,為世所怨。雷公曰:臣請誦《脈經上下篇》,甚眾多矣,別異比類,猶未能以十全,又安足以明之。
帝曰:子別試通五藏之過,六府之所不和,針石所敗,毒藥所宜,湯液滋味,具言其狀,悉言以對,請問不知。雷公曰:肝虛腎虛脾虛,皆令人體重煩冤,當投毒藥刺灸砭石湯液,或已,或不已,願聞其解。帝曰:公何年之長而問之少,余真問以自謬也。吾問子窈冥,子言《上下篇》以對,何也?夫脾虛浮似肺,腎小浮似脾,肝急沉散似腎,此皆工之所時亂也,然從容得之。若夫三藏土木水參居,此童子之所知,問之何也?
雷公曰:於此有人,頭痛,筋攣骨重,怯然少氣,噦噫腹滿,時驚,不嗜臥,此何藏之發也?脈浮而弦,切之石堅,不知其解,復問所以三藏者,以知其比類也。帝曰:夫從容之謂也。夫年長則求之於府,年少則求之於經,年壯則求之於藏。今子所言皆失,八風菀熟,五藏消爍,傳邪相受。夫浮而弦者,是腎不足也。沉而石者,是腎氣內著也。怯然少氣者,是水道不行,形氣消索也。咳嗽煩冤者,是腎氣之逆也。一人之氣,病在一藏也。若言三藏俱行,不在法也。
雷公曰:於此有人,四支解墯,咳喘血洩,而愚診之,以為傷肺,切脈浮大而緊,愚不敢治,粗工下砭石,病癒多出血,血止身輕,此何物也?帝曰:子所能治,知亦眾多,與此病失矣。譬以鴻飛,亦沖於天。夫聖人之治病,循法守度,援物比類,化之冥冥,循上及下,何必守經。今夫脈浮大虛者,是脾氣之外絕,去胃外歸陽明也。夫二火不勝三水,是以脈亂而無常也。四支解墯,此脾精之不行也。咳喘者,是水氣並陽明也。血洩者,脈急血無所行也。若夫以為傷肺者,由失以狂也。不引比類,是知不明也。夫傷肺者,脾氣不守,胃氣不清,經氣不為使,真藏壞決,經脈傍絕,五藏漏洩,不衄則嘔,此二者不相類也。譬如天之無形,地之無理,白與黑相去遠矣。是失,吾過矣。以子知之,故不告子,明引比類從容,是以名曰診輕,是謂至道也。
疏五過論篇第七十七
黃帝曰:嗚呼遠哉!閔閔乎若視深淵,若迎浮雲,視深淵尚可測,迎浮雲莫知其際。聖人之術,為萬民式,論裁志意,必有法則,循經守數,接循醫事,為萬民副,故事有五過四德,汝知之乎?雷公避席再拜曰:臣年幼小,蒙愚以惑,不聞五過與四德,比類形名,虛引其經,心無所對。
帝曰:凡未診病者,必問嘗貴後賤,雖不中邪,病從內生,名曰脫營。嘗富後貧,名曰失精,五氣留連,病有所並。醫工診之,不在藏府,不變軀形,診之而疑,不知病名。身體日減,氣虛無精,病深無氣,灑灑然時驚,病深者,以其外耗於衛,內奪於榮。良工所失,不知病情,此亦治之一過也。
凡欲診病者,必問飲食居處,暴樂暴苦,始樂後苦,皆傷精氣,精氣竭絕,形體毀沮。暴怒傷陰,暴喜傷陽,厥氣上行,滿脈去形。愚醫治之,不知補寫,不知病情,精華日脫,邪氣乃並,此治之二過也。
善為脈者,必以比類奇恆,從容知之,為工而不知道,此診之不足貴,此治之三過也。
診有三常,必問貴賤,封君敗傷,及欲侯王。故貴脫勢,雖不中邪,精神內傷,身必敗亡。始富後貧,雖不傷邪,皮焦筋屈,痿躄為攣。醫不能嚴,不能動神,外為柔弱,亂至失常,病不能移,則醫事不行,此治之四過也。
凡診者必知終始,有知余緒,切脈問名,當合男女。離絕菀結,憂恐喜怒,五藏空虛,血氣離守,工不能知,何術之語。嘗富大傷,斬筋絕脈,身體復行,令澤不息。故傷敗結積,留薄歸陽,膿積寒炅。粗工治之,亟刺陰陽,身體解散,四支轉筋,死日有期,醫不能明,不問所發,唯言死日,亦為粗工,此治之五過也。
凡此五者,皆受術不通,人事不明也。故曰:聖人之治病也,必知天地陰陽,四時經紀,五藏六府,雌雄表裡,刺灸砭石,毒藥所主,從容人事,以明經道,貴賤貧富,各異品理,問年少長,勇怯之理,審於分部,知病本始,八正九候,診必副矣。
治病之道,氣內為寶,循求其理,求之不得,過在表裡。守數據治,無失俞理,能行此術,終身不殆。不知俞理,五藏菀熟,癰發六府,診病不審,是謂失常。謹守此治,與經相明,《上經》《下經》,揆度陰陽,奇恆五中,決以明堂,審於終始,可以橫行。
徵四失論篇第七十八
黃帝在明堂,雷公侍坐,黃帝曰:夫子所通書受事眾多矣,試言得失之意,所以得之,所以失之。雷公對曰:循經受業,皆言十全,其時有過失者,請聞其事解也。
帝曰:子年少,智未及邪,將言以雜合耶?夫經脈十二,絡脈三百六十五,此皆人之所明知,工之所循用也。所以不十全者,精神不專,志意不理,外內相失,故時疑殆。診不知陰陽逆從之理,此治之一失矣。
受師不卒,妄作雜術,謬言為道,更名自功,妄用砭石,後遺身咎,此治之二失也。
不適貧富貴賤之居,坐之薄厚,形之寒溫,不適飲食之宜,不別人之勇怯,不知比類,足以自亂,不足以自明,此治之三失也。
診病不問其始,憂患飲食之失節,起居之過度,或傷於毒,不先言此,卒持寸口,何病能中,妄言作名,為所窮,此治之四失也。
是以世人之語者,馳千里之外,不明尺寸之論,診無人事。治數之道,從容之葆,坐持寸口,診不中五脈,百病所起,始以自怨,遺師其咎。是故治不能循理,棄術於市,妄治時愈,愚心自得。嗚呼!窈窈冥冥,熟知其道?道之大者,擬於天地,配於四海,汝不知道之諭,受以明為晦。
陰陽類論篇第七十九
孟春始至,黃帝燕坐,臨觀八極,正八風之氣,而問雷公曰:陰陽之類,經脈之道,五中所主,何藏最貴?雷公對曰:春甲乙青,中主肝,治七十二日,是脈之主時,臣以其藏最貴。帝曰:卻念上下經,陰陽從容,子所言最貴,其下也。
雷公致齋七日,旦復侍坐。帝曰:三陽為經,二陽為維,一陽為游部,此知五藏終始。三陽為表,二陰為裡,一陰至絕,作朔晦,卻具合以正其理。雷公曰:受業未能明。
帝曰:所謂三陽者,太陽為經,三陽脈,至手太陰,弦浮而不沉,決以度,察以心,合之陰陽之論。所謂二陽者,陽明也,至手太陰,弦而沉急不鼓,炅至以病皆死。一陽者,少陽也,至手太陰,上連人迎,弦急懸不絕,此少陽之病也,專陰則死。
三陰者,六經之所主也,交於太陰,伏鼓不浮,上空志心。二陰至肺,其氣歸膀胱,外連脾胃。一陰獨至,經絕,氣浮不鼓,鉤而滑。此六脈者,乍陰乍陽,交屬相併,繆通五藏,合於陰陽,先至為主,後至為客。
雷公曰:臣悉盡意,受傳經脈,頌得從容之道,以合《從容》,不知陰陽,不知雌雄。帝曰:三陽為父,二陽為衛,一陽為紀。三陰為母,二陰為雌,一陰為獨使。
二陽一陰,陽明主病,不勝一陰,軟而動,九竅皆沉。三陽一陰,太陽脈勝,一陰不能止,內亂五藏,外為驚駭。二陰二陽,病在肺,少陰脈沉,勝肺傷脾,外傷四支。二陰二陽皆交至,病在腎,罵詈妄行,巔疾為狂。二陰一陽,病出於腎,陰氣客遊於心脘,下空竅堤,閉塞不通,四支別離。一陰一陽代絕,此陰氣至心,上下無常,出入不知,喉咽乾燥,病在土脾。二陽三陰,至陰皆在,陰不過陽,陽氣不能止陰,陰陽並絕,浮為血瘕,沉為膿胕。陰陽皆壯,下至陰陽。上合昭昭,下合冥冥,診決生死之期,遂合歲首。
雷公曰:請問短期。黃帝不應。雷公復問。黃帝曰:在經論中。雷公曰:請聞短期。黃帝曰:冬三月之病,病合於陽者,至春正月脈有死徵,皆歸出春。冬三月之病,在理已盡,草與柳葉皆殺,春陰陽皆絕,期在孟春。春三月之病,曰陽殺,陰陽皆絕,期在草干。夏三月之病,至陰不過十日,陰陽交,期在溓水。秋三月之病,三陽俱起,不治自已。陰陽交合者,立不能坐,坐不能起。三陽獨至,期在石水。二陰獨至,期在盛水。
方盛衰論篇第八十
雷公請問氣之多少,何者為逆,何者為從。黃帝答曰:陽從左,陰從右,老從上,少從下。是以春夏歸陽為生,歸秋冬為死,反之則歸秋冬為生,是以氣多少,逆皆為厥。
問曰:有餘者厥耶?答曰:一上不下,寒厥到膝,少者秋冬死,老者秋冬生。氣上不下,頭痛巔疾,求陽不得,求陰不審,五部隔無徵,若居曠野,若伏空室,綿綿乎屬不滿日。
是以少氣之厥,令人妄夢,其極至迷。三陽絕,三陰微,是為少氣。
是以肺氣虛,則使人夢見白物,見人斬血藉藉,得其時,則夢見兵戰。腎氣虛,則使人夢見舟?溺人,得其時,則夢伏水中,若有畏恐。肝氣虛,則夢見菌香生草,得其時,則夢伏樹下不敢起。心氣虛,則夢救火陽物,得其時,則夢燔灼。脾氣虛,則夢飲食不足,得其時,則夢築垣蓋屋。此皆五藏氣虛,陽氣有餘,陰氣不足。合之五診,調之陰陽,以在經脈。
診有十度度人:脈度,藏度,肉度,筋度,俞度。陰陽氣盡,人病自具。脈動無常,散陰頗陽,脈脫不具,診無常行,診必上下,度民君卿。受師不卒,使術不明,不察逆從,是為妄行,持雌失雄,棄陰附陽,不知併合,診故不明,傳之後世,反論自章。
至陰虛,天氣絕;至陽盛,地氣不足。陰陽並交,至人之所行。陰陽交並者,陽氣先至,陰氣後至。是以聖人持診之道,先後陰陽而持之,《奇恆之勢》乃六十首,診合微之事,追陰陽之變,章五中之情,其中之論,取虛實之要,定五度之事,知此乃足以診。是以切陰不得陽,診消亡,得陽不得陰,守學不湛,知左不知右,知右不知左,知上不知下,知先不知後,故治不久。知醜知善,知病知不病,知高知下,知坐知起,知行知止,用之有紀,診道乃具,萬世不殆。起所有餘,知所不足。度事上下,脈事因格。是以形弱氣虛,死;形氣有餘,脈氣不足,死。脈氣有餘,形氣不足,生。
是以診有大方,坐起有常,出入有行,以轉神明,必清必淨,上觀下觀,司八正邪,別五中部,按脈動靜,循尺滑濇,寒溫之意,視其大小,合之病能,逆從以得,復知病名,診可十全,不失人情。故診之,或視息視意,故不失條理,道甚明察,故能長久。不知此道,失經絕理,亡言妄期,此謂失道。
解精微論篇第八十一
黃帝在明堂,雷公請曰:臣授業,傳之行教以經論,從容形法,陰陽刺灸,湯藥所滋,行治有賢不肖,未必能十全。若先言悲哀喜怒,燥濕寒暑,陰陽婦女,請問其所以然者,卑賤富貴,人之形體,所從群下,通使臨事以適道術,謹聞命矣。請問有毚愚僕漏之問,不在經者,欲聞其狀。帝曰:大矣。
公請問:哭泣而淚不出者,若出而少涕,其故何也?帝曰:在經有也。復問:不知水所從生,涕所出也。帝曰:若問此者,無益於治也,工之所知,道之所生也。
夫心者,五藏之專精也,目者,其竅也,華色者,其榮也,是以人有德也,則氣和於目,有亡,憂知於色。是以悲哀則泣下,泣下水所由生。水宗者,積水也,積水者,至陰也,至陰者,腎之精也。宗精之水所以不出者,是精持之也。輔者裹之,故水不行也。夫水之精為志,火之精為神,水火相感,神志俱悲,是以目之水生也。故諺言曰:心悲名曰志悲,志與心精共湊於目也。是以俱悲則神氣傳於心,精上不傳於志,而志獨悲,故泣出也。泣涕者,腦也,腦者,陰也,髓者,骨之充也,故腦滲為涕。志者骨之主也,是以水流而涕從之者,其行類也。夫涕之與泣者,譬如人之兄弟,急則俱死,生則俱生,其志以神悲,是以涕泣俱出而橫行也。夫人涕泣俱出而相從者,所屬之類也。
雷公曰:大矣。請問人哭泣而淚不出者,若出而少,涕不從之何也?帝曰:夫泣不出者,哭不悲也。不泣者,神不慈也。神不慈則志不悲,陰陽相持,泣安能獨來。夫志悲者惋,惋則沖陰,沖陰則志去目,志去則神不守精,精神去目,涕泣出也。
且子獨不誦不念夫經言乎,厥則目無所見。夫人厥則陽氣並於上,陰氣並於下。陽並於上,則火獨光也;陰並於下則足寒,足寒則脹也。夫一水不勝五火,故目盲。是以沖風,泣下而不止。夫風之中目也,陽氣內守於精,是火氣燔目,故見風則泣下也。有以比之,夫火疾風生乃能雨,此之類也。
#3 黃帝內經靈樞經
九針十二原第一
黃帝問於岐伯曰:餘子萬民,養百姓,而收租稅。余哀其不給,而屬有疾病。余欲勿使被毒藥,無用砭石,欲以微針通其經脈,調其血氣,營其逆順出入之會。令可傳於後世,必明為之法。令終而不滅,久而不絕,易用難忘,為之經紀。異其章,別其表裡,為之終始。令各有形,先立針經,願聞其情。
岐伯答曰:臣請推而次之,令有綱紀,始於一,終於九焉。請言其道。小針之要,易陳而難入,粗守形,上守神,神乎神,客在門,未睹其疾,惡知其原。刺之微,在速遲,粗守關,上守機,機之動,不離其空,空中之機,清靜而微,其來不可逢,其往不可追。知機之道者,不可掛以發,不知機道,叩之不發。知其往來,要與之期,粗之暗乎,妙哉,工獨有之。往者為逆,來者為順,明知逆順,正行無問。逆而奪之,惡得無虛,追而濟之,惡得無實,迎之隨之,以意和之,針道畢矣。
凡用針者,虛則實之,滿則洩之,宛陳則除之,邪勝則虛之。大要曰:徐而疾則實,疾而徐則虛。言實與虛,若有若無,察後與先,若存若亡,為虛與實,若得若失。虛實之要,九針最妙,補瀉之時,以針為之。瀉曰:必持內之,放而出之,排陽得針,邪氣得洩。按而引針,是謂內溫,血不得散,氣不得出也。補曰隨之,隨之意若妄之,若行若按,如蚊虻止,如留如還,去如弦絕,令左屬右,其氣故止,外門已閉,中氣乃實,必無留血,急取誅之。持針之道,堅者為寶,正指直刺,無針左右,神在秋毫,屬意病者,審視血脈者,刺之無殆。方刺之時,必在懸陽,及與兩衛,神屬勿去,知病存亡。血脈者,在腧橫居,視之獨澄,切之獨堅。
九針之名,各不同形:一曰鑱針,長一寸六分;二曰員針,長一寸六分;三曰(?是)針,長三寸半;四曰鋒針,長一寸六分;五曰鈹針,長四寸,廣二分半;六曰員利針,長一寸六分;七曰毫針,長三寸六分;八曰長針,長七寸;九曰大針,長四寸。鑱針者,頭大末銳,去瀉陽氣。員針者,針如卵形,揩摩分間,不得傷肌肉,以瀉分氣。(?是)針者,鋒如黍粟之銳,主按脈勿陷,以致其氣。鋒針者,刃三隅,以發錮疾。鈹針者,末如劍鋒,以取大膿。員利針者,大如氂,且員且銳,中身微大,以取暴氣。毫針者,尖如蚊虻喙,靜以徐往,微以久留之而養,以取痛痹。長針者,鋒利身薄,可以取遠痹。大針者,尖如梃,其鋒微員,以瀉機關之水也。九針畢矣。
夫氣之在脈也,邪氣在上,濁氣在中,清氣在下。故針陷脈則邪氣出,針中脈則濁氣出,針太深則邪氣反沉,病益。故曰:皮肉筋脈各有所處,病各有所宜,各不同形,各以任其所宜。無實無虛,損不足而益有餘,是謂甚病,病益甚。取五脈者死,取三脈者恇;奪陰者死,奪陽者狂,針害畢矣。刺之而氣不至,無問其數;刺之而氣至,乃去之,勿復針。針各有所宜,各不同形,各任其所為。刺之要,氣至而有效,效之信,若風之吹雲,明乎若見蒼天,刺之道畢矣。
黃帝曰:願聞五藏六府所出之處。岐伯曰:五藏五腧,五五二十五腧;六府六腧,六六三十六腧。經脈十二,絡脈十五,凡二十七氣,以上下,所出為井,所溜為滎,所注為腧,所行為經,所入為合,二十七氣所行,皆在五腧也。節之交,三百六十五會,知其要者,一言而終,不知其要,流散無窮。所言節者,神氣之所遊行出入也,非皮肉筋骨也。觀其色,察其目,知其散復;一其形,聽其動靜,知其邪正。右主推之,左持而御之,氣至而去之。凡將用針,必先診脈,視氣之劇易,乃可以治也。五藏之氣已絕於內,而用針者反實其外,是謂重竭,重竭必死,其死也靜,治之者,輒反其氣,取腋與膺;五藏之氣已絕於外,而用針者反實其內,是謂逆厥,逆厥則必死,其死也躁,治之者,反取四末。刺之害中而不去,則精洩;害中而去,則致氣。精洩則病益甚而恇,致氣則生為癰瘍。
五藏有六府,六府有十二原,十二原出於四關,四關主治五藏。五藏有疾,當取之十二原。十二原者,五藏之所以稟三百六十五節氣味也。五藏有疾也,應出十二原,而原各有所出,明知其原,睹其應,而知五藏之害矣。陽中之少陰,肺也,其原出於太淵,太淵二。陽中之太陽,心也,其原出於大陵,大陵二。陰中之少陽,肝也,其原出於太沖,太沖二。陰中之至陰,脾也,其原出於太白,太白二。陰中之太陰,腎也,其原出於太溪,太溪二。膏之原,出於鳩尾,鳩尾一。肓之原,出於脖胦,脖胦一。凡此十二原者,主治五藏六府之有疾者也。脹取三陽,飧洩取三陰。
今夫五藏之有疾也,譬猶刺也,猶污也,猶結也,猶閉也。刺雖久,猶可拔也;污雖久,猶可雪也;結雖久,猶可解也;閉雖久,猶可決也。或言久疾之不可取者,非其說也。夫善用針者,取其疾也,猶拔刺也,猶雪污也,猶解結也,猶決閉也。疾雖久,猶可畢也。言不可治者,未得其術也。刺諸熱者,如以手探湯;刺寒清者,如人不欲行。陰有陽疾者,取之下陵三里,正往無殆,氣下乃止,不下復始也。疾高而內者,取之陰之陵泉;疾高而外者,取之陽之陵泉也。
本輸第二
黃帝問於岐伯曰:凡刺之道,必通十二經絡之所終始,絡脈之所別處,五輸之所留,六府之所與合,四時之所出入,五藏之所溜處,闊數之度,淺深之狀,高下所至。願聞其解。
岐伯曰:請言其次也。肺出於少商,少商者,手大指端內側也,為井木;溜於魚際,魚際者,手魚也,為滎;注於太淵,太淵,魚後一寸陷者中也,為腧;行於經渠,經渠,寸口中也,動而不居,為經;入於尺澤,尺澤,肘中之動脈也,為合,手太陰經也。心出於中沖,中沖,手中指之端也,為井木;溜於勞宮,勞宮,掌中中指本節之內間也,為滎;注於大陵,大陵,掌後兩骨之間方下者也,為腧;行於間使,間使之道,兩筋之間,三寸之中也,有過則至,無過則止,為經;入於曲澤,曲澤,肘內廉下陷者之中也,屈而得之,為合,手少陰也。肝出於大敦,大敦者,足大指之端及三毛之中也,為井木;溜於行間,行間,足大指間也,為滎;注於太沖,太沖,行間上二寸陷者之中也,為腧;行於中封,中封,內踝之前一寸半,陷者之中,使逆則宛,使和則通,搖足而得之,為經;入於曲泉,輔骨之下,大筋之上也,屈膝而得之,為合,足厥陰也。脾出於隱白,隱白者,足大指之端內側也,為井木;溜於大都,大都,本節之後,下陷者之中也,為滎;注於太白,太白,腕骨之下也,為腧;行於商丘,商丘,內踝之下,陷者之中也,為經;入於陰之陵泉,陰之陵泉,輔骨之下,陷者之中也,伸而得之,為合,足太陰也。腎出於湧泉,湧泉者,足心也,為井木;溜於然谷,然谷,然骨之下者也,為滎;注於太溪,太溪內踝之後,跟骨之上陷中者也,為腧;行於復留,復留,上內踝二寸,動而不休,為經;入於陰谷,陰谷,輔骨之後,大筋之下,小筋之上也,按之應手,屈膝而得之,為合,足少陰經也。
膀胱出於至陰,至陰者,足小指之端也,為井金;溜於通谷,通谷,本節之前外側也,為滎;注於束骨,束骨,本節之後,陷者中也,為腧;過於京骨,京骨,足外側大骨之下,為原;行於崑崙,崑崙,在外踝之後,跟骨之上,為經;入於委中,委中,膕中央,為合,委而取之,足太陽也。膽出於竅陰,竅陰者,足小指次指之端也,為井金;溜於俠溪,俠溪,足小指次指之間也,為滎;注於臨泣,臨泣,上行一寸半陷者中也,為腧;過於丘墟,丘墟,外踝之前下,陷者中也,為原;行於陽輔,陽輔,外踝之上,輔骨之前,及絕骨之端也,為經;入於陽之陵泉,陽之陵泉,在膝外陷者中也,為合,伸而得之,足少陽也。胃出於厲兌,厲兌者,足大指內次指之端也,為井金;溜於內庭,內庭,次指外間也,為滎;注於陷谷,陷谷者,上中指內間上行二寸陷者中也,為腧;過於沖陽,沖陽,足跗上五寸陷者中也,為原,搖足而得之;行於解溪,解溪,上衝陽一寸半陷者中也,為經;入於下陵,下陵,膝下三寸,胻骨外三里也,為合;復下三里三寸為巨虛上廉,復下上廉三寸為巨虛下廉也,大腸屬上,小腸屬下,足陽明胃脈也,大腸小腸,皆屬於胃,是足陽明也。三焦者,上合手少陽,出於關沖,關沖者,手小指次指之端也,為井金;溜於液門,液門,小指次指之間也,為滎;注於中渚,中渚,本節之後陷者中也,為腧;過於陽池,陽池,在腕上陷者之中也,為原;行於支溝,支溝,上腕三寸,兩骨之間陷者中也,為經;入於天井,天井,在肘外大骨之上陷者中也,為合,屈肘乃得之;三焦下腧,在於足大指之前,少陽之後,出於膕中外廉,名曰委陽,是太陽絡也。手少陽經也。三焦者,足少陽太陰之所將,太陽之別也,上踝五寸,別入貫腨 腸,出於委陽,並太陽之正,入絡膀胱,約下焦,實則閉癃,虛則遺溺,遺溺則補之,閉癃則瀉之。手太陽小腸者,上合手太陽,出於少澤,少澤,小指之端也,為井金;溜於前谷,前谷,在手外廉本節前陷者中也,為滎;注於後溪,後溪者,在手外側本節之後也,為腧;過於腕骨,腕骨,在手外側腕骨之前,為原;行於陽谷,陽谷,在銳骨之下陷者中也,為經;入於小海,小海,在肘內大骨之外,去端半寸陷者中也,伸臂而得之,為合,手太陽經也。大腸上合手陽明,出於商陽,商陽,大指次指之端也,為井金;溜於本節之前二間,為滎;注於本節之後三間,為腧;過於合谷,合谷,在大指岐骨之間,為原;行於陽溪,陽溪,在兩筋間陷者中也,為經;入於曲池,在肘外輔骨陷者中,屈臂而得之,為合,手陽明也。是謂五藏六府之腧,五五二十五腧,六六三十六腧也。六府皆出足之三陽,上合於手者也。
缺盆之中,任脈也,名曰天突,一。次任脈側之動脈,足陽明也,名曰人迎,二。次脈手陽明也,名曰扶突,三。次脈手太陽也,名曰天窗,四。次脈足少陽也,名曰天容,五。次脈手少陽也,名曰天牖,六。次脈足太陽也,名曰天柱,七。次脈頸中央之脈,督脈也,名曰風府。腋內動脈,手太陰也,名曰天府。腋下三寸,手心主也,名曰天池。刺上關者,呿不能欠;刺下關者,欠不能呿。刺犢鼻者,屈不能伸;刺兩關者,伸不能屈。
足陽明挾喉之動脈也,其腧在膺中。手陽明次在其腧外,不至曲頰一寸。手太陽當曲頰。足少陽在耳下曲頰之後。手少陽出耳後,上加完骨之上。足太陽挾項大筋之中髮際。陰尺動脈在五里,五腧之禁也。
肺合大腸,大腸者,傳道之府。心合小腸,小腸者,受盛之府。肝合膽,膽者,中精之府。脾合胃,胃者,五穀之府。腎合膀胱,膀胱者,津液之府也。少陽屬腎,腎上連肺,故將兩藏。三焦者,中瀆之府也,水道出焉,屬膀胱,是孤之府也,是六府之所與合者。
春取絡脈諸滎大經分肉之間,甚者深取之,間者淺取之。夏取諸腧孫絡肌肉皮膚之上。秋取諸合,余如春法。冬取諸井諸腧之分,欲深而留之。此四時之序,氣之所處,病之所舍,藏之所宜。轉筋者,立而取之,可令遂已。痿厥者,張而刺之,可令立快也。
小針解第三
所謂易陳者,易言也。難入者,難著於人也。粗守形者,守刺法也。上守神者,守人之血氣有餘不足,可補瀉也。神客者,正邪其會也。神者,正氣也。客者,邪氣也。在門者,邪循正氣之所出入也。未睹其疾者,先知邪正何經之疾也。惡知其原者,先知何經之病所取之處也。刺之微在數遲者,徐疾之意也。粗守關者,守四支而不知血氣正邪之往來也。上守機者,知守氣也。機之動不離其空中者,知氣之虛實,用針之徐疾也。空中之機清淨以微者,針以得氣,密意守氣勿失也。其來不可逢者,氣盛不可補也。其往不可追者,氣虛不可瀉也。不可掛以發者,言氣易失也。扣之不發者,言不知補瀉之意也,血氣已盡而氣不下也。知其往來者,知氣之逆順盛虛也。要與之期者,知氣之可取之時也。粗之暗者,冥冥不知氣之微密也。妙哉!工獨有之者,盡知針意也。往者為逆者,言氣之虛而小,小者逆也。來者為順者,言形氣之平,平者順也。明知逆順,正行無問者,言知所取之處也。迎而奪之者,瀉也。追而濟之者,補也。
所謂虛則實之者,氣口虛而當補之也。滿則洩之者,氣口盛而當瀉之也。宛陳則除之者,去血脈也。邪勝則虛之者,言諸經有盛者,皆瀉其邪也。徐而疾則實者,言徐內而疾出也。疾而徐則虛者,言疾內而徐出也。言實與虛若有若無者,言實者有氣,虛者無氣也。察後與先若亡若存者,言氣之虛實,補瀉之先後也,察其氣之已下與常存也。為虛與實若得若失者,言補者佖然若有得也,瀉則怳然若有失也。
夫氣之在脈也,邪氣在上者,言邪氣之中人也高,故邪氣在上也。濁氣在中者,言水谷皆入於胃,其精氣上注於肺,濁溜於腸胃,言寒溫不適,飲食不節,而病生於腸胃,故命曰濁氣在中也。清氣在下者,言清濕地氣之中人也,必從足始,故曰清氣在下也。針陷脈則邪氣出者,取之上。針中脈則濁氣出者,取之陽明合也。針太深則邪氣反沉者,言淺浮之病,不欲深刺也,深則邪氣從之入,故曰反沉也。皮肉筋脈各有所處者,言經絡各有所主也。取五脈者死,言病在中,氣不足,但用針盡大瀉其諸陰之脈也。取三陽之脈者,唯言盡瀉三陽之氣,令病人恇然不復也。奪陰者死,言取尺之五里五往者也。奪陽者狂,正言也。
睹其色、察其目、知其散復、一其形、聽其動靜者,言上工知相五色於目,有知調尺寸大小緩急滑澀,以言所病也。知其邪正者,知論虛邪與正邪之風也。右主推之、左持而御之者,言持針而出入也。氣至而去之者,言補瀉氣調而去之也。調氣在於終始一者,持心也。節之交三百六十五會者,絡脈之滲灌諸節者也。所謂五藏之氣已絕於內者,脈口氣內絕不至,反取其外之病處與陽經之合,有留針以致陽氣,陽氣至則內重竭,重竭則死矣,其死也無氣以動,故靜。所謂五藏之氣已絕於外者,脈口氣外絕不至,反取其四末之輸,有留針以致其陰氣,陰氣至則陽氣反入,入則逆,逆則死矣,其死也陰氣有餘,故躁。所以察其目者,五藏使五色循明,循明則聲章,聲章者,則言聲與平生異也。
邪氣藏府病形第四
黃帝問於岐伯曰:邪氣之中人也奈何?岐伯答曰:邪氣之中人高也。黃帝曰:高下有度乎?岐伯曰:身半已上者,邪中之也;身半已下者,濕中之也。故曰,邪之中人也,無有常,中於陰則溜於府,中於陽則溜於經。黃帝曰:陰之與陽也,異名同類,上下相會,經絡之相貫,如環無端。邪之中人,或中於陰,或中於陽,上下左右,無有恆常,其故何也?岐伯曰:諸陽之會,皆在於面。中人也方乘虛時,及新用力,若飲食汗出腠理開,而中於邪。中於面則下陽明,中於項則下太陽,中於頰則下少陽,其中於膺背兩脅亦中其經。黃帝曰:其中於陰奈何?岐伯答曰:中於陰者,當從臂胻始。夫臂與胻,其陰皮薄,其肉淖澤,故俱受於風,獨傷其陰。黃帝曰:此故傷其藏乎?岐伯答曰:身之中於風也,不必動藏。故邪入於陰經,則其藏氣實,邪氣入而不能客,故還之於府。故中陽則溜於經,中陰則溜於府。黃帝曰:邪之中人藏奈何?岐伯曰:愁憂恐懼則傷心。形寒寒飲則傷肺,以其兩寒相感,中外皆傷,故氣逆而上行。有所墮墜,惡血留內,若有所大怒,氣上而不下,積於脅下,則傷肝。有所擊僕,若醉入房,汗出當風,則傷脾。有所用力舉重,若入房過度,汗出浴水,則傷腎。黃帝曰:五藏之中風奈何?岐伯曰:陰陽俱感,邪乃得往。黃帝曰:善哉。
帝問於岐伯曰:首面與身形也,屬骨連筋,同血合於氣耳。天寒則裂地凌冰,其卒寒或手足懈惰,然而其面不衣何也?岐伯答曰:十二經脈,三百六十五絡,其血氣皆上於面而走空竅,其精陽氣上走於目而為睛,其彆氣走於耳而為聽,其宗氣上出於鼻而為臭,其濁氣出於胃,走唇舌而為味。其氣之津液皆上熏於面,而皮又厚,其肉堅,故天氣甚寒不能勝之也。
黃帝曰:邪之中人,其病形何如?岐伯曰:虛邪之中身也,灑淅動形。正邪之中人也微,先見於色,不如於身,若有若無,若亡若存,有形無形,莫知其情。黃帝曰:善哉。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聞之,見其色,知其病,命曰明;按其脈,知其病,命曰神;問其病,知其處,命曰工。余願聞見而知之,按而得之,問而極之,為之奈何?岐伯答曰:夫色脈與尺之相應也,如桴鼓影響之相應也,不得相失也,此亦本末根葉之出候也,故根死則葉枯矣。色脈形肉不得相失也,故知一則為工,知二則為神,知三則神且明矣。黃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答曰:色青者,其脈弦也;赤者,其脈鉤也;黃者,其脈代也;白者,其脈毛;黑者,其脈石。見其色而不得其脈,反得其相勝之脈,則死矣;得其相生之脈,則病已矣。黃帝問於岐伯曰:五藏之所生,變化之病形,何如?岐伯答曰:先定其五色五脈之應,其病乃可別也。黃帝曰:色脈已定,別之奈何?岐伯曰:調其脈之緩、急、小、大、滑、澀,而病變定矣。黃帝曰:調之奈何?岐伯答曰:脈急者,尺之皮膚亦急;脈緩者,尺之皮膚亦緩;脈小者,尺之皮膚亦減而少氣;脈大者,尺之皮膚亦賁而起;脈滑者,尺之皮膚亦滑;脈澀者,尺之皮膚亦澀。凡此變者,有微有甚。故善調尺者,不待於寸,善調脈者,不待於色。能參合而行之者,可以為上工,上工十全九;行二者,為中工,中工十全七;行一者,為下工,下工十全六。
黃帝曰:請問脈之緩、急、小、大、滑、澀之病形何如?岐伯曰:臣請言五藏之病變也。心脈急甚者為瘛?;微急為心痛引背,食不下。緩甚為狂笑;微緩為伏梁,在心下,上下行,時唾血。大甚為喉吤,微大為心痹引背,善淚出。小甚為善噦,微小為消癉。滑甚為善渴;微滑為心疝引臍,小腹鳴。澀甚為瘖;微澀為血溢,維厥,耳鳴,顛疾。
肺脈急甚為癲疾;微急為肺寒熱,怠惰,咳唾血,引腰背胸,若鼻息肉不通。緩甚為多汗;微緩為痿?,偏風,頭以下汗出不可止。大甚為脛腫;微大為肺痹引胸背,起惡日光。小甚為洩,微小為消癉。滑甚為息賁上氣,微滑為上下出血。澀甚為嘔血;微澀為鼠?,在頸支腋之間,下不勝其上,其應善夋矣。
肝脈急甚者為惡言;微急為肥氣在脅下,若覆杯。緩甚為善嘔,微緩為水瘕痹也。大甚為內癰,善嘔衄,微大為肝痹陰縮,咳引小腹。小甚為多飲,微小為消癉。滑甚為憒疝,微滑為遺溺。澀甚為溢飲,微澀為瘈攣筋痹。
脾脈急甚為瘈?;微急為膈中,食飲入而還出,後沃沫。緩甚為痿厥;微緩為風痿,四肢不用,心慧然若無病。大甚為擊僕;微大為疝氣,腹裡大膿血,在腸胃之外。小甚為寒熱,微小為消癉。滑甚為(?貴)癃,微滑為蟲毒?蠍蛸腹熱。澀甚為腸(?貴);微澀為內(?貴),多下膿血。
腎脈急甚為骨癲疾;微急為沉厥奔豚,足不收,不得前後。緩甚為折脊;微緩為洞,洞者,食不化,下嗌還出。大甚為陰痿;微大為石水,起臍以下至小腹(月垂)(月垂)然,上至胃脘,死不治。小甚為洞洩,微小為消癉。滑甚為癃(?貴);微滑為骨痿,坐不能起,起則目無所見。澀甚為大癰,微澀為不月沉痔。
黃帝曰:病之六變者,刺之奈何?岐伯答曰:諸急者多寒;緩者多熱;大者多氣少血;小者血氣皆少;滑者陽氣盛,微有熱;澀者多血少氣,微有寒。是故刺急者,深內而久留之。刺緩者,淺內而疾髮針,以去其熱。刺大者,微瀉其氣,無出其血。刺滑者,疾髮針而淺內之,以瀉其陽氣而去其熱。刺澀者,必中其脈,隨其逆順而久留之,必先按而循之,已髮針,疾按其痏,無令其血出,以和其脈。諸小者,陰陽形氣俱不足,勿取以針,而調以甘藥也。
黃帝曰:余聞五藏六府之氣,滎輸所入為合,令何道從入,入安連過,願聞其故。岐伯答曰:此陽脈之別入於內,屬於府者也。黃帝曰:滎輸與合,各有名乎?岐伯答曰:滎輸治外經,合治內府。黃帝曰:治內府奈何?岐伯曰:取之於合。黃帝曰:合各有名乎?岐伯答曰:胃合於三里,大腸合入於巨虛上廉,小腸合入於巨虛下廉,三焦合入於委陽,膀胱合入於委中央,膽合入於陽陵泉。黃帝曰:取之奈何?岐伯答曰:取之三里者,低跗;取之巨虛者,舉足;取之委陽者,屈伸而索之;委中者,屈而取之;陽陵泉者,正豎膝予之齊下至委陽之陽取之。取諸外經者,揄申而從之。
黃帝曰:願聞六府之病。岐伯答曰:面熱者足陽明病,魚絡血者手陽明病,兩跗之上脈豎陷者足陽明病,此胃脈也。大腸病者,腸中切痛而鳴濯濯,冬日重感於寒即洩,當臍而痛,不能久立,與胃同候,取巨虛上廉。胃病者,腹(月真)脹,胃脘當心而痛,上支兩脅,膈咽不通,飲食不下,取之三里也。小腸病者,小腹痛,腰脊控睾而痛,時窘之後,當耳前熱。若寒甚,若獨肩上熱甚,及手小指次指之間熱,若脈陷者,此其候也,手太陽病也,取之巨虛下廉。三焦病者,腹氣滿,小腹尤堅,不得小便,窘急,溢則水,留即為脹,候在足太陽之外大絡,大絡在太陽少陽之間,亦見於脈,取委陽。膀胱病者,小腹偏腫而痛,以手按之,即欲小便而不得,肩上熱若脈陷,及足小指外廉及脛踝後皆熱若脈陷,取委中央。膽病者,善太息,口苦,嘔宿汁,心下澹澹,恐人將捕之,嗌中吤吤然,數唾,在足少陽之本末,亦視其脈之陷下者灸之,其寒熱者取陽陵泉。黃帝曰:刺之有道乎?岐伯答曰:刺此者,必中氣穴,無中肉節,中氣穴則針染於巷,中肉節即皮膚痛,補瀉反則病益篤。中筋則筋緩,邪氣不出,與其真相搏,亂而不去,反還內著,用針不審,以順為逆也。
根結第五
岐伯曰:天地相感,寒暖相移,陰陽之道,孰少孰多?陰道偶,陽道奇,發於春夏,陰氣少,陽氣多,陰陽不調,何補何瀉?發於秋冬,陽氣少,陰氣多,陰氣盛而陽氣衰,故莖葉枯槁,濕雨下歸,陰陽相移,何瀉何補?奇邪離經,不可勝數,不知根結,五藏六府,折關敗樞,開合而走,陰陽大失,不可復取。九針之玄,要在終始,故能知終始,一言而畢,不知終始,針道鹹絕。
