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常出門走動，不小心就碰到不少「企業傷兵」，而且都是將軍級的。他們多半出身名校，游走知名大企業，屢受重用、破格拔升，四十出頭即成方面大員，然後人生出現重大轉折（以健康出狀況最普遍），選擇（或被迫）暫離職場。

有一回，和一位知名企業的「大將軍」吃飯後，朋友對我說：「好可惜剛才沒拍張照。」我問「為什麼？」他說：「可以拿回家給太太看，看她還要不要逼孩子讀 書？」不消說，這位「大將軍」堪為青年楷模，看起來卻極不快樂，一副「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」的無奈擺在臉上。「為什麼會這樣？」我和朋友繼續討論，最後一 致的結論是：用腦太多，用心太少。

這樣的場景，常讓我想起Visa卡創辦人迪伊‧霍克的那句名言：「為什麼機器越來越像人，而人越來越像機器？」可能就是現代人用腦太多、用心太少造成的。 眾所周知，機器越來越「聰明」，聰明到在許多方面「腦」不比人差，但沒有人會相信機器可能有「心」。無怪乎，「有腦無心」的人，就讓人覺得很像機器。而由機器人領軍的企業，則很容易變成大怪獸，帶來人類文明的浩劫。這正是迪伊所擔心而振臂疾呼的。

看到了這麼多「企業傷兵」，體會到「用腦」和「用心」是癥結所在，我突然明白了迪伊所創導的「混序」之道（Chaotic），解方正在心腦之間：「序」即是腦，「混」即是心，「混序組織」就是有腦也有心的組織，乃能生生不息、綿延不絕。

談到這裡，不免想起禪宗一則最有名的公案：二祖慧可求道於達摩祖師，問「何以安心？」達摩說：「心在哪裡？拿來我替你安。」對了，企業要用心，心在哪裡？ 企業由人組成，由大將軍們領導，大將軍的心在哪裡？如果成為企業大將軍的前提就是必須「有腦無心」，企業怎麼會有心？沒有心，又何能安之？

許多人在談「未來的企業」，其實企業的未來就在人心裡。企業領導人首先該做的，就是找到自己的「心」。在上位者有心了，自然會影響到所有人；大家都有心了，企業才會有心。有心的企業，才能追求極致的「價值」，而不僅是追求極致的「效率」，才不會再製造企業傷兵，甚至帶來企業浩劫。

最後，不唱高調，來點現實的。大家不是說「心想事成」嗎？這不是人人都想要的嗎？其實，企業經營的最高境界，就是這「心想事成」四個字。如果企業裡所有員工都「想」同一件「事」，那事能不成嗎？但是請注意，關鍵字是「心」，可沒人說「腦想事成」。若沒有「心」去想，哪有事可「成」？這麼說，大家該知道「心」對企業、對人生的重要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