妊娠
王顯字世榮,文昭皇後之懷世宗也。夢為日所逐,化為龍而繞後,後寤而驚悸,遂成心疾。衣冠文物太後敕召徐謇及王顯等為後診脈。徐謇言是微風入臟,宜進湯藥及加針灸。顯診云:按三部非有心疾,將是懷孕生男之象。後果如言。
汪石山診一婦,形長色紫,妊五月矣。求脈之以別男女,汪曰︰脈右大於左。《脈訣》云:左大為男,右大為女。今脈右大,當是女耶。彼則喜曰︰我男胎矣。往歲有妊時,尊甫先生診之,亦謂右脈浮大,當是女孕,後生男。今妊又得是脈,可知為男矣。後果生男。汪曰︰脈書但道其常,莫能盡其變,此醫所以貴乎望聞問切也。
張子和診一婦人,年四十餘得孕。自以為年衰多病,故病複作。醫亦不察,加燔針於兩臍旁,又以毒藥攻磨,轉致腹痛食減形羸,已在床枕。張診其脈曰︰六脈皆平,惟右尺洪大有力,此孕脈也。兼擇食,為孕無疑。左右皆笑之。不數月生一女,兩目下各有燔針痕,幾喪其明。凡治病婦,當先問孕,不可倉卒。
王胡之妻病臍下積塊,擇食,面黃肌瘦而不月。或謂之乾血氣,治之無效。張視之曰︰孕也。其人不信,再三求治,乃與之平藥,以應其意,(妙﹗否則別求人治,或致誤事。)終不肯下毒藥。(凡攻病之藥,皆曰毒藥。) 後月到,果胎也。問何以別之,曰︰尺脈洪大也。(亦有尺脈微弱而孕者,見求子門汪石山案。)《素問‧陰陽別論》所謂陰摶陽別之脈。
昆山周知縣景星家一婦,病腹中塊痛,專科診之曰︰氣積。投以流氣破積之劑,又命人以湯餅軸戛之,不效。聞有巫峰神廟頗靈,往問之云:此胎氣也,勿用藥。信之,彼果生一男。
南京戶都主事韓文光妻,病腹中作痛,按之若有物在臍左右者。適浙中一名醫至京,請診之云:是癥瘕。服三棱、蓬朮之劑旬餘,覺愈長,亦以其不效乃止。後數月生二男。此皆有命而然,可不慎哉。(《客中間集》。)
程氏光治一有胎婦。兒啼腹中,皆不治。乃傾豆於地,令婦低頭拾之,兒啼止。(《江西通志》。)
萬密齋曰︰兒啼腹中,此症臨月將產婦人有之。師母錢氏,嘉靖戊子,有娠九個月,兒在腹中哭,錢大驚。令作男子拜而止之,過二十日,生師兄邦孝。(師母以下似萬門人語,邦孝似萬之子。)
李有懷外家高氏懷妊,二十七月舉子,後亦長成。(《雲間雜志》。)
朱丹溪曰︰懷孕受物,乃一臟之虛。假如肝臟虛,其肝氣止能養胎,無餘用也。不能榮肝,肝虛,故愛酸物。(《治法》。)
邢氏亡其名,朱勝非婦偶小疾,命視之,曰︰小疾爾,不藥亦愈。然不宜孕,孕必死。其家以為狂言。後一一歲,朱婦得子,其家方有抱孫之喜。彌月婦疾作,急召之,堅不肯來,曰︰去歲已言之,無可療之理。越宿而婦卒,人共奇之。(《錢塘縣志》。)
薛立齋治一妊婦,胎六月,體倦懶食,面黃晡熱,而胎不長,因勞欲墜,此脾氣不足也。用八珍湯倍參、朮、茯苓,三十餘劑,胃漸健,胎安而長矣。
一妊婦因怒,寒熱往來,內熱晡熱,脅痛嘔吐,胎至八月而不長,此因肝脾鬱怒所致。用六君加柴胡、山梔、枳殼、紫蘇、桔梗,病愈而胎亦長矣。
胎動
薛立齋治鴻臚張淑人,痢疾後胎動,心神不安,肢體殊倦,用八珍散二十餘劑漸愈。因勞加煩熱頭痛,以大劑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治之,熱痛頓止。仍用前散,又五十餘劑而安,其後生產甚易。