太陽根於至陰,結於命門,命門者目也。陽明根於厲兌,結於顙大,顙大者鉗耳也。少陽根於竅陰,結於窗籠,窗籠者耳中也。太陽為開,陽明為合,少陽為樞。故開折則肉節瀆而暴病起矣,故暴病者取之太陽,視有餘不足,瀆者皮肉宛膲而弱也。合折則氣無所止息而痿疾起矣,故痿疾者取之陽明,視有餘不足,無所止息者,真氣稽留,邪氣居之也。樞折即骨繇而不安於地,故骨繇者取之少陽,視有餘不足,骨繇者節緩而不收也,所謂骨繇者搖故也,當窮其本也。太陰根於隱白,結於太倉。少陰根於湧泉,結於廉泉。厥陰根於大敦,結於玉英,絡於羶中。太陰為開,厥陰為合,少陰為樞。故開折則倉廩無所輸膈洞,膈洞者取之太陰,視有餘不足,故開折者氣不足而生病也。合折即氣絕而喜悲,悲者取之厥陰,視有餘不足。樞折則脈有所結而不通,不通者取之少陰,視有餘不足,有結者皆取之不足。
足太陽根於至陰,溜於京骨,注於崑崙,入於天柱、飛揚也。足少陽根於竅陰,溜於丘墟,注於陽輔,入於天容、光明也。足陽明根於厲兌,溜於沖陽,注於下陵,入於人迎、豐隆也。手太陽根於少澤,溜於陽谷,注於少海,入於天窗、支正也。手少陽根於關沖,溜於陽池,注於支溝,入於天牖、外關也。手陽明根於商陽,溜於合谷,注於陽溪,入於扶突、偏歷也。此所謂十二經者,盛絡皆當取之。
一曰一夜五十營,以營五藏之精,不應數者,名曰狂生。所謂五十營者,五藏皆受氣。持其脈口,數其至也,五十動而不一代者,五藏皆受氣;四十動一代者,一藏無氣;三十動一代者,二藏無氣;二十動一代者,三藏無氣;十動一代者,四藏無氣;不滿十動一代者,五藏無氣。予之短期,要在終始。所謂五十動而不一代者,以為常也,以知五藏之期。予之短期者,乍數乍?也。
黃帝曰:逆順五體者,言人骨節之小大,肉之堅脆,皮之厚薄,血之清濁,氣之滑澀,脈之長短,血之多少,經絡之數,余已知之矣,此皆布衣匹夫之士也。夫王公大人,血食之君,身體柔脆,肌肉軟弱,血氣慓悍滑利,其刺之徐疾淺深多少,可得同之乎?岐伯答曰:膏梁菽藿之味,何可同也。氣滑即出疾,其氣澀則出遲,氣悍則針小而入淺,氣澀則針大而入深,深則欲留,淺則欲疾。以此觀之,刺布衣者深以留之,刺大人者微以徐之,此皆因氣慓悍滑利也。
黃帝曰:形氣之逆順奈何?岐伯曰:形氣不足,病氣有餘,是邪勝也,急瀉之。形氣有餘,病氣不足,急補之。形氣不足,病氣不足,此陰陽氣俱不足也,不可刺之,刺之則重不足,重不足則陰陽俱竭,血氣皆盡,五藏空虛,筋骨髓枯,老者絕滅,壯者不復矣。形氣有餘,病氣有餘,此謂陰陽俱有餘也,急瀉其邪,調其虛實。故曰有餘者瀉之,不足者補之,此之謂也。故曰刺不知逆順,真邪相搏。滿而補之,則陰陽四溢,腸胃充郭,肝肺內(月真),陰陽相錯。虛而瀉之,則經脈空虛,血氣竭枯,腸胃(佴 右邊三個耳)辟,皮膚薄著,毛腠夭膲,予之死期。故曰用針之要,在於知調陰與陽,調陰與陽,精氣乃光,合形與氣,使神內藏。故曰上工平氣,中工亂脈,下工絕氣危生。故曰下工不可不慎也。必審五藏變化之病,五脈之應,經絡之實虛,皮之柔粗,而後取之也。
壽夭剛柔第六
黃帝問於少師曰:余聞人之生也,有剛有柔,有弱有強,有短有長,有陰有陽,願聞其方。少師答曰:陰中有陰,陽中有陽,審知陰陽,刺之有方,得病所始,刺之有理,謹度病端,與時相應,內合於五藏六府,外合於筋骨皮膚。是故內有陰陽,外亦有陰陽。在內者,五藏為陰,六府為陽;在外者,筋骨為陰,皮膚為陽。故曰病在陰之陰者,刺陰之滎輸;病在陽之陽者,刺陽之合;病在陽之陰者,刺陰之經;病在陰之陽者,刺絡脈。故曰病在陽者命曰風,病在陰者命曰痹,陰陽俱病命曰風痹。病有形而不痛者,陽之類也;無形而痛者,陰之類也。無形而痛者,其陽完而陰傷之也,急治其陰,無攻其陽;有形而不痛者,其陰完而陽傷之也。急治其陽,無攻其陰。陰陽俱動,乍有形,乍無形,加以煩心,命曰陰勝其陽,此謂不表不裡,其形不久。
黃帝問於伯高曰:余聞形氣病之先後,外內之應奈何?伯高答曰:風寒傷形,憂恐忿怒傷氣。氣傷藏,乃病藏;寒傷形,乃應形;風傷筋脈,筋脈乃應。此形氣外內之相應也。黃帝曰:刺之奈何?伯高答曰:病九日者,三刺而已。病一月者,十刺而已。多少遠近,以此衰之。久痹不去身者,視其血絡,盡出其血。黃帝曰:外內之病,難易之治奈何?伯高答曰:形先病而未入藏者,刺之半其日;藏先病而形乃應者,刺之倍其日。此外內難易之應也。
黃帝問於伯高曰:余聞形有緩急,氣有盛衰,骨有大小,肉有堅脆,皮有厚薄,其以立壽夭奈何?伯高曰:形與氣相任則壽,不相任則夭。皮與肉相果則壽,不相果則夭。血氣經絡勝形則壽,不勝形則夭。黃帝曰:何謂形之緩急?伯高答曰:形充而皮膚緩者則壽,形充而皮膚急者則夭。形充而脈堅大者順也,形充而脈小以弱者氣衰,衰則危矣。若形充而顴不起者骨小,骨小而夭矣。形充而大肉(月囷)堅而有分者肉堅,肉堅則壽矣;形充而大肉無分理不堅者肉脆,肉脆則夭矣。此天之生命,所以立形定氣而視壽夭者。必明乎此立形定氣,而後以臨病人,決死生。黃帝曰:余聞壽夭,無以度之。伯高答曰:牆基卑,高不及其地者,不滿三十而死;其有因加疾者,不及二十而死也。黃帝曰:形氣之相勝,以立壽夭奈何?伯高答曰:平人而氣勝形者壽;病而形肉脫,氣勝形者死,形勝氣者危矣。
黃帝曰:余聞刺有三變,何謂三變?伯高答曰:有刺營者,有刺衛者,有刺寒痹之留經者。黃帝曰:刺三變者奈何?伯高答曰:刺營者出血,刺衛者出氣,刺寒痹者內熱。黃帝曰:營衛寒痹之為病奈何?伯高答曰:營之生病也,寒熱少氣,血上下行。衛之生病也,氣痛時來時去,怫愾賁響,風寒客於腸胃之中。寒痹之為病也,留而不去,時痛而皮不仁。黃帝曰:刺寒痹內熱奈何?伯高答曰:刺布衣者,以火焠之。刺大人者,以藥熨之。黃帝曰:藥熨奈何?伯高答曰:用淳酒二十斤,蜀椒一升,乾薑一斤,桂心一斤,凡四種,皆(口父)咀,漬酒中。用綿絮一斤,細白布四丈,並內酒中。置酒馬矢熅中,蓋封涂,勿使洩。五日五夜,出布綿絮,曝干之,干復漬,以盡其汁。每漬必(日卒)其日,乃出干。干,並用滓與綿絮,復布為復巾,長六七尺,為六七巾。則用之生桑炭炙巾,以熨寒痹所刺之處,令熱入至於病所,寒復炙巾以熨之,三十遍而止。汗出以巾拭身,亦三十遍而止。起步內中,無見風。每刺必熨,如此病已矣,此所謂內熱也。
官針第七
凡刺之要,官針最妙。九針之宜,各有所為,長短大小,各有所施也,不得其用,病弗能移。疾淺針深,內傷良肉,皮膚為癰;病深針淺,病氣不瀉,支為大膿。病小針大,氣瀉太甚,疾必為害;病大針小,氣不洩瀉,亦復為敗。失針之宜,大者瀉,小者不移,已言其過,請言其所施。
病在皮膚無常處者,取以鑱針於病所,膚白勿取。病在分肉間,取以員針於病所。病在經絡痼痹者,取以鋒針。病在脈,氣少當補之者,取以針於井滎分輸。病為大膿者,取以鈹針。病痹氣暴發者,取以員利針。病痹氣痛而不去者,取以毫針。病在中者,取以長針。病水腫不能通關節者,取以大針。病在五藏固居者,取以鋒針,瀉於井滎分輸,取以四時。
凡刺有九,以應九變。一曰輸刺;輸刺者,刺諸經滎輸藏腧也。二曰遠道刺;遠道刺者,病在上,取之下,刺府腧也。三曰經刺;經刺者,刺大經之結絡經分也。四日絡刺;絡刺者,刺小絡之血脈也。五日分刺;分刺者,刺分肉之間也。六曰大瀉刺;大瀉刺者,刺大膿以鈹針也。七曰毛刺;毛刺者,刺浮痹皮膚也。八曰巨刺;巨刺者,左取右,右取左。九曰焠刺;焠刺者,刺燔針則取痹也。
凡刺有十二節,以應十二經。一曰偶刺;偶刺者,以手直心若背,直痛所,一刺前,一刺後,以治心痹,刺此者傍針之也。二曰報刺;報刺者,刺痛無常處也,上下行者,直內無拔針,以左手隨病所按之,乃出針復刺之也。三曰恢刺;恢刺者,直刺傍之,舉之前後,恢筋急,以治筋痹也。四曰齊刺;齊刺者,直入一,傍入二,以治寒氣小深者。或曰三刺;三刺者,治痹氣小深者也。五曰揚刺;揚刺者,正內一,傍內四,而浮之,以治寒氣之?大者也。六曰直針刺;直針刺者,引皮乃刺之,以治寒氣之淺者也。七曰輸刺;輸刺者,直入直出,稀髮針而深之,以治氣盛而熱者也。八曰短刺;短刺者,刺骨痹,稍搖而深之,致針骨所,以上下摩骨也。九曰浮刺;浮刺者,傍入而浮之,以治肌急而寒者也。十日陰刺;陰刺者,左右率刺之,以治寒厥,中寒厥,足踝後少陰也。十一曰傍針刺;傍針刺者,直刺傍刺各一,以治留痹久居者也。十二曰贊刺;贊刺者,直入直出,數髮針而淺之出血,是謂治癰腫也。
脈之所居深不見者刺之,微內針而久留之,以致其空脈氣也。脈淺者勿刺,按絕其脈乃刺之,無令精出,獨出其邪氣耳。所謂三刺則谷氣出者,先淺刺絕皮,以出陽邪;再刺則陰邪出者,少益深,絕皮致肌肉,未入分肉間也;已入分肉之間,則谷氣出。故刺法曰始刺淺之,以遂邪氣而來血氣;後刺深之,以致陰氣之邪;最後刺極深之,以下谷氣。此之謂也。故用針者,不知年之所加,氣之盛衰,虛實之所起,不可以為工也。
凡刺有五,以應五藏。一曰半刺;半刺者,淺內而疾髮針,無針傷肉,如拔毛狀,以取皮氣,此肺之應也。二曰豹文刺;豹文刺者,左右前後針之,中脈為故,以取經絡之血者,此心之應也。三曰關刺;關刺者,直刺左右,盡筋上,以取筋痹,慎無出血,此肝之應也,或曰淵刺,一曰豈刺。四曰合谷刺;合谷刺者,左右雞足,針於分肉之間,以取肌痹,此脾之應也。五曰輸刺;輸刺者,直入直出,深內之至骨,以取骨痺,此腎之應也。
本神第八
黃帝問於岐伯曰:凡刺之法,先必本於神。血、脈、營、氣、精神,此五藏之所藏也,至於淫泆離藏則精失、魂魄飛揚、志意恍亂、智慮去身者,何因而然乎?天之罪與?人之過乎?何謂德、氣、生、精、神、魂、魄、心、意、志、思、智、慮?請問其故。
岐伯答曰:天之在我者德也,地之在我者氣也,德流氣薄而生者也。故生之來謂之精,兩精相搏謂之神,隨神往來者謂之魂,並精而出入者謂之魄,所以任物者謂之心,心有所憶謂之意,意之所存謂之志,因志而存變謂之思,因思而遠慕謂之慮,因慮而處物謂之智。
故智者之養生也,必順四時而適寒暑,和喜怒而安居處,節陰陽而調剛柔,如是則僻邪不至,長生久視。是故怵惕思慮者則傷神,神傷則恐懼流淫而不止。因哀悲動中者,竭絕而失生。喜樂者,神憚散而不藏。愁憂者,氣閉塞而不行。盛怒者,迷惑而不治。恐懼者,神蕩憚而不收。
心怵惕思慮則傷神,神傷則恐懼自失,破(月囷)脫肉,毛悴色夭,死於冬。脾憂愁而不解則傷意,意傷則悗亂,四支不舉,毛悴色夭,死於春。肝悲哀動中則傷魂,魂傷則狂忘不精,不精則不正當人,陰縮而攣筋,兩脅骨不舉,毛悴色夭,死於秋。肺喜樂無極則傷魄,魄傷則狂,狂者意不存人,皮革焦,毛悴色夭,死於夏。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,志傷則喜忘其前言,腰脊不可以俯仰屈伸,毛卒色夭,死於季夏;恐懼而不解則傷精,精傷則骨痠痿厥,精時自下。是故五藏,主藏精者也,不可傷,傷則失守而陰虛,陰虛則無氣,無氣則死矣。是故用針者,察觀病人之態,以知精神魂魄之存亡得失之意,五者以傷,針不可以治之也。
肝藏血,血舍魂,肝氣虛則恐,實則怒。脾藏營,營舍意,脾氣虛則四支不用,五藏不安,實則腹脹經溲不利。心藏脈,脈舍神,心氣虛則悲,實則笑不休。肺藏氣,氣舍魄,肺氣虛則鼻塞不利少氣,實則喘喝胸盈仰息。腎藏精,精舍志,腎氣虛則厥,實則脹,五藏不安。必審五藏之病形,以知其氣之虛實,謹而調之也。
終始第九
凡刺之道,畢於終始,明知終始,五藏為紀,陰陽定矣。陰者主藏,陽者主府,陽受氣於四末,陰受氣於五藏。故瀉者迎之,補者隨之,知迎知隨,氣可令和。和氣之方,必通陰陽,五藏為陰,六府為陽,傳之後世,以血為盟,敬之者昌,慢之者亡,無道行私,必得夭殃。謹奉天道,請言終始,終始者,經脈為紀,持其脈口人迎,以知陰陽有餘不足,平與不平,天道畢矣。所謂平人者不病,不病者,脈口人迎應四時也,上下相應而俱往來也,六經之脈不結動也,本末寒溫之相守司也,形肉血氣必相稱也,是謂平人。少氣者,脈口人迎俱少而不稱尺寸也。如是者,則陰陽俱不足,補陽則陰竭,瀉陰則陽脫。如是者,可將以甘藥,不可飲以至劑。如此者弗灸,不已者因而瀉之,則五藏氣壞矣。
人迎一盛,病在足少陽,一盛而躁,病在手少陽。人迎二盛,病在足太陽,二盛而躁,病在手太陽。人迎三盛,病在足陽明,三盛而躁,病在手陽明。人迎四盛,且大且數,名曰溢陽,溢陽為外格。脈口一盛,病在足厥陰,厥陰一盛而躁,在手心主。脈口二盛,病在足少陰,二盛而躁,在手少陰。脈口三盛,病在足太陰,三盛而躁,在手太陰。脈口四盛,且大且數者,名曰溢陰,溢陰為內關,內關不通死不治。人迎與太陰脈口俱盛四倍以上,命曰關格,關格者與之短期。
人迎一盛,瀉足少陽而補足厥陰,二瀉一補,日一取之,必切而驗之,?取之上,氣和乃止。人迎二盛,瀉足太陽,補足少陰,二瀉一補,二日一取之,必切而驗之,?取之上,氣和乃止。人迎三盛,瀉足陽明而補足太陰,二瀉一補,日二取之,必切而驗之,?取之上,氣和乃止。脈口一盛,瀉足厥陰而補足少陽,二補一瀉,日一取之,必切而驗之,?而取之上,氣和乃止。脈口二盛,瀉足少陰而補足太陽,二補一瀉,二日一取之,必切而驗之,?取之上,氣和乃止。脈口三盛,瀉足太陰而補足陽明,二補一瀉,日二取之,必切而驗之,?而取之上,氣和乃止。所以日二取之者,陽明主胃,大富於谷氣,故可日二取之也。人迎與脈口俱盛三倍以上,命曰陰陽俱溢,如是者不開,則血脈閉塞,氣無所行,流淫於中,五藏內傷。如此者,因而灸之,則變易而為他病矣。
凡刺之道,氣調而止,補陰瀉陽,音氣益彰,耳目聰明,反此者血氣不行。所謂氣至而有效者,瀉則益虛,虛者脈大如其故而不堅也,堅如其故者,適雖言故,病未去也。補則益實,實者脈大如其故而益堅也,夫如其故而不堅者,適雖言快,病未去也。故補則實,瀉則虛,痛雖不隨針,病必衰去。必先通十二經脈之所生病,而後可得傳於終始矣。故陰陽不相移,虛實不相頃,取之其經。
凡刺之屬,三刺至谷氣,邪僻妄合,陰陽易居,逆順相反,沉浮異處,四時不得,稽留淫泆,須針而去。故一刺則陽邪出,再刺則陰邪出,三刺則谷氣至,谷氣至而止。所謂谷氣至者,已補而實,已瀉而虛,故以知谷氣至也。邪氣獨去者,陰與陽未能調,而病知愈也。故曰補則實,瀉則虛,痛雖不隨針,病必衰去矣。
陰盛而陽虛,先補其陽,後瀉其陰而和之。陰虛而陽盛,先補其陰,後瀉其陽而和之。三脈動於足大指之間,必審其實虛。虛而瀉之,是謂重虛,重虛病益甚。凡刺此者,以指按之,脈動而實且疾者疾瀉之,虛而徐者則補之,反此者病益甚。其動也,陽明在上,厥陰在中,少陰在下。膺腧中膺,背腧中背。肩膊虛者,取之上。重舌,刺舌柱以鈹針也。手屈而不伸者,其病在筋,伸而不屈者,其病在骨,在骨守骨,在筋守筋。補須一方實,深取之,稀按其痏,以極出其邪氣;一方虛,淺刺之,以養其脈,疾按其痏,無使邪氣得入。邪氣來也緊而疾,谷氣來也徐而和。脈實者,深刺之,以洩其氣;脈虛者,淺刺之,使精氣無得出,以養其脈,獨出其邪氣。
刺諸痛者,其脈皆實。故曰:從腰以上者,手太陰陽明皆主之;從腰以下者,足太陰陽明皆主之。病在上者下取之,病在下者高取之,病在頭者取之足,病在足者取之膕。病生於頭者頭重,生於手者臂重,生於足者足重,治病者先刺其病所從生者也。
春氣在毛,夏氣在皮膚,秋氣在分肉,冬氣在筋骨,刺此病者,各以其時為齊。故刺肥人者,以秋冬之齊;刺瘦人者,以春夏之齊。
病痛者陰也,痛而以手按之不得者陰也,深刺之。病在上者陽也,病在下者陰也。癢者陽也,淺刺之。病先起陰者,先治其陰而後治其陽;病先起陽者,先治其陽而後治其陰。
刺熱厥者,留針反為寒;刺寒厥者,留針反為熱。刺熱厥者,二陰一陽;刺寒厥者,二陽一陰。所謂二陰者,二刺陰也;一陽者,一刺陽也。久病者邪氣入深,刺此病者,深內而久留之,間日而復刺之,必先調其左右,去其血脈,刺道畢矣。
凡刺之法,必察其形氣,形肉未脫,少氣而脈又躁,躁厥者,必為繆刺之,散氣可收,聚氣可布。深居靜處,佔神往來,閉戶塞牖,魂魄不散,專意一神,精氣之分,毋聞人聲,以收其精,必一其神,令志在針,淺而留之,微而浮之,以移其神,氣至乃休。男內女外,堅拒勿出,謹守勿內,是謂得氣。
凡刺之禁:新內勿刺,新刺勿內。已醉勿刺,已刺勿醉。新怒勿刺,已刺勿怒。新勞勿刺,已刺勿勞。已飽勿刺,已刺勿飽。已飢勿刺,已刺勿飢。已渴勿刺,已刺勿渴。大驚大恐,必定其氣,乃刺之。乘車來者,臥而休之,如食頃乃刺之。出行來者,坐而休之,如行十里頃乃刺之。凡此十二禁者,其脈亂氣散,逆其營衛,經氣不次,因而刺之,則陽病入於陰,陰病出為陽,則邪氣復生,粗工勿察,是謂伐身,形體淫泆,乃消腦髓,津液不化,脫其五味,是謂失氣也。
太陽之脈,其終也,戴眼反折瘛?,其色白,絕皮乃絕汗,絕汗則終矣。少陽終者,耳聾,百節盡縱,目系絕,目系絕一日半則死矣,其死也,色青白乃死。陽明終者,口目動作,喜驚妄言,色黃,其上下之經盛而不行則終矣。少陰終者,面黑齒長而垢,腹脹閉塞,上下不通而終矣。厥陰終者,中熱嗌干,喜溺心煩,甚則舌卷卵上縮而終矣。太陰終者,腹脹閉不得息,氣噫善嘔,嘔則逆,逆則面赤,不逆則上下不通,上下不通則面黑皮毛燋而終矣。
經脈第十
雷公問於黃帝曰:禁脈之言,凡刺之理,經脈為始,營其所行,制其度量,內次五藏,外別六府,願盡聞其道。黃帝曰:人始生,先成精,精成而腦髓生,骨為干,脈為營,筋為剛,肉為牆,皮膚堅而毛髮長,谷入於胃,脈道以通,血氣乃行。雷公曰:願卒聞經脈之始生。黃帝曰:經脈者,所以能決死生,處百病,調虛實,不可不通。
肺手太陰之脈,起於中焦,下絡大腸,還循胃口,上膈屬肺,從肺系橫出腋下,下循臑內,行少陰心主之前,下肘中,循臂內上骨下廉,入寸口,上魚,循魚際,出大指之端;其支者,從腕後直出次指內廉,出其端。是動則病肺脹滿膨膨而喘咳,缺盆中痛,甚則交兩手而瞀,此為臂厥。是主肺所生病者,咳,上氣喘渴,煩心胸滿,臑臂內前廉痛厥,掌中熱。氣盛有餘,則肩背痛風寒,汗出中風,小便數而欠。氣虛則肩背痛寒,少氣不足以息,溺色變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寸口大三倍於人迎,虛者則寸口反小於人迎也。
大腸手陽明之脈,起於大指次指之端,循指上廉,出合谷兩骨之間,上入兩筋之中,循臂上廉,入肘外廉,上臑外前廉,上肩,出?骨之前廉,上出於柱骨之會上,下入缺盆絡肺,下膈屬大腸;其支者,從缺盆上頸貫頰,入下齒中,還出挾口,交人中,左之右,右之左,上挾鼻孔。是動則病齒痛頸腫。是主津液所生病者,目黃口乾,鼽衄,喉痹,肩前臑痛,大指次指痛不用。氣有餘則當脈所過者熱腫,虛則寒慄不復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人迎大三倍於寸口,虛者人迎反小於寸口也。
胃足陽明之脈,起於鼻之交頞中,旁納太陽之脈,下循鼻外,入上齒中,還出挾口環唇,下交承漿,卻循頤後下廉,出大迎,循頰車,上耳前,過客主人,循髮際,至額顱;其支者,從大迎前下人迎,循喉嚨,入缺盆,下膈屬胃絡脾;其直者,從缺盆下乳內廉,下挾臍,入氣街中;其支者,起於胃口,下循腹裡,下至氣街中而合,以下髀關,抵伏兔,下膝臏中,下循脛外廉,下足跗,入中指內間;其支者,下廉三寸而別,下入中指外間;其支者,別跗上,入大指間,出其端。是動則病灑灑振寒,善呻數欠顏黑,病至則惡人與火,聞木聲則惕然而驚,心欲動,獨閉戶塞牖而處,甚則欲上高而歌,棄衣而走,賁響腹脹,是為骭厥。是主血所生病者,狂瘧溫淫汗出,鼽衄,口喎唇胗,頸腫喉痹,大腹水腫,膝臏腫痛,循膺、乳、氣街、股、伏兔、骭外廉、足跗上皆痛,中指不用。氣盛則身以前皆熱,其有餘於胃,則消谷善飢,溺色黃。氣不足則身以前皆寒慄,胃中寒則脹滿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人迎大三倍於寸口,虛者人迎反小於寸口也。
脾足太陰之脈,起於大指之端,循指內側白肉際,過核骨後,上內踝前廉,上踹內,循脛骨後,交出厥陰之前,上膝股內前廉,入腹屬脾絡胃,上膈,挾咽,連舌本,散舌下;其支者,復從胃,別上膈,注心中。是動則病舌本強,食則嘔,胃脘痛,腹脹善噫,得後與氣則快然如衰,身體皆重。是主脾所生病者,舌本痛,體不能動搖,食不下,煩心,心下急痛,溏、瘕、洩,水閉、黃疸,不能臥,強立股膝內腫厥,足大指不用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,寸口大三倍於人迎,虛者,寸口反小於人迎也。
心手少陰之脈,起於心中,出屬心繫,下膈絡小腸;其支者,從心繫上挾咽,系目系;其直者,復從心繫卻上肺,下出腋下,下循臑內後廉,行太陰心主之後,下肘內,循臂內後廉,抵掌後銳骨之端,入掌內後廉,循小指之內出其端。是動則病嗌干心痛,渴而欲飲,是為臂厥。是主心所生病者,目黃脅痛,臑臂內後廉痛厥,掌中熱痛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寸口大再倍於人迎,虛者寸口反小於人迎也。
小腸手太陽之脈,起於小指之端,循手外側上腕,出踝中,直上循臂骨下廉,出肘內側兩筋之間,上循臑外後廉,出肩解,繞肩胛,交肩上,入缺盆絡心,循嚥下膈,抵胃屬小腸;其支者,從缺盆循頸上頰,至目銳眥,卻入耳中;其支者,別頰上(出頁)抵鼻,至目內眥,斜絡於顴。是動則病嗌痛頷腫,不可以顧,肩似拔,臑似折。是主液所生病者,耳聾目黃頰腫,頸頷肩臑肘臂外後廉痛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人迎大再倍於寸口,虛者人迎反小於寸口也。
膀胱足太陽之脈,起於目內眥,上額交巔;其支者,從巔至耳上角;其直者,從巔入絡腦,還出別下項,循肩髆內,挾脊抵腰中,入循膂,絡腎屬膀胱;其支者,從腰中下挾脊貫臀,入膕中;其支者,從髆內左右,別下貫胛,挾脊內,過髀樞,循髀外從後廉下合膕中,以下貫踹內,出外踝之後,循京骨,至小指外側。是動則病沖頭痛,目似脫,項如拔,脊痛,腰似折,髀不可以曲,膕如結,踹如裂,是為踝厥。是主筋所生病者,痔瘧狂顛疾,頭?項痛,目黃淚出鼽衄,項背腰尻膕踹腳皆痛,小指不用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人迎大再倍於寸口,虛者人迎反小於寸口也。
腎足少陰之脈,起於小指之下,邪走足心,出於然谷之下,循內踝之後,別入跟中,以上踹內,出膕內廉,上股內後廉,貫脊屬腎絡膀胱;其直者,從腎上貫肝膈,入肺中,循喉嚨,挾舌本;其支者,從肺出絡心,注胸中。是動則病飢不欲食,面如漆柴,咳唾則有血,喝喝而喘,坐而欲起,目(目巟)(目巟)如無所見,心如懸若飢狀,氣不足則善恐,心惕惕如人將捕之,是為骨厥。是主腎所生病者,口熱舌干,咽腫上氣,嗌干及痛,煩心心痛,黃疸腸澼,脊股內後廉痛,痿厥嗜臥,足下熱而痛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灸則強食生肉,緩帶披髮,大杖重履而步。盛者寸口大再倍於人迎,虛者寸口反小於人迎也。
心主手厥陰心包絡之脈,起於胸中,出屬心包絡,下膈,歷絡三膲;其支者,循胸出脅,下腋三寸,上抵腋,下循臑內,行太陰少陰之間,入肘中,下臂行兩筋之間,入掌中,循中指出其端;其支者,別掌中,循小指次指出其端。是動則病手心熱,臂肘攣急,腋腫,甚則胸脅支滿,心中憺憺大動,面赤目黃,喜笑不休。是主脈所生病者,煩心心痛,掌中熱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寸口大一倍於人迎,虛者寸口反小於人迎也。
三焦手少陽之脈,起於小指次指之端,上出兩指之間,循手錶腕,出臂外兩骨之間,上貫肘,循臑外上肩,而交出足少陽之後,入缺盆,布羶中,散落心包,下膈,循屬三焦;其支者,從羶中上出缺盆,上項,系耳後,直上出耳上角,以屈下頰至(出頁);其支者,從耳後入耳中,出走耳前,過客主人前,交頰,至目銳眥。是動則病耳聾渾渾焞焞,嗌腫喉痹。是主氣所生病者,汗出,目銳眥痛,頰痛,耳後肩臑肘臂外皆痛,小指次指不用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人迎大一倍於寸口,虛者人迎反小於寸口也。
膽足少陽之脈,起於目銳眥,上抵頭角,下耳後,循頸行手少陽之前,至肩上,卻交出手少陽之後,入缺盆;其支者,從耳後入耳中,出走耳前,至目銳眥後;其支者,別銳眥,下大迎,合於手少陽,抵於(出頁),下加頰車,下頸合缺盆以下胸中,貫膈絡肝屬膽,循脅裡,出氣街,繞毛際,橫入髀厭中;其直者,從缺盆下腋,循胸過季脅,下合髀厭中,以下循髀陽,出膝外廉,下外輔骨之前,直下抵絕骨之端,下出外踝之前,循足跗上,入小指次指之間;其支者,別跗上,入大指之間,循大指岐骨內出其端,還貫爪甲,出三毛。是動則病口苦,善太息,心脅痛不能轉側,甚則面微有塵,體無膏澤,足外反熱,是為陽厥。是主骨所生病者,頭痛頷痛,目銳眥痛,缺盆中腫痛,腋下腫,馬刀俠癭,汗出振寒,瘧,胸脅肋髀膝外至脛絕骨外髁前及諸節皆痛,小指次指不用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人迎大一倍於寸口,虛者人迎反小於寸口也。
肝足厥陰之脈,起於大指叢毛之際,上循足跗上廉,去內踝一寸,上踝八寸,交出太陰之後,上膕內廉,循股陰入毛中,過陰器,抵小腹,挾胃屬肝絡膽,上貫膈,布脅肋,循喉嚨之後,上入頏顙,連目系,上出額,與督脈會於巔;其支者,從目系下頰裡,環唇內;其支者,復從肝別貫膈,上注肺。是動則病腰痛不可以俯仰,丈夫(?貴)疝,婦人少腹腫,甚則嗌干,面塵脫色。是主肝所生病者,胸滿嘔逆飧洩,狐疝遺溺閉癃。為此諸病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熱則疾之,寒則留之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盛者寸口大一倍於人迎,虛者寸口反小於人迎也。
手太陰氣絕則皮毛焦,太陰者行氣溫於皮毛者也,故氣不榮則皮毛焦,皮毛焦則津液去皮節,津液去皮節者則爪枯毛折,毛折者則毛先死,丙篤丁死,火勝金也。手少陰氣絕則脈不通,脈不通則血不流,血不流則髦色不澤,故其面黑如漆柴者,血先死,壬篤癸死,水勝火也。足太陰氣絕者則脈不榮肌肉,唇舌者肌肉之本也,脈不榮則肌肉軟,肌肉軟則舌萎人中滿,人中滿則唇反,唇反者肉先死,甲篤乙死,木勝土也。足少陰氣絕則骨枯,少陰者冬脈也,伏行而濡骨髓者也,故骨不濡則肉不能著也,骨肉不相親則肉軟卻,肉軟卻故齒長而垢發無澤,發無澤者骨先死,戊篤己死,土勝水也。足厥陰氣絕則筋絕,厥陰者肝脈也,肝者筋之合也,筋者聚於陰氣,而脈絡於舌本也,故脈弗榮則筋急,筋急則引舌與卵,故唇青舌卷卵縮則筋先死,庚篤辛死,金勝木也。五陰氣俱絕則目系轉,轉則目運,目運者為志先死,志先死則遠一日半死矣。六陽氣絕,則陰與陽相離,離則腠理髮洩,絕汗乃出,故旦佔夕死,夕佔旦死。
經脈十二者,伏行分肉之間,深而不見;其常見者,足太陰過於外踝之上,無所隱故也。諸脈之浮而常見者,皆絡脈也。六經絡手陽明少陽之大絡,起於五指間,上合肘中。飲酒者,衛氣先行皮膚,先充絡脈,絡脈先盛,故衛氣已平,營氣乃滿,而經脈大盛。脈之卒然動者,皆邪氣居之,留於本末;不動則熱,不堅則陷且空,不與眾同,是以知其何脈之動也。雷公曰:何以知經脈之與絡脈異也?黃帝曰:經脈者常不可見也,其虛實也以氣口知之,脈之見者皆絡脈也。雷公曰:細子無以明其然也。黃帝曰:諸絡脈皆不能經大節之間,必行絕道而出,入復合於皮中,其會皆見於外。故諸刺絡脈者,必刺其結上,甚血者雖無結,急取之以瀉其邪而出其血,留之發為痹也。凡診絡脈,脈色青則寒且痛,赤則有熱。胃中寒,手魚之絡多青矣;胃中有熱,魚際絡赤;其暴黑者,留久痹也;其有赤有黑有青者,寒熱氣也;其青短者,少氣也。凡刺寒熱者皆多血絡,必間日而一取之,血盡乃止,乃調其虛實;其小而短者少氣,甚者瀉之則悶,悶甚則僕不得言,悶則急坐之也。
手太陰之別,名曰列缺,起於腕上分間,並太陰之經直入掌中,散入於魚際。其病實則手銳掌熱,虛則欠(去欠),小便遺數,取之去腕半寸,別走陽明也。手少陰之別,名曰通裡,去腕一寸半,別而上行,循經入於心中,系舌本,屬目系。其實則支膈,虛則不能言,取之掌後一寸,別走太陽也。手心主之別,名曰內關,去腕二寸,出於兩筋之間,循經以上,繫於心包絡。心繫實則心痛,虛則為頭強,取之兩筋間也。手太陽之別,名曰支正,上腕五寸,內注少陰;其別者,上走肘,絡肩?。實則節弛肘廢,虛則生?,小者如指痂疥,取之所別也。手陽明之別,名曰偏歷,去腕三寸,別入太陰;其別者,上循臂,乘肩?,上曲頰偏齒;其別者,入耳合於宗脈。實則齲聾,虛則齒寒痹隔,取之所別也。手少陽之別,名曰外關,去腕二寸,外遶臂,注胸中,合心主。病實則肘攣,虛則不收,取之所別也。足太陽之別,名曰飛揚,去踝七寸,別走少陰。實則鼽窒頭背痛,虛則鼽衄,取之所別也。足少陽之別,名曰光明,去踝五寸,別走厥陰,下絡足跗。實則厥,虛則痿躄,坐不能起,取之所別也。足陽明之別,名曰豐隆,去踝八寸,別走太陰;其別者,循脛骨外廉,上絡頭項,合諸經之氣,下絡喉嗌。其病氣逆則喉痹瘁瘖,實則狂巔,虛則足不收脛枯,取之所別也。足太陰之別,名曰公孫,去本節之後一寸,別走陽明;其別者,入絡腸胃。厥氣上逆則霍亂,實則腸中切痛,虛則鼓脹,取之所別也。足少陰之別,名曰大鍾,當踝後繞跟,別走太陽;其別者,並經上走於心包,下外貫腰脊。其病氣逆則煩悶,實則閉癃,虛則腰痛,取之所別者也。足厥陰之別,名曰蠡溝,去內踝五寸,別走少陽;其別者,徑脛上睾,結於莖。其病氣逆則睾腫卒疝,實則挺長,虛則暴癢,取之所別也。任脈之別,名曰尾翳,下鳩尾,散於腹。實則腹皮痛,虛則癢搔,取之所別也。督脈之別,名曰長強,挾膂上項,散頭上,下當肩胛左右,別走太陽,入貫膂。實則脊強,虛則頭重,高搖之,挾脊之有過者,取之所別也。脾之大絡,名曰大包,出淵腋下三寸,布胸脅。實則身盡痛,虛則百節盡皆縱,此脈若羅絡之血者,皆取之脾之大絡脈也。凡此十五絡者,實則必見,虛則必下,視之不見,求之上下,人經不同,絡脈異所別也。
經別第十一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聞人之合於天道也,內有五藏,以應五節五色五時五味五位也;外有六府,以應六律,六律建陰陽諸經而合之十二月、十二辰、十二節、十二經水、十二時、十二經脈者,此五藏六府之所以應天道。夫十二經脈者,人之所以生,病之所以成,人之所以治,病之所以起,學之所始,工之所止也,粗之所易,上之所難也。請問其離合出入奈何?岐伯稽首再拜曰:明乎哉問也!此粗之所過,上之所息也,請卒言之。
足太陽之正,別入於膕中,其一道下尻五寸,別入於肛,屬於膀胱,散之腎,循膂當心入散;直者,從膂上出於項,復屬於太陽,此為一經也。足少陰之正,至膕中,別走太陽而合,上至腎,當十四(隹頁),出屬帶脈;直者,系舌本,復出於項,合於太陽,此為一合。成以諸陰之別,皆為正也。
足少陽之正,繞髀入毛際,合於厥陰;別者,入季脅之間,循胸裡屬膽,散之上肝貫心,以上挾咽,出頤頷中,散於面,系目系,合少陽於外眥也。足厥陰之正,別跗上,上至毛際,合於少陽,與別俱行,此為二合也。
足陽明之正,上至髀,入於腹裡,屬胃,散之脾,上通於心,上循咽出於口,上頞(出頁),還系目系,合於陽明也。足太陰之正,上至髀,合於陽明,與別俱行,上結於咽,貫舌中,此為三合也。
手太陽之正,指地,別於肩解,入腋走心,系小腸也。手少陰之正,別入於淵腋兩筋之間,屬於心,上走喉嚨,出於面,合目內眥,此為四合也。
手少陽之正,指天,別於巔,入缺盆,下走三焦,散於胸中也。手心主之正,別下淵腋三寸,入胸中,別屬三焦,出循喉嚨,出耳後,合少陽完骨之下,此為五合也。
手陽明之正,從手循膺乳,別於肩?,入柱骨,下走大腸,屬於肺,上循喉嚨,出缺盆,合於陽明也。手太陰之正,別入淵腋少陰之前,入走肺,散之太陽,上缺盆,循喉嚨,復合陽明,此六合也。
經水第十二
黃帝問於岐伯曰:經脈十二者,外合於十二經水,而內屬於五藏六府。夫十二經水者,其有大小、深淺、廣狹、遠近各不同,五藏六府之高下、小大、受谷之多少亦不等,相應奈何?夫經水者,受水而行之;五藏者,合神氣魂魄而藏之;六府者,受谷而行之,受氣而揚之;經脈者,受血而營之。合而以治奈何?刺之深淺,灸之壯數,可得聞乎?
岐伯答曰:善哉問也!天至高,不可度,地至廣,不可量,此之謂也。且夫人生於天地之間,六合之內,此天之高、地之廣也,非人力之所度量而至也。若夫八尺之士,皮肉在此,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,其死可解剖而視之,其藏之堅脆,府之大小,谷之多少,脈之長短,血之清濁,氣之多少,十二經之多血少氣,與其少血多氣,與其皆多血氣,與其皆少血氣,皆有大數。其治以針艾,各調其經氣,固其常有合乎?
黃帝曰:余聞之,快於耳,不解於心,願卒聞之。岐伯答曰:此人之所以參天地而應陰陽也,不可不察。足太陽外合於清水,內屬於膀胱,而通水道焉。足少陽外合於渭水,內屬於膽。足陽明外合於海水,內屬於胃。足太陰外合於湖水,內屬於脾。足少陰外合於汝水,內屬於腎。足厥陰外合於澠水,內屬於肝。手太陽外合於淮水,內屬於小腸,而水道出焉。手少陽外合於漯水,內屬於三焦。手陽明外合於江水,內屬於大腸。手太陰外合於河水,內屬於肺。手少陰外合於濟水,內屬於心。手心主外合於漳水,內屬於心包。凡此五藏六府十二經水者,外有源泉而內有所稟,此皆內外相貫,如環無端,人經亦然。故天為陽,地為陰,腰以上為天,腰以下為地。故海以北者為陰,湖以北者為陰中之陰,漳以南者為陽,河以北至漳者為陽中之陰,漯以南至江者為陽中之太陽,此一隅之陰陽也,所以人與天地相參也。
黃帝曰:夫經水之應經脈也,其遠近淺深,水血之多少各不同,合而以刺之奈何?岐伯答曰:足陽明,五藏六府之海也,其脈大血多,氣盛熱壯,刺此者不深弗散,不留不瀉也。足陽明刺深六分,留十呼,足太陽深五分,留七呼。足少陽深四分,留五呼。足太陰深三分,留四呼。足少陰深二分,留三呼。足厥陰深一分,留二呼。手之陰陽,其受氣之道近,其氣之來疾,其刺深者皆無過二分,其留皆無過一呼。其少長大小肥瘦,以心撩之,命曰法天之常。灸之亦然。灸而過此者得惡火,則骨枯脈澀;刺而過此者,則脫氣。
黃帝曰:夫經脈之大小,血之多少,膚之厚薄,肉之堅脆,及膕之大小,其可為量度乎?岐伯答曰:其可為量度者,取其中度也,不甚脫肉而血氣不衰也。若失度之人,痟瘦而形肉脫者,惡可以量度刺乎。審切循捫按,視其寒溫盛衰而調之,是謂因適而為之真也。
經筋第十三
足太陽之筋,起於足小指,上結於踝,邪上結於膝,其下循足外踝,結於踵,上循跟,結於膕;其別者,結於踹外,上膕中內廉,與膕中並上結於臀,上挾脊上項;其支者,別入結於舌本;其直者,結於枕骨,上頭下顏,結於鼻;其支者,為目上網,下結於(九頁);其支者,從腋後外廉,結於肩?;其支者,入腋下,上出缺盆,上結於完骨;其支者,出缺盆,邪上出於(九頁)。其病小指支,跟腫痛,膕攣,脊反折,項筋急,肩不舉,腋支,缺盆中紐痛,不可左右搖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名曰仲春痹也。
足少陽之筋,起於小指次指,上結外踝,上循脛外廉,結於膝外廉;其支者,別起外輔骨,上走髀,前者結於伏兔之上,後者結於尻;其直者,上乘(月少)季協,上走腋前廉,繫於膺乳,結於缺盆;直者,上出腋,貫缺盆,出太陽之前,循耳後,上額角,交巔上,下走頷,上結於(九頁);支者,結於目眥為外維。其病小指次指支轉筋,引膝外轉筋,膝不可屈伸,膕筋急,前引髀,後引尻,即上乘(月少)季脅痛,上引缺盆膺乳頸,維筋急,從左之右,右目不開,上過右角,並蹻脈而行,左絡於右,故傷左角,右足不用,命曰維筋相交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名曰孟春痹也。
足陽明之筋,起於中三指,結於跗上,邪外上加於輔骨,上結於膝外廉,直上結於髀樞,上循脅,屬脊;其直者,上循骭,結於膝;其支者,結於外輔骨,合少陽;其直者,上循伏兔,上結於髀,聚於陰器,上腹而布,至缺盆而結,上頸,上挾口,合於(九頁),下結於鼻,上合於太陽,太陽為目上網,陽明為目下網;其支者,從頰結於耳前。其病足中指支,脛轉筋,腳跳堅,伏兔轉筋,髀前腫,(?貴)疝,腹筋急,引缺盆及頰,卒口僻,急者目不合,熱則筋縱,目不開。頰筋有寒,則急引頰移口;有熱則筋弛縱緩,不勝收故僻。治之以馬膏,膏其急者,以白酒和桂,以涂其緩者,以桑鉤鉤之,即以生桑灰置之坎中,高下以坐等,以膏熨急頰,且飲美酒,噉美炙肉,不飲酒者,自強也,為之三拊而已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名曰季春痹也。
足太陰之筋,起於大指之端內側,上結於內踝;其直者,絡於膝內輔骨,上循陰股,洛於髀,聚於陰器,上腹,結於齊,循腹裡,結於肋,散於胸中;其內者,著於脊。其病足大指支,內踝痛,轉筋痛,膝內輔骨痛,陰股引髀而痛,陰器紐痛,下引臍兩脅痛,引膺中脊內痛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命曰孟秋痹也。
足少陰之筋,起於小指之下,並足太陰之筋邪走內踝之下,結於踵,與太陽之筋合而上結於內輔之下,並太陰之筋而上循陰股,結於陰器,循脊內挾膂,上至項,結於枕骨,與足太陽之筋合。其病足下轉筋,及所過而結者皆痛及轉筋。病在此者主癇瘛及痙,在外者不能俯,在內者不能仰,故陽病者腰反折不能俯,陰病者不能仰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在內者熨引飲藥。此筋折紐,紐發數甚者,死不治,名曰仲秋痹也。
足厥陰之筋,起於大指之上,上結於內踝之前,上循脛,上結內輔之下,上循陰股,結於陰器,絡諸筋。其病足大指支,內踝之前痛,內輔痛,陰股痛轉筋,陰器不用,傷於內則不起,傷於寒則陰縮入,傷於熱則縱挺不收。治在行水清陰氣。其病轉筋者,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命曰季秋痹也。
手太陽之筋,起於小指之上,結於腕,上循臂內廉,結於肘內銳骨之後,彈之應小指之上,入結於腋下;其支者,後走腋後廉,上繞肩胛,循頸出走太陽之前,結於耳後完骨;其支者,入耳中;直者,出耳上,下結於頷,上屬目外眥。其病小指支,肘內銳骨後廉痛,循臂陰入腋下,腋下痛,腋後廉痛,繞肩胛引頸而痛,應耳中鳴痛,引頷目瞑,良久乃得視,頸筋急則為筋?頸腫。寒熱在頸者,治在燔針劫刺之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其為腫者,復而銳之。名曰仲夏痹也。
手少陽之筋,起於小指次指之端,結於腕,上循臂,結於肘,上繞臑外廉,上肩走頸,合手太陽;其支者,當曲頰入系舌本;其支者,上曲牙,循耳前,屬目外眥,上乘頷,結於角。其病當所過者即支轉筋,舌卷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名曰季夏痹也。
手陽明之筋,起於大指次指之端,結於腕,上循臂,上結於肘外,上臑,結於?;其支者,繞肩胛,挾脊;直者,從肩?上頸;其支者,上頰,結於頄;直者,上出手太陽之前,上左角,絡頭,下右頷。其病當所過者支痛及轉筋,肩不舉頸,不可左右視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名曰孟夏痹也。
手太陰之筋,起於大指之上,循指上行,結於魚後,行寸口外側,上循臂,結肘中,上臑內廉,入腋下,出缺盆,結肩前?,上結缺盆,下結胸裡,散貫賁,合賁下,抵季脅。其病當所過者支轉筋痛,甚成息賁,脅急吐血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名曰仲冬痹也。
手心主之筋,起於中指,與太陰之筋並行,結於肘內廉,上臂陰,結腋下,下散前後挾脅;其支者,入腋,散胸中,結於臂。其病當所過者支轉筋,前及胸痛息賁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,名曰孟冬痹也。
手少陰之筋,起於小指之內,側結於銳骨,上結肘內廉,上入腋,交太陰,挾乳裡,結於胸中,循臂,下繫於臍。其病內急,心承伏梁,下為肘網。其病當所過者支轉筋,筋痛。治在燔針劫刺,以知為數,以痛為輸。其成伏粱唾血膿者,死不治。經筋之病,寒則反折筋急,熱則筋弛縱不收,陰痿不用。陽急則反折,陰急則俯不伸。焠刺者,刺寒急也,熱則筋縱不收,無用燔針。名曰季冬痹也。
足之陽明,手之太陽,筋急則口目為?,眥急不能卒視,治皆如右方也
骨度第十四
黃帝問於伯高曰:脈度言經脈之長短,何以立之?伯高曰:先度其骨節之大小廣狹長短,而脈度定矣。黃帝曰:願聞眾人之度,人長七尺五寸者,其骨節之大小長短各幾何?伯高曰:頭之大骨圍二尺六寸,胸圍四尺五寸,腰圍四尺二寸。
發所覆者,顱至項尺二寸,發以下至頤長一尺,君子終折。結喉以下至缺盆中長四寸。缺盆以下至(骨曷)(骨[污-?])長九寸。過則肺大,不滿則肺小。(骨曷)(骨[污-?])以下至天樞長八寸,過則胃大,不及則胃小。天樞以下至橫骨長六寸半,過則迴腸廣長,不滿則狹短。橫骨長六寸半,橫骨上廉以下至內輔之上廉長一尺八寸,內輔之上廉以下至下廉長三寸半,內輔下廉下至內踝長一尺三寸,內踝以下至地長三寸,膝膕以下至跗屬長一尺六寸,跗屬以下至地長三寸,故骨圍大則太過,小則不及。
角以下至柱骨長一尺,行腋中不見者長四寸,腋以下至季脅長一尺二寸,季脅以下至髀樞長六寸,髀樞以下至膝中長一尺九寸,膝以下至外踝長一尺六寸,外踝以下至京骨長三寸,京骨以下至地長一寸。
耳後當完骨者廣九寸,耳前當耳門者廣一尺三寸,兩顴之間相去七寸,兩乳之間廣九寸半,兩髀之間廣六寸半。足長一尺二寸,廣四寸半。
肩至肘長一尺七寸,肘至腕長一尺二寸半,腕至中指本節長四寸,本節至其末長四寸半。項發以下至背骨長二寸半,膂骨以下至尾?二十一節長三尺,上節長一寸四分,分之一奇分在下,故上七節至於膂骨九寸八分分之七。
此眾人骨之度也,所以立經脈之長短也。是故視其經脈之在於身也,其見浮而堅,其見明而大者,多血;細而沉者,多氣也。
五十營第十五
黃帝曰:余願聞五十營,奈何?岐伯答曰:天週二十八宿,宿三十六分,人氣行一週,千八分。日行二十八宿,人經脈上下、左右、前後二十八脈,週身十六丈二尺,以應二十八宿,漏水下百刻,以分晝夜。
故人一呼,脈再動,氣行三寸,一吸,脈亦再動,氣行三寸,呼吸定息,氣行六寸。十息氣行六尺,日行二分。二百七十息,氣行十六丈二尺,氣行交通於中,一週於身,下水二刻,日行二十五分。五百四十息,氣行再周於身,下水四刻,日行四十分。二千七百息,氣行十週於身,下水二十刻,日行五宿二十分。一萬三千五百息,氣行五十營於身,水下百刻,日行二十八宿,漏水皆盡,脈終矣。
所謂交通者,並行一數也,故五十營備,得盡天地之壽矣,凡行八百一十丈也。
營氣第十六
黃帝曰:營氣之道,內谷為寶。谷入於胃,乃傳之肺,流溢於中,布散於外,精專者行於經隧,常營無已,終而復始,是謂天地之紀。故氣從太陰出,注手陽明,上行注足陽明,下行至跗上,注大指間,與太陰合,上行抵髀。從脾注心中,循手少陰出腋下臂,注小指,合手太陽,上行乘腋出(出頁)內,注目內眥,上巔下項,合足太陽,循脊下尻,下行注小指之端,循足心注足少陰,上行注腎,從腎注心,外散於胸中。循心主脈出腋下臂,出兩筋之間,入掌中,出中指之端,還注小指次指之端,合手少陽,上行注羶中,散於三焦,從三焦注膽,出脅注足少陽,下行至跗上,復從跗注大指間,合足厥陰,上行至肝,從肝上注肺,上循喉嚨,入頏顙之竅,究於畜門。其支別者,上額循巔下項中,循脊入?,是督脈也,絡陰器,上過毛中,入臍中,上循腹裡,入缺盆,下注肺中,復出太陰。此營氣之所行也,逆順之常也。
脈度第十七
黃帝曰:願聞脈度。岐伯答曰:手之六陽,從手至頭,長五尺,五六三丈。手之六陰,從手至胸中,三尺五寸,三六一丈八尺,五六三尺,合二丈一尺。足之六陽,從足上至頭八尺,六八四丈八尺。足之六陰,從足至胸中,六尺五寸,六六三丈六尺,五六三尺,合三丈九尺。蹻脈從足至目,七尺五寸,二七一丈四尺,二五一尺,合一丈五尺。督脈任脈各四尺五寸,二四八尺,二五一尺,合九尺。凡都合一十六丈二尺,此氣之大經隧也。經脈為裡,支而橫者為絡,絡之別者為孫,盛而血者疾誅之,盛者瀉之,虛者飲藥以補之。
五藏常內閱於上七竅也,故肺氣通於鼻,肺和則鼻能知臭香矣;心氣通於舌,心和則舌能知五味矣;肝氣通於目,肝和則目能辨五色矣;脾氣通於口,脾和則口能知五穀矣;腎氣通於耳,腎和則耳能聞五音矣。五藏不和則七竅不通,六府不和則留為癰。故邪在府則陽脈不和,陽脈不和則氣留之,氣留之則陽氣盛矣。陽氣太盛則陰脈不利,陰脈不利則血留之,血留之則陰氣盛矣。陰氣太盛,則陽氣不能榮也,故曰關。陽氣太盛,則陰氣弗能榮也,故曰格。陰陽俱盛,不得相榮,故曰關格。關格者,不得盡期而死也。
黃帝曰:蹻脈安起安止?何氣榮水?岐伯答曰:蹻脈者,少陰之別,起於然骨之後,上內踝之上,直上循陰股入陰,上循胸裡入缺盆,上出人迎之前,入(九頁),屬目內眥,合於太陽、陽蹻而上行,氣並相還則為濡目,氣不榮則目不合。
黃帝曰:氣獨行五藏,不榮六府,何也?岐伯答曰:氣之不得無行也,如水之流,如日月之行不休,故陰脈榮其藏,陽脈榮其府,如環之無端,莫知其紀,終而復始。其流溢之氣,內溉藏府,外濡腠理。
黃帝曰:蹻脈有陰陽,何脈當其數?岐伯答曰:男子數其陽,女子數其陰,當數者為經,其不當數者為絡也。
營衛生會第十八
黃帝問於岐伯曰:人焉受氣?陰陽焉會?何氣為營?何氣為衛?營安從生?衛於焉會?老壯不同氣,陰陽異位,願聞其會。岐伯答曰:人受氣於谷,谷入於胃,以傳與肺,五藏六府,皆以受氣,其清者為營,濁者為衛,營在脈中,衛在脈外,營周不休,五十而復大會。陰陽相貫,如環無端。衛氣行於陰二十五度,行於陽二十五度,分為晝夜,故氣至陽而起,至陰而止。故曰:日中而陽隴為重陽,夜半而陰隴為重陰。故太陰主內,太陽主外,各行二十五度,分為晝夜。夜半為陰隴,夜半後而為陰衰,平旦陰盡而陽受氣矣。日中而陽隴,日西而陽衰,日入陽盡而陰受氣矣。夜半而大會,萬民皆臥,命曰合陰,平旦陰盡而陽受氣,如是無已,與天地同紀。
黃帝曰:老人之不夜瞑者,何氣使然?少壯之人不晝瞑者,何氣使然?岐伯答曰:壯者之氣血盛,其肌肉滑,氣道通,營衛之行,不失其常,故晝精而夜瞑。老者之氣血衰,其肌肉枯,氣道澀,五藏之氣相搏,其營氣衰少而衛氣內伐,故晝不精,夜不瞑。
黃帝曰:願聞營衛之所行,皆何道從來?岐伯答曰:營出於中焦,衛出於下焦。黃帝曰:願聞三焦之所出。岐伯答曰:上焦出於胃上口,並咽以上,貫膈而布胸中,走腋,循太陰之分而行,還至陽明,上至舌,下足陽明,常與營俱行於陽二十五度,行於陰亦二十五度,一週也,故五十度而復大會於手太陰矣。黃帝曰:人有熱飲食下胃,其氣未定,汗則出,或出於面,或出於背,或出於身半,其不循衛氣之道而出何也?岐伯曰:此外傷於風,內開腠理,毛蒸理洩,衛氣走之,固不得循其道,此氣慓悍滑疾,見開而出,故不得循其道,故命曰漏洩。
黃帝曰;願聞中焦之所出,岐伯答曰:中焦亦並胃中,出上焦之後,此所受氣者,泌糟粕,蒸津液,化其精微,上注於肺脈,乃化而為血,以奉生身,莫貴於此,故獨得行於經隧,命曰營氣。黃帝曰:夫血之與氣,異名同類,何謂也?岐伯答曰:營衛者精氣也,血者神氣也,故血之與氣,異名同類焉。故奪血者無汗,奪汗者無血,故人生有兩死而無兩生。
黃帝曰:願聞下焦之所出。岐伯答曰:下焦者,別迴腸,注於膀胱而滲入焉。故水谷者,常並居於胃中,成糟粕,而俱下於大腸,而成下焦,滲而俱下,濟泌別汁,循下焦而滲入膀胱焉。黃帝曰:人飲酒,酒亦入胃,谷未熟而小便獨先下何也?岐伯答曰:酒者熟谷之液也,其氣悍以清,故後谷而入,先谷而液出焉。黃帝曰:善。余聞上焦如霧,中焦如漚,下焦如瀆,此之謂也。
四時氣第十九
黃帝問於岐伯曰:夫四時之氣,各不同形,百病之起,皆有所生,灸刺之道,何者為定?岐伯答曰:四時之氣,各有所在,灸刺之道,得氣穴為定。故春取經血脈分肉之間,甚者深刺之,間者淺刺之。夏取盛經孫絡,取分間絕皮膚。秋取經腧,邪在府,取之合。冬取井滎,必深以留之。
溫瘧汗不出,為五十九痏。風(?水)膚脹,為五十七痏,取皮膚之血者,盡取之。飧洩,補三陰之上,補陰陵泉,皆久留之,熱行乃止。轉筋於陽治其陽,轉筋於陰治其陰,皆卒刺之。徒(?水),先取環谷下三寸,以鈹針針之,已刺而筩之,而內之,入而復之,以盡其(?水),必堅,來緩則煩悗,來急則安靜,間日一刺之,(?水)盡乃止。飲閉藥,方刺之時徒飲之,方飲無食,方食無飲,無食他食,百三十五日。著痹不去,久寒不已,卒取其三里骨為干。腸中不便,取三里,盛瀉之,虛補之。癘風者,素刺其腫上,已刺,以銳針針其處,按出其惡氣,腫盡乃止,常食方食,無食他食。
腹中常鳴,氣上衝胸,喘不能久立,邪在大腸,刺肓之原、巨虛上廉、三里。小腹控睾、引腰脊,上衝心,邪在小腸者,連睾系,屬於脊,貫肝肺,絡心繫。氣盛則厥逆,上衝腸胃,熏肝,散於肓,結於臍。故取之肓原以散之,刺太陰以予之,取厥陰以下之,取巨虛下廉以去之,按其所過之經以調之。善嘔,嘔有苦,長太息,心中憺憺,恐人將捕之,邪在膽,逆在胃,膽液洩則口苦,胃氣逆則嘔苦,故曰嘔膽。取三里以下胃氣逆,則刺少陽血絡以閉膽逆,卻調其虛實以去其邪。飲食不下,膈塞不通,邪在胃脘,在上脘則刺抑而下之,在下脘則散而去之。小腹痛腫,不得小便,邪在三焦約,取之太陽大絡,視其絡脈與厥陰小絡結而血者,腫上及胃脘,取三里。
?其色,察其以,知其散復者,視其目色,以知病之存亡也。一其形,聽其動靜者,持氣口人迎以視其脈,堅且盛且滑者病日進,脈軟者病將下。諸經實者病三日已。氣口候陰,人迎候陽也。
五邪第二十
邪在肺,則病皮膚痛,寒熱,上氣喘,汗出,咳動肩背。取之膺中外腧,背三節五藏之傍,以手疾按之,快然,乃刺之,取之缺盆中以越之。
邪在肝,則兩脅中痛,寒中,惡血在內,行善掣,節時腳腫,取之行間以引脅下,補三里以溫胃中,取血脈以散惡血,取耳間青脈,以去其掣。
邪在脾胃,則病肌肉痛。陽氣有餘,陰氣不足,則熱中善飢;陽氣不足,陰氣有餘,則寒中腸鳴腹痛。陰陽俱有餘,若俱不足,則有寒有熱。皆調於三里。
邪在腎,則病骨痛陰痹。陰痹者,按之而不得,腹脹腰痛,大便難,肩背頸項痛,時眩。取之湧泉、崑崙,視有血者盡取之。
邪在心,則病心痛喜悲,時眩僕,視有餘不足而調之其輸也。
寒熱病第二十一
皮寒熱者,不可附席,毛髮焦,鼻槁臘,不得汗。取三陽之絡,以補手太陰。肌寒熱者,肌痛,毛髮焦而唇槁臘,不得汗。取三陽於下以去其血者,補足太陰以出其汗。骨寒熱者,病無所安,汗注不休。齒未槁,取其少陰於陰股之絡;齒已槁,死不治。骨厥亦然。骨痹,舉節不用而痛,汗注煩心,取三陰之經,補之。身有所傷血出多,及中風寒,若有所墮墜,四支懈惰不收,名曰體惰。取其小腹臍下三結交。三結交者,陽明、太陰也,臍下三寸關元也。厥痹者,厥氣上及腹。取陰陽之絡,視主病也,瀉陽補陰經也。
頸側之動脈人迎。人迎,足陽明也,在嬰筋之前。嬰筋之後,手陽明也,名曰扶突。次脈,足少陽脈也,名曰天牖。次脈,足太陽也,名曰天柱。腋下動脈,臂太陰也,名曰天府。陽迎頭痛,胸滿不得息,取之人迎。暴瘖氣?,取扶突與舌本出血。暴聾氣蒙,耳目不明,取天牖。暴攣癇眩,足不任身,取天柱。暴癉內逆,肝肺相搏,血溢鼻口,取天府。此為天牖五部。
臂陽明有入頄遍齒者,名曰大迎,下齒齲取之,臂惡寒補之,不惡寒瀉之。足太陽有入頄遍齒者,名曰角孫,上齒齲取之,在鼻與頄前。方病之時其脈盛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。一曰取之出鼻外。足陽明有挾鼻入於面者,名曰懸顱,屬口,對入系目本,視有過者取之,損有餘,益不足,反者益。其足太陽有通項入於腦者,正屬目本,名曰眼系,頭目苦痛,取之在項中兩筋間,入腦乃別。陰蹻、陽蹻,陰陽相交,陽入陰,陰出陽,交於目銳眥,陽氣盛則瞋目,陰氣盛則瞑目。
熱厥取足太陰、少陽,皆留之;寒厥取足陽明、少陰於足,皆留之。舌縱涎下,煩悗,取足少陰。振寒灑灑,鼓頷,不得汗出,腹脹煩悗,取手太陰。刺虛者,刺其去也;刺實者,刺其來也。春取絡脈,夏取分腠,秋取氣口,冬取經輸,凡此四時,各以時為齊。絡脈治皮膚,分腠治肌肉,氣口治筋脈,經輸治骨髓、五藏。身有五部:伏免一;腓二,腓者腨 也;背三;五藏之腧四;項五。此五部有癰疽者死。病始手臂者,先取手陽明、太陰而汗出;病始頭首者,先取項太陽而汗出;病始足脛者,先取足陽明而汗出。臂太陰可汗出,足陽明可汗出。故取陰而汗出甚者,止之於陽;取陽而汗出甚者,止之於陰。凡刺之害,中而不去則精洩,不中而去則致氣;精洩則病甚而恇,致氣則生為癰疽也。
癲狂第二十二
目眥外決於面者,為銳眥;在內近鼻者為內眥;上為外眥,下為內眥。癲疾始生,先不樂,頭重痛,視舉目赤,甚作極已,而煩心,候之於顏,取手太陽、陽明、太陰,血變而止。癲疾始作而引口啼呼喘悸者,候之手陽明、太陽,左強者攻其右,右強者攻其左,血變而止。癲疾始作先反僵,因而脊痛,候之足太陽、陽明、太陰、手太陽,血變而止。
治癲疾者,常與之居,察其所當取之處。病至,視之有過者瀉之,置其血於瓠壺之中,至其發時,血獨動矣,不動,灸窮骨二十壯。窮骨者,?骨也。
骨癲疾者,顑齒諸腧分肉皆滿,而骨居,汗出煩悗。嘔多沃沫,氣下洩,不治。筋癲疾者,身倦攣急大,刺項大經之大杼脈。嘔多沃沫,氣下洩,不治。脈癲疾者,暴僕,四肢之脈皆脹而縱。脈滿,盡刺之出血;不滿,灸之挾項太陽,灸帶脈於腰相去三寸,諸分肉本輸。嘔多沃沫,氣下洩,不治。癲疾者,疾發如狂者,死不治。
狂始生,先自悲也,喜忘苦怒善恐者,得之憂飢,治之取手太陰、陽明,血變而止,及取足太陰、陽明。狂始發,少臥不飢,自高賢也,自辨智也,自尊貴也,善罵詈,日夜不休,治之取手陽明、太陽、太陰、舌下少陰,視之盛者,皆取之,不盛,釋之也。狂言、驚、善笑、好歌樂、妄行不休者,得之大恐,治之取手陽明、太陽、太陰。狂,目妄見、耳妄聞、善呼者,少氣之所生也,治之取手太陽、太陰、陽明、足太陰、頭、兩顑。狂者多食,善見鬼神,善笑而不發於外者,得之有所大喜,治之取足太陰、太陽、陽明,後取手太陰、太陽、陽明。狂而新發,未應如此者,先取曲泉左右動脈,及盛者見血,有頃已,不已,以法取之,灸骨?二十壯。
風逆暴四肢腫,身漯漯,唏然時寒,飢則煩,飽則善變,取手太陰表裡,足少陰、陽明之經,肉清取滎,骨清取井、經也。厥逆為病也,足暴清,胸若將裂,腸若將以刀切之,煩而不能食,脈大小皆澀,暖取足少陰,清取足陽明,清則補之,溫則瀉之。厥逆腹脹滿,腸鳴,胸滿不得息,取之下胸二脅咳而動手者,與背腧以手按之立快者是也。內閉不得溲,刺足少陰、太陽與?上以長針,氣逆則取其太陰、陽明、厥陰,甚取少陰、陽明動者之經也。少氣,身漯漯也,言吸吸也,骨痠體重,懈惰不能動,補足少陰。短氣,息短不屬,動作氣索,補足少陰,去血絡也。
熱病第二十三