一妊婦八月,胎欲墜如產,臥久稍安,日晡益甚,此氣血虛弱。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、半夏隨愈。更以八珍湯調理而安。
一妊婦小便作痛,其胎不安,氣攻左右,或時逆上,小便不利,用小柴胡湯加青皮、山梔,清肝火而愈。後因怒,小腹脹滿,小便不利,水道重墜,胎仍不安,此亦肝木熾盛所致。用龍膽瀉肝湯一劑,諸症頓愈。乃以四君子加柴胡、升麻,以培脾土而安。
孫文垣治張溪亭子室,娠已七月,夢見亡過祖母揮拳在背打一下,即覺胎動不安,血已下,大小便皆急,腰與小腹脹痛者五日。診之,兩寸俱短弱,此上焦元氣大虛,當驟補之。人參、阿膠、黃 、白朮各二錢,當歸、白芍、條芩、杜仲各一錢,砂仁、香附各五分,苧根嫩皮三錢,蔥白六錢,一劑而血止,再劑諸症悉除。四劑後減去蔥白、苧根,調理旬日,足月產一女。
吳孚先治孫氏妊婦,六月作瀉欲小產。診之曰︰此水胎也。四君子加炮薑、製附,十餘劑而安。
陳三農治一孕婦,腰痛甚,如欲小產,用杜仲一兩,薑汁拌炒續斷一兩,二味為丸,白湯送下遂安。
薛立齋治一婦人,胎下墜,或動,身體倦,飲食少思,此脾氣虛弱。用補中益氣湯,倍白朮加蘇梗,三十餘劑而安。產後眩暈,胸滿咳嗽,用四物加茯苓、半夏、桔梗而愈。
一妊婦內熱晡熱,或兼寒熱,食飲少思,其胎或下墜,或上攻,此肝經血虛而火動耳。先用加味逍遙散數劑,次用六君子加柴胡、枳殼,各數劑而愈。
一婦人每受胎,三四月作痛欲墜,此為胎痛。用當歸二錢、熟地黃三錢而愈。
張飛疇曰︰古人用條芩安胎,惟形瘦血熱,榮行過疾,胎常上逼者相宜。若形盛氣衰,胎常下墜,非人參舉之不安;形實氣盛,胎常不運者,非香、砂耗之不安;血虛火旺,腹常急痛者,非歸、芍養之不安;體肥痰盛,嘔逆眩運者,非二陳豁之不安。此皆治母氣之偏盛也。若有外邪,仍宜表散伏邪。時氣尤宜急下,惟忌芒硝,切不可犯。
雄按︰條芩但宜於血熱之人。若血虛有火者,余以竹茹、桑葉、絲瓜絡為君,而輔以他藥極有效。蓋三物皆養血清熱而息內風也。物之堅強莫如竹,皮肉之緊貼亦莫如竹,實為諸血証之要藥,觀其塞舟不漏可知矣。桑葉蠶食之以成絲,絲瓜絡筋膜聯絡,質韌子堅,具包羅維系之形,且皆色青入肝,肝虛而胎系不牢者,勝於四物、阿膠多矣。
子懸
(此証即胎上逼也。附子滿。)
嚴氏紫蘇散,許叔微云:治懷胎近上脹滿疼痛,謂之子懸。陳良甫曰︰妊至四五月,君相二火養胎,熱氣逆上,胎湊心胸,腹滿痞悶,用此加黃芩、山梔之類。一方無川芎,名七寶散。紫蘇一兩,腹皮、人參、川芎、橘皮、白芍、當歸各三分,甘草一分,銼分三服,水一盞,生薑四片,蔥白煎,去渣服。(汪 庵曰︰此方每服止用蘇葉一錢,當歸七分,腹皮以下皆五分,甘草二分,無蔥白。)
沈堯封治郁姓婦,懷妊九月,偶因勞動,遂覺腹痛,胎漸升至胸中,氣塞不通,忽然狂叫咬人,數人扶持不住,即子懸之最重也。用旋複代赭湯去參、棗,連灌兩劑,胎墮得生。又一婦証亦如之,服前藥胎墮而死。
又陸檢修正室,子上撞心,江穩婆教磨代赭汁服,遂產兩子。一子在上橫於心下,一子撞著上子,故經一晝夜不止,撞心得不死,產下遂安。