偏枯,身偏不用而痛,言不變,志不亂,病在分腠之間,巨針取之,益其不足,損其有餘,乃可復也。痱之為病也,身無痛者,四肢不收,智亂不甚,其言微知,可治,甚則不能言,不可治也。病先起於陽,後入於陰者,先取其陽,後取其陰,浮而取之。
熱病三日而氣口靜、人迎躁者,取之諸陽,五十九刺,以瀉其熱而出其汗,實其陰以補其不足者。身熱甚,陰陽皆靜者,勿刺也;其可刺者,急取之,不汗出則洩。所謂勿刺者,有死征也。熱病七日八日,脈口動喘而短者,急刺之,汗且自出,淺刺手大指間。熱病七日八日,脈微小,病者溲血,口中干,一日半而死,脈代者,一日死。熱病已得汗出,而脈尚躁,喘且復熱,勿刺膚,喘甚者死。熱病七日八日,脈不躁,躁不散數,後三日中有汗;三日不汗,四日死。未曾汗者,勿腠刺之。
熱病先膚痛,窒鼻充面,取之皮,以第一針,五十九,苛軫鼻,索皮於肺,不得索之火,火者心也。熱病先身澀,倚而熱,煩悗,干唇口嗌,取之皮,以第一針,五十九,膚脹口乾,寒汗出,索脈於心,不得索之水,水者腎也。熱病嗌干多飲,善驚,臥不能起,取之膚肉,以第六針,五十九,目青,索肉於脾,不得索之木,木者,肝也。熱病面青腦痛,手足躁,取之筋間,以第四針於四逆,筋目浸,索筋於肝,不得索之金,金者,肺也,熱病數驚,而狂,取之脈,以第四針,急瀉有餘者,癲疾毛髮去,索血於心,不得索之水,水者,腎也。熱病身重骨痛,耳聾而好瞑,取之骨,以第四針,五十九,刺骨病不食,齒耳青,索骨於腎,不得索之土,土者,脾也。熱病不知所痛,耳聾不能自收,口乾,陽熱甚,陰頗有寒者,熱在髓,死,不可治。熱病頭痛,顳目,脈痛善,厥熱病也,取之以第三針,視有餘不足,寒熱痔熱病,體重,腸中熱,取之以第四針,於其俞及下諸指間,索氣於胃絡,得氣也,熱病挾齊急痛,胸脅滿,取之湧泉與陰陵泉,取以第四針,針嗌裡。熱病而汗且出,及脈順可汗者,取之魚際大淵大都大白,瀉之則熱去,補之則汗出,汗出太甚,取內踝上橫脈以止之。熱病已得汗而脈尚躁盛,此陰脈之極也,死。其得汗而脈靜者,生。熱病者脈尚盛躁而不得汗者,此陽脈之極也,死。脈盛躁得汗靜者,生。熱病不可刺者有九,一曰,汗不出,大顴發赤噦者,死,二曰,洩而腹滿甚者,死。三曰,目不明,熱不已者,死。四曰,老人嬰兒,熱而腹滿者,死。五曰,汗不出,嘔下血者,死。六曰,舌本爛,熱不已者,死。七曰,而,汗不出,出不至足者,死。八曰,髓熱者,死。九曰,熱而痙者,死,腰折,齒噤也。凡此尢九者,不可刺也。所謂五十九刺者,兩手外內側各三,凡十二,五指間各一,凡八,足亦如是。頭入發一寸傍三分各三,凡六。更入發三寸邊五,凡十。耳前後口下者各一,項中一,凡六。巔上一,囟會一,髮際一。廉泉一,風池二,天柱二。第三節氣滿胸中喘息,取足太陰大指之端,去爪甲如韭葉,寒則留之,熱則疾之,氣下乃止。心疝暴痛,取足太陰厥陰,盡刺去其血絡。喉痹舌卷,口中干,煩心,心痛,臂內廉痛,不可及頭,取手小指次指爪甲下,去端如韭葉。目中赤痛,從內始,取之陰。風痙身反折,先取足太陽及中及血絡出血,中有寒,取三里。癃,取之陰及三毛上及血絡出血,男子如蠱,女子如,身體腰脊如解,不欲飲食,先取湧泉見血,視跗上盛者,盡見血也。
厥病第二十四
厥頭痛,面若腫起而煩心,取之足陽明太陰。厥頭痛,頭脈痛,心悲善泣,視頭動脈反盛者,刺盡去血,後調足厥陰。厥頭痛,貞貞頭痛而重,瀉頭上五行行五,先取手少陰,後取足少陰。厥頭痛,意善忘,按之不得,取頭面左右動脈,後取足太陰。厥頭痛,項先痛,腰脊為應,先取天柱,後取足太陽。厥頭痛,頭痛甚,耳前後脈湧有熱,瀉出其血,後取足少陽。真頭痛,頭痛甚,腦盡痛,手足寒至節,死不治。頭痛不可取於俞者,有所擊墮,惡血在於內,若肉傷,痛未已,可則刺,不可遠取也。頭痛不可刺者,大痹為惡,日作者,可令少愈,不可已,頭半寒痛,先取手少陽陽明,後取足少陽陽明。
厥心痛,與背相控善,如從後觸其心,傴僂者,腎心痛也,先取京骨崑崙。發狂不已,取然谷。厥心痛,腹脹胸滿,心尤痛甚,胃心痛也,取之大都太白。厥心痛,痛如以錐針刺其心,心痛甚者,脾心痛也,取之然谷太溪。厥心痛,色蒼蒼如死狀,終日不得太息,肝心痛也,取之行間太沖。厥心痛,臥若徒居,心痛,間動作,痛益甚,色不變,肺心痛也,取之魚際太淵。真心痛,手足清至節,心痛甚,旦發夕死,夕發旦死。心痛不可刺者,中有盛聚,不可取於俞。腸中有蟲瘕及蛟有,皆不可取以小針。心腸痛,作痛,膿聚,往來上下行,痛有休止,腹熱喜渴涎出者,是蛟有也。以手聚按而堅持之,無令得移,以大針刺之,久持之,蟲不動,乃出針也。腹痛。形中上者。
耳聾無聞,取中耳,耳鳴,取耳前動脈。耳痛不可刺者,耳中有膿,若有干盯,耳無聞也。耳聾取手小指次指爪甲上與肉交者,先取手,後取足。耳鳴取手中指爪甲上,左取右,右取左,先取手,後取足。足髀不可舉,側而取之,在樞谷中,以員利針,大針不可刺。病注下血,取曲泉。風痹淫濼,病不可已者,足如履冰,時如入湯中,股脛淫樂,煩心頭痛,時嘔時,眩已汗出,久則目眩,悲以喜恐,短氣,不樂,不出三年,死矣。
病本第二十五
先病而後逆者,治其本,先逆而後病者,治其本,先寒而後生病者,治其本。先病而後生寒者,治其本。先熱而後生病者,治其本。先洩而後生他病者,治其本。必且調之,乃治其他病。先病而後中滿者,治其標。先病後洩者,治其本。先中滿而後煩心者,治其本。有客氣有同氣,大小便不利,治其標。大小便利,治其本。病發而有餘,本而標之,先治其本,後治其標。病發而不足,標而本之,先治其標,後治其本。謹詳察間甚,以意調之,間者並行,甚為獨行。先小大便不利而後生他病者,治其本也。
雜病第二十六
厥挾脊而痛者,至頂,頭沉沉然,目然,腰脊強,取足太陽中血絡。厥胸滿面腫,漯漯,然暴言難,甚則不能言,取足陽明。厥氣走喉而不能言,手足清,大便不利,取足少陰。厥而腹向向然,多寒氣,腹中,便溲難,取足太陰。
嗌干,口中熱如膠,取足少陰,膝中痛,取犢鼻,以員利針,發而間之,針大如,刺膝無疑。喉痹不能言,取足陽明。能言,取手陽明。瘧不渴,間日而作,取足陽明。渴而日作,取手陽明。齒痛不惡清飲,取足陽明。惡清飲,取手陽明。聾而不痛者,取足少陽。聾而痛者。取手陽明。而不止,杯血流,取足太陽。杯血,取手太陽,不已,刺宛骨下,不已,刺中出血。腰痛,痛上寒,取足太陽陽明。痛上熱,取足厥陰。不可以仰,取足少陽。中熱而喘,取足少陰中血絡。喜怒而不欲食,言益小,刺足太陰。怒而多言,刺足少陽。痛,刺手陽明與之盛脈出血。項痛不可仰,刺足太陽。不可以顧,刺手太陽也。
小腹滿大,上走胃,至心,淅淅身時寒熱,小便不利,取足厥陰。腹滿,大便不利,腹大,亦上走胸嗌,喘息喝喝然,取足少陰。腹滿食不化,腹向向然,不能大便,取足太陰。心痛引腰脊,欲嘔,取足少陰。心痛腹脹,嗇嗇然,大便不利,取足太陰。
心痛引背,不得息,刺足少陰,不已,取手少陽。心痛引小腹滿,上下無常處,便溲難,刺足厥陰。心痛,但短氣不足以息,刺手太陰。心痛,當九節刺之,按,已刺按之,立已。不已,上下求之,得之立已。
痛,刺足陽明曲周動脈見血,立已。不已,按人迎於經,立已。氣逆上,刺膺中陷者與下胸動脈,腹痛,刺齊左右動脈,已刺按之,立已。不已,刺氣街,已按刺之,立已。痿厥為四末,乃疾解之,日二,不仁者,十日而知,無休,病已止。噦以草刺鼻,嚏,嚏而已。無息而疾迎引之,立已。大驚之,亦可已。
周痹第二十七
黃帝問於岐伯曰:周痹之在身也,上下移徒隨脈,其上下左右相應,間不容空,願聞此痛,在血脈之中邪,將在分肉之間乎,何以致是。其痛之移也,間不及下針,其痛之時,不及定治,而痛已止矣,何道使然,願聞其故。
岐伯答曰:此眾痹也。非周痹也。黃帝曰:願聞眾痹。岐伯對曰:此各在其處,更發更止,更居更起,以右應左,以左應右。非能周也,更發更休也。黃帝曰:善。刺之奈何?岐伯對曰:刺此者,痛雖已止,必刺其處,勿令復起。
帝曰:善。願聞周痹何如?岐伯對曰:周痹者,在於血脈之中,隨脈以上,隨脈以下,不能左右,各當其所。黃帝曰:刺之奈何?岐伯對曰:痛從上下者,先刺其下以過之,後刺其上以脫之,痛從下上者,先刺其上以過之,後刺其下以脫之。
黃帝曰:善。此痛安生。何因而有名。岐伯對曰:風寒濕氣,客於外分肉之間,迫切而為沫,沫得寒則聚,聚則排分肉而分裂也,分裂則痛,痛則神歸之,神歸之則熱,熱則痛解,痛解則厥,厥則他痹發,發則如是。
帝曰:善。余已得其意矣。此內不在藏,而外未發於皮,獨居分肉之間,真氣不能周,故命曰周痹。故刺痹者,必先切循其下之六經,視其虛實,及大絡之血結而不通,及虛而脈陷空者而調之,熨而通之其手堅,轉引而行之。黃帝曰:善。余已得其意矣。亦得其事也。九者,經巽之理,十二經脈陰陽之病也。
口問第二十八
黃帝閒居,辟左右而問於岐伯曰:余已聞九針之經,論陰陽逆順,六經已畢,願得口問。岐伯避席再拜曰:善乎哉問也,此先師之所口傳也。黃帝曰:願聞口傳。岐伯答曰:夫百病之始生也,皆生於風雨寒暑,陰陽喜怒,飲食居處,大驚卒恐,則血氣分離,陰陽破散,經絡厥絕,脈道不通,陰陽相逆,衛氣稽留,經脈虛空,血氣不次,乃失其常,論不在經者,請道其方。
黃帝曰:人之欠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答曰:衛氣晝日行於陽,夜半則行於陰,陰者主夜,夜者臥,陽者主上,陰者主下,故陰氣積於下,陽氣未盡,陽引而上,陰引而下,陰陽相引,故數欠,陽氣盡,陰氣盛則目瞑,陰氣盡而陽氣盛,盛則寤矣。瀉足少陰,補足太陽。
黃帝曰:入之噦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谷入於胃,胃氣上注於肺,今有故寒氣與新谷氣,俱還入於胃,新故相亂,真邪相攻,氣並相逆,復出於胃,故為噦,補手太陰,瀉足少陰。
黃帝曰:人之唏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此陰氣盛而陽氣虛,陰氣疾而陽氣徐,陰氣盛而陽氣絕,故為唏,補足太陽,瀉足少陰。
黃帝曰:人之振寒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寒氣客於皮膚,陰氣盛,陽氣虛,故為振寒寒慄,補諸陽。
黃帝曰:人之噫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寒氣客於胃,厥逆從下上散,復出於胃,故為噫,補足太陰陽明,一曰補眉本也。
黃帝曰:人之嚏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陽氣和利,滿於心,出於鼻,故為嚏,補足太陽滎眉本,一曰眉上也。
黃帝曰:人之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胃不實則諸脈虛,諸脈虛則筋脈懈惰,筋脈懈惰則行陰用力,氣不能復,故為,因其所在,補分肉間。
黃帝曰:人之哀而泣涕出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心者,五藏六府之主也。目者,宗脈之所聚也,上液之道也。口鼻者,氣之門戶也。故悲哀愁憂則心動,心動則五藏六府皆搖,搖則宗脈感,宗脈感則液道開,液道開,故泣涕出焉液者,所以灌精濡空竅者也。故上液之道開,則泣,泣不止則液竭,液竭則精不灌,精不灌則目無所見矣,故命曰奪精,補天柱經俠頸。
黃帝曰:人之太息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憂思則心繫急,心繫急則氣道約,約則不利,故太息以伸出之,補手少陰心主,足少陽留之也。
黃帝曰:人之涎下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飲食者,皆入於胃,胃中有熱則蟲動,蟲動則胃緩,胃緩則廉泉開,故涎下,補足少陰。
黃帝曰:人之耳中鳴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耳者,宗脈之所聚也,故胃中空則宗脈虛,虛則下溜,脈有所竭者,故耳鳴,補客主人,手大指爪甲上與肉交者也。
黃帝曰:人之自舌者,何氣使然。此厥逆走上,脈氣輩至也,少陰氣至則舌,少陽氣至則頰,陽明氣至則矣,視主病者,則補之。
凡此十二邪者,皆奇邪之走空竅者也,故邪之所在,皆為不足,故上氣不足,腦為之不滿,耳為之苦鳴,頭為之苦頃,目為之眩,中氣不足,溲便為之變,腸為之苦鳴。下氣不足,則乃為痿厥心,補足外踝下留之。黃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腎主為欠,取足少陰。肺主為噦,取手太陰。足少陰唏者,陰與陽絕,故補足太陽,瀉足少陰。振寒者,補諸陽。噫者,補足太陰陽明。嚏者,補足太陽眉本。因其所在,補分肉間。泣出補天柱經俠頸,俠頸者,頭中分也。太息補手少陰心主,足少陽留之。涎下補足少陰。耳鳴補客主人,手大指爪甲上與肉交者。自舌,視主病者,則補之。目眩頭頃,補足外踝下留之。痿厥心,刺足大指間上二寸留之。一曰足外踝下留之。
師傳第二十九
黃帝曰:余聞先師,有所心藏,弗著於方,余願聞而藏之,則而行之,上以治民,下以治身,使百姓無病,上下和親,德澤下流,子孫無憂,傳於後世,無所終時,可得聞乎?岐伯曰:遠乎哉問也。夫治與民,自治,治彼與治此,治小與治大,治國與治家,未有逆而能治之也,夫惟順而已矣。順者,非獨陰陽脈,論氣之逆順也,百姓人民,皆欲順其志也。
黃帝曰:順之奈何?岐伯曰:入國問俗,入家問諱,上堂問禮,臨病人問所便。黃帝曰:便病人奈何?岐伯曰:夫中熱消癉則便寒,寒中之屬則便熱,胃中熱則消谷,令人懸心善,齊以上皮熱。腸中熱,則出黃如糜,齊以下皮寒。胃中寒,則腹脹,腸中寒,則腸鳴飧洩。胃中寒,腸中熱,則脹而且洩。胃中熱,腸中寒,則疾小腹痛脹。黃帝曰:胃欲寒飲,腸欲熱飲,兩者相逆,便之奈何?且夫王公大人,血食之君,驕恣從欲輕人,而無能禁之,禁之則逆其志,順之則加其病,便之奈何,治之何先。
岐伯曰:人之情,莫不惡死而樂生。告之以其敗,語之以其善,導之以其所便,開之以其所苦,雖有無道之人,惡有不聽者乎?黃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春夏先治其標,後治其本,秋冬先治其本,後治其標。黃帝曰:便其相逆者奈何?岐伯曰:便此者,飲食衣服,亦欲適寒溫,寒無淒愴,暑無出汗。食飲者,熱無灼灼,寒無滄滄,寒溫中適,故氣將持,乃不致邪僻也。
黃帝曰:本藏以身形支節肉,候五藏六府之大小焉。今夫王公大人,臨朝即位之君,而問焉,誰可捫循之。而後答乎?岐伯曰:身形支節者,藏府之蓋也,非面部之閱也。黃帝曰:五藏之氣,閱於面者,余已知之矣,以支節知而閱之,奈何?岐伯曰:五藏六府者,肺為之蓋,巨肩陷,咽喉見其外。黃帝曰:善。岐伯曰:五藏六府,心為之主,缺盆為之道,骷骨有餘,以候。黃帝曰:善。岐伯曰:肝者,主為將,使知候外,欲知堅固,視目小大。黃帝曰:善。岐伯曰:脾者,主為衛,使之迎糧,視舌好惡,以知吉凶。黃帝曰:善。岐伯曰:腎者:主為外,使之遠聽,視耳好惡,以知其性。黃帝曰:善。
願聞六府之候。岐伯曰:六府者,胃為之海,廣骸大頸張胸,五穀乃容,鼻隧以長,以候大腸,厚,人中長,以候小腸,目下果大,其膽乃橫,鼻孔在外,膀胱漏洩,鼻柱中央起。三焦乃約,此所以候六府者也。上下三等,藏安且良矣。
決氣第三十
黃帝曰:余聞人有精氣津液血脈,余意以為一氣耳,今乃辨為六名,余不知其所以然。岐伯曰:兩神相搏,合而成形,常先身生,是謂精。何謂氣。岐伯曰:上焦開發,宣五穀味,熏膚,充身,澤毛,若霧露之溉,是謂氣。何謂津。岐伯曰:腠理髮洩,汗出溱溱,是謂津。何謂液。岐伯曰:谷入氣滿,淖澤注於骨,骨屬屈伸,澤補益腦髓,皮膚潤澤,是謂液。何謂血。岐伯曰:中焦受氣,取汁變化而赤,是謂血。何謂脈。岐伯曰:壅遏滎氣,令無所避,是謂脈。
黃帝曰:六氣者,有餘不足,氣之多少,腦髓之虛實,血脈之清濁,何以知之。岐伯曰:精脫者,耳聾。氣脫者,目不明。津脫者,腠理開,汗大洩,。液脫者,骨屬屈伸不利,色天,腦髓消,脛,耳數鳴。血脫者,色白,夭然不澤,其脈空虛,此其候也。
黃帝曰:六氣者,貴賤何如?岐伯曰:六氣者,各有部主也,其貴賤善惡,可為常主,然五穀與胃為大海也。
腸胃第三十一
黃帝問於伯高曰:余願聞六府傳谷者,腸胃之小大長短,受谷之多少奈何?伯高曰:請盡言之,谷所從出入淺深遠近長短之度,唇至齒,長九分,口廣二寸半,齒以後至厭,深三寸半,大容五合,舌重十兩,長七寸,廣二寸半。咽門重十兩,廣二寸半,至胃長一尺六寸。
紆曲屈伸之,長二尺六寸,大一尺五寸徑五寸,大容三斗五升。第三節小腸後附脊左環,回周疊積,其注於迴腸者,外附於齊,上回運環十六曲,大二寸半,徑八分分之少半,長三丈三尺。迴腸當齊左環,回周葉積而下,回運環反十六曲,大四寸,徑一寸寸之少半,長二丈一尺。廣腸傳脊,以受迴腸,左環葉脊上下辟,大八寸,徑二寸寸之大半,長二尺八寸。第四節腸胃所入至所出,長六丈四寸四分,回曲環反,三十二曲也。
平人絕谷第三十二
黃帝曰:願聞人之不食,七日而死,何也?伯高曰:臣請言其故。胃大一尺五寸,徑五寸,長二尺六寸,橫屈受水谷三斗五升,其中之谷,常留二斗,水一斗五升而滿,上焦洩氣,出其精微,悍滑疾,下焦下溉諸腸。
小腸大二寸半,徑八分分之少半,長三丈二尺,受谷二斗四升,水六升三合合之大半。迴腸大四寸,徑一寸寸之少半,長二丈一尺,受谷一斗,水七升半。廣腸大八寸,徑二寸寸之大半,長二尺八寸,受谷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。
腸胃之長,凡五丈八尺四寸,受水谷九斗二升一合合之大半,此腸胃所受水谷之數也。平人則不然,胃滿則腸虛,腸滿則胃虛,更虛更滿,故氣得上下,五藏安定,血脈和則精神乃居,故神者水谷之精氣也。故腸胃之中,當留谷二斗,水一斗五升,故平人日再後,後二升半,一日中五升,七日五七三斗五升,而留水谷盡矣。故平人不食飲七日而死者,水谷精氣津液皆盡故也。
海論第三十三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聞刺法於夫子,夫子之所言,不離於滎衛血氣。夫十二經脈者,內屬於府藏,外絡於支節,夫子乃合之於四海乎?岐伯答曰:人亦有四海,十二經水,經水者,皆注於海,海有東南西北,命曰四海。黃帝曰:以人應之奈何?岐伯曰:人有髓海,有血海,有氣海,有水穀之海,凡此四者,以應四海也。黃帝曰:遠乎哉。夫子之合人天地四海也,願聞應之奈何?岐伯答曰:日必先明知陰陽表裡滎輸所在,四海定矣。
黃帝曰:定之奈何?岐伯曰:胃者水穀之海,其輸上在氣街,下至三里。衝脈者,為十二經之海,其輸上在於大杼,下出於巨虛之上下廉。羶中者,為氣之海,其輸上在柱骨之上下,前在於人迎。腦為髓之海,其輸上在於其蓋,下在風府。黃帝曰:凡此四海者,何利何害,何生何敗。岐伯曰:得順者生,得逆者敗,知調者利,不知調者害。
黃帝曰:四海之逆順奈何?岐伯曰:氣海有餘者,氣滿胸中,息面赤。氣海不足,則氣少不足以言。血海有餘,則常想其身大,怫然不知其所病。血海不足,亦常想身小,狹然不知其所病。水穀之海有餘,則腹滿。水穀之海不足,則飢不受谷食。髓海有餘,則輕勁多力,自過其度。髓海不足,則腦轉耳鳴,脛眩冒,目無所見,懈怠安臥。黃帝曰:余已聞逆順,調之奈何?岐伯曰:審守其輸,而調其虛實,無犯其害,順者得復。逆者必敗。黃帝曰:善。
五亂第三十四
黃帝曰:經脈十二者,別為五行,分為四時,何失而亂,何得而治。岐伯曰:五行有序,四時有分,相順則治,相逆則亂。黃帝曰:何謂相順。岐伯曰:經脈十二者,以應十二月,十二月者,分為四時,四時者,春夏冬秋,其氣各異,滎衛相隨,陰陽已和,清濁不相干,如是則順之而治。
黃帝曰:何謂逆而亂。岐伯曰:清氣在陰,濁氣在陽,滎氣順脈,衛氣逆行,清濁相干,亂於胸中,是謂大。故氣亂於心,則煩心密嘿,首靜伏。亂於肺,則仰喘喝,接手以呼。亂於腸胃,則為霍亂。亂於臂脛,則為四厥。亂於頭,則為厥逆,頭重眩僕。
黃帝曰:五亂者,刺之有道乎?岐伯曰:有道以來,有道以去,審知其道,是謂身寶。黃帝曰:善。願聞其道。岐伯曰:氣在於心者,取之手少陰心主之輸。氣在於肺者,取之手太陰滎足少陰輸。氣在於腸胃者,取之足太陰陽明,不下者,取之三里。氣在於頭者,取之天柱大杼,不知,取足太陽滎輸。氣在於臂足,取之先去血脈,後取其陽明少陽之滎輸。黃帝曰:補瀉奈何?岐伯曰:徐入徐出,謂之導氣,補瀉無形,謂之同精,是非有餘不足也,亂氣之相交也。黃帝曰:允乎哉道,明乎哉論,請著之玉版,命曰治亂也。
脹論第三十五
黃帝曰:脈之應於寸口,如何而脹。岐伯曰:其脈大堅以澀者,脹也。黃帝曰:何以知藏府之脹也。岐伯曰:陰為藏,陽為府。黃帝曰:夫氣之令人脹也,在於血脈之中邪藏府之內乎?岐伯曰:三者皆存焉。然非脹之舍也。黃帝曰:願聞脹之舍。岐伯曰:夫脹者,皆在於藏府之外,排藏府而郭胸脅,脹皮膚,故命曰:脹。黃帝曰:藏府之在胸脅腹裡之內也,若匣匱之藏禁器也,各有次舍,異名而同處,一域之中,其氣各異,願聞其故。黃帝曰:未解其意。再問岐伯曰:夫胸腹,藏府之郭也。羶中者,心主之宮城也。胃者,太倉也。咽喉小腸者,傳送也。胃之五竅者,閭裡門戶也。廉泉玉英者,津液之道也。故五藏六府者,各有畔界,其病各有形狀。滎氣循脈,衛氣逆為脈脹,衛氣並脈循分為膚脹,三里而瀉,近者一下,遠者三下,無問虛實,工在疾瀉。
黃帝曰:願聞脹形。岐伯曰:夫心脹者,煩心短氣。臥不安。肺脹者,虛滿而喘。肝脹者,脅下滿而痛引小腹。脾脹者,善噦,四支煩,體重不能勝衣,臥不安。腎脹者,腹滿引背,央央然腰髀痛。六府脹。胃脹者,腹滿,胃脘痛,鼻聞焦臭,妨於食,大便難。大腸脹者,腸鳴而痛濯濯,冬日重感於寒,則飧洩不化。小腸脹者,少腹脹,引腰而痛。膀胱脹者,少腹滿而氣癃。三焦脹者,氣滿於皮膚中,輕輕然而不堅。膽脹者,脅下痛脹,口中苦,善太息。凡此諸脹者,其道在一,明知逆順,針數不失,瀉虛補實,神去其室,致邪失正,真不可定,之所敗,謂之天命,補虛瀉實,神歸其室。久塞其空,謂之良工。
黃帝曰:脹者焉生,何因而有。岐伯曰:衛氣之在身也,常然並脈循分肉,行有逆順,陰陽相隨,乃得天和,五藏更始,四時有序,五穀乃化,然後厥氣在上,滎衛留止,寒氣逆上,真邪相攻,兩氣相搏,乃合為脹也。黃帝曰:善。何以解惑。岐伯曰:合之於真,三合而得。帝曰: 善。黃帝問於岐伯曰:脹論言無問虛實,工在疾瀉,近者一下,遠者三下,今有其三而不下者,其過焉在。岐伯對曰:此言陷於肉盲,而中氣穴者也。不中氣穴,則氣內閉,針不陷盲,則氣不行,上越中肉,則衛氣相亂,陰陽相逐,其於脹也,當瀉不瀉,氣故不下,三而不下,必更其道,氣下乃止,不下復始,可以萬全,烏有殆者乎,其於脹也,必審其,當瀉則瀉,當補則補,如鼓應桴,惡有不下者乎?
五癃津液別第三十六
黃帝問於岐伯曰:水谷入於口,輸於腸胃,其液別為五,天寒衣薄,則為溺與氣,天熱衣厚則為汗,悲哀氣並則為泣,中熱胃緩則為唾,邪氣內逆則氣為之閉塞而不行,不行則為水脹,余知其然也,不知其所由生,願聞其道。
岐伯曰:水谷皆入於口,其味有五,各注其海,津液各走其道,故三焦出氣,以溫肌肉,充皮膚,為其津,其流而不行者為液。天暑衣厚則腠理開,故汗出,寒留於分肉之間,聚沫則為痛,天寒則腠理閉,氣濕不行,水下留於膀胱,則為溺與氣。五藏六府,心為之主,耳為之聽,目為之候,肺為之相,肝為之將,脾為之衛,腎為之主外。故五藏六府之津液,盡上滲於目,心悲氣並,則心繫急,心繫急則肺舉,肺舉則液上溢。夫心繫與肺,不能盡舉,乍上乍下,故而泣出矣。中熱則胃中消谷,消谷則蟲上下作,腸胃充郭,故胃緩,胃緩則氣逆,故唾出。
五穀之津液和合而為膏者,內滲入於骨空,補益腦髓,而下流於陰陽。陰陽不和,則使液溢而下流於陰,髓液皆減而下,下過度則虛,虛,故腰背痛而脛。陰陽氣道不通,四海塞閉,三焦不瀉,津液不化,水谷並於腸胃之中,別於迴腸,留於下焦,不得滲膀胱,則下焦脹,水溢則為水脹,此津液五別之逆順也。
五閱五使第三十七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聞刺有五官五閱以觀五氣,五氣者,五藏之使也,五時之副也,願聞其五使當安出。岐伯曰:五官者,五藏之閱也。黃帝曰:願聞其所出,令可為常。岐伯曰:脈出於氣口,色見於明堂,五色更出,以應五時,各如其常,經氣入藏,必當治裡。帝曰:善。五色獨決於明堂乎?岐伯曰:五官已辨,闕庭必張,乃立明堂,明堂廣大,蕃蔽見外,方壁高基,引垂居外,五色乃治,平博廣大,壽中百歲。見此者,刺之必已,如是之人者,血氣有餘,肌肉堅致,故可苦以針。
黃帝曰:願聞五官。岐伯曰:鼻者,肺之官也。目者,肝之官也。口者,脾之官也。舌者,心之官也。耳者,腎之官也。黃帝曰:以官何候。岐伯曰:以候五藏。故肺病者,喘息鼻張。肝病者,青。脾病者,黃。心病者,舌卷短,顴赤。腎病者,顴與顏黑。黃帝曰:五脈安出,五色安見,其常色殆者何如?岐伯曰:五官不辨,闕庭不張,小其明堂,蕃蔽不見,又埤其,下無基,垂角去外,如是者,雖平常殆,況加病哉。黃帝曰:五色之見於明堂,以觀五藏之氣,左右高下,各有形乎?岐伯曰:五藏之在中也,各以次舍左右上下,各如其度也。
逆順肥瘦第三十八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聞針道於夫子,眾多畢悉矣。夫子之道,應若失,而據未有堅然者也。夫子之問學熟乎,將審察於物而生之乎?岐伯對曰:聖人之為道者,上合於天,下合於地,中合於人事,必有明法,以起度數,法式檢押,乃後可傳焉。故匠人不能釋尺寸而意短長,廢繩墨而起平水也,工人不能置規而為員,去矩而為方。知用此者,固自然之物,易用之教,逆順之常也。黃帝曰:願聞自然奈何?岐伯曰:臨深決水,不用工力,而水可竭也,循掘決沖,而經可通也,此言氣之滑澀,血之清濁,行之逆順也。
黃帝曰:願聞人之黑白肥瘦小長,各有數乎?岐伯曰:年質壯大,血氣充盈,膚革堅固,因加以邪,刺此者,深而留之,此肥人也。廣肩,腋項肉薄,皮厚而黑色,臨臨然,其血黑以濁,其氣澀以遲,其為人也,貪而於取與。刺此者,深而留之,多益之數也。黃帝曰:刺瘦人奈何?岐伯曰:瘦人者,皮薄色少,肉廉廉然,薄輕言,其血清氣滑,易脫於氣,易損於血,刺此者,淺而疾之。黃帝曰:刺常人奈何?岐伯曰:視其白黑,各為調之,其端正惇厚者,其血氣和調,刺此者,無失常數也。黃帝曰:刺壯士真骨者,奈何?岐伯曰:刺壯士真骨,堅肉緩節監監然,此人重則氣澀血濁,刺此者,深而留之,多益其數。勁則氣滑血清,刺此者,淺而疾之。黃帝曰:刺嬰兒奈何?岐伯曰:嬰兒者,其肉脆,血少氣弱,刺此者,以毫針,淺刺而疾髮針,日再可也。
黃帝曰:臨深決水奈何?岐伯曰:血清氣濁,疾瀉之,則氣竭焉。黃帝曰:循掘決沖,奈何?岐伯曰:血濁氣澀,疾瀉之,則經可通也。黃帝曰:脈行之逆順,奈何?岐伯曰:手之三陰。從藏走手,手之三陽,從手走頭,足之三陽,從頭走足,足之三陰,從足走腹。黃帝曰:少陰之脈獨下行,何也?岐伯曰:不然,夫衝脈者,五藏六府之海也,五藏六府皆稟焉。其上者,出於頏顙。滲諸陽,灌諸精。其下者,注少陰之大絡,出於氣街,循陰股內廉,入中,伏行骨內,下至內踝之後屬而別。其下者,並於少陰之經,滲三陰,其前者,伏行出跗屬,下循跗,入大指間,滲諸絡而溫肌肉。故別絡結則跗上不動,不動則厥,厥則寒矣。黃帝曰:何以明之。岐伯曰:以言導之,切而驗之,其非必動,然後乃可明逆順之行也。黃帝曰:窘乎哉,聖人之為道也,明於日月,微於毫,其非夫子,孰能道之也。
血絡論第三十九
黃帝曰:願聞其奇邪而不在經者。岐伯曰:血絡是也。黃帝曰:刺血絡而僕者,何也?血出而射者,何也?血少黑而濁者,何也?血出清而半為汁者,何也?髮針而腫者,何也?血出若多若少而面色蒼蒼者,何也?髮針而面色不變而煩者,何也?多出血而不動搖者,何也?願聞其故。
岐伯曰:脈氣盛而血虛者,刺之則脫氣,脫氣則僕。血氣俱盛而陰氣多者,其血滑,刺之則射。陽氣畜積,久留而不瀉者,血黑以濁,故不能射。新飲而液滲於絡,而未合和於血也,故血出而汁別焉。其不新飲者,身中有水,久則為腫。陰氣積於陽,其氣因於絡,故刺之血未出而氣先行,故腫。陰陽之氣,其新相得而未和合,因而瀉之,則陰陽俱脫,表裡相離,故脫色而蒼蒼然。刺之血出多,色不變而煩者,刺絡而虛經,虛經之屬於陰者。陰脫故煩悶。陰陽相得而合為痹者,此為內溢於經,外注於絡,如是者,陰陽俱有餘,雖多出血而弗能虛也。
黃帝曰:相之奈何?岐伯曰:血脈者,盛堅橫以赤,上下無常處,小者如針,大者如筋,則而瀉之萬全也,故無失數矣,失數而反,各如其度。黃帝曰:針入而肉著,何也?岐伯曰:熱氣因於針,則針熱,熱則肉著於針,故堅焉。
陰陽清濁第四十
黃帝曰:余聞十二經脈,以應十二經水者,其五色各異,清濁不同,人之血氣若一,應之奈何?岐伯曰:人之血氣,苟能若一,則天下為一矣,惡有亂者乎?黃帝曰:余聞一人,非問天下之眾。岐伯曰:夫一人者,亦有亂氣,天下之眾,亦有亂人,其合為一耳。黃帝曰:願聞人氣之清濁。岐伯曰:受谷者濁,受氣者清。清者注陰,濁者注陽。濁而清者,上出於咽。清而濁者,則下行。清濁相干,命曰亂氣。
黃帝曰:夫陰清而陽濁,濁者有清,清者有濁,清濁別之奈何?岐伯曰:氣之大別,清者上注於肺,濁者下走於胃,胃之清氣,上出於口,肺之濁氣,下注於經,內積於海。黃帝曰:諸陽皆濁,何陽獨甚乎?岐伯曰:手太陽獨受陽之濁,手太陰獨受陰之清,其清者上走空竅,其濁者獨下行諸經,諸陰皆清,足太陰獨受其濁。
黃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清者其氣滑,濁者其氣澀,此氣之常也。故刺陰者,深而留之,刺陽者,淺而疾之,清濁相干者,以數調之也。
陰陽系日月第四十一
黃帝曰:余聞天為陽,地為陰,日為陽,月為陰,其合之於人,奈何?岐伯曰:腰以上為天,腰以下為地,故天為陽,地為陰。故足之十二經脈以應十二月,月生於水,故在下者為陰。手之十指,以應十日,日主火,故在上者為陽。
黃帝曰:合之於脈,奈何?岐伯曰:寅者,正月之生陽也,主左足之少陽。未者,六月,主右足之少陽。卯者,二月,主左足之太陽。午者,五月,主右足之太陽。辰者,三月,主左足之陽明。巳者,四月,主右足之陽明,此兩陽合於前,故曰陽明。申者,七月之生陰也,主右足之少陰。丑者,十二月,主左足之少陰。酉者,八月,主右足之太陰。子者,十一月,主左足之太陰。戍者,九月,主右足之厥陰。亥者,十月,主左足之厥陰,此兩陰交盡,故曰厥陰。
甲主左手之少陽,己主右手之少陽,乙主左手之太陽,戊主右手之太陽,丙主左手之陽明,丁主右手之陽明,此兩火併合,故為陽明。庚主右手之少陰,癸主左手之少陰,辛主右手之太陰,壬主左手之太陰。
故足之陽者,陰中之少陽也。足之陰者,陰中之太陰也。手之陽者,陽中之太陽也。手之陰者,陽中之少陰也。腰以上者為陽,腰以下者為陰。其於五藏也,心為陽中之太陽,肺為陽中之少陰,肝為陰中之少陽,脾為陰中之至陰,腎為陰中之太陰。
黃帝曰:以治奈何?岐伯曰:正月二月三月,人氣在左,無刺左足之陽。四月五月六月,人氣在右,無刺右足之陽。七月八月九月,人氣在右,無刺右足之陰。十月十一月十二月,人氣在左,無刺左足之陰。黃帝曰:五行以東方甲乙木王春,春者,蒼色,主肝,肝者,足厥陰也。今乃以甲為左手之少陽,不合於數,何也?岐伯曰:此天地之陰陽也,非四時五行之以次行也。且夫陰陽者,有名而無形,故數之可十,推之可百,數之可千,推之可萬,此之謂也。
病傳第四十二
黃帝曰:余受九針於夫子,而私覽於諸方,或有導引行氣喬摩炙熨刺炳飲藥之一者,可獨守耶,將盡行之乎?岐伯曰:諸方者,眾人之方也,非一人之所盡行也。黃帝曰:此乃所謂守一勿失,萬物畢者也。今余已聞陰陽之要,虛實之理,頃移之過,可治之屬,願聞病之變化,淫傳絕敗而不可治者,可得聞乎?岐伯曰:要乎哉問道,昭乎其如日醒,窘乎其如夜瞑,能被而服之,神與俱成,畢將服之,神自得之,生神之理,可著於竹帛,不可傳於子孫。黃帝曰:何謂日醒。岐伯曰:明於陰陽,如惑之解,如醉之醒。黃帝曰:何謂夜瞑。岐伯曰:乎其無聲,漠乎其無形,折毛髮理,正氣橫頃,淫恤衍,血脈傳溜,大氣入藏,腹痛下淫,可以致死,不可以致生。
黃帝曰:大氣入藏,奈何?岐伯曰:病先發於心,一日而之肺,三日而之肝,五日而之脾,三日不已,死,冬夜半,夏日中。病先發於肺,三日而之肝,一日而之脾,五日而之胃,十日不已,死,冬日入,夏日出。病先發於肝,三日而之脾,五日而之胃,三日而之腎,三日不已,死,冬日入,夏蚤食。病先發於脾,一日而之胃,二日而之腎,三日而之膂膀胱,十日不已,死,冬人定,夏晏食。病先發於胃,五日而之腎,三日而之膂膀胱,五日而上之心,二日不已,死,冬夜半,夏日。病先發於腎,三日而之膂膀胱,三日而上之心,三日而之小腸,三日不已,死,冬大晨,夏早晡。病先發於膀胱,五日而之腎,一日而之小腸,一日而之心,二日不已,死,冬雞鳴,夏下晡。諸病以次相傳,如是者,皆有死期,不可刺也,間一藏及二三四藏者,乃可刺也。
淫邪發夢第四十三
黃帝曰:願聞淫恤衍,奈何?岐伯曰:正邪從外襲內,而未有定舍,反淫於藏,不得定處,與滎衛俱行,而與魂魄飛揚,使人臥不得安而喜夢。氣淫於府,則有餘於外,不足於內,氣淫於藏,則有餘於內,不足於外。
黃帝曰:有餘不足有形乎?岐伯曰:陰氣盛,則夢涉大水而恐懼。陽氣盛,則夢大火而燔。陰陽俱盛,則夢相殺。上盛則夢飛,下盛則夢墮,甚則夢取,甚飽則夢予。肝氣盛,則夢怒。肺氣盛,則夢恐懼,哭泣,飛揚。心氣盛,則夢善笑,恐畏。脾氣盛,則夢歌樂,身體重不舉。腎氣盛,則夢腰脊兩解不屬。凡此十二盛者,至而瀉之,立已。
厥氣客於心,則夢見邱山煙火。客於肺,則夢飛揚。見金鐵之奇物。客於肝,則夢山林樹木。客於脾,則夢見邱陵大澤,壞屋風雨。客於腎,則夢臨淵,沒居水中。客於膀胱,則夢遊行。客於胃,則夢飲食。客於大腸,則夢田野。客於小腸,則夢聚邑沖衢。客於膽,則夢訟自刳。客於陰器,則夢接內。客於項,則夢斬首。客於脛,則夢行走而不能前,及居深地苑中。客於股肱,則夢禮節拜起。客於胞植,則夢便。凡此十五不足者,至而補之立已也。
順氣一日分為四時第四十四
黃帝曰:夫百病之所始生者,必起於燥濕寒暑風雨陰陽喜怒飲食居然,氣合而有形,得藏而有名,余知其然也。夫百病者,多以旦慧晝安,夕加夜甚,何也?岐伯曰:四時之氣使然。黃帝曰:願聞四時之氣。岐伯曰:春生夏長,秋收冬藏,是氣之常也,人亦應之。以一日分為四時,朝則為春,日中為夏,日入為秋,夜半為冬,朝則人氣始生,病氣衰,故旦慧。日中人氣長,長則勝邪,故安。夕則人氣始衰,邪氣始生,故加。夜半人氣入藏,邪氣獨居於身,故甚也。黃帝曰:其時有反者何也?岐伯曰:是不應四時之氣,藏獨主其病者,是必以藏氣之所不勝時者甚,以其所勝時者起也。黃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順天之時,而病可與期,順者為工,逆者為。
黃帝曰:善。余聞刺有五變,以主五輸,願聞其數。岐伯曰:人有五藏,五藏有五變,五變有五輸,故五五二十五輸,以應五時。黃帝曰:願聞五變。岐伯曰:肝為牡藏,其色青,其時春,其音角,其味酸,其日甲乙。心為牡藏,其色赤,其時夏,其日丙丁,其音徵,其味苦。脾為牝藏,其色黃,其時長夏,其日戊己,其音宮,其味甘。肺為牝藏,其色白,其音商,其時秋,其日庚辛,其味辛。腎為牝藏,其色黑,其時冬,其日壬癸,其音羽,其味鹹,是為五變。
黃帝曰:以主五輸奈何?藏主冬,冬刺井。色主春,春刺滎。時主夏,夏刺輸。音主長夏,長夏刺經。味主秋,秋刺合,是謂五變,以主五輸。黃帝曰:諸原安合,以致六輸。岐伯曰:原獨不應五時,以經合之,以應其數,故六六三十六輸。黃帝曰:何謂藏主冬,時主夏,音主長夏,味主秋,色主春,願聞其故。岐伯曰:病在藏者,取之井。病變於色者,取之滎。病時間時甚者,取之輸。病變於音者,取之經。經滿而血者,病在胃,乃以飲食不節得病者,取之於合,故命曰味主合。是謂五變也。
外揣第四十五
黃帝曰:余聞九針九篇,余親授其調,頗得其意。夫九針者,始於一而終於九,然未得其要道也。夫九針者,小之則無內,大之則無外,深不可為下,高不可為蓋,恍惚無窮,流溢無極,余知其合於天道人事四時之變也,然余願雜之毫毛,渾為一,可乎?岐伯曰:明乎哉問也,非獨針道焉,夫治國亦然。黃帝曰:余願聞針道,非國事也。岐伯曰:夫治國者,夫惟道焉,非道,何可小大深淺,雜合而為一乎?
黃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日與月焉,水與鏡焉,鼓與響焉。夫日月之明,不失其影,水鏡之察,不失其形,鼓響之應,不後其聲,動搖則應和,盡得其情。黃帝曰:窘乎哉,昭昭之明不可蔽,其不可蔽,不失陰陽也。合而察之,切而驗之,見而得之,若清水明鏡之不失其形也。五音不彰,五色不明,五藏波蕩,若是則內外相襲,若鼓之應桴,響之應聲,影之應形。故遠者司外揣內,近者,司內揣外,是謂陰陽之極,天地之蓋,請藏之靈蘭之室,弗敢使洩也。
五變第四十六
黃帝問於少俞曰:余聞百疾之始期也,必生於風雨寒暑,循毫毛而入腠理,或復還,或留止,或為風腫汗出,或為消癉,或為寒熱,或為留痹,或為積聚,奇邪淫溢,不可勝數,願聞其故。夫同時得病,或病此,或病彼,意者天之為人生風乎,何其異也。少俞曰:夫天之生風者,非以私百姓也,其行公平正直,犯者得之,避者得無殆,非求人而人自犯之。黃帝曰:一時遇風,同時得病,其病各異,願聞其故。少俞曰:善乎哉問,請論以比匠人,匠人磨斧斤,礪刀削,砍材,木之陰陽,尚有堅脆,堅者不入,脆者皮施,至其交節,而缺斤斧焉。夫一木之中,堅脆不同,堅者則剛,脆者易傷,況其材木之不同,皮之厚薄,汁之多少,而各異耶。夫木之蚤花先生葉者,遇春霜烈風,則花落而葉萎。久曝大旱,則脆木薄皮者,枝條汁少而葉萎。久陰淫雨,則薄皮多汁者,皮潰而漉。卒風暴起,則剛脆之木,枝折杌傷。秋霜疾風,則剛脆之木,根搖而葉落。凡此五者,各有所傷,況於人乎?黃帝曰:以人應木,奈何?少俞答曰:木之所傷也,皆傷其枝,枝之剛脆而堅,未成傷也。人之有常病也,亦因其骨節皮膚腠理之不堅固者,邪之所舍也,故常為病也。
黃帝曰:人之善病風厥漉汗者,何以候之,少俞答曰:肉不堅,腠理疏,則善病風。黃帝曰:何以候肉之不堅也。少俞答曰:肉不堅,而無分理,理者理,理而皮不致者,腠理疏,此言其渾然者。
黃帝曰:人之善病消癉者,何以候之。少俞答曰:五藏皆柔弱者,善病消癉。黃帝曰:何以知五藏之柔弱也。少俞答曰:夫柔弱者,必有剛強,剛強多怒,柔者易傷也。黃帝曰:何以候柔弱之與剛強。少俞答曰:此人皮膚薄而目堅固以深者,長沖直揚,其心剛,剛則多怒,怒則氣上逆,胸中畜積,血氣逆留,皮充肌,血脈不行,轉而為熱,熱則消肌膚,故為消癉,此言其人暴剛而肌肉弱者也。
黃帝曰:人之善病寒熱者,何以候之。少俞答曰:小骨弱肉者,善病寒熱。黃帝曰:何以候骨之小大,肉之堅脆,色之不一也。少俞答曰:顴骨者,骨之本也,顴大則骨大,顴小則骨小,皮膚薄而其肉無,其臂懦懦然,其地色殆然,不與其天同色,汗然獨異,此其候也。然後臂薄者,其髓不滿,故善病寒熱也。
黃帝曰:何以候人之善病痹者,少俞答曰:理而肉不堅者,善病痹。黃帝曰:痹之高下有處乎?少俞答曰:欲知其高下者,各視其部。
黃帝曰:人之善病腸中積聚者,何以候之。少俞答曰:皮膚薄而不澤,肉不堅而淖澤,如此,腸胃惡,惡則邪氣留止,積聚乃傷,脾胃之間,寒溫不次,邪氣稍至,畜積留止,大聚乃起。
黃帝曰:余聞病形,已知之矣,願聞其時。少俞答曰:先立其年,以知其時,時高則起,時下則殆,雖不陷下,當年有沖通,其病必起,是謂因形而生病,五變之紀也。
本藏第四十七
黃帝問於岐伯曰:人之血氣精神者,所以奉生而周於性命者也。經脈者,所以行血氣而滎陰陽,濡筋骨,利關節者也。衛氣者,所以溫分肉,充皮膚,肥腠理,司關闔者也。志意者,所以御精神,收魂魄,適寒溫,和喜怒者也。是故血和則經脈流行,滎覆陰陽,筋骨勁強,關節清利矣。衛氣和則分肉解利,皮膚調柔,腠理緻密矣。志意和則精神專直,魂魄不散,悔怒不起,五藏不受邪矣。寒溫和則六府化谷,風痹不作,經脈通利,支節得安矣。此人之常平也。五藏者,所以藏精神血氣魂魄者也。六府者,所以化水谷而行津液者也。此人之所以具受於天也,無智愚賢不肖,無以相倚也。然有其獨盡天壽,而無邪僻之病,百年不衰,雖犯風雨卒寒大暑,猶有弗能害也。有其不離屏蔽室內,無怵之恐,然猶不免於病,何也,願聞其故。岐伯曰:窘乎哉問也。五藏者,所以參天地,副陰陽,而運四時,化五節者也。五藏者,固有小大高下堅脆端正偏頃者,六府亦有小大長短厚薄結直緩急,凡此二十五者,各不同,或善或惡,或吉或凶,請言其方。
心小則安,邪弗能傷,易傷以憂。心大則憂不能傷,易傷於邪。心高則滿於肺中,而善忘,難開以言。心下則藏外,易傷於寒,易恐以言。心堅則藏安守固,心脆則善病消癉熱中,心端正則和利難傷,心偏頃則操持不一。無守司也。
肺小則少飲,不病喘喝。肺大則多飲,善病胸痹喉痹逆氣。肺高則上氣喘息。肺下則居賁迫肺,善脅下痛。肺堅則不病上氣。肺脆則苦病消癉易傷。肺端正則和利難傷。肺偏頃則胸偏痛也。
肝小則藏安,無脅下之痛。肝大則逼胃,迫咽則苦膈中,且脅下痛。肝高則上支賁切脅,為息賁。肝下則逼胃,脅下空,脅下空則易受邪。肝堅則藏安難傷。肝脆則善病消癉易傷。肝端正則和利難傷。肝偏頃則脅下痛也。
脾小則藏安,難傷於邪也。脾大則苦湊而痛,不能疾行。脾高則引季脅而痛。脾下則下加於大腸,下加於大腸則藏苦受邪,脾堅則藏安難傷。脾脆則善病消癉易傷。脾端正則和利難傷。脾偏傾則善滿善脹也。
腎小則藏安難傷。腎大則善病腰痛,不可以仰,易傷以邪。腎高則苦背膂痛,不可以仰。腎下則腰尻痛,不可以仰,為狐疝。腎堅則不病腰背痛。腎脆則苦病消癉易傷。腎端正則和利難傷。腎偏頃則苦腰尻痛也。凡此二十五變者,人之所苦常病也。
黃帝曰:何以知其然也。岐伯曰:赤色小理者,心小。理者,心大。無者,心高。小短舉者,心下,長者,心下堅。弱小以薄者,心脆。直下不舉者,心端正。倚一方者,心偏頃也。白色小理者,肺小。理者,肺大。巨肩反膺陷喉者,肺高。合腋張脅者,肺下。好肩背厚者,肺堅。肩背薄者,肺脆。背膺厚者。肺端正。脅偏疏者,肺偏頃也。青色小理者,肝小。理者,肝大。廣胸反者,肝高。合脅兔者,肝下。胸脅好者,肝堅。脅骨弱者,肝脆。膺腹好相得者,肝端正。脅骨偏舉者,肝偏頃也。黃色小理者,脾小。理者,脾大。揭唇者,脾高。唇下縱者,脾下。唇堅者,脾堅。唇大而不堅者,脾脆。唇上下好者,脾端正。唇偏舉者,脾偏頃也。黑色小理者,腎小。理者,腎大。高耳者,腎高。耳後陷者,腎下。耳堅者,腎堅。耳薄不堅者,腎脆。耳好前居牙車者,腎端正。耳偏高者,腎偏頃也。凡此諸變者,持則安,減則病也。
黃帝曰:善。然非余之所問也。願聞人之有不可病者,至盡天壽,雖有深憂大恐,怵惕之志,猶不能減也。甚寒大熱,不能傷也。其有不離屏蔽室內,又無怵惕之恐,然不免於病者,何也,願聞其故。岐伯曰:五藏六府,邪之舍也,請言其故。五藏皆小者,少病,苦焦心,大愁憂。五藏皆大者,緩於事,難使以憂。五藏皆高者,好高舉措。五藏皆下者,好出人下。五藏皆堅者,無病。五藏皆脆者,不離於病。五藏皆端正者,和利得人心。五藏皆偏頃者,邪心而善盜,不可以為人,平反覆言語也。
黃帝曰:願聞六府之應。岐伯答曰:肺合大腸,大腸者,皮其應。心合小腸,小腸者,脈其應。肝合膽,膽者,筋其應。脾合胃,胃者,肉其應。腎合三焦膀胱,三焦膀胱者,腠理毫毛其應。
黃帝曰:應之奈何?岐伯曰:肺應皮,皮厚者,大腸厚,皮薄者,大腸薄,皮緩腹裡大者,大腸大而長,皮急者,大腸急而短,皮滑者,大腸直,皮肉不相離者,大腸結。心應脈,皮厚者,脈厚,脈厚者,小腸厚。皮薄者,脈薄。脈薄者,小腸薄。皮緩者,脈緩,脈緩者,小腸大而長。皮薄而脈衝小者,小腸小而短。諸陽經脈皆多紆屈者,小腸結。脾應肉,肉堅大者,胃厚,肉麼者,胃薄,肉小而麼者胃不堅,肉不稱身者,胃下,胃下者,下脘約不利。肉不堅者,胃緩。肉無小裹累者,胃急。肉多少裹累者,胃結。胃結者,上脘約不利也。肝應爪,爪厚色黃者,膽厚。爪薄色紅者,膽薄。爪堅色青者,膽急。爪濡色赤者,膽緩。爪直色白無約者,膽直。爪惡色黑多絞者,膽結也。腎應骨,密理厚皮者,三焦膀胱厚。理薄皮者,三焦膀胱薄。疏腠理者,三焦膀胱緩。皮急而無毫毛者,三焦膀胱急。毫毛美而者,三焦膀胱直。稀毫毛者,三焦肪胱結也。
黃帝曰:厚薄美惡皆有形,願聞其所病。岐伯答曰:視其外應,以知其內藏,則知所病矣。
禁服第四十八
雷公問於黃帝曰:細子得受業,通於九針六十篇,旦暮勤服之,近者編絕,久者簡垢,然尚諷誦弗置,未盡解於意矣,外揣言渾為一,未知所謂也。夫大則無外,小則無內,大小無極,高下無度,之奈何?士之才力,或有厚薄,智慮褊淺,不能博大深奧,自強於學若細子,細子恐其散於後世,絕於子孫,敢問約之奈何?黃帝曰:善乎哉問也。此先師之所禁,坐私傳之也,割臂歃血之盟也,子若欲得之,何不齋乎,雷公再拜而起曰:請聞命於是也。乃齋宿三日而請曰:敢問今日正陽,細子願以受盟。黃帝乃與俱入齋室,割臂歃血。黃帝親祝曰:今日正陽,歃血傳方,敢有背此言者,反受其殃。雷公再拜曰:細子受之。黃帝乃左握其手,右受之書,曰:慎之慎之,吾為子言之。
凡刺之理,經脈為始,滎其所行,知其度量,內刺五藏,外刺六府,審察衛氣,為百病母,調其虛實,虛實乃止,瀉其血絡,血盡不殆矣。雷公曰:此皆細子之所以通,未知其所約也。
黃帝曰:夫約方者,猶約囊也,囊滿而弗約,則輸洩,方成弗約,則神與弗俱。雷公曰:願為下材者,弗滿而約之。黃帝曰:未滿而知約之以為工,不可以為天下師。雷公曰:願聞為工。
黃帝曰:寸口主中,人迎主外,兩者相應,俱往俱來,若引繩大小齊等,春夏人迎微大,秋冬寸口微大,如是者名曰平人。
人迎大一倍於寸口,病在足少陽,一倍而躁,在手少陽。人迎二倍,病在足太陽,二倍而躁,病在手太陽。人迎三倍,病在足陽明,三倍而躁,病在手陽明。盛則為熱,虛則為寒,緊則為痛痹,代則乍甚乍問。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緊痛則取之分肉,代則取血絡,具飲藥,陷下則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,名曰經刺。人迎四倍者,且大且數,名曰溢陽,溢陽為外格,死不治。必審按其本末,察其寒熱,以驗其藏府之病。
寸口大於人迎一倍,病在足厥陰,一倍而躁,病在手心主。寸口二倍,病在足少陰,二倍而躁。在手少陰。寸口三倍,病在足太陰,三倍而躁,病在手太陰。盛則脹滿,寒中食不化,虛則熱中,出糜少氣,溺色變,緊則痛痹,代則乍痛乍止。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緊則先刺而後灸之,代則取血絡,而後調之,陷下則徒灸之,陷下者,脈血絡於中,中有著血,血寒,故宜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名曰經刺,寸口四倍者名曰內關,內關者,且大且數,死不治。必審察其本末之寒溫,以驗其藏府之病。
通其滎輸,乃可傳於大數。大數曰:盛則徒瀉之。虛則徒補之,緊則灸刺,且飲藥,陷下則徒灸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所謂經治者,飲藥,亦曰灸刺。脈急則引,脈大以弱,則欲安靜,用力無勞也。
五色第四十九
雷公問於黃帝曰:五色獨決於明堂乎,小子未知其所謂也。黃帝曰:明堂者,鼻也。闕者,眉間也。庭者,顏也。蕃者頰側也。蔽者,耳門也。其間欲方大,去之十步,皆見於外,如是者壽,必中百歲。雷公曰:五官之辯,奈何?黃帝曰:明堂骨高以起平以直,五藏次於中央,六府挾其兩側,首面上於闕庭,王宮在於下極,五藏安於胸中,真色以致,病色不見,明堂潤澤以清,五官惡得無辯乎?雷公曰:其不辯者,可得聞乎?黃帝曰:五色之見也,各出其色部,部骨陷者,必不免於病矣。其色部乘襲者,雖病者甚,不死矣。雷公曰:官五色奈何?黃帝曰:青黑為痛,黃赤為熱,白為寒,是謂五官。
雷公曰:病之益甚與其方衰,如何。黃帝曰:外內皆在焉,切其脈口滑小緊以沉者,病益甚,在中。人迎氣大緊以浮者,其病益甚,在外。其脈口浮滑者,病日進。人迎沉而滑者,病日損。其脈口滑以沉者,病日進,在內。其人迎脈滑盛以浮者,其病日進,在外。脈之浮沉及人迎與寸口氣小大等者,病難已。病之在藏,沉而大者,易已,小為逆。病在府,浮而大者,其病易已。人迎盛堅者,傷於寒,氣口盛堅者,傷於食。
雷公曰:以色言病之間甚,奈何?黃帝曰:其色以明,沉夭者為甚,其色上行者,病益甚,其色下行,如雲徹散者,病方已。五色各有藏部,有外部,有內部也。色從外部走內部者,其病從外走內。其色從內走外者,其病從內走外。病生於內者,先治其陰,後治其陽,反者益甚。其病生於陽者,先治其外,後治其內,反者益甚。其脈滑大以代而長者,病從外來,目有所見,志有所惡,此陽氣之並也,可變而已。第四節雷公曰:小子聞風者,百病之始也,厥逆者,寒濕之起也,別之奈何?黃帝曰:常候闕中,薄澤為風,沖濁為痹,在地為厥,此其常也,各以其色言其病。雷公曰:人不病卒死,何以知之。黃帝曰:大氣入於藏府者,不病而卒死矣。雷公曰:病小愈而卒死者,何以知之。黃帝曰:赤色出兩顴,大如母指者,病雖小愈,必卒死。黑色出於庭,大如母指,必不病而卒死。雷公再拜曰:善哉,其死有期乎?黃帝曰:察色以言其時。
雷公曰:善乎,願卒聞之。黃帝曰:庭者,首面也。闕上者,咽喉也。闕中者,肺也。下極者,心也。直下者,肝也。肝左者,膽也。下者,脾也。方上者,胃也。中央者,大腸也。挾大腸者,腎也。當腎者,齊也。面王以上者,小腸也。面王以下者,膀胱子處也。顴者,肩也。顴後者,腎也。臂下者,手也。目內上者,膺乳也。挾繩而上者,背也。循牙車以下者,股也。中央者,膝也。膝以下者,脛也。當脛以下者,足也。巨分者,股裡也。巨屈者,膝臏也。此五藏六府支節之部也。
各有部分,有部分,用陰和陽,用陽和陰,當明部分,萬舉萬當,能別左右,是謂大道,男女異位,故曰陰陽,審察澤夭,謂之良工。沉濁為內,浮澤為外,黃赤為風,青黑為痛,白為寒,黃而膏潤為膿,赤甚者為血痛,甚為攣,寒甚為皮不仁。五色各見其部,察其浮沉,以知淺深,察其澤夭,以觀成敗,察其散搏,以知遠近,視色上下,以知病處,積神於心,以知往今。故相氣不微,不知是非,屬意勿去,乃知新故。色明不,沉夭為甚,不明不澤,其病不甚。其色散,駒駒然未有聚,其病散而氣痛,聚未成也。腎乘心,心先病,腎為應,色皆如是。男子色在於面王,為小腹痛,下為卵痛,其圜直為莖痛,高為本,下為首,狐疝陰之屬也。女子在於面王,為膀胱子處之病,散為痛,搏為聚,方員左右,各如其色形。其隨而下至胝,為淫,有潤如膏狀,為暴食不。左為左,右為右,其色有邪,聚散而不端,面色所指者也。色者,青黑赤白黃,皆端滿有別鄉。別鄉赤者,其色赤,大如榆莢,在面王為不日。其色上銳,首空上向,下銳下向,在左右如法,以五色命藏,青為肝,赤為心,白為肺,黃為脾,黑為腎。肝合筋,心合脈,肺合皮,脾合肉,腎合骨也。
論勇第五十
黃帝問於少俞曰:有人於此,並行並立,其年之長少等也,衣之厚薄均也,卒然遇烈風暴雨,或病或不病,或皆病,或皆不病,其故何也?少俞曰:帝問何急?黃帝曰:願盡聞之。少俞曰:春青風,夏陽風,秋涼風,各寒風。凡此四時之風者,其所病各不同形。黃帝曰:四時之風,病人如何?少俞曰:黃色薄皮弱肉者,不勝春之虛風;白色薄皮弱肉者,不勝夏之虛風;青色薄皮弱肉,不勝秋之虛風;赤色薄皮弱肉,不勝冬之虛風也。黃帝曰:黑色不病乎?少俞曰:黑色而皮厚肉堅,固不傷於四時之風。其皮薄而肉不堅,色不一者,長夏至而有虛風者,病矣。其皮厚而肌肉堅者,長夏至而有虛風,不病矣。其皮厚而肌肉堅者,必重感於寒,外內皆然,乃病。黃帝曰:善。
黃帝曰:夫人之忍痛與不忍痛者,非勇怯之分也。夫勇士之不忍痛者,見難則前,見痛則止;夫怯士之忍痛者,聞難則恐,遇痛不動。夫勇士之忍痛者,見難不恐,遇痛不動;夫怯士之不忍痛者,見難與痛,目轉面盼,恐不能言,失氣驚,顏色變化,乍死乍生。余見其然也,不知其何由,願聞其故。少俞曰:夫忍痛與不忍痛者,皮膚之薄厚,肌肉之堅脆緩急之分也,非勇怯之謂也。黃帝曰:願聞勇怯之所由然。少俞曰:勇士考,目深以固,長衡直暢,三焦理橫,其心端直,其肝大以堅,其膽滿以傍,怒則氣盛而胸張,肝舉而膽橫,毗裂而目揚,毛起而面蒼,此勇士之由然者也。黃帝曰:願聞怯士之所由然。少俞曰:怯士者,目大而不減,陰陽相失,其焦理縱,(骨曷)(骨虧)短而小,肝系緩,其膽不滿而縱,腸胃挺,脅下空,雖方大怒,氣不能滿其胸,肝肺雖舉,氣衰復下,故不能久怒,此怯士之所由然者也。黃帝曰;怯士之得酒,怒不避勇士者,何藏使然?少俞曰:酒者,水谷之精,熟谷之液也,其氣慓悍,其入於胃中,則胃脹,氣上逆,滿於胸中,肝浮膽橫。當是之時,固比於勇士,氣衰則悔。與勇士同類,不知避之,名曰酒悖也。
背俞第五十一
黃帝問於岐伯曰:願聞五藏之俞,出於背者。岐伯曰:胸中大俞,在杼骨之端,肺俞在三焦之間,心俞在五焦之間,膈俞在七焦之間,肝俞在九焦之間,脾俞在十一焦之間,腎俞在十四焦之間,皆挾脊相去三寸所,則欲得而驗之,按其處,應在中而痛解,乃其俞也。灸之則可,刺之則不可。氣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。以火補者,無吹其火,須自滅也。以火瀉者,疾吹其火,傳其艾,須其火滅也。
衛氣第五十二
黃帝曰:五藏者,所以藏精神魂魄者也。六府者,所以受水谷而化行物者也。其氣內干五藏,而外絡支節。其浮氣之不循經者,為衛氣。其精氣之行於經者,為滎氣。陰陽相隨,外內相貫,如環之無端,亭亭淳淳乎,孰能窮之。然其分別陰陽,皆有標本虛實所離之處。能別陰陽十二經者,知病之所生。候虛實之所在者,能得病之高下。知六府之氣街者,能知解結契紹於門戶。能知虛實堅軟者,知補瀉之所在。能知六經標本者,可以無惑於天下。
岐伯曰:博哉,聖帝之論,臣請盡意悉言之。足太陽之本,在跟以上五寸中,標在兩絡命門,命門者,目也。足少陽之本,在竅陰之間,標在窗籠之前,窗籠者,耳也。足少陰之本,在內踝下上三寸中,標在背俞與舌下兩脈也。足厥陰之本,在行間上五寸所,標在背俞也。足陽明之本,在厲兌,標在人迎頰挾頏顙也。足太陰之本,在中封前上四寸之中,標在背俞與舌本也。手太陽之本,在外踝之後,標在命門之上一寸也。手少陽之本,在小指次指之間上二寸,標在耳後上角下外也。手陽明之本,在肘骨中,上至別陽,標在顏下合鉗上也。手太陰之本,在寸口之中,標在腋內動也。手少陰之本,在銳骨之端,標在背俞也。手心主之本,在掌後兩筋之間二寸中,標在腋下下三寸也。凡候此者,下虛則厥,下盛則熱,上虛則眩,上盛則熱痛。故實者,絕而止之,虛者,引而起之。
請言氣街,胸氣有街,腹氣有街,頭氣有街,脛氣有街,故氣在頭者,止之於腦。氣在胸者,止之膺與背俞。氣在腹者,止之背俞,與衝脈於齊左右之動脈者。氣在脛者,止之於氣街,與承山踝上以下。取此者,用毫針,必先按而在,久應於手,乃剌而予之。所治者,頭痛眩僕,腹痛中滿暴脹,及有新積。痛可移者,易已也,積不痛,難已也。
論痛第五十三
黃帝問於少俞曰:筋骨之強弱,肌肉之堅脆,皮膚之厚薄,腠理之疏密,各不同,其於針石火之痛如何。腸胃之厚薄堅脆亦不等,其於毒藥何如?願盡聞之。少俞曰:人之骨強筋弱肉緩皮膚厚者,耐痛,其於針石之痛火亦然。黃帝曰:其耐火者,何以知之。少俞答曰:加以黑色而美骨者,耐火。黃帝曰:其不耐針石之痛者,何以知之。少俞曰:堅肉薄皮者,不耐針石之痛,於火亦然。
黃帝曰:人之病,或同時而傷,或易已,或難已,其故何如?少俞曰:同時而傷,其身多熱者,易已。多寒者,難已。
黃帝曰:人之勝毒,何以知之。少俞曰:胃厚色黑大骨及肥者,皆勝毒,故其瘦而薄胃者,皆不勝毒也。
天年第五十四
黃帝問於岐伯曰:願聞人之始生,何氣為基,何立而為,何失而死,何得而生。岐伯曰:以母為基,以父為,失神者死,得神者生也。黃帝曰:何者為神。岐伯曰:血氣已和,滎衛已通,五藏已成,神氣舍心,魂魄畢具,乃成為人。
黃帝曰:人之壽夭各不同,或夭壽,或卒死,或病久,願聞其道。岐伯曰:五藏堅固,血脈和調,肌肉解利,皮膚緻密,滎衛之行,不失其常,呼吸微徐,氣度以行,六府化谷,津液布揚,各如其常,故能長久。黃帝曰:人之壽百歲而死,何以致之。岐伯曰:使道隧以長,基高以方,通調滎衛,三部三里起,骨高肉滿,百歲乃得終。
黃帝曰:其氣之盛衰,以至其死,可得聞乎?岐伯曰:人生十歲,五藏始定,血氣已通,其氣在下,故好走。二十歲,血氣始盛,肌肉方長,故好趨。三十歲,五藏大定,肌肉堅固,血脈盛滿,故好步。四十歲,五藏六府十二經脈,皆大盛以平定,腠理始疏,滎華頹落,發頗頒白,平盛不搖,故好坐。五十歲,肝氣始衰,肝葉始薄,膽汁始滅,目始不明。六十歲,心氣始衰,善憂悲,血氣懈惰,故好臥。七十歲,脾氣虛,皮膚枯。八十歲,肺氣衰,魄離,故言善誤。九十歲,腎氣焦,四藏經脈空虛。百歲,五藏皆虛,神氣皆去,形骸獨居而終矣。
黃帝曰:其不能終壽而死者,何如?岐伯曰:其五藏皆不堅,使道不長,空外以張,喘息暴疾,又卑基,薄脈少血,其肉不石,數中風寒,血氣虛,脈不通,真邪相攻,亂而相引,故中壽而盡也。
逆順第五十五
黃帝問於伯高曰:余聞氣有逆順,脈有盛衰,刺有大約,可得於聞乎?伯高曰:氣之逆順者,所以應天地陰陽四時五行也。脈之盛衰者,所以候血氣之虛實有餘不足也。刺之大約者,必明知病之可刺,與其未可刺,與其已不可剌也。
黃帝曰:候之奈何?伯高曰:兵法曰:無迎逢逢之氣,無擊堂堂之陣。刺法曰:無刺之熱,無刺漉漉之汗,無刺渾渾之脈,無刺病與脈相逆者。黃帝曰:候其可刺奈何?伯高曰:上工,刺其未病者也。其次,刺其未盛者也。其次,刺其已衰者也。下工,刺其方襲者也,與其形之盛者也,與其病之與脈相逆者也。故曰,方其盛也,勿敢毀傷,刺其已衰,事必大昌。故曰,上工治未病,不治已病,此之謂也。
五味第五十六
黃帝曰:願聞谷氣有五味,其入五藏,分別奈何?伯高曰:胃者,五藏六府之海也,水谷皆入於胃,五藏六府,皆稟氣於胃。五味各走其所喜,谷味酸,先走肝,谷味苦,先走心,谷味甘,先走脾,谷味辛,先走肺,谷味鹹,先走腎,谷氣津液已行,滎衛大通,乃化糟粕,以次傳下。
黃帝曰:滎衛之行奈何?伯高曰:谷始入於胃,其精微者,先出於胃之兩焦,以溉五藏,別出兩行,滎衛之道。其大氣之搏而不行者,積於胸中,命曰氣海,出於肺,循喉咽,故呼則出,吸則入。天地之精氣,其大數常出三入一,故谷不入半日則氣衰,一日則氣少矣。
黃帝曰:谷之五味,可得聞乎?伯高曰:請盡言之。五穀,米甘,麻酸,大豆鹹,麥苦,黃黍辛。五果,棗甘,李酸,栗鹹,杏苦桃辛。五畜,牛甘,犬酸,豬鹹,羊苦,雞辛。五菜,葵甘,韭酸,藿鹹,薤苦,蔥辛。五色,黃色宜甘,青色宜酸,黑色宜鹹,赤色宜苦,白色宜辛。凡此五者,各有所宜。
所謂五色者,脾病者,宜食米飯牛肉棗葵。心病者,宜食麥羊肉杏薤。腎病者。宜食大豆黃卷豬肉栗藿。肝病者,宜食麻犬肉李韭。肺病者,宜食黃黍雞肉桃蔥。五禁,肝病禁辛,心病禁鹹,脾病禁酸,腎病禁甘,肺病禁苦。肝色青,宜食甘,米飯牛肉棗葵皆甘。心色赤,宜食酸,犬肉麻李韭皆酸。脾色黃,宜食鹹,大豆豕肉栗藿皆鹹。肺色白,宜食苦,麥羊肉杏薤皆苦。腎色黑,宜食辛,黃黍雞肉桃蔥皆辛。
水脹第五十七
黃帝問於岐伯曰:水與膚脹,鼓脹,腸覃,石瘕,石水,何以別之。岐伯答曰:水始起也,目窠上微腫,如新臥起之狀,其頸脈動,時,陰股間寒,足脛腫,腹乃大,其水已成矣。以手按其腹,隨手而起,如裹水之狀,此其候也。
黃帝曰:膚脹何以候之。岐伯曰:膚脹者,寒氣客於皮膚之間,鼓鼓然不堅,腹大,身盡腫,皮厚,按其腹。而不起,腹色不變,此其候也。
鼓脹何如?岐伯曰:腹脹身皆大,大與膚脹等也,色蒼黃,腹筋起,此其候也。
腸覃何如?岐伯曰:寒氣客於腸外,與衛氣相搏,氣不得滎,因有所繫,癖而內著,惡氣乃起,肉乃生。其始生也,大如雞卵,稍以益大,至其成如懷子之狀,久者離藏,按之則堅,推之則移,月事以時下,此其候也。
石瘕何如?岐伯曰:石瘕生於胞中,寒氣客於子門,子門閉塞,氣不得通,惡血當瀉不瀉,杯以留止,日以益大,狀如懷子,月事不以時下,皆生於女子,可導而下。
黃帝曰:膚脹鼓脹,可刺耶。岐伯曰:先瀉其脹之血絡,後調其經,刺去其血絡也。
賊風第五十八
黃帝曰:夫子言賊風邪氣之傷人也,令人病焉,今有其不離屏蔽,不出室穴之中,卒然病者,非不離賊風邪氣,其故何也?岐伯曰:此皆嘗有所傷於濕氣,藏於血脈之中,分肉之間,久留而不去,若有所墮墜,惡血在內而不去。卒然喜怒不節,飲食不適,寒溫不時,腠理閉而不通,其開而遇風寒,則血氣凝結,與故邪相襲,則為寒痹。其有熱則汗出,汗出則受風,雖不遇賊風邪氣,必有因加而發焉。
黃帝曰:夫子之所言者,皆病人之所自知也,其無所遇邪氣,又無怵之所志,卒然而病者,其故何也,唯因鬼神之事乎?岐伯曰:此亦有故,邪留而未發,因而志有所惡,及有所慕,血氣內亂,兩氣相搏,其所從來者微,視之不見,聽而不聞,故似鬼神。黃帝曰:其祝而已者,其故何也?岐伯曰:先巫者,因知百病之勝,先知其病之所從生者,可祝而已也。
衛氣失常第五十九
黃帝曰:衛氣之留於腹中,積不行,苑蘊不得常所,使人支脅胃中滿,喘呼逆息者,何以去之。伯高曰:其氣積於胸中者,上取之。積於腹中者,下取之。上下皆滿者,傍取之。黃帝曰:取之奈何?伯高對曰:積於上,瀉大迎天突喉中。積於下者,瀉三里與氣街。上下皆滿者,上下取之,與季脅之下一寸。重者,雞足取之,診視其脈大而弦急,及絕不至者,及腹皮急甚者,不可刺也。黃帝曰:善。
黃帝問於伯高曰:何以知皮肉氣血筋骨之病也。伯高曰:色起兩眉薄澤者,病在皮。色青黃赤白黑者,病在肌肉。滎氣濡然者,病在血氣。目色青黃赤白黑者,病在筋。耳焦枯,受塵垢,病在骨。黃帝曰:病形何如,取之奈何?伯高曰:夫百病變化,不可勝數,然皮有部,肉有柱,血氣有輸,骨有屬。黃帝曰:願聞其故。伯高曰:皮之部,輸於四末。肉之柱,在臂脛諸陽分肉之間,與足少陰分間。血氣之輸,輸於諸絡,氣血留居則盛而起。筋部無陰無陽,無左無右,候病所在。骨之屬者,骨空之所以受益而益腦髓者也。黃帝曰:取之奈何?伯高曰:夫病變化,浮沉深淺,不可勝窮,各在其處,病間者淺之,甚者深之,間者少之,甚者眾之,隨變而調氣,故曰上工。
黃帝問於伯高曰:人之肥瘦大小寒溫,有老壯少小,別之奈何?伯高對曰:人年五十已上為老,二十已上為壯,十八已上為少,六歲已上為小。黃帝曰:何以度知其肥瘦。伯高曰:人有肥有膏有肉。黃帝曰:別此奈何?伯高曰:肉堅,皮滿者,肥。肉不堅,皮緩者,膏。皮肉不相離者,肉。黃帝曰:身之寒溫何如?伯高曰:膏者,其肉淖而理者,身寒。細理者,身熱脂者,其肉堅,細理者熱,理者寒。黃帝曰:其肥瘦大小奈何?伯高曰:膏者,多氣而皮縱緩,故能縱腹垂腴。肉者,身體容大。脂者,其身收小。黃帝曰:三者之氣血多少何如?伯高曰:膏者,多氣,多氣者,熱,熱者,耐寒。肉者,多血則充形,充形則平。脂者,其血清,氣滑少,故不能大。此別於眾人者也。黃帝曰:眾人奈何?伯高曰:眾人皮肉脂膏,不能相加也,血與氣,不能相多,故其形不小不大,各自稱其身,命曰眾人。黃帝曰:善。治之奈何?伯高曰:必先別其三形,血之多少,氣之清濁,而後調之。治無失常經。是故膏人縱腹垂腴,肉人者,上下容大,脂人者,雖脂不能大也。
玉版第六十
黃帝曰:余以小針為細物也,夫子乃言上合之於天,下合之於地,中合之於人,余以為過針之意矣,願聞其故。岐伯曰:何物大於天乎,夫大於針者,惟五兵者焉。五兵者,死之備也。非生之具,且夫人者,天地之鎮也,其不可不參乎?夫治民者,亦唯針焉,夫針之與五兵,其孰小乎?