陳良甫曰︰一婦孕七個月遠歸,忽然胎上沖作痛,坐臥不安。兩醫治之無效,遂云胎已死矣。用蓖麻子研爛,和麝香貼臍中以下之,命在呼吸。陳診之,兩尺脈絕,他脈和平。陳問二醫作何証治之,答云:死胎。陳問何以知之?曰︰兩尺沉絕,以此知之。陳曰︰此說出何書?二醫無以答。陳曰︰此子懸也。若是胎死,卻有辨處︰面赤舌青,子死母活;面青舌赤吐沫,母死子活;唇舌俱青,母子俱死。今面不赤,舌不青,其子未死,是胎上逼。宜以紫蘇飲連進,至十服,而胎近下矣。
雄按︰戊申秋,荊人妊八月而患咳嗽礙眠,鼻衄如射,面浮指腫,諸藥不應。余思素屬陰虛,內火自盛,胎因火動,上湊心胸,肺受其沖,咳逆乃作。是不必治其嗽,仍當以子懸治之。用七寶散去參、芍、生薑,為其胸滿而內熱也;加生石膏以清陽明之火,熟地以攝根蒂之陰。投匕即安。今年冬亦以八月之妊,而悲哀勞瘁之餘,胎氣沖逆,眩暈嗽痰,脘脹便溏,舌黃口渴,予蠲飲六神湯去膽星、茯苓,加枳實、蘇葉、大腹皮以理氣開鬱,黃芩、梔子、竹茹以清熱安胎,一劑知,二劑已。凡子懸証,因於痰滯者,余每用此法,無不應如桴鼓。
薛立齋治一妊婦,每因恚怒,其胎上逼,左關脈弦洪,乃肝火內動。用小柴胡加茯苓、枳殼、山梔而愈。但體倦不食,用六君子加枳殼、柴胡、山梔而瘥。
孫文垣治費少垣乃眷,妊已九月,痰多喘嗽,胎氣上逆,眼撐不能起,兩太陽微疼,此子懸症,兼痰火也。以大紫蘇飲為主,才服一帖,即不上逆,胸膈頓寬。惟喘咳不止,與七製化痰丸而安。紫蘇飲︰紫蘇、腹皮、川芎、白芍、陳皮、當歸、生薑、人參、甘草、蔥白。
陸祖愚治梅養中子婦,孕七月,其夫出外經商,患胎上沖心,不時昏暈。或與紫蘇安胎飲,數劑不效。脈之,寸大於關,關大於尺,俱帶弦數,此血虛極而火炎之故也。用清氣養榮湯,磨沉香四分,牛黃二分,煎就徐徐灌之,不終劑而蘇矣。
萬密齋治徐太和之妻,娠八月,得子滿病。或作子懸治不效。腹滿轉甚,胎墜下迫,玉門大張,胞形外露,但仰臥不能坐,其脈兩手俱堅大搏指。謂曰︰病無害,乃雙胎也。胎肥氣弱,不能束約,故下墜耳。用束胎利氣主之,加人參一錢,升麻炒三分,服三劑,胎複上而安,後生一男一女。
楊乘六治我修侄婦,妊八月,一日胎忽上搶,塞至心口,喘滿不思食,自汗,悶絕僵臥,口噤目直視,面色不赤,舌色不青,按其兩手脈息尚有,急取丸子兩許,滾水研化灌之。灌至兩酒杯,胸口鬆動,口開睛轉,手足運動而蘇。問何藥,乃爾神效?曰︰八味丸也。又問此何病而用此丸?曰︰此子懸也。由下元虛冷,中無火以養嬰兒,故上湊以就心火之溫,如入睡被中,足冷則上縮也。後用耆、朮、芎、歸煎送前丸,服至兩月而產。(沈堯封云:此是百中僅一,非實見虛寒脈証,熱藥不可嘗試。)
子腫
一孕婦遍身皆腫,或以為白火疸,或以為鼓脹,治俱不效。產科郭大生曰︰此名琉璃胎。至將產一月前,必飲食大進,產即腫消矣。後果然,彼蓋閱歷多故耳。然病之所以然,究未之知也。
一婦孕七月,先下體發腫,漸及面目。閱數日,忽子戶內突出一水泡,皮薄而光亮,於是身體悉消矣。然起臥不便,困苦非常,後複皮破出水,恆不得乾。偶一內親自言昔嘗患此,有醫教用王不留行及明礬等藥煎洗而痊。如言試之,苦於螫痛,如此月餘,比前稍愈,而終不除。詢產科亦罕知者,但云此似不妨,必所謂琉璃胎也,產時自消。後果然。(雄按︰此症恐是氣虛挾水。)