黃帝曰:病之生時,有喜怒不測,飲食不節,陰氣不足,陽氣有餘,滎氣不行,乃發為癰疽。陰陽不通,兩熱相搏,乃化為膿,小針能取之乎?岐伯曰:聖人不能使化者為之,邪不可留也。故兩軍相當,旗幟相望,白刃陳於中野者,此非一日之謀也。能使其民令行,禁止士卒無白刃之難者,非一日之教也,須臾之得也。夫至使身被癰疽之病,膿血之聚者,不亦離道遠乎?夫癰疽之生,膿血之成也,不從天下,不從地出,積微之所生也。故聖人自治於未有形也,愚者遭其已成也。
黃帝曰:其已形,不予遭,膿已成,不予見,為之奈何?岐伯曰:膿已成,十死一生,故聖人勿使已成,而明為良方,著之竹帛,使能者踵而傳之後世,無有終時者,為其不予遭也。黃帝曰:其已有膿血而後遭乎?不道之以小針治乎?岐伯曰:以小治小者,其功小,以大治大者,多害,故其已成膿血者,其唯砭石鈹鋒之所取也。
黃帝曰:多害者其不可全乎?岐伯曰:其在逆順焉。黃帝曰:願聞逆順。岐伯曰:以為傷者,其白眼青,黑眼小,是一逆也。內藥而嘔者,是二逆也。腹痛喝甚,是三逆也。肩項中不便,是四逆也。音嘶色脫,是五逆也。除此五者,為順矣。黃帝曰:諸病皆有逆順,可得聞乎?岐伯曰:腹脹身熱脈大,是一逆也。腹鳴而滿,四支清洩,其脈大。是二逆也。而不止,脈大。是三逆也。且溲血脫形,其脈小勁,是四逆也。脫形,身熱,脈小以疾,是謂五逆也。如是者,不過十五日而死矣。其腹大脹,四末清。形脫,洩甚,是一逆也。腹脹便血,其脈大,時絕,是二逆也。溲血,形肉脫,脈搏,是三逆也。嘔血,胸滿引背,脈小而疾,是四逆也。嘔,腹脹且飧洩,其脈絕,是五逆也。如是者,不過一時而死矣,工不察此者而刺之,是謂逆治。
黃帝曰:夫子之言針甚駿,以配天地,上數天文,下度地紀,內別五藏,外次六府,經脈二十八會,盡有周紀,能殺生人,不能起死者,子能反之乎?岐伯曰:能殺生人,不能起死者也。黃帝曰:余聞之,則為不仁。然願聞其道,弗行於人。岐伯曰:是明道也。其必然也,其如刀劍之可以殺人。如飲酒使人醉也,雖勿胗,猶可知矣。黃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人之所受氣者,谷也。谷之所注者,胃也。胃者,水谷氣血之海也。海之所行雲氣者,天下也。胃之所出氣血者,經隧也。經隧者,五藏六府之大絡也,迎而奪之而已矣。黃帝曰:上下有數乎?岐伯曰:迎之五里,中道而止,五至而已,五往而藏之氣盡矣。故五五二十五,而竭其輸矣。此所謂奪其天氣者也,非能絕其命而頃其壽者也。黃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門而刺之者,死於家中,入門而刺之者,死於堂上。黃帝曰:善乎方,明哉道,請著之玉版,以為重寶,傳之後世,以為刺禁,令民勿敢犯也。
五禁第六十一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聞刺有五禁,何謂五禁。岐伯曰:禁其不可刺也。黃帝曰:余聞刺有五奪。岐伯曰:無瀉其不可奪者也。黃帝曰:余聞刺有五過。岐伯曰:補瀉無過其度。黃帝曰:余聞刺有五逆。岐伯曰:病與脈相逆,命曰五逆。黃帝曰:余聞刺有九宜。岐伯曰:明知九針之論,是謂九宜。
黃帝曰:何謂五禁,願聞其不可刺之時。岐伯曰:甲乙日自乘,無刺頭,無發蒙於耳內。丙丁日自乘,無振埃於肩喉廉泉。戊己日自乘四季,無刺腹去爪瀉水。庚辛日自乘,無刺關節於股膝,壬癸日自乘,無刺足脛,是謂五禁。
黃帝曰:何謂五奪。岐伯曰:形肉已奪,是一奪也。大奪血之後,是二奪也。大汗出之後,是三奪也。大洩之後,是四奪也。新產及大血,是五奪也,此皆不可瀉。
黃帝曰:何謂五逆。岐伯曰:熱病脈靜,汗已出,脈盛躁,是一逆也。病洩脈洪大,是二逆也。著痹不移,肉破,身熱,脈偏絕,是三逆也。淫而奪形,身熱,色夭然白,及後下血杯,血杯篤重,是謂四逆也。寒熱奪形,脈堅搏,是謂五逆也。
動輸第六十二
黃帝曰:經脈十二,而手太陰足少陰陽明,獨動不休,何也?岐伯曰:是明胃脈也。
胃為五藏六府之海,其清氣上注於肺,肺氣從太陰而行之,其行也,以息往來,故人一呼,脈再動,一吸,脈亦再動,呼吸不已,故動而不止。黃帝曰:氣之過於寸口也,上十焉息,下八焉伏,何道從還,不知其極。岐伯曰:氣之離藏也,卒然如弓弩之發,如水之下岸,上於魚以反衰,其餘氣衰散以上逆,故其行微。
黃帝曰:足之陽明,何因而動。岐伯曰:胃氣上注於肺,其悍氣上衝頭者,循咽上走空竅,循眼系,入絡腦,出,下客主人循牙車,合陽明,並下人迎,此胃氣別走於陽明者也。故陰陽上下,其動也若一。故陽病而陽脈小者為逆,陰病而陰脈大者,為逆,故陰陽俱靜俱動,若引繩相頃者,病。
黃帝曰:足少陰何因而動。岐伯曰:衝脈者,十二經之海也,與少陰之大絡,起於腎下,出於氣街,循陰股內廉,邪入中,循脛股內廉,並少陰之經,下入內踝之後。入足下。其別者,邪入踝,出屬跗上,入大指之間,注諸絡,以溫足脛,此脈之常動者也。
黃帝曰:滎衛之行也,上下相貫,如環之無端。今有其卒然遇邪氣,及逢大寒,手足懈惰,其脈陰陽之道,相輸之會,行相失也。氣何由還。岐伯曰:夫四末陰陽之會者,此氣之大絡也。四街者,氣之徑路也,故絡絕則徑通,四末解則氣從合,相輸如環。黃帝曰:善。此所謂如環無端,莫知其紀,此之謂也。
五味論第六十三
黃帝問於少俞曰:五味入於口也,各有所走,各有所病。酸走筋,多食之,令人癃。鹹走血,多食之,令人喝。辛走氣,多食之,令人洞心。苦走骨,多食之,令人變嘔。甘走肉,多食之,令人心。余知其然也,不知其何由,願聞其故。
少俞答曰:酸入於胃,其氣澀以收,上之兩焦,弗能出入也,不出即留於胃中,胃中和溫,則下注膀胱,膀胱之脆薄以懦,得酸則縮綣,約而不通,水道不行,故癃。陰者,積筋之所終也,故酸入而走筋矣。
黃帝曰:鹹走血,多食之,令人喝,何也?少俞曰:鹹入於胃,其氣上走中焦,注於脈,則血氣走之,血與鹹相得,則凝,凝則胃中汁注之,注之則胃中竭,竭則咽路焦,故舌本干而善喝。血脈者,中焦之道也,故鹹入而走血矣。
黃帝曰:辛走氣,多食之,令人洞心,何也?少俞曰:辛入於胃,其氣走於上焦,上焦者,受氣而滎諸陽者也,姜韭之氣薰之,滎衛之氣,不時受之,久留心下,故洞心。辛與氣俱行,故辛入而與汗俱出。
黃帝曰:苦走骨,多食之,令人變嘔,何也?少俞曰:苦入於胃,五穀之氣,皆不能勝苦,苦入下脘,三焦之道,皆閉而不通,故變嘔。齒者,骨之所終也,故苦入而走骨,故入而復出知其走骨也。
黃帝曰:甘走肉,多食之,令人心,何也?少俞曰:甘入於胃,其氣弱小,不能上至於上焦,而與谷留於胃中者,令人柔潤者也,胃柔則緩,緩則蠱動,蠱動則令人心。其氣外通於肉,故甘走肉。
陰陽二十五人第六十四
黃帝曰:余聞陰陽之人,何如?伯高曰:天地之間,六合之內,不離乎五,人亦應之。故五五二十五人之政,而陰陽之人不與焉。其滎又不合於眾者也,余已知之矣,願聞二十五人之形,血氣之所生別,而以候從外知內,何如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,此先師之也,雖伯高猶不能明之也。黃帝避席遵循而卻曰:余聞之。得其人弗教,是謂重失,得而之,天將厭之。余願得而明之,金匱藏之,不敢揚之。岐伯曰:先立五形金木水火土,別其五色,異其五形之人,而二十五人具矣。
黃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慎之慎之,臣請言之。木形之人,比於上角,似於蒼帝,其為人,蒼色,小頭,長面,大肩背,直身,小手,足好,有才,勞心,少力,多憂,勞於事。能春夏,不能秋冬,感而病生,足厥陰佗佗然。大角之人,比於左足少陽,少陽之上遺遺然,左角之人,比於右足少陽,少陽之下隨隨然。角之人,比於右足少陽,少陽之上推推然。判角之人,比於左足少陽,少陽之下栝栝然。火形之人,比於上徵,似於赤帝。其為人,赤色,廣,脫面,小頭,好肩背髀腹,小手足,行安地,疾心,行搖,肩背肉滿,有氣,輕財,少信,多慮,見事明,好顏,急心,不壽暴死。能春夏,不能秋冬,秋冬感而病生手少陰,核核然。質徵之人,比於左手太陽,太陽之上肌肌然。少徵之人,比於右手太陽,太陽之下,然。右徵之人,比於右手太陽,太陽之上,鮫鮫然。質判之人,比於左手太陽,太陽之下,支支頤頤然。土形之人,比於上宮,似於上古黃帝。其為人,黃色,員面,大頭,美肩背,大腹,美股脛,小手足,多肉,上下相稱,行安地,舉足浮安,心好利人,不喜權勢,善附人也。能秋冬,不能春夏,春夏感而病生,足太陰惇惇然。大宮之人,比於左足陽明,陽明之上婉婉然。加宮之人,比於左足陽明,陽明之下坎坎然,少宮之人,比於右足陽明,陽明之上樞樞然。左宮之人,比於右足陽明,陽明之下兀兀然。金形之人,比於上商,似於白帝。其為人,方面,白色,小頭,小肩背,小腹,小手足,如骨發踵外,骨輕,身清廉,急心靜悍,善為吏,能秋冬,不能春夏,春夏感而病生,手太陰惇惇然。商之人,比於左手陽明,陽明之上廉廉然。右商之人,比於左手陽明,陽明之下脫脫然。左商之人,比於右手陽明,陽明之上監監然。少商之人,比於右手陽明,陽明之下嚴嚴然。水形之人,比上羽,似於黑帝。其為人,黑色面不平,大頭廉頤,小肩,大腹,動手足,發行搖身,下尻長背,延延然,不敬畏,善欺給人戮死,能秋冬,不能春夏,春夏感而病,生足少陰,汗汗然。大羽之人,比於右足太陽,太陽之上,頰頰然。少羽之人,比於左足太陽,太陽之下,紆紆然。眾之為人,比於右足太陽,太陽之下,然。桎之為人,比於左足太陽,太陽之上,安安然。是故五形之人二十五變者,眾之所以相欺者是也。
黃帝曰:得其形,不得其色,何如?岐伯曰:形勝色,色勝形者,至其勝時年加,感則病行,失則憂矣。形色相得者,富貴大樂。黃帝曰:其形色相勝之時,年加可知乎?岐伯曰:凡年忌下上之人,大忌常加七歲,十六歲,二十五歲,三十四歲,四十三歲,五十二歲,六十一歲,皆人之大忌,不可不自安也。感則病行,失則憂矣,當此之時,無為奸事,是謂年忌。
黃帝曰:夫子之言,脈之上下,血氣之候,以知形氣,奈何?岐伯曰:足陽明之上,血氣盛則髯美長,血少氣多則髯短,故氣少血多則髯少,血氣皆少則無髯,兩吻多畫。足陽明之下,血氣盛則下毛美長至胸。血多氣少則下毛美短至齊,行則善高舉足,足指少肉,足善寒,血少氣多,則肉而善瘃,血氣皆少,則無毛,有則稀枯瘁,善痿厥足痹。足少陽之上,氣血盛則通髯美長,血多氣少則通髯美短,血少氣多則少須,血氣皆少則無須,感於寒濕則善痹,骨痛,爪枯也。足少陽之下,血氣盛則脛毛美長,外踝肥,血多氣少則脛毛美短,外踝皮堅而厚,血少氣多則毛少,外踝皮薄而軟,血氣皆少則無毛,外踝瘦無肉。足太陽之上,血氣盛則美眉,眉有毫毛,血多氣少則惡眉,面多少理,血少氣多則面多肉,血氣和則美色。足太陽之下,血氣盛則跟肉滿,踵堅,氣少血多則踵跟空,血氣皆少則善轉筋踵下痛。第四節手陽明之上,血氣盛則髭美,血少氣多則髭惡。血氣皆少則無髭,手陽明之下,血氣盛則腋下毛美,手魚肉以溫,氣血皆少則手瘦以寒。手少陽之上,血氣盛則眉美以長,耳色美,血氣皆少則耳焦惡色。手少陽之下,血氣盛則手卷多肉以溫,血氣皆少則寒以瘦,氣少血多則瘦以多脈。第六節手太陽之上,血氣盛則口多須,面多肉以平,血氣皆少則面瘦惡色。手太陽之下,血氣盛則掌肉充滿,血氣皆少則掌瘦以寒。
黃帝曰:二十五人者,刺之有約乎?岐伯曰:美眉者,足太陽之脈,氣血多。惡眉者,血氣少。其肥而澤者,血氣有餘。肥而不澤者,氣有餘,血不足。瘦而無澤者,氣血俱不足。審察其形氣有餘不足而調之,可以知逆順矣。
黃帝曰:刺其諸陰陽,奈何?岐伯曰:按其寸口人迎,以調陰陽,切循其經絡之凝澀結而不通者,此於身皆為痛痹,甚則不行,故凝澀。凝澀者,致氣以溫之,血和乃止。其結絡者,脈結血不行,決之乃行,故曰:氣有餘於上者,導而下之,氣不足於上者,推而休之,其稽留不至者,因而迎之,必明於經隧,乃能持之。寒與熱爭者,導而行之,其宛陳血不結者,則而予之。必先明知二十五人,則血氣之所在,左右上下,刺約畢也。
五音五味第六十五
右徵與少徵,調右手太陽上。左商與左徵,調左手陽明上。少徵與太宮,調左手陽明上。右角與太角,調右足少陽下。太徵與少徵,調左手太陽上。眾羽與少羽,調右足太陽下。少商與右商,調右手太陽下。桎羽與眾羽,調右足太陽下。少宮與太宮,調右足陽明下。判角與少角,調右足少陽下。商與上商,調右足陽明下。商與上角,調左足太陽下。
上徵與右徵同,穀麥,畜羊,果杏。手少陰藏心,色赤,味苦,時夏。上羽與太羽同,谷大豆,畜彘,果栗。足少陰藏腎,色黑,味鹹,時冬。上宮與太宮同,谷稷,畜牛,果棗。足太陰藏脾,色黃,味甘,時季夏。上商與右商同,谷黍,畜雞,果桃。手太陰藏肺,色白味辛,時秋。上角與太角同。谷麻,畜犬,果李。足厥陰藏肝,色青,味酸,時春。
太宮與上角同,右足陽明上。左角與太角同,左足陽明上。少羽與太羽同,右足太陽下。左商與右商同,左手陽明下。加宮與太宮同,左足少陽上。質判與太宮同,左手太陽下。判角與太角同,左足少陽下。太羽與太角同,右足太陽上。太角與太宮同,右足少陽上。
右徵,少徵,質徵,上徵,判徵。右角,角,上角,太角,判角。右商,少商,商,上商,左商。少宮,上宮,太宮,加宮,左宮。眾羽,桎羽,上羽,太羽,少羽。
黃帝曰:婦人無須者,無血氣乎?岐伯曰:衝脈任脈,皆起於胞中,上循背裡,為經絡之海。其浮而外者,循腹右,上行會於咽喉,別而絡唇口,血氣盛則充膚熱肉,血獨盛則澹滲皮膚,生毫毛。今婦人之生,有餘於氣,不足於血,以其數脫血也。沖任之脈,不滎口,故須不生焉。黃帝曰:士人有傷於陰,陰氣絕而不起,陰不用,然其須不去,其故何也?宦者獨去,何也,願聞其故。岐伯曰:宦者去其宗筋,傷其衝脈,血瀉不復,皮膚內結,口不滎,故須不生。黃帝曰:其有天宦者,未嘗被傷,不脫於血,然其須不生,其故何也?岐伯曰:此天之所不足也,其任沖不盛,宗筋不成,有氣無血,口不滎,故須不生。黃帝曰:善乎哉,聖人之通萬物也,蓋日月之光影,音聲鼓響,聞其聲而知其形,其非夫子,孰能明萬物之精。
是故聖人視其顏色,黃赤者,多熱氣,青白者,少熱氣,黑色者,多血少氣。美眉者,太陽多血,通髯極須者,少陽多血,美眉者,陽明多血,此其時然也。夫人之常數,太陽常多血少氣,少陽常多氣少血,陽明常多血多氣,厥陰常多氣少血,少陰常多氣少血,太陰常多血少氣,此天之常數也。
百病始生第六十六
黃帝問於岐伯曰:夫百病之始生也,皆生於風雨寒暑,清濕喜怒。喜怒不節則傷藏,風雨則傷上,清濕則傷下三部之氣,所傷異類,願聞其會。岐伯曰:三部之氣各不同,或起於陰,或起於陽,請言其方。喜怒不節,則傷藏,藏傷則病起於陰也。清濕襲虛,則病起於下,風雨襲虛,則病起於上,是謂三部。至於其淫不可勝數。黃帝曰:余固不能數,故問先師,願卒聞其道。岐伯曰:風雨寒熱,不得虛邪,不能獨傷人,卒然逢疾風暴雨而不病者,蓋無虛,故邪不能獨傷人,此必因虛邪之風,與其身形,兩虛相得,乃客其形。兩實相逢,眾人肉堅。其中於虛邪也,因於天時,與其身形,參以虛實,大病乃成。氣有定舍,因處為名,上下中外,分為三員。
是故虛邪之中人也,始於皮膚,皮膚緩則腠理開,開則邪從毛髮入,入則抵深,深則毛髮立,毛髮立則淅然,故皮膚痛。留而不去,則傳舍於絡脈,在絡之時,痛於肌肉,其痛之時息,大經乃代。留而不去,傳舍於經,在經之時,灑淅喜驚。留而不去,傳舍於輸,在輸之時,六氣不通四支,則支節痛,腰脊乃強。留而不去,傳舍於伏沖之脈,在伏沖之時,體重身痛。留而不去,傳舍於腸胃,在腸胃之時,賁響腹脹,脹多寒則腸鳴飧洩,食不化,多熱則溏出麋。留而不出,傳舍於腸胃之外,募原之間,留著於脈,稽留而不去,息而成積,或著孫脈,或著絡脈,或著經脈,或著輸脈,或著於伏沖之脈,或著於膂筋,或著於腸胃之募原,上連於緩筋,邪氣淫,不可勝論。
黃帝曰:願盡聞其所由然。岐伯曰:其著孫絡之脈而成積者,其積往來上下臂手孫絡之居也,浮而緩,不能句積而止之,故往來移行腸胃之間,水湊滲注灌,濯濯有音,有寒則滿雷引,故時切痛。其著於陽明之經,則挾齊而居,飽食則益大,則益小。其著於緩筋也,似陽明之積,飽食則痛,則安。其著於腸胃之募原也,痛而外連於緩筋,飽食則安,則痛。其著於伏沖之脈者,揣之應手而動,發手則熱氣下於兩股如湯沃之狀。其著於膂筋,在腸後者,則積見,飽則積不見,按之不得。其著於輸之脈者,閉塞不通,津液不下,孔竅干塞,此邪氣之從外入內從上下也。
黃帝曰:積之始生,至其已成,奈何?岐伯曰:積之始生,得寒乃生,厥乃成積也。黃帝曰:其成積奈何?岐伯曰:厥氣生足,生脛寒,脛寒則血脈凝澀,血脈凝澀則寒氣上入於腸胃,入於腸胃則脹,脹則腸外之汁沫迫聚不得散,日以成積。卒然多食飲,則腸滿,起居不節,用力過度,則絡脈傷,陽絡傷則血外溢。血外溢則血,陰絡傷則血內溢,血內溢則後血,腸胃之絡傷,則血溢於腸外,腸外有寒,汁沫與血相搏,則併合凝聚不得散,而積成矣。卒然外中於寒,若內傷於憂怒,則氣上逆,氣上逆則六輸不通,溫氣不行,凝血蘊裹而不散,津液澀滲,著而不去,而積皆成矣。黃帝曰:其生於陰者,奈何?岐伯曰:憂思傷心,重寒傷肺,忿怒傷肝,醉以入房,汗出當風傷脾,用力過度,若入房汗出浴,則傷腎,此內外三部之所生病者也。
黃帝曰:善。治之奈何?岐伯答曰:察其所痛,以知其應,有餘不足,當補則補,當瀉則瀉,無逆天時,是謂至治。
行針第六十七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聞九針於夫子,而行之於百姓,百姓之血氣,各不同形,或神動而氣先針行,或氣與針相逢,或針已出,氣獨行,或數刺乃知,或髮針而氣逆,或數刺病益劇,凡此六者,各不同形,願聞其方,
岐伯曰:重陽之人其神易動,其氣易往也。黃帝曰:何謂重陽之人。岐伯曰:重陽之人,高高,言語善疾,舉足善高,心肺之藏氣有餘,陽氣滑盛而揚,故神動而氣先行。
黃帝曰:重陽之人而神不先行者,何也?岐伯曰:此人頗有陰者也。黃帝曰:何以知其頗有陰也。岐伯曰:多陽者,多喜,多陰者,多怒,數怒者,易解。故曰頗有陰,其陰陽之離合難,故其神不能先行也。
黃帝曰:其氣與針相逢,奈何?岐伯曰:陰陽和調,而血氣淖澤滑利,故針入而氣出疾而相逢也。
黃帝曰:針已出而氣獨行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其陰氣多而陽氣少,陰氣沉而陽氣浮者內藏,故針已出,氣乃隨其後,故獨行也。
黃帝曰:數刺乃知。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此人之多陰而少陽,其氣沉而氣往難,故數刺乃知也。
黃帝曰:針入而氣逆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其氣逆與其數刺病益甚者,非陰陽之氣,浮沉之勢也,此皆之所敗,工之所失,其形氣無過焉。
上膈第六十八
黃帝曰:氣為上膈者,食飲入而還出,余已知之矣。蟲為下膈,下膈者,食時乃出,余未得其意,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喜怒不適,食飲不節,寒溫不時,則寒汁流於腸中,流於腸中則蟲寒,蟲寒則積聚,守於下管,則腸胃充郭,衛氣不滎,邪氣居之,人食則蟲上食,蟲上食則下管虛,下管虛則邪氣勝之,積聚以留,留則癰成,癰成則下管約,其癰在管內者,即而痛深,其癰在外者,則癰外而痛浮,癰上皮熱。
黃帝曰:刺之奈何?岐伯曰:微按其癰,視氣所行,先淺刺其傍,稍內益深,還而刺之,無過三行,察其沉浮,以為深淺,已刺必熨,令熱入中,日使熱內,邪氣益衰,大癰乃潰。伍以參禁,以除其內,恬無為,乃能行氣,後以鹹苦,化谷乃下矣。
憂恚無言第六十九
黃帝問於少師曰:人之卒然憂恚,而言無音者,何道之塞,何氣出行,使音不彰,願聞其方。少師答曰:咽喉者,水谷之道也。喉嚨者,氣之所以上下者也。會厭者,音聲之戶也。口者,音聲之扇也。舌者,音聲之機也。懸雍垂者,音聲之關也。頏顙者,分氣之所洩也。橫骨者,神氣所使主發舌者也。故人之鼻洞涕出不收者,頏顙不開,分氣失也。是故厭小而疾薄,則發氣疾,其開闔利,其出氣易。其厭大而厚,則開闔難,其氣出遲,故重言也。人卒然無音者,寒氣客於厭,則厭不能發,發不能下至,其開闔不致,故無音。
黃帝曰:刺之奈何?岐伯曰:足之少陰,上繫於舌,絡於橫骨,終於會厭,兩瀉其血脈,濁氣乃辟,會厭之脈,上絡任脈,取之天突,其厭乃發也。
寒熱第七十
黃帝問於岐伯曰:寒熱瘰在於頸腋者,皆何氣使生。岐伯曰:此皆鼠寒熱之毒氣也,留於脈而不去者也。黃帝曰:去之奈何?岐伯曰:鼠之本,皆在於藏,其末上出於頸腋之間,其浮於脈中,而未內著於肌肉,而外為膿血者,易去也。黃帝曰:去之奈何?岐伯曰:請從其本引其末,可使衰去,而絕其寒熱。審按其道以予之,徐往徐來以去之,其小如麥者,一刺知,三刺而已。黃帝曰:決其生死奈何?岐伯曰:反其目視之,其中有赤脈,上下貫瞳子,見一脈,一歲死,見一脈半,一歲半死,見二脈,二歲死,見二脈半,二歲半死,見三脈,三歲而死,見赤脈不下貫瞳子,可治也。
邪客第七十一
黃帝問於伯高曰:夫邪氣之客人也,或令人目不瞑不臥出者,何氣使然。伯高曰:五穀入於胃也,其糟粕津液宗氣,分為三隧,故宗氣積於胸中,出於喉嚨,以貫心脈,而行呼吸焉。滎氣者,泌其津液,注之於脈,化以為血,以態四末,內注五藏六府,以應刻數焉。衛氣者,出其悍氣之疾,而先行於四末分肉皮膚之間,而不休者也,晝日行於陽,夜行於陰,常從足少陰之分間,行於五藏六府。今厥氣客於五藏六府,則衛氣獨衛其外,行於陽,不得入於陰,行於陽則陽氣盛,陽氣盛則陽陷,不得入於陰,陰虛,故目不瞑。黃帝曰:善。治之奈何?伯高曰:補其不足,瀉其有餘,調其虛實,以通其道,而去其邪,飲以半夏湯一劑,陰陽已通,其臥立至。黃帝曰:善。此所謂決瀆壅塞,經絡大通,陰陽和得者也,願聞其方。伯高曰:其湯方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,揚之萬遍,取其清五升煮之,炊以葦薪火沸置秫米一升,治半夏五合徐炊,令竭為一升半,去其滓,飲汁一小杯,日三稍益,以知為度。故其病新發者,覆杯則臥,汗出則已矣。久者,三飲而已也。
黃帝問於伯高曰:願聞人之支節,以應天地奈何?伯高答曰:天員地方,人頭員足方,以應之。天有日月,人有兩目。地有九州,人有九竅。天有風雨,人有喜怒。天有雷電,人有音聲。天有四時,人有四支。天有五音,人有五藏。天有六律,人有六府。天有冬夏,人有寒熱。天有十日,人有手十指。辰有十二,人有足十指莖垂以應之,女子不足二節,以抱人形。天有陰陽,人有夫妻。歲有三百六十五日,人有三百六十節。地有高山,人有肩膝。地有深谷,人有腋。地有十二經水,人有十二經脈。地有泉脈,人有衛氣。地有草,人有毫毛。天有晝夜。人有臥起。天有列星,人有牙齒。地有小山,人有小節。地有山石,人有高骨。地有林木,人有募筋。地有聚邑,人有肉。歲有十二月,人有十二節。地有四時不生草,人有無子。此人與天地相應者也。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願聞持針之數,內針之理,縱舍之意,皮開腠理,奈何?脈之屈折,出入之處,焉至而出,焉至而止,焉至而徐,焉至而疾,焉至而入。六府之輸於身者,余願盡聞,少序別離之處,離而入陰,別而入陽,此何道而從行,願盡聞其方。岐伯曰:帝之所問,針道畢矣。黃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手太陰之脈,出於大指之端,內屈,循白肉際。至本節之後太淵,留以澹,外屈,上於本節下,內屈,與陰諸絡會於魚際,數脈並注,其氣滑利,伏行壅骨之下,外屈,出於寸口而行,上至於肘內廉,入於大筋之下,內屈,上行陰,入腋下,內屈,走肺。此順行逆數之曲折也。心主之脈,出於中指之端,內屈,循中指內廉以上,留於掌中,伏行兩骨之間,外屈,出兩筋之間,骨肉之際,其氣滑利,上二寸,外屈,出行兩筋之間,上至肘內廉,入於小筋之下,留兩骨之會,上于于胸中,內絡於心脈。黃帝曰:手少陰之脈,獨無俞,何也?岐伯曰:少陰,心脈也。心者,五藏六府之大主也,精神之所舍也,其藏堅固,邪弗能容也,容之則心傷,心傷則神去,神去則死矣。故諸邪之在於心者,皆在於心之包絡。包絡者,心主之脈也,故獨無俞焉。黃帝曰:少陰獨無俞者,不病乎?岐伯曰:其外經病而藏不病,故獨取其經於掌後銳骨之端,其餘脈出入屈折,其行之徐疾,皆如手少陰心主之脈行也,故本俞者,皆其因氣之虛實疾徐以取之,是謂因沖而瀉,因衰而補,如是者,邪氣得去,真氣堅固,是謂因天之序。
黃帝曰:持針縱舍奈何?岐伯曰:必先明知十二經脈之本末,皮膚之寒熱,脈之盛衰滑澀,其脈滑而盛者,病日進,虛而細者,久以持,大以澀者,為痛痹,陰陽如一者,病難治,其本末尚熱者,病尚在,其熱已衰者,其病亦去矣。持其尺,察其肉之堅脆,大小滑澀,寒溫燥濕,因視目之五色,以知五藏,而決死生,視其血脈,察其色,以知其寒熱痛。黃帝曰:持針縱舍,余未得其意也。岐伯曰:持針之道,欲端以正,安以靜,先知虛實,而行疾徐,左手執骨,右手循之,無與肉果,瀉欲端以正,補必閉膚,輔針導氣,邪得淫,真氣得居。黃帝曰:皮開腠理奈何?岐伯曰:因其分肉,左別其膚,微內而徐端之,視神不散,邪氣得去。
黃帝問於岐伯曰:人有八虛,各何以候。岐伯答曰:以候五藏。黃帝曰:候之奈何?岐伯曰:肺心有邪,其氣留於兩肘。肝有邪,其氣流於兩腋。脾有邪,其氣留於兩髀。腎有邪,其氣留於兩。凡此八虛者,皆機關之室,真氣之所過,血絡之所游,邪氣惡血,固不得住留,住留則傷筋絡骨節,機關不得屈伸,故病攣也。
通天第七十二
黃帝問於少師曰:余嘗聞人有陰陽,何謂陰人,何謂陽人。少師曰:天地之間,六合之內,不離於五,人亦應之,非徒一陰一陽而已也,而略言耳,口弗能明也。黃帝曰:願略聞其意,有賢人聖人,心能備而行之乎?少師曰:蓋有太陰之人,少陰之人,太陽之人,少陽之人,陰陽和平之人。凡五人者,其態不同,其筋骨氣血各不等。
黃帝曰:其不等者,可得聞乎?少師曰:太陰之人,貪而不仁,下齊湛湛,好內而惡出,心和而不發,不務於時,動而後之,此太陰之人也。少陰之人,小貪而賊心,見人有亡,常若有得,好傷好害,見人有滎,乃反慍怒,心疾而無恩,此少陰之人也。太陽之人,居處于于,好言大事,無能而虛說,志發於四野。舉措不顧是非,為事如常自用,事雖敗,而常無悔,此太陽之人也。少陽之人,諦好自貴,有小小官,則高自宜,好為外交,而不內附,此少陽之人也。陰陽和平之人,居處安靜,無為懼懼,無為欣欣,婉然從物,或與不爭,與時變化,尊則謙謙,譚而不治,是謂至治。
古之善用針艾者,視人五態,乃治之,盛者瀉之,虛者補之。黃帝曰:治人之五態奈何?少師曰:太陰之人,多陰而無陽,其陰血濁,其衛氣澀,陰陽不和,緩筋而厚皮,不之疾瀉,不能移之。少陰之人,多陰少陽,小胃而大腸,六府不調,其陽明脈小,而太陽脈大,必審調之,其血易脫,其氣易敗也。太陽之人,多陽而少陰,必謹調之,無脫其陰,而瀉其陽,陽重脫者,易狂,陰陽皆脫者,暴死不知人也。少陽之人,多陽少陰,經小而脈大,血在中而氣外,實陰而虛陽,獨瀉其絡脈,則強氣脫而疾,中氣不足,病不起也。陰陽和平之人,其陰陽之氣和,血脈調,謹診其陰陽,視其邪正,安容儀,審有餘不足,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此所以調陰陽,別五態之人者也。
黃帝曰:夫五態之人者,相與無故,卒然新會,未知其行也,何以別之。少師答曰:眾人之屬,不如五態之人者,故五五二十五人,而五態之人不與焉。五態之人,尤不合於眾者也。黃帝曰:別五態之人奈何?少師曰:太陰之人,其狀然黑色,念然下意,臨臨然長大,然未僂,此太陰之人也。少陰之人,其狀清然竊然,固以陰賊,立而躁,行而似伏,此少陰之人也。太陽之人,其狀軒軒儲儲,反身折,此太陽之人也。少陽之人,其狀立則好仰,行則好搖,其兩臂兩肘,則常出於背,此少陽之人也。陰陽和平之人,其狀委委然,隨隨然,然,愉愉然,然,豆豆然,眾人皆曰君子,此陰陽和平之人也。
官能第七十三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聞九針於夫子,眾多矣,不可勝數。余推而論之,以為一紀,余司誦之,子聽其理,非則語余,請其正道,令可久傳後世無患,得其人乃傳,非其人勿言。岐伯稽首再拜曰:請聽聖王之道。黃帝曰:用針之理,必知形氣之所在,左右上下,陰陽表裡,血氣多少,行之逆順,出入之合。謀伐有過。知解結,知補虛瀉實,上下氣門,明通於四海,審其所在,寒熱淋露,以輸異處,審於調氣,明於經隧,左右支絡,盡知其會。寒與熱爭,能合而調之,虛與實鄰,知決而通之,左右不調,把而行之,明於逆順,乃知可治。陰陽不奇,故知起時,害於本末,察其寒熱,得邪所在,萬刺不殆,知官九針,刺道畢矣。
明於五輸徐疾所在,屈伸出入,皆有條理。言陰與陽,合於五行,五藏六府,亦有所藏,四時八風,盡有陰陽,各得其位,合於明堂,各處色部,五藏六府,察其所痛,左右上下,知其寒溫,何經所在。審皮膚之寒溫滑澀,知其所苦,膈有上下,知其氣所在,先得其道,稀而疏之,稍深以留,故能徐入之。大熱在上,推而下之,從下上者,引而去之。視前痛者,常先取之。大寒在外,留而補之。入於中者,從合瀉之。針所不為,炙之所宜。上氣不足,推而揚之。下氣不足,積而從之。陰陽皆虛,火自當之。厥而寒甚,骨廉陷下,寒過於膝,下陵三里。陰絡所過,得之留止。寒入於中,推而行之。經陷下者,火則當之。結絡堅緊,火所治之。不知所苦,兩之下,男陰女陽,良工所禁,針論畢矣。
用針之法,必有法則,上視天光,下司八正,以辟奇邪,而觀百姓,審於虛實,無犯其邪,是得天之露,遇歲之虛,救而不勝,反受其殃。故曰必知天忌,乃言針意,法於往古,驗於來今,觀於窈冥,通於無窮,之所不見,良工之所貴,莫知其形,若神。邪氣之中人也,灑淅動形,正邪之中人也微,先見於色,不知於其身,若有若亡,若亡若存,有形無形,莫知其情。是故上工之取氣,乃救其萌芽,下工守其已成,因敗其形。是故工之用針也,知氣之所在,而守其明戶,明於調氣,補瀉所在,徐疾之意,所取之處。瀉必用員,切而轉之,其氣乃行,疾而徐出,邪氣乃出,伸而迎之,搖大其穴,氣出乃疾。補必用方,外引其皮,令當其門,左引其樞,右推其膚,微旋而徐推之,必端以正,安以靜,堅心無解,欲微以留,氣下而疾出之,推其皮,蓋其外門,真氣乃存,用針之要,無忘其神。
雷公問於黃帝曰:針論曰,得其人乃傳,非其人勿言,何以知其可傳。黃帝曰:各得其人。任之其能,故能明其事。雷公曰:願聞官能奈何?黃帝曰:明目者,可使視色,聰耳者,可使聽音。捷疾辭語者,可使傳論。語徐而安靜,手巧而心審諦者,可使行針艾,理血氣而調諸逆順,察陰陽而兼諸方。緩節柔筋而心和調者,可使導引行氣。疾毒言語輕人者,可使唾癰病。爪苦手毒,為事善傷者,可使按積抑痹,各得其能,方乃可行,其名乃彰。不得其人,其功不成,其師無名。故曰:得其人乃言,非其人勿傳,此之謂也。手毒者,可使試按龜,置龜於器下,而按其上,五十日而死矣。手甘者,復生如故也。
論疾診尺第七十四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欲無視色持脈,獨調其尺,以言其病,從外知內,為之奈何?岐伯曰:審其尺之緩急小大滑澀,肉之堅脆,而病形定矣。視人之目窠上,微癰如新臥起狀,其頸脈動,時,按其手足上,而不起者,風水膚脹也。尺膚滑,其淖澤者,風也。尺肉弱者,解,安臥脫肉者,寒熱,不治。尺膚滑而澤脂者,風也。尺膚澀者,風痹也。尺膚如枯魚之鱗者,水飲也。尺膚熱甚,脈盛躁者,病溫也。其脈盛而滑者,病且出也。尺膚寒,其脈小者,洩,少氣。尺膚炬然先熱後寒者,寒熱也。尺膚先寒,久大之而熱者,亦寒熱也。肘所獨熱者,腰以上熱。手所獨熱者,腰以下熱。肘前獨熱者,膺前熱。肘後獨熱者,肩背熱。臂中獨熱者,腰腹熱。肘後以下三四寸熱者,腸中有蟲。掌中熱者,腹中熱。掌中寒者,腹中寒。魚上白肉有青血脈者,胃中有寒。尺炬然熱,人迎大者,當奪血。尺堅大,脈小甚,少氣有加,立死。
目赤色者病在心,白在肺,青在肝,黃在脾,黑在腎,黃色不可名者病在胸中。診目痛,赤脈從上下者太陽病,從下上者陽明病,從外走內者少陽病。診寒熱,赤脈上下至瞳子,見一脈,一歲死,見一脈半,一歲半死,見二脈,二歲死,見二脈半,二歲半死,見三脈,三歲死。診齲齒痛,按其陽之來,有過者獨熱,在左左熱,在右右熱,在上上熱,在下下熱。
診血脈者,多赤多熱,多青多痛,多黑為久痹。多赤多黑多青皆見者,寒熱身痛,而色微黃,齒垢黃,爪甲上黃,黃疸也。安臥小便黃赤,脈小而澀者,不嗜食。
人病其寸口之脈與人迎之脈小大等,及其浮沉等者,病難已也。女子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。嬰兒病,其頭毛皆逆上者必死。耳間青脈起者掣痛,大便赤硬飧洩,脈小者手足寒難已。飧洩,脈小,手足溫,洩易已。
四時之變,寒暑之勝,重陰必陽,重陽必陰,故陰主寒,陽主熱。故寒甚則熱,熱甚則寒。故曰:寒生熱,熱生寒,此陰陽之變也。故曰:冬傷於寒,春生癉熱。春傷於風,夏生飧洩腸。夏傷於暑,秋生瘧。秋傷於濕,冬生嗽。是謂四時之序也。
刺節真邪第七十五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聞刺有五節,奈何?岐伯曰:固有五節,一曰振埃,二曰發蒙,三曰去爪,四曰徹衣,五曰解惑。黃帝曰:夫子言五節,余未知其意。岐伯曰:振埃者,刺外,去陽病也。發蒙者,刺府輸,去府病也。去爪者,刺關節支絡也。徹衣者,盡刺諸陽之奇輸也。解惑者,盡知調陰陽,補瀉有餘不足,相傾移也。
黃帝曰:刺節言振埃,夫子乃言刺外經,去陽病,余不知其所謂也,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振埃者,陽氣大逆,上滿於胸中,憤肩息,大氣逆上,喘喝坐伏,病惡埃煙,不得息,請言振埃,尚疾於振埃。黃帝曰:善。取之何如?岐伯曰:取之天容。黃帝曰:其上氣,窮胸痛者,取之奈何?岐伯曰:取之廉泉。黃帝曰:取之有數乎?岐伯曰:取天容者,無過一里。取廉泉者,血變而止。黃帝曰:善哉。
黃帝曰:刺節言發蒙,余不得其意,夫發蒙者,耳無所聞,目無所見,夫子乃言刺府輸,去府病,何輸使然,願聞其故。岐伯曰:妙乎哉問也,此刺之大約,針之極也,神明之類也,口說書卷,猶不能及也,請言發蒙耳,尚疾於發蒙也。黃帝曰:善。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刺此者,必於日中,刺其聽宮,中其眸子,聲聞於耳,此其輸也。黃帝曰:善。何謂聲聞於耳。岐伯曰:刺邪以手堅按其兩鼻竅而疾偃,其聲必應於針也。黃帝曰:善。此所謂弗見為之,而無目視,見而取之,神明相得者也。
黃帝曰:刺節言去爪,夫子乃言刺關節支絡,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腰脊者,身之大關節也。支脛者,人之管以趨翔也。莖垂者,身中之機,陰精之候,津液之道也。故飲食不節,喜怒不時,津液內溢,乃下留於睾,血道不通,日大不休,仰不便,趨翔不能,此病滎然有水,不上不下,鈹石所取,形不可匿,常不得蔽,故命曰去爪。帝曰:善。
黃帝曰:刺節言徹衣,夫子乃言盡刺諸陽之奇輸,未有常處也,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是陽氣有餘,而陰氣不足,陰氣不足則內熱,陽氣有餘則外熱,內熱相搏,熱於懷炭,外畏綿帛近,不可近身,又不可近席,腠理閉塞,則汗不出,舌焦唇槁,干嗌燥,飲食不讓美惡。黃帝曰:善。取之奈何?岐伯曰:取之於其天府大杼三,又刺中膂,以去其熱,補足手太陰,以去其汗,熱去汗稀,疾於徹衣。黃帝曰:善。
黃帝曰:刺節言解惑,夫子乃言盡知調陰陽,補瀉有餘不足,相傾移也,惑何以解之。岐伯曰:大風在身,血脈偏虛,虛者不足,實者有餘,輕重不得,傾側宛伏,不知東西,不知南北,乍上乍下,乍反乍覆,顛倒無常,甚於迷惑。黃帝曰:善。取之奈何?岐伯曰:瀉其有餘,補其不足,陰陽平復,用針若此,疾於解惑。黃帝曰:善。請藏之靈蘭之室,不敢妄出也。
黃帝曰:余聞刺有五邪,何謂五邪。岐伯曰:病有持癰者,有容大者,有狹小者,有熱者,有寒者,是謂五邪。黃帝曰:刺五邪奈何?岐伯曰:凡刺五邪之方,不過五章,癉熱消滅,腫聚散亡,寒痹益溫。小者益陽,大者必去,請道其方。凡刺癰邪,無迎隴,易俗移性,不得膿,脆道更行,去其鄉,不安處所乃散亡,諸陰陽過癰者,取之其輸。瀉之。凡刺大邪,日以小,洩奪其有餘,乃益虛,剽其通,針其邪,肌肉親,視之無有反其真,刺諸陽分肉間。凡刺小邪,日以大,補其不足,乃無害,視其所在,迎之界,遠近盡至,其不得外,侵而行之,乃自費,刺分肉間。凡刺熱邪,越而蒼,出遊不歸,乃無病,為開通,闢門戶,使邪得出,病乃已。凡刺寒邪,日以溫,徐往徐來,致其神,門戶已閉,氣不分,虛實得調,其氣存也。
黃帝曰:官針奈何?岐伯曰:刺癰者,用鈹針。刺大者,用鋒針。刺小者,用員利針。刺熱者,用針。刺寒者,用毫針也。
請言解論,與天地相應,與四時相副,人參天地,故可為解,下有漸洳,上生葦蒲,此所以知形氣之多少也。陰陽者,寒暑也,熱則滋雨而在上,根少汁,人氣在外,皮膚緩腠理開,血氣減,汗大洩,皮淖澤。寒則地凍水冰,人氣在中,皮膚致,腠理閉,汗不出,血氣強,肉堅澀。當是之時,善行水者,不能往冰。善穿地者,不能鑿凍。善用針者,亦不能取四厥。血脈凝結,堅搏不往來者,亦未可即柔。故行水者,必待天溫,冰釋凍解,而水可行,地可穿也。人脈猶是也。治厥者,必先熨調和其經,掌與腋,肘與腳,項與脊以調之,火氣已通,血脈乃行,然後視其病,脈淖澤者,刺而平之,堅緊者,破而散之,氣下乃止,此所謂以解結者也。用針之類,在於調氣,氣積於胃,以通滎衛,各行其道,宗氣留於海,其下者,注於氣街,其上者,走於息道。故厥在於足,宗氣不下,脈中之血,凝而留止,弗之火調,弗能取之。用針者,必先察其經絡之實虛,切而循之,按而彈之,視其應動者,乃後取之而下之。六經調者,謂之不病,雖病,謂之自已也。一經上實下虛而不通者,此必有橫絡盛加於大經,令之不通,視而瀉之,此所謂解結也。上寒下熱,先刺其項太陽,久留之。已刺則熨項與肩胛,令熱下合乃止,此所謂推而上之者也。上熱下寒,視其虛脈而陷之於經絡者,取之,氣下乃止,此所謂引而下之者也。大熱身,狂而妄見妄聞妄言,視足陽明及大絡取之,虛者補之,血而實者瀉之,因其偃臥,居其頭前,以兩手四指挾按頸動脈,久持之,卷而切,推下至缺盆中,而復止如前,熱去乃止,此所謂推而散之者也。
黃帝曰:有一脈生數十病者,或痛,或癰,或熱,或寒,或癢,或痹,或不仁,變化無窮,其故何也?岐伯曰:此皆邪氣之所生也。黃帝曰:余聞氣者,有真氣,有正氣,有邪氣。何謂真氣。岐伯曰:真氣者,所受於天,與谷氣並而充身也。正氣者,正風也,從一方來,非實風,又非虛風也。邪氣者,虛風之賊傷人也,其中人也深,不能自去。正風者,其中人也淺,合而自去,其氣來柔弱,不能勝真氣,故自去。
虛邪之中人也,灑淅動形,起毫毛而發腠理。其入深,內搏於骨,則為骨痹。搏於筋,則為筋攣。搏於脈中,則為血閉不通,則為癰,搏於肉,與衛氣相搏,陽勝者,則為熱,陰勝者,則為寒,寒則真氣去,去則虛,虛則寒。搏於皮膚之間,其氣外發,腠理開,毫毛搖,氣往來行,則為癢,留而不去,則痹,衛氣不行,則為不仁。虛邪偏客於身半,其入深,內居滎衛,滎衛稍衰,則真氣去,邪氣獨留,發為偏枯。其邪氣淺者,脈偏痛。
虛邪之入於深也深,寒與熱相搏,久留而內著,寒勝其熱,則骨痛肉枯,熱勝其寒。則爛肉腐肌為膿,內傷骨,內傷骨為骨蝕。有所疾前筋,筋屈不得伸,邪氣居其間而不反,發於筋溜。有所結,氣歸之,衛氣留之,不得反,津液久留,合而為腸溜,久者,數歲乃成,以手按之柔。已有所結,氣歸之,津液留之,邪氣中之,凝結日以易甚,連以聚居,為昔瘤,以手按之堅。有所結,深中骨,氣因於骨,骨與氣並,日以益大,則為骨疽。有所結,中於肉,宗氣歸之,邪留而不去,有熱則化而為膿,無熱則為肉疽。凡此數氣者,其發無常處,而有常名也。
衛氣行第七十六
黃帝問於岐伯曰:願聞衛氣之行,出入之合,何如?岐伯曰:歲有十二月,日有十二辰,子午為經,卯酉為緯,天週二十八宿,而一面七星,四七二十八星,房昴為緯,虛張為經,是故房至畢為陽,昴至心為陰,陽主晝,陰主夜。故衛氣之行,一日一夜五十週於身,晝日行於陽二十五週,夜行於陰二十五週,周於五藏。是故平旦陰盡,陽氣出於目,目張則氣上行於頭,循項下足太陽,循背下至小指之端。其散者,別於目銳,下手太陽,下至手小指之間外側。其散者,別於目銳,下足少陽,注小指次指之間,以上循手少陽之分,側下至小指之間,別者以上至耳前,合於頷脈,注足陽明以下行,至跗上,入五指之間。其散者,從耳下下手陽明,入大指之間,入掌中。其至於足也,入足心,出內踝,下行陰分,復合於目,故為一週。
是故日行一舍,人氣行一週與十分身之八。日行二舍,人氣行三週於身與十分身之六。日行三舍,人氣行於身五週與十分身之四。日行四捨,人氣行於身七周與十分身之二。日行五舍,人氣行於身九周。日行六舍,人氣行於身十週與十分身之八。日行七舍,人氣行於身十二周在身與十分身之六。日行十四捨,人氣二十五週於身有奇分與十分身之二,陽盡於陰,陰受氣矣。
其始入於陰,常從足少陰注於腎,腎注於心,心注於肺,肺注於肝,肝注於脾,脾復注於腎為周。是故夜行一舍,人氣行於陰藏一週與十分藏之八,亦如陽行之二十五週,而復合於目。陰陽一日一夜,合有奇分十分身之四。與十分藏之二。是故人之所以臥起之時有早晏者,奇分不盡故也。
黃帝曰:衛氣之在於身也,上下往來不以期,候氣而刺之,奈何?伯高曰:分有多少,日有長短,春秋冬夏,各有分理,然後常以平旦為紀,以夜盡為始。是故一日一夜,水下百刻,二十五刻者,半日之度也,常如是無已。日入而止,隨日之長短,各以為紀而刺之,謹候其時,病可與期。失時反候者,百病不治。故曰:刺實者,刺其來也。刺虛者,刺其去也。此言氣存亡之時,以候虛實而刺之。是故謹候氣之所在而刺之,是謂逢時。在於三陽,必候其氣在於陽而刺之。病在於三陰,必候其氣在陰分而刺之。水下一刻,人氣在太陽。水下二刻,人氣在少陽。水下三刻,人氣在陽明。水下四刻,人氣在陰分。水下五刻,人氣在太陽。水下六刻,人氣在少陽。水下七刻,人氣在陽明。水下八刻,人氣在陰分。水下九刻,人氣在太陽。水下十刻,人氣在少陽。水下十一刻,人氣在陽明。水下十二刻,人氣在陰分。水下十三刻,人氣在太陽。水下十四刻,人氣在少陽。水下十五刻,人氣在陽明。水下十六刻,人氣在陰分。水下十七刻,人氣在太陽。水下十八刻,人氣在少陽。水下十九刻,人氣在陽明。水下二十刻,人氣在陰分。水下二十一刻,人氣在太陽。水下二十二刻,人氣在少陽。水下二十三刻,人氣在陽明。水下二十四刻,人氣在陰分。水下二十五刻,人氣在太陽。此半日之度也。從房至畢一十四捨水下五十刻,日行半度。回行一舍,水下三刻與七分刻之四。大要曰:常以日之加於宿上也,人氣在太陽,是故日行一舍,人氣行三陽行與陰分,常如是無已,天與地同紀,紛紛,終而復始,一日一夜,水下百刻而盡矣。
九宮八風第七十七
合八風虛實邪正立秋(坤)玄委秋分(兌)倉果立冬(干)新洛夏至(離)上天招(中央)搖冬至(坎)葉蟄立夏(巽)陰洛春分(震)倉門立春(艮)天留立秋二(玄委西南方)秋分七(倉果西方)立冬六(新洛西北方)夏至九(上天南方)招搖中央冬至一(葉蟄北方)立夏四(陰洛東南方)春分三(倉門東方)立春八(天留東北方)太一常以冬至之日,居葉蟄之宮四十六日,明日居天留四十六日,明日居倉門四十六日,明日居陰洛四十五日,明日居天宮四十六日,明日居玄委四十六日,明日居倉果四十六日,明日居新洛四十五日,明日復居葉蟄之宮,曰冬至矣。太一日遊,以冬至之日,居葉蟄之宮,數所在日從一處,至九日,復反於一,常如是無已,終而復始。
太一移日天必應之以風雨,以其日風雨則吉,歲美民安少病矣。先之則多雨,後之則多旱。太一在冬至之日有變,佔在君。太一在春分之日有變,佔在相。太一在中宮之日有變,佔在吏。太一在秋分之日有變,佔在將。太一在夏至之日有變,佔在百姓。所謂有變者,太一居五宮之日,病風折樹木,揚沙石,各以其所主,佔貴賤。因視風所從來而佔之,風從其所居之鄉來為實風,主生,長養萬物。從其沖後來為虛風,傷人者也,主殺,主害者,謹候虛風而避之,故聖人日避虛邪之道,如避矢石然,邪弗能害,此之謂也。
是故太一入徙立於中宮,乃朝八風,以佔吉凶也。風從南方來,名曰大弱風,其傷人也,內舍於心,外在於脈,氣主熱。風從西南方來,名曰謀風,其傷人也,內舍於脾,外在於肌,其氣主為弱。風從西方來,名曰剛風,其傷人也,內舍於肺,外在於皮膚,其氣主為燥。風從西北方來,名曰折風,其傷人也,內舍於小腸,外在於手太陽脈,脈絕則溢,脈閉則結不通,善暴死。風從北方來,名曰大剛風,其傷人也,內舍於腎,外在於骨與肩背之膂筋,其氣主為寒也。風從東北方來,名曰凶風,其傷人也,內舍於大腸,外在於兩脅腋骨下及支節。風從東方來,名曰嬰兒風,其傷人也,內舍於肝,外在於筋紐,其氣主為身濕。風從東南方來,名曰弱風,其傷人也,內舍於胃,外在肌肉,其氣主體重。此八風皆從其虛之鄉來,乃能病人,三虛相搏,則為暴病卒死,兩實一虛,病則為淋露寒熱。犯其雨濕之地,則為痿。故聖人避風,如避矢石焉。其有三虛而偏中於邪風,則為擊僕偏枯矣。
九針論第七十八
黃帝曰:余聞九針於夫子,眾多博大矣,余猶不能寤,敢問九針焉生,何因而有名。岐伯曰:九針者,天地之大數也,始於一而終於九,故曰:一以法天,二以法地,三以法人,四以法時,五以法音,六以法律,七以法星,八以法風,九以法野。黃帝曰:以針應九之數,奈何?岐伯曰:夫聖人之起,天地之數也,一而九之,故以立九野,九而九之,九九八十一,以起黃鐘數焉,以針應數也。
一者,天也,天者,陽也,五藏之應天者肺,肺者,五藏六府之盡也,皮者,肺之合也,人之陽也,故為之治針,必以大其頭而銳其末,令無得深入而陽氣出。二者,地也,人之所以應土者,肉也,故為之治針,必其身而員其末,令無得傷肉分,傷則氣得竭。三者,人也,人之所以成生者,血脈也,故為之治針,必大其身而員其末,令可以按脈勿陷,以致其氣,令邪氣獨出。四者,時也,時者,四時八風之客於經絡之中,為瘤病者也,故為之治針,必其身而鋒其末,令可以瀉熱出血,而痼病竭。五者,音也,音者,冬夏之分,分於子午,陰與陽別,寒與熱爭,兩氣相搏,合為癰膿者也,故為之治針必令其末如劍鋒,可以取大膿。六者,律也,律者,調陰陽四時而合十二經脈,虛邪客於經絡而為暴痹者也,故為之治針,必令尖如,且員且銳,中身微大,以取暴氣。七者,星也,星者,人之七竅,邪之所客於經,而為痛痹,舍於經絡者也,故為之治針,令尖如蚊喙,靜以徐往,微以久留,正氣因之,真邪俱往,出針而養者也。八者,風也,風者,人之股肱八節也,八正之虛風,八風傷人,內舍於骨解腰脊節腠理之間,為深痹也,故為之治針,必長其身,鋒其末,可以取深邪遠痹。九者,野也,野者,人之節解皮膚之間也,淫邪流溢於身,如風水之狀,而溜不能過於機關大節者也,故為之治針,令尖如挺,其鋒微員,以取大氣之不能過於關節者也。
黃帝曰:針之長短有數乎?岐伯曰:一曰針者,取法於巾針,去末寸半,卒銳之,長一寸六分,主熱在頭身也。二曰員針,取法於絮針,其身而卯其鋒,長一寸六分,主治分肉間氣。三曰針,取法於黍粟之銳,長三寸半,主按脈取氣,令邪出。四曰鋒針,取法於絮針,其身鋒其末,長一寸六分,主癰熱出血。五曰鈹針,取法於劍鋒,廣二分半,長四寸,主大癰膿,兩熱爭者也。六曰員利針,取法於針微大其末,反小其身,令可深內也,長一寸六分,主取癰痹者也。七曰毫針,取法於毫毛,長一寸六分,主寒熱痛痹在絡者也。八曰長針,取法於綦針,長七寸,主取深邪遠痹者也。九曰大針,取法於鋒針,其鋒微員,長四寸,主取大氣不出關節者也,針形畢矣。此九針大小長短法也。
黃帝曰:願聞身形,應九野,奈何?岐伯曰:請言身形之應九野也,左足應立春,其日戊寅己丑。左脅應春分,其日乙卯。左手應立夏,其日戊辰己巳。膺喉首頭應夏至,其日丙午。右手應立秋,其日戊申己未。右脅應秋分,其日辛酉。右足應立冬,其日戊戌己亥。腰尻下竅應冬至,其日壬子。六府膈下三藏應中州,其大禁,大禁太一所在之日,及諸戊己。凡此九者,善候八正所在之處,所主左右上下,身體有癰腫者,欲治之,無以其所直之日潰治之,是謂天忌日也。
形樂志苦,病生於脈,治之以炙刺。形苦志樂,病生於筋,治之以熨引。形樂志樂,病生於肉,治之以針石。形苦志苦,病生於咽喝,治之以甘藥。形數驚恐,筋脈不通,病生於不仁,治之以按摩醪藥。是謂形。
五藏氣,心主噫,肺主,肝主語,脾主吞,腎主欠。六府氣,膽為怒,胃為氣逆噦,大腸小腸為洩,膀胱不約為遺溺,下焦溢為水。五味,酸入肝,辛入肺,苦入心,甘入脾,鹹入腎,淡入胃,是謂五味。五並,精氣並肝則憂,並心則喜,並肺則憂,並腎則恐,並脾則畏,是謂五精之氣,並於藏也。五惡,肝惡風,心惡熱,肺惡寒,腎惡燥,脾惡濕,此五藏氣所惡也。五液,心主汗,肝主泣,肺主涕,腎主唾,脾主涎,此五液所出也。五勞,久視傷血,久臥傷氣,久坐傷肉,久立傷骨,久行傷筋,此五久勞所病也。五走,酸走筋,辛走氣,苦走血,鹹走骨,甘走肉,是謂五走也。五裁,病在筋,無食酸,病在氣,無食辛,病在骨,無食鹹,病在血,無食苦,病在肉,無食甘,口嗜而欲食之,不可多也,必自裁也,命曰五裁。五發,陰病發於骨,陽病發於血,陰病發於肉,陽病發於冬,陰病發於夏。五邪,邪入於陽,則為狂,邪入於陰,則為血痹,邪入於陽,轉則為癲疾,邪入於陰,轉則為,陽入之於陰,病靜,陰出之於陽,病喜怒。五藏,心藏神,肺藏魄,肝藏魂。脾藏意,腎藏精志也。五主,心主脈,肺主皮,肝主筋,脾主肌,腎主骨。
陽明多血多氣,太陽多血少氣,少陽多氣少血,太陰多血少氣,厥陰多血少氣,少陰多氣少血,故曰刺陽明出血氣,刺太陽出血惡氣,刺少陽出氣惡血,刺太陰出血惡氣,刺厥陰出血惡氣,刺少陰出氣惡血也。足陽明太陰為表裡,少陽厥陰為表裡,太陽少陰為表裡,是謂足之陰陽也。手陽明太陰為表裡,少陽心主為表裡,太陽少陰為表裡,是謂手之陰陽也。
歲露論第七十九
黃帝問於岐伯曰:經言夏日傷暑,秋病瘧,瘧之發以時,其故何也?岐伯對曰:邪客於風府,病循膂而下,衛氣一日一夜,常大會於風府,其明日日下一節,故其日作晏。此其先客於脊背也,故每至於風府則腠理開,腠理開則邪氣入,邪氣入則病作,此所以日作尚晏也。衛氣之行風府,日下一節,二十一日,下至尾底,二十二日,入脊內,注於伏沖之脈,其行九日,出於缺盆之中,其氣上行,故其病稍益,至其內搏於五藏,橫連募原,其道遠,其氣深,其行遲,不能日作,故次日乃畜積而作焉。黃帝曰:衛氣每至於風府,腠理乃發,發則邪入焉,其衛氣日下一節,則不當風府,奈何?岐伯曰:風府無常,衛氣之所應,必開其腠理,氣之所舍節,則其府也。黃帝曰:善。夫風之與瘧也,相與同類,而風常在,而瘧特以時休,何也?岐伯曰:風氣留其處,瘧氣隨經絡,沉以內搏,故衛氣應,乃作也。帝曰:善。
黃帝問於少師曰:余聞四時八風之中人也,故有寒暑,寒則皮膚急而腠理閉,暑則皮膚緩而腠理開,賊風邪氣因得以入乎,將必須八正虛邪,乃能傷人乎?少師答曰:不然,賊風邪氣之中人也,不得以時,然必因其開也,其入深,其內極病,其病人也,卒暴,因其閉也,其入淺以留,其病也,徐以遲。黃帝曰:有寒溫和適,腠理不開,然有卒病者,其故何也?少師答曰:帝弗知邪入乎?雖平居,其腠理開閉緩急,其故常有時也。黃帝曰:可得聞乎?少師曰:人與天地相參也,與日月相應也。故月滿則海水西盛,人血氣積,肌肉充,皮膚致,毛髮堅,腠理郗,煙垢著,當是之時,雖遇賊風,其入淺不深。至其月郭空,則海水東盛,人氣血虛,其衛氣去,形獨居,肌肉減,皮膚縱,腠理開,毛髮殘,理薄,煙垢落,當是之時,遇賊風,則其入深,其病人也,卒暴。黃帝曰:其有卒然暴死暴病者,何也?少師答曰:三虛者,其死暴疾也。得三實者邪不能傷人也。黃帝曰:願聞三虛。少師曰:乘年之衰,逢月之空,失時之和,因為賊風所傷,是謂三虛,故論不知三虛,工反為。帝曰:願聞三實。少師曰:逢年之盛,遇月之滿,得時之和,雖有賊風邪氣,不能危之也。黃帝曰:善乎哉論,明乎哉道,請藏之金匱,命曰三實,然此一夫之論也。
黃帝曰:願聞歲之所以皆同病者,何因而然。少師曰:此八正之候也。黃帝曰:候之奈何?少師曰:候此者,常以冬至之日,太一立於葉蟄之宮,其至也,天必應之以風雨者矣。風雨從南方來者,為虛風,賊傷人者也。其以夜半至也,萬民皆臥而弗犯也,故其歲民少病。其以晝至者,萬民懈惰而皆中於虛風,故萬民多病。虛邪入客於骨而不發於外,至其立春,陽氣大發,腠理開,因立春之日,風從西方來,萬民又皆中於虛風,此兩邪相搏,經氣結代者矣。故諸逢其風而遇其雨者,命曰遇歲露焉。因歲之和,而少賊風者,民少病而少死,歲多賊風邪氣,寒溫不和,則民多病而死矣。黃帝曰:虛邪之風,其所傷貴賤何如,候之奈何?少師答曰:正月朔日,太一居天留之宮,其日西北風不雨,人多死矣。正月朔日,平旦北風,春,民多死。正月朔日,平旦北風行,民病多者,十月三也。正月朔日,日中北風,夏,民多死。正月朔日,夕時北風,秋,民多死。終日北風,大病,死者十有六。正月朔日,風從南方來,命曰旱鄉,從西方來,命曰白骨,將國有殃,人多死亡。正月朔日,風從東方來,發屋,揚沙石,國有大災也。正月朔日,風從東南方來,春有死亡。正月朔日,天和溫,不風,糴賤民不病,天寒而風,糴貴民多病。此所謂候歲之風,殘傷人者也。二月丑,不風,民多心腹病。三月戍不溫,民多寒熱。四月已不暑,民多癉病。十月申不寒,民多暴死。諸所謂風者,皆發屋,折樹木,揚沙石,起毫毛,發腠理者也。
大惑論第八十