一孕婦遍身發腫,既產仍不消,只向裡床臥,終日昏迷,不省人事,有時少醒,即又狂躁不寧。如此二十餘日,絕口不食,諸醫束手。偶有村媼聞而告曰︰無憂。我兒媳亦曾如此,不餓死也。但用陳年白鯗,向病患前炙熱,以米醋沃之,彼聞香自然飲食。如言果愈,腫亦遂消。
薛立齋治一妊婦,每胎至五月,肢體倦怠,飲食無味,先兩腿腫漸至遍身,後及頭面,此脾肺氣虛。朝用補中益氣湯,夕用六君加蘇梗而愈。
元豐中,淮南陳景初,名醫也,獨有方論治妊婦子腫病。其方初謂之香附散,李伯時易名曰天仙藤散。王荊公居金陵,舉家病,以詩贈景初曰︰舉族貧兼病,煩君藥石功。到家何所有,一一問征鴻。因此見方得於李伯時家,傳方錄於臨川張右丞宅。
立齋治一婦子腫,用紫蘇飲,三服而愈。
轉脬
鐘大延治一貴家孕婦,小便秘,腫痛,面赤發喘,眾醫莫效。大延診之曰︰是可弗藥,乃胎壓膀胱耳。令其周身運轉而瘳。(《寧波府志》。)
孫卓,浮梁人,素精歧黃。正德間,邑令以宸濠之變,先輿送其夫人避中山,病前秘五日,腹大如鼓,仰面張目,息已微。急召孫,孫曰︰此盛暑急驅,飲水過度,羞溺而轉脬也。法以豬尿脬吹氣貫滿,令女婢投入沖之,而溺淋淋下遂起。(《江西通志》。)
孫文垣治一富家婦,大小便秘者三日。市師以巴豆丸二帖,大便瀉而小便愈秘,脹悶臍突二寸餘,前陰脹裂,不可坐臥,啼泣呻吟,欲求自盡。孫曰︰此轉脬病也。 樹東行根皮一寸,滑石三錢,元胡索、桃仁、當歸、瞿麥各一錢,臨服入韭菜汁半杯。服後食頃,小便稍行,玉戶痛甚,非極用力努之則不能出。改用升麻、桔梗、枳殼、元胡索,煎成調元明粉二錢,乃提清降濁之意。服後大小便俱行,始不脹急。次日報云:每便時腹先痛,有淡血水,小便短。再以丹參、丹皮、當歸、白芍、甘草、青皮、香附、元胡、茯苓、山梔、山楂,兩帖而安。
孫君又有四卷七十七頁一案,亦轉脬病,治法大抵如前。惟多令患者橫臥,界有力婦人,以患者兩腿膝彎架肩上,將下體虛空提起,搖擺數回,則尿脬倒上,徐徐放下。患者去衣不及,小便箭射而出,熱如湯,黑如墨,頃刻盈盆。(按︰轉脬病,古人但令患者橫臥榻上,高其下體,良久其尿自通,殊不費力。)
黃履素曰︰予窗友賀立庵方伯,常言其伯父賀岳精於醫,曾治一孕婦將坐草,患小便不通,百藥不效,愈飲愈飽,束手待斃。賀君診之曰︰此乃脾氣虛弱,不能勝胞,故胞下壓塞膀胱,以致水道不通,大健其脾則胞舉,而小便自通。以白朮二兩土炒,加炒砂仁數錢,別加一二輔佐之藥,服一劑小便立通。其神如此,予常記此言於懷中。王寅歲內人有妊,臨月竟同此病,醫療無效,危甚。余以此法告醫者,喜醫虛心,如法治之立效,遂舉長子寅錫。余若不聞此言,母子均殆矣。
(雄按;今夏錢希敏室人患此甚危,速余視之,脈甚滑數,睛赤口乾,與車前子、滑石、血餘、栝蔞、知母、梔子、牛膝、紫草、沙苑,大劑投之。溺仍不行,竟產一男,既而胞下,溲滿其中。蓋兒已出胞,頻飲湯水,盡貯於中心。余雖初不料其如此,然設非開泄導下,則胎不即下。而再加健脾燥補之藥,則吉凶不可知矣,臨証不亦難乎?)