黃帝問於岐伯曰:余嘗上於清冷之台,中階而顧,匍匐而前,則惑,余私異之,竊內怪之,獨瞑獨視,安心定氣,久而不解,獨博獨眩,披髮長跪,而視之,後久之不已也。卒然自上,何氣使然。岐伯對曰:五藏六府之精氣,皆上於目,而為之精,精之窠為眼,骨之精瞳子,筋之精為黑眼,血之精為絡,其窠氣之精為白眼,肌肉之精為約,裹擷筋骨血氣之精而與脈並為系,上屬於腦,後出於項中,故邪中於項,因逢其身之虛,其入深,則隨眼系以入於腦,入於腦則腦轉,腦轉則引目系急,目系急則目眩以轉矣。邪其精,其精所中,不相比也,則精散,精散則視岐,視岐見兩物。目者,五藏六府之精也,滎衛魂魄之所常滎也,神氣之所生也,故神勞則魂魄散,志意亂,是故瞳子黑眼法於陰,白眼赤脈法於陽也。故陰陽合傳而精明也。目者,心使也,心者,神之舍也,故神精亂而不轉,卒然見非常處,精神魂魄,散不相得,故曰惑也。黃帝曰:余疑其然。余每之東苑,未嘗不惑,去之則復,余唯獨為東苑勞神乎,何其異也。岐伯曰:不然也。心有所喜,神有所惡,卒然相惑,則精氣亂,視誤,故惑,神移乃復,是故間者為迷,甚者為惑。
黃帝曰:人之善忘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上氣不足,下氣有餘,腸胃實而心肺虛,虛則滎衛留於下,久之不以時上,故善忘也。
黃帝曰:人之善飢而不嗜食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精氣並於脾,熱氣留於胃,胃熱則消谷,谷消故善,胃氣逆上,則胃脘寒,故不嗜食也。
黃帝曰:病而不得臥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衛氣不得入於陰,常留於陽,留於陽則陽氣滿,陽氣滿則陽盛,不得入於陰則陰氣虛,故目不瞑矣。
黃帝曰:病目而不得視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衛氣留於陰,不得行於陽,留於陰則陰氣盛,陰氣盛則陰滿,不得入於陽則陽氣虛,故目閉也。
黃帝曰:人之多臥者,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此人腸胃大而皮膚濕而分肉不解焉。腸胃大則衛氣留久,皮膚濕則分肉不解,其行遲。夫衛氣者,晝日常行於陽,夜行於陰,故陽氣盡則臥,陰氣盡則寤。故腸胃大,則衛氣行留久,皮膚涇,分肉不解,則行遲,留於陰也久,其氣不清,則欲瞑,故多臥矣。其腸胃小,皮膚滑以緩,分肉解利,衛氣之留於陽也久,故少瞑焉。黃帝曰:其非常經也,卒然多臥者。何氣使然。岐伯曰:邪氣留於上焦,上焦閉而不通,已食若飲湯,衛氣留久於陰而不行,故卒然多臥焉。
黃帝曰:善。治此諸邪,奈何?岐伯曰:先其藏府,誅其小過,後調其氣,盛者瀉之,虛者補之,必先明知其形志之苦樂,定乃取之。
癰疽第八十一
黃帝曰:余聞腸胃受谷,上焦出氣,以溫分肉,而養骨節,通腠理。中焦出氣如露,上注溪谷,而滲孫脈,津液和調,變化而赤為血,血和則孫脈先滿,溢乃注於絡脈,皆盈,乃注於經脈。陰陽已張,因息乃行,行有經紀,周有道理,與天合同,不得休止。切而調之,從虛去實,瀉則不足,疾則氣減,留則先後,從虛去虛,補則有餘,血氣已調,形氣乃持。余已知血氣之平與不平,未知癰疽之所從生,成敗之時,死生之期,有遠近何以度之,可得聞乎?岐伯曰:經脈留行不止,與天同度,與地合紀。故天宿失度,日月薄蝕,地經失紀,水道流溢,草不成,五穀不殖,徑路不通,民不往來,巷聚邑居,則別離異處,血氣猶然,請言其故。夫血脈滎衛,周流不休,上應星宿,下應經數,寒邪客經絡之中,則血泣,血泣則不通,不通則衛氣歸之,不得復反,故癰腫寒氣化為熱,熱勝則腐肉,肉腐則為膿,膿不瀉則爛筋,筋爛則傷骨,骨傷則髓消,不當骨空,不得洩瀉,血枯空虛,則筋骨肌肉不相榮,經脈敗漏,薰於五藏,藏傷故死矣。
黃帝曰:願盡聞癰疽之形,與忌日名。岐伯曰:癰發於嗌中,名曰猛疽。猛疽不治,化為膿,膿不瀉,塞咽,半日死。其化為膿者,瀉則合豕膏,冷食,三日而已。發於頸,名曰夭疽,其癰大以赤黑,不急治,則熱氣下入淵腋,前傷任脈,內薰肝肺,薰肝肺,十餘日而死矣。陽留大發,消腦留項,名曰腦爍,其色不樂,項痛而如刺以針,煩心者,死不可治。發於肩及,名曰疵癰,其狀赤黑,急治之,此令人汗出至足,不害五藏,癰發四五日,逞之。發於腋下赤堅者,名曰米疽,治之以砭石,欲細而長,疏砭之,涂已豕膏,六日已,勿裹之。其癰堅而不潰者,為馬刀挾癭,急治之。發於胸,名曰井疽,其狀如大豆,三四日起,不早治,下入腹,不治,七日死矣。發於膺,名曰甘疽,色青,其狀如谷實,常苦寒熱,急治之,去其寒熱,十歲死,死後出膿。發於脅,名曰敗疵,敗疵者,女子之病也,炙之,其病大癰膿,治之,其中乃有生肉,大如赤小豆,銼草根各一升,以水一斗六升煮之,竭為取三升,則強飲厚衣,坐於釜上令汗出至足,已。發於股脛,名曰股脛疽,其狀不甚,變而癰膿搏骨,不急治,三十日死矣。發於尻,名曰銳疽,其狀赤堅大,急治之,不治,三十日死矣。發於股陰,名曰赤施,不急治,六十日死,在兩股之內,不治,十日而當死,發於膝,名曰疵癰,其狀大,癰色不變,寒熱,如堅石,勿石,石之者死。須其柔,乃石之者,生。諸癰疽之發於節而相應者,不可治也,發於陽者,百日死,發於陰者,三十日死。發於脛,名曰兔,其狀赤至骨,急治之,不治害人也。發於內踝,名曰走緩,其狀癰也,色不變,數石其輸,而止其寒熱,不死。發於足上下,名曰四淫,其狀大癰,急治之,百日死。發於足傍,名曰厲癰,其狀不大,初如小指發,急治之,去其黑者,不消輒益,不治,百日死。發於足指,名脫癰,其狀赤黑,死不治,不赤黑,不死,不衰,急斬之,不則死矣。
黃帝曰:夫子言癰疽,何以別之,岐伯曰:滎衛稽留於經脈之中,則血泣而不行,不行則衛氣從之而不通,壅遏而不得行,故熱。大熱不止,熱勝,則肉腐,肉腐則為膿,然不能陷骨髓,不為枯,五藏不為傷,故命曰癰。黃帝曰:何謂疽。岐伯曰:熱氣淳盛,下陷肌膚,筋髓枯,內連五藏,血氣竭,當其癰下,筋骨良肉皆無餘,故命曰疽。疽者,上之皮夭以堅,上如牛領之皮,癰者其皮上薄以澤,此其候也。
素問·刺法論篇第七十二(遺篇)
黃帝問曰:升降不前,氣交有變,即成暴郁,余已知之。何如預救生靈,可得卻乎?岐伯稽首再拜對曰:昭乎哉問!臣聞夫子言,既明天元,須窮刺法,可以折郁扶運,補弱全真,寫盛蠲余,令除斯苦。
帝曰:願卒聞之。岐伯曰:升之不前,即有期凶也。木欲升而天柱窒抑之,木欲發郁,亦須待時,當刺足厥陰之井。火欲升而天蓬窒抑之,火欲發郁,亦須待時,君火相火同刺包絡之熒。土欲升而天沖窒抑之,土欲發郁,亦須待時,當刺足太陰之俞。金欲升而天英窒抑之,金欲發郁,亦須待時,當刺手太陰之經。水欲升而天芮窒抑之,水欲發郁,亦須待時,當刺足少陰之合。
帝曰:升之不前,可以預備,願聞其降,可能先防。岐伯曰:既明其升。必達其降也,升降之道,皆可先治也。木欲降而地晶窒抑之,降而不入,抑之郁發,散而可得位,降而郁發,暴如天間之待時也。降而不下,郁可速矣,降可折其所勝也,當刺手太陰之所出,刺手陽明之所入。火欲降,而地玄窒抑之,降而不入,抑之郁發,散而可矣。當折其所勝,可散其郁,當刺足少陰之所出,刺足太陽之所入。土欲降而地蒼窒抑之,降而不下,抑之郁發,散而可入,當折其勝,可散其郁,當刺足厥陰之所出,刺足少陽之所入,金欲降而地彤窒抑,降而不下,抑之郁發,散而可入,當折其勝,可散其郁,當刺心包絡所出,制手少陽所入也。水欲降而地阜窒抑之,降而不下,抑之郁發,散而可入,當折其土,可散其郁,當刺足太陰之所出,刺足陽明之所入。
帝曰:五運之至有前後,與升降往來,有所承抑之,可得聞乎刺法?岐伯曰:當取其化源也。是故太過取之,不及資之,太過取之,次抑其郁,取其運之化源,令折郁氣;不及扶資,以扶運氣,以避虛邪也。資取之法,令出《密語》。黃帝問曰:升降之刺,以知其要。願聞司天未得遷正,使司化之失其常政,即萬化之或其皆妄,然與民為病,可得先除,欲濟群生,願聞其說。岐伯稽首再拜曰:悉乎哉問!言其至理,聖念慈憫,欲濟群生,臣乃盡陳斯道,可申洞微。太陽復布,即厥陰不遷正,不遷正,氣塞於止,當寫足厥陰之所流。厥陰復布,少陰不遷正,不遷正,即氣塞於上,當刺心包絡脈之所流。少陰復布,太陰不遷正,不遷正,即氣留於上,當刺足太陰之所流。太陰復布,少陽不遷正,不遷正,則氣塞未通,當刺手少陽之所流。少陽復布,則陽明不遷正,不遷正,則氣未通上,當刺手太陰之所流。陽明復布,太陽遷正,不遷正,則復塞其氣,當刺足少陰之所流。
帝曰:遷正不前,以通其要。願聞不退,欲折其餘,無令過失,可得明乎?岐伯曰:氣過有餘,復作布正,是名不退位也。使地氣不得後化,新司天未可遷正,故復布化令如故也。巳亥之歲,天數有餘,故厥陰不退位也,風行於上,木化布天,當刺足厥陰之所入。子午之歲,天數有餘,故少陰不退位也,熱行於上,火余化布天,當刺手厥陰之所入。丑未之歲,天數有餘,故太陰不退位也,濕行於上,雨化布天,當刺足太陰之所入。寅申之歲,天數有餘,故少陽不退位也,熱行於上,火化布天,當刺手少陽所入。卯酉之歲,天數有餘,故陽明不退位也,金行於上,燥化布天,當刺手太陰之所入。辰戌之歲,天數有餘,故太陽不退位也,寒行於上,凜水化布天,當刺足少陰之所入。故天地氣逆,化成民病,以法刺之,預可平痾。
黃帝問曰:剛柔二干,失守其位,使天運之氣皆虛乎?與民為病,可得平乎?岐伯曰:深乎哉問!明其奧旨,天地迭移,三年化疫,是謂根之可見,必有逃門。
假令甲子剛柔失守,剛未正,柔孤而有虧,時序不令,即音律非從,如此三年,變大疫也。詳其微甚。察其淺深,欲至而可刺,刺之當先補腎俞,次三日,可刺足太陰之所注。又有下位已卯不至,而甲子孤立者,次三年作土癘,其法補寫,一如甲子同法也。其刺以畢,又不須夜行及遠行,令七日潔,清靜齋戒,所有自來。腎有久痛者,可以寅時面向南,淨神不亂思,閉氣不息七遍,以引頸嚥氣順之,如咽甚硬物,如此七遍後,餌舌下津令無數。
假令丙寅剛柔失守,上剛干失守,下柔不可獨主之,中水運非太過,不可執法而定之。布天有餘,而失守上正,天地不合,即律呂音異,如此即天運失序,後三年變疫。詳其微甚,差有大小,徐至即後三年,至甚即首三年,當先補心俞,次五日,可刺腎之所入。又有下位地甲子辛已柔不附剛,亦名失守,即地運皆虛,後三年變水癘,即刺法皆如此矣。其刺如華,慎其大喜欲情於中,如不忌,即其氣復散也,令靜七日,心欲實,令少思。
假令庚辰剛柔失守,上位失守,下位無合,乙庚金運,故非相招,布天未退,中運勝來,上下相錯,謂之失守,姑洗林鐘,商音不應也。如此則天運化易,三年變大疫。詳天數,差的微甚,微即微,三年至,甚即甚,三年至,當先補肝俞,次三日,可刺肺之所行。刺畢,可靜神七日,慎勿大怒,怒必真氣卻散之。又或在下地甲子乙未失守者,即乙柔干,即上庚獨治之,亦名失守者,即天運孤主之,三年變癘,名曰金癘,其至待時也。詳其地數之等差,亦推其微甚,可知遲速耳。諸位乙庚失守,刺法同。肝欲平,即勿怒。
假令壬午剛柔失守,上壬未近正,下丁獨然,即雖陽年,虧及不同,上下失守,相招其有期,差之微甚,各有其數也,律呂二角,失而不和,同音有日,微甚如見,三年大疫。當刺脾之俞,次三日,可刺肝之所出也。刺畢,靜神七日,勿大醉歌樂,其氣復散,又勿飽食,勿食生物,欲令脾實,氣無滯飽,無久坐,食無太酸,無食一切生物,宜甘宜淡。又或地下甲子丁酉失守其位,未得中司,即氣不當位,下不與壬奉合者,亦名失守,非名合德,故柔不附剛,即地運不合,三年變癘,其刺法亦如木疫之法。
假令戊申剛柔失守,戊癸雖火運,陽年不太過也,上失其剛,柔地獨主,其氣不正,故有邪干,迭移其位,差有淺深,欲至將合,音律先同,如此天運失時,三年之中,火疫至矣,當刺肺之俞。刺畢,靜神七日,勿大悲傷也,悲傷即肺動,而其氣復散也,人欲實肺者,要在息氣也。又或地下甲子癸亥失守者,即柔失守位也,即上失其剛也。即亦名戊癸不相合德者也,即運與地虛,後三年變癘,即名火癘。
是故立地五年,以明失守,以窮法刺,於是疫之與癘,即是上下剛柔之名也,窮歸一體也。即刺疫法,只有五法,即總其諸位失守,故只歸五行而統之也。
黃帝曰:余聞五疫之至,皆相梁易,無問大小,病狀相似,不施救療,如何可得不相移易者?岐伯曰:不相染者,正氣存內,邪氣可幹,避其毒氣,天牝從來,復得其往,氣出於腦,即不邪干。氣出於腦,即室先想心如日,欲將入於疫室,先想青氣自肝而出,左行於東,化作林木;次想白氣自肺而出,右行於西,化作戈甲;次想赤氣自心而出,南行於上,化作焰明;次想黑氣自腎而出,北行於下,化作水;次想黃氣自脾而出,存於中央,化作土。五氣護身之畢,以想頭上如北斗之煌煌,然後可入於疫室。又一法,於春分之日,日未出而吐之。又一法,於雨水日後,三浴以藥洩汗。又一法,小金丹方:辰砂二兩,水磨雄黃一兩,葉子雌黃一兩,紫金半兩,同入合中,外固,了地一尺築地實,不用爐,不須藥製,用火二十斤鍛了也;七日終,候冷七日取,次日出合子埋藥地中,七日取出,順日研之三日,煉白沙蜜為丸,如梧桐子大,每日望東吸日華氣一口,冰水一下丸,和氣咽之,服十粒,無疫干也。
黃帝問曰:人虛即神遊失守位,使鬼神外干,是致夭亡,何以全真?願聞刺法。岐伯稽首再拜曰:昭乎哉問!謂神移失守,雖在其體,然不致死,或有邪干,故令夭壽。只如厥陰失守,天以虛,人氣肝虛,感天重虛。即魂遊於上,邪干,厥大氣,身溫猶可刺之,制其足少陽之所過,次刺肝之俞。人病心虛,又遇群相二火司天失守,感而三虛,遇火不及,黑屍鬼犯之,令人暴亡,可刺手少陽之所過,復刺心俞。人脾病,又遇太陰司天失守,感而三虛,又遇土不及,青屍鬼邪,犯之於人,令人暴亡,可刺足陽明之所過,復刺脾之俞。人肺病,遇陽明司天失守,感而三虛,又遇金不及,有赤屍鬼犯人,令人暴亡,可刺手陽明之所過,復刺肺俞。人腎病,又遇太陽司天失守,感而三虛,又遇水運不及之年,有黃屍鬼,干犯人正氣,吸人神魂,致暴亡,可刺足太陽之所過,復刺腎俞。
黃帝問曰:十二藏之相使,神失位,使神彩之不圓,恐邪干犯,治之可刺?願聞其要。岐伯稽首再拜曰:悉乎哉問!至理道真宗,此非聖帝,焉窮斯源,是謂氣神合道,契符上天。心者,君主之官,神明出焉,可刺手少陰之源。肺者,相傅之官,治節出焉,可刺手太陰之源。肝者,將軍之官,謀虛出焉,可刺足厥陰之源。膽者,中正不官,決斷出焉,可刺足少陽之源。羶中者,臣使之官,喜樂出焉,可刺心包絡所流。脾為諫議之官,知周出焉,可刺脾之源。胃為倉廩之官,五味出焉,可刺胃之源。大腸者,傳道之官,變化出焉,可刺大腸之源。小腸者,受盛之官,化物出焉,可刺小腸之源。腎者,作強之官,伎巧出焉,刺其腎之源。三焦者,決瀆之官,水道出焉,刺三焦之源。膀胱者,州都之官,津液藏焉,氣化則能出矣,刺膀胱之源。凡此十二官者,不得相失也。是故刺法有全神養真之旨,亦法有修真之道,非治疾也。故要修養和神也,道貴常存,補神固根,精氣不散,神守不分,然即神守而雖不去,亦能全真,人神不守,非達至真,至真之要,在乎天玄,神守天息,復入本元,命曰歸宗。
素問·本病論篇第七十三(遺篇)
黃帝問曰:天元九窒,余已知之,願聞氣交,何名失守?岐伯曰:謂其上下升降,遷正退位,各有經論,上下各有不前,故名失守也。是故氣交失易位,氣交乃變,變易非常,即四失序,萬化不安,變民病也。
帝曰:升降不前,願聞其故,氣交有變,何以明知?岐伯曰:昭乎哉問,明乎道矣?氣交有變,是謂天地機,但欲降而不得降者,地窒刑之。又有五運太過,而先天而至者,即交不前,但欲升而不得其升,中運抑之,但欲降而不得其降,中運抑之。於是有升之不前,降之不下者,有降之不下,升而至天者,有升降俱不前,作如此之分別,即氣交之變。變之有異,常各各不同,災有微甚者也。
帝曰:願聞氣交遇會勝抑之由,變成民病,輕重何如?岐伯曰:勝相會,抑伏使然。是故辰戌之歲,木氣升之,主逢天柱,勝而不前;又遇庚戌,金運先天,中運勝之忽然不前,木運升天,金乃抑之,升而不前,即清生風少,肅殺於春,露霜復降,草木乃萎。民病溫疫早發,咽嗌乃干,四肢滿,肢節皆痛;久而化郁,即大風摧拉,折隕鳴紊。民病卒中偏痹,手足不仁。
是故巳亥之歲,君火升天,主窒天蓬,勝之不前;又厥陰未遷正,則少陰未得升天,水運以至其中者,君火欲升,而中水運抑之,升之不前,即清寒復作,冷生旦暮。民病伏陽,而內生煩熱,心神驚悸,寒熱間作;日久成郁,即暴熱乃至,赤風瞳翳,化疫,溫癘暖作,赤氣彰而化火疫,皆煩而燥渴,渴甚,治之以洩之可止。
是故子午之歲,太陰升天,主窒天沖,勝之不前;又或遇壬子,木運先天而至者,中木運抑之也,升天不前,即風埃四起,時舉埃昏,雨濕不化。民病風厥涎潮,偏痹不隨,脹滿;久而伏郁,即黃埃化疫也。民病夭亡,臉肢府黃疸滿閉。濕令弗布,雨化乃微。
是故丑未之年,少陽升天,主窒天蓬,勝之不前;又或遇太陰未遷正者,即少陰未升天也,水運以至者,升天不前,即寒冰反布,凜冽如冬,水復涸,冰再結,暄暖乍作,冷夏布之,寒暄不時。民病伏陽在內,煩熱生中,心神驚駭,寒熱間爭;以久成郁,即暴熱乃生,赤風氣腫翳,化成疫癘,乃化作伏熱內煩,痹而生厥,甚則血溢。
是故寅申之年,陽明升天,主窒天英,勝之不前;又或遇戊申戊寅,火運先天而至;金欲升天,火運抑之,升之不前。即時雨不降,西風數舉,鹹鹵燥生。民病上熱喘嗽,血溢;久而化郁,即白埃翳霧,清生殺氣,民病脅滿,悲傷,寒鼽嚏,嗌干,手坼皮膚燥。
是故卯酉之年,太陽升天,主窒天芮,勝之不前;又遇陽明未遷正者,即太陽未升天也,土運以至,水欲升天,土運抑之,升之不前,即濕而熱蒸,寒生兩間。民病注下,食不及化;久而成郁,冷來客熱,冰雹卒至。民病厥逆而噦,熱生於內,氣痹於外,足脛痠疼,反生心悸,懊熱,暴煩而復厥。
黃帝曰:升之不前,余已盡知其旨,願聞降之不下,可得明乎?岐伯曰:悉乎哉問也!是之謂天地微旨,可以盡陳斯道。所謂升已必降也,至天三年,次歲必降,降而入地,始為左間也。如此升降往來,命之六紀也。
是故丑未之歲,厥陰降地,主窒地晶,勝而不前;又或遇少陰未退位,即厥陰未降下,金運以至中,金運承之,降之未下,抑之變郁,木欲降下,金運承之,降而不下,蒼埃遠見,白氣承之,風舉埃昏,清燥行殺,霜露復下,肅殺布令。久而不降,抑之化郁,即作風燥相伏,暄而反清,草木萌動,殺霜乃下,蟄蟲未見,懼清傷藏。
是故寅申之歲,少陰降地,主窒地玄,勝之不入;又或遇丙申丙寅,水運太過,先天而至,君火欲降,水運承之,降而不下,即彤雲才見,黑氣反生,暄暖如舒,寒常布雪,凜冽復作,天雲慘淒。久而不降,伏之化郁,寒勝復熱,赤風化疫,民病面赤、心煩、頭痛、目眩也,赤氣彰而溫病欲作也。
是故卯酉之歲,太陰降地,主窒地蒼,勝之不入;又或少陽未退位者,即太陰未得降也;或木運以至,木運承之,降而不下,即黃雲見而青霞彰,郁蒸作而大風,霧翳埃勝,折隕乃作。久而不降也,伏之化郁,天埃黃氣,地布濕蒸。民病四肢不舉、昏眩、肢節痛、腹滿填臆。
是故辰戌之歲,少陽降地,主窒地玄,勝之不入;又或遇水運太過,先天而至也,水運承之,降而不下,即彤雲才見,黑氣反生,暄暖欲生,冷氣卒至,甚則冰雹也。久而不降,伏之化郁,冰氣復熱,赤風化疫,民病面赤、心煩、頭痛、目眩也,赤氣彰而熱病欲作也。
是故巳亥之歲,陽明降地,主窒地彤,用而不入;又或遇太陽未退位,即陽明未得降;即火運以至之,火運承之不下,即天清而肅,赤氣乃彰,暄熱反作。民皆錯倦,夜臥不安,咽乾引飲,懊熱內煩,天清朝暮,暄還復作;久而不降,伏之化郁,天清薄寒,遠生白氣。民病掉眩,手足直而不仁,兩脅作痛,滿目 然。
是故子午之年,太陽降地,主窒地阜勝之,降而不入;又或遇土運太過,先天而至,土運承之,降而不入,即天彰黑氣,暝暗淒慘,才施黃埃而布濕,寒化令氣,蒸濕復令。久而不降,伏之化郁,民病大厥,四肢重怠,陰痿少力,天布沉陰,蒸濕間作。
帝曰:升降不前,晰知其宗,願聞遷正,可得明乎?岐伯曰:正司中位,是謂遷正位,司天不得其遷正者,即前司天,以過交司之日,即遇司天太過有餘日也,即仍舊治天數,新司天未得遷正也。
厥陰不遷正,即風暄不時,花卉萎瘁。民病淋溲,目系轉,轉筋,喜怒,小便赤。風欲令而寒由不去,溫暄不正,春正失時。
少陰不遷正,即冷氣不退,春冷後寒,暄暖不時。民病寒熱,四肢煩痛,腰脊強直。木氣雖有餘,而位不過於君火也。
太陰不遷正,即雲雨失令,萬物枯焦,當生不發。民病手足肢節腫滿,大腹水腫,填臆不食,飧洩脅滿,四肢不舉。雨化欲令,熱猶治之,溫煦於氣,亢而不澤。
少陽不遷正,即炎灼弗令,苗莠不榮,酷暑於秋,肅殺晚至,霜露不時。民病痎瘧,骨熱,心悸,驚駭;甚時血溢。
陽明不遷正,則暑化於前,肅殺於後,草木反榮。民病寒熱,鼽嚏,皮毛折,爪甲枯焦;甚則喘嗽息高,悲傷不樂。熱化乃布,燥化未令,即清勁未行,肺金復病。
陽明不遷正,即冬清反寒,易令於春,殺霜在前,寒冰於後,陽光復治,凜冽不作,民病溫癘至,喉閉嗌干,煩躁而渴,喘息而有音也。寒化待燥,猶治天氣,過失序,與民作災。
帝曰:遷正早晚,以命其旨,願聞退位,可得明哉?岐伯曰:所謂不退者,即天數未終,即天數有餘,名曰復布政,故名曰再治天也。即天令如故,而不退位也。
厥陰不退位,即大風早舉,時雨不降,濕令不化,民病溫疫,疵廢,風生,皆肢節痛,頭目痛,伏熱內煩,咽喉乾引飲。
少陰不退位,即溫生春冬,蟄蟲早至,草木發生,民病膈熱,咽干,血溢,驚駭,小便赤澀,丹瘤,瘡瘍留毒。
太陰不退位,而取寒暑不時,埃昏布作,濕令不去,民病四肢少力,食飲不下,洩注淋滿,足脛寒,陰痿,閉塞,失溺,小便數。
少陽不退位,即熱生於春,暑乃後化,冬溫不凍,流水不冰,蟄蟲出見,民病少氣,寒熱更作,便血,上熱,小腹堅滿,小便赤沃,甚則血溢。
陽明不退位,即春生清冷,草木晚榮,寒熱間作。民病嘔吐,暴注,食飲不下,大便乾燥,四肢不舉,目瞑掉眩。
太陽不退位,即春寒夏作,冷雹乃降,沉陰昏翳,二之氣寒猶不去。民病痹厥,陰痿,失溺,腰膝皆痛,溫癘晚發。
帝曰:天歲早晚,余已知之,願聞地數,可得聞乎?岐伯曰:地下遷正、升天及退位不前之法,即地土產化,萬物失時之化也。
帝曰:余聞天地二甲子,十干十二支,上下經緯天地,數有迭移,失守其位,可得昭乎?岐伯曰:失之迭位者,謂雖得歲正,未得正位之司,即四時不節,即生大疫。注《玄珠密語》云:陽年三十年,除六年天刑,計有太過二十四年,除此六年,皆作太過之用。令不然之旨,今言迭支迭位,皆可作其不及也。
假令甲子陽年,土運太窒,如癸亥天數有餘者,年雖交得甲子,厥陰猶尚治天,地已遷正,陽明在泉,去歲少陽以作右間,即厥陰之地陽明,故不相和奉者也。癸巳相會,土運太過,虛反受木勝,故非太過也,何以言土運太過,況黃鍾不應太窒,木即勝而金還復,金既復而少陰如至,即木勝如火而金復微,如此則甲已失守,後三年化成土疫,晚至丁卯,早至丙寅,土疫至也,大小善惡,推其天地,詳乎太乙。又只如甲子年,如甲至子而合,應交司而治天,即下己卯未遷正,而戊寅少陽未退位者,亦甲已下有合也,即土運非太過,而木乃乘虛而勝土也,金次又行復勝之,即反邪化也。陰陽天地殊異爾,故其大小善惡,一如天地之法旨也。
假令丙寅陽年太過,如乙丑天數有餘者,雖交得丙寅,太陰尚治天也。地已遷正,厥陰司地,去歲太陽以作右間,即天太陰而地厥陰,故地不奉天化也。乙辛相會,水運太虛,反受土勝,故非太過,即太簇之管,太羽不應,土勝而雨化,木復即風,此者丙辛失守其會,後三年化成水疫,晚至己巳,早至戊辰,甚即速,微即徐,水疫至也,大小善惡,推其天地數乃太乙游宮。又只如丙寅年,丙至寅且合,應交司而治天,即辛巳未得遷正,而庚辰太陽未退位者,亦丙辛不合德也,即水運亦小虛而小勝,或有復,後三年化癘,名曰水癘,其狀如水疫。治法如前。假令庚辰陽年太過,如己卯天數有餘者,雖交得庚辰年也,陽明猶尚治天,地已遷正,太陰司地,去歲少陰以作右間,即天陽明而地太陰也,故地不奉天也。乙巳相會,金運太虛,反受火勝,故非太過也,即姑洗之管,太商不應,火勝熱化,水復寒刑,此乙庚失守,其後三年化成金疫也,速至壬午,徐至癸未,金疫至也,大小善惡,推本年天數及太乙也。又只如庚辰,如庚至辰,且應交司而治天,即下乙未得遷正者,即地甲午少陰未退位者,且乙良不合德也,即下乙未柔干失剛,亦金運小虛也,有小勝或無復,且三年化癘,名曰金癘,其狀如金疫也。治法如前。
假令壬午陽年太過,如辛巳天數有餘者,雖交得壬午年也,厥陰猶尚治天,地已遷正,陽明在泉,去歲丙申少陽以作右間,即天厥陰而地陽明,故地不奉天者也。丁辛相合會,木運太虛,反受金勝,故非太過也,即蕤賓之管,太角不應,金行燥勝,火化熱復,甚即速,微即徐。疫至大小善惡,推疫至之年天數及太乙。又只如壬至午,且應交司而治之,即下丁酉未得遷正者,即地下丙申少陽未得退位者,見丁壬不合德也,即丁柔干失賜,亦木運小虛也,有小勝小復。後三年化癘,名曰木癘,其狀如風疫也。治法如前。
假令戊申陽年太過,如丁未天數太過者,雖交得戊申年也。太陰猶尚司天,地已遷正,厥陰在泉,去歲壬戌太陽以退位作右間,即天丁未,地癸亥,故地不奉天化也。丁癸相會,火運太虛,反受水勝,故非太過也,即夷則之管,上太徵不應,此戊癸失守其會,後三年化疫也,速至庚戌,大小善惡,推疫至之年天數及太乙。又只如戊申,如戊至申,且應交司治天,即下癸亥未得遷正者,即地下壬戌太陽未退者,見戊癸亥未合德也,即下癸柔干失剛,見火運小虛,有小勝或無復也,後三年化癘,名曰火癘也。治法如前;治之法,可寒之洩之。
黃帝曰:人氣不足,天氣如虛,人神失守,神光不聚,邪鬼干人,致有夭亡,可得聞乎?岐伯曰:人之五藏,一藏不足,又會天虛,感邪之至也。人憂愁思慮即傷心,又或遇少陰司天,天數不及,太陰作接間至,即謂天虛也,此即人氣天氣同虛也。又遇驚而奪精,汗出於心,因而三虛,神明失守。心為群主之官,神明出焉,神失守位,即神遊上丹田,在帝太一帝群泥丸宮一下。神既失守,神光不聚,卻遇火不及之歲,有黑屍鬼見之,令人暴亡。
人飲食、勞倦即傷脾,又或遇太陰司天,天數不及,即少陽作接間至,即謂之虛也,此即人氣虛而天氣虛也。又遇飲食飽甚,汗出於胃,醉飽行房,汗出於脾,因而三虛,脾神失守,脾為諫議之官,智周出焉。神既失守,神光失位而不聚也,卻遇土不及之年,或已年或甲年失守,或太陰天虛,青屍鬼見之,令人卒亡。
人久坐濕地,強力入水即傷腎,腎為作強之官,伎巧出焉。因而三虛,腎神失守,神志失位,神光不聚,卻遇水不及之年,或辛不會符,或丙年失守,或太陽司天虛,有黃屍鬼至,見之令人暴亡。
人或恚怒,氣逆上而不下,即傷肝也。又遇厥陰司天,天數不及,即少陰作接間至,是謂天虛也,此謂天虛人虛也。又遇疾走恐懼,汗出於肝。肝為將軍之官,謀慮出焉。神位失守,神光不聚,又遇木不及年,或丁年不符,或壬年失守,或厥陰司天虛也,有白屍鬼見之,令人暴亡也。
已上五失守者,天虛而人虛也,神遊失守其位,即有五屍鬼干人,令人暴亡也,謂之曰屍厥。人犯五神易位,即神光不圓也。非但屍鬼,即一切邪犯者,皆是神失守位故也。此謂得守者生,失守者死。得神者昌,失神者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