李時珍嘗治數人,小便不通,及轉脬危急者,令將蔥管吹鹽入莖內,極有捷效。又小兒不尿,乃胎熱也,用大蔥白切四片,乳汁半盞,同煎片時,分作四服即通。不小便者,服之即通。不飲乳者,服之即飲乳。若臍四旁有青黑色皮口撮者,不可救也。(《本草綱目》。)
薛立齋治司徒李杏岡仲子室,孕五月,小便不利,諸藥不應。薛曰︰非八味丸不能救。不信,別用分利之藥,肚腹腫脹以致不起。
儒者王文遠室,患小便不通,小腹腫脹,幾至於殆。用八味丸一服,小便滴瀝。再以前藥一料加車前子,一劑即利,肚腹頓寬而安。
陸養愚治方思桂女,年十四,患大小便不通,已三日。村醫與丸藥數十粒,如芝麻大,服之大便立通而瀉,小便仍秘。又二日脹悶,臍下突出,脹時抽痛,不能坐臥,啼泣呻吟,欲求自盡。脈之沉數,而兩尺尤甚,曰︰此轉脬病也。時尚炎熱,以六一散,井水調服之,小便稍行,行時陰中極痛,後仍點滴不暢,大便努責而無積,腹痛時作,痛則如刀刺。再診,脈仍沉數,乃用升麻三分,柴、葛、甘、桔各一錢,以提清降濁。服後二便俱行,小便純血,大便亦帶血水,其家猶危之。曰︰今無恙矣。向者丸藥必巴豆也,病本熱郁,而以極熱之藥攻之,向之刺痛,今之溺血,皆巴毒使然也。以犀角地黃東加黃連、山梔而愈。
萬密齋治一娠婦,小便淋瀝不通。醫作轉胞,治之不愈。乃用檳榔、赤芍二味研末,順取長流水,煎湯調服效。此方治男婦一切血淋,及淋澀水道疼痛,用之無不神效。
馬元儀治沈氏外家,妊娠八月,下利二十餘日,利後患小便淋閉,渴而引飲,飲畢方去滴許,澀痛異常,已三晝夜。診得肺脈獨大,餘脈虛澀,曰︰下利經久,脾陰必耗,燥火自強。今見肺脈獨大,是火據肺位,金被火製,氣化不及州都,便溺何由而出?經曰病在下者治上,令上竅越,則下竅自行矣。且妊婦之體脈見虛澀,氣血不能養胎可知。若再行趨下,不惟病不除,且有胎動之患。因與紫菀五錢,專理肺氣下及膀胱;干葛一錢,升發胃氣,敷布津液;火鬱則氣燥,以杏仁、蘇子潤之;燥勝則風生,以薄荷清之,加枳殼、桔梗開提三焦之氣。一劑小便如泉,再劑利下亦止。
吳橋治趙氏婦,故孱弱,有身七月,病不得大小溲。醫者遞以四苓利之,卒不利,久則小腹前後脹急痛楚,躁亂昏憒,殆將不勝。橋診之,則以補中益氣湯加黃連為劑,一服小溲稍行。明日為湯液五斗,呼 壺者口授之。扶病者坐臨盤,遞引湯沃病者腹。沃已,口授產嫗舉手捧其胎,大小溲即行,病愈矣。病得之食砒而吐未盡,其遺毒觸胎。病者故內虛,胎氣下墮而壓脬矣。或曰︰胎壓脬而不得小溲,誠是也,大溲何為?橋曰︰小溲塞則鼓膀胱,是將壅大腸,其氣亦為不利故爾。聞者曰︰善。(《太函集》。)
胎墜
薛立齋治一婦人,墮胎昏憒,不時吐痰。自用養血化痰之劑,昏憒不省,自汗發搐,痰涎涌出。彼以為中風,欲用祛風化痰之劑。薛曰︰此屬脾氣虛寒所致。遂用十全大補東加炮薑,二十餘劑尋愈。
一婦人年二十餘,疫疾墮胎,時咳,服清肺解表,喘急不寐。薛謂脾土虛,不能生肺金,藥損益甚。先與補中益氣加茯苓、半夏、五味、炮薑,四劑漸愈。又與八珍加五味,及十全大補湯全愈。
龔子才治一婦人,每懷孕至三個月必墮,不肯服藥。教以四五年老母雞煮湯,入紅殼小黃米煮粥食之,不數服而胎固,至足月生男。
方節庵之夫人朱氏,屢受產難,因就醫乞墮胎方,服之無效,複求方於鄭氏。鄭云:墮胎不下,必貴兒也,今後宜服安胎藥矣。一日,方閑步阡陌間,見一道人手攜竹筐,坐於橋下,與之語,道氣盎然,因設齋留之。
到家問筐中何物,曰︰此濟瘳病患丹藥也。因授一方,名曰回生救產丹,並勸修合普施。朱夫人誕彌厥月,時服一丸,則果如達矣。遂連生二子,長名鵬,字矯亭;次名鳳,字改亭。後一為宮詹,一為御史。(《張氏卮言》。)
薛立齋治一婦,苦於生育。孕及三月,以面粉燒酒調服墮胎,胎去,下血不止,嘔吐,湯藥不納,六脈細小欲絕。作毒藥傷胃氣,胃氣虛不能司納。以人參二錢,甘草五分,水煎徐徐與服,嘔止。用八珍湯調理而安。
又治一孕婦,用前藥患前症,胸腹飽滿,嘔吐不止,用綠豆甘草湯飲之而安。
一婦懷孕三月而墮,墮後發熱自汗,四肢軟弱。曰︰氣血虛,不能榮養其胎故墮。墮後益虛,陰虛則發熱,陽虛則自汗。以十全大補湯去桂,加五味子而安。
吳橋治程應兆妻,故多病,三月不月,已忽微行。諸醫以為積血而力導之,惡乃大至,舉身汗溢,垂絕而蘇。則又為虛極,而重劑補之,上視反張,驚搐昏冒,飾巾待盡。橋診之,脈雖離經,按之不絕,曰︰此妊脈也。誤謂積血,迫之大行,胎離經而欲下,則血竭而途窮,陽氣無陰血可依,則浮騰而上越,胎墮陽上逆而觸心,故上視反張,驚搐昏瞀,法不當死。乃予順胎散,始進甚艱,既及半而藥力行,嗒焉而寐。諸醫目橋曰︰死矣。橋曰︰藥中病乃寐,諸公待之。頃之呻吟,始雲頭痛。諸醫以為余燼也,夜分乃終。橋曰︰中夜陽生,比當來複。時至而圉圉乃少舒,詰朝爽然。俄仆臥內,諸醫目懾橋曰︰真死矣。橋曰︰胎欲下而血垂盡,壅閼不得行。尋以順胎散下之,則血塊大如拱。諸醫懾橋曰︰吾儕固以為積血,果然。橋徐應曰︰非積血也,胎也。立引水激而濯之,外紫而中白,具人形,病者漸安,諸醫乃服。(《太函集》。)
徐靈胎曰︰婦科之最重者二端,墮胎與難產耳。世之治墮胎者,往往純用滋補,治難產者,往往專於攻下,二者皆非也。蓋半產之故非一端,由於虛滑者,十之一二,由於內熱者,十之八九。蓋胎惟賴血以養,故得胎之後,經事不行者,因衝任之血,皆為胎所吸,無餘血下行也。苟血或不足,則胎枯竭而下墮矣。其血所以不足之故,皆由內熱火盛,陽旺而陰虧也。故古人養胎之方,專以黃芩為主。又血之生,必由於脾胃。經云榮衛之道,納穀為寶,故又以白朮佐之。乃世之人專以參、耆補氣,熟地滯胃,氣旺則火盛,胃濕則不運,生化之源衰而血益少矣。至於產育之事,乃天地化育之常,本無危險之理,險者千不得一,世之遭厄難者,乃人事之未工也。其法在乎產婦,不可令早用力。蓋胎必轉而後下,早用力則胎先下墜,斷難舒轉,於是橫生倒產之害生。又用力則胞漿驟下,胎已枯澀,何由能產?此病不但產子之家不知,即收生穩婦,亦有不知者。至於用藥之法,則交骨不開,胎元不轉,種種諸症,各有專方。其外或宜潤,或宜降,或宜溫,或宜涼,亦當隨症施治。
其大端以養血為主,蓋血足則諸症自退也。至於易產強健之產婦,最多卒死。蓋大脫血之後,衝任空虛,經脈嬌脆,健婦不以為意,輕舉妄動,用力稍重,衝脈斷裂,氣脫血崩,死在頃刻。尤忌舉手上頭,如是死者,吾見極多。不知者,以為奇異,實理之常。生產之家,不可不知也。
胎死
章虛谷治陳姓婦,年未三十,懷妊已六月,腹滿及胸,飲食不進,大便艱燥,小便不利,左胯間與小腹掣痛如錐刺,日夜坐不能寐,醫用五苓散方。章診之,左脈弦強,關尤甚,右關弦滯,曰︰凡溫邪脈必濡細,今脈象如是,乃血少肝氣犯脾胃也。彼以小便不利,故認為濕邪,不知經云肝主遺溺癃閉,此肝火鬱結之癃閉也。風火煽動,故胯間刺痛。若用利水藥,反傷津液,其燥愈甚,必致痙厥之變矣。乃重用大生地為君,佐以當歸、白芍、黃芩、紫蘇、生甘草梢,加濃朴、木香等,服兩劑脈稍和,滿略減。惟小便仍澀,猶有刺痛,於前方加黃柏、車前,服兩劑,小便暢行,其痛若失。乃去黃柏、紫蘇,又服兩劑,胸寬食進,惟腹滿不能全消。
至第三夜,忽於睡夢中震響一聲,落下死胎一個,滿床皆水,始悟水在胞中,其胎早經泡死。利水之藥,斷不能泄胞中之水,反耗其陰,必致痙厥而死。病情變幻,有非常理所能測者。同時,章侄女亦患此症,為醫用利水藥而致痙厥。又妄認為中寒,用附子理中湯一劑,乃至陰陽脫離。章用大劑滋陰攝陽之藥,晝夜急進,竟不能救,延三日而卒。
許裕卿治邵涵貞內子,孕十七月不產,不敢執意憑脈,問諸情況,果孕非病,但云孕五月以後不動。心竊訝之,為主丹參一味,令日服七錢,兩旬餘胎下已死而枯。其胎之死,料在五月不動時,經十三月在腹,不腐而枯,如果實在樹,敗者必腐,亦有不腐者則枯,胎之理可推也。(雄按︰此由結胎之後,生氣不旺,未能長養,萎於胞中,又名僵胎。余治過數人矣。若胎已長成,豈能死於腹中,而不為大患哉?惜許君言之未詳也,故及之。)
張路玉治馬雲生婦,孕十三月不產,脈來微結。為處十全大補湯,服至二十餘劑而下,胎枯色白。治雖異,而胎枯則一也。
喻嘉言治顧季掖乃室,仲夏時孕已五月,偶爾下血。醫以病經一月,用阿膠勉固其胎,又身腫氣脹,血逆上奔,結聚於會厭胸膈間,飲食才入,觸之痛楚,轉下甚難,稍急即嘔出,全似噎症。數更醫皆謂胎氣上逼。
延至秋,計孕已八月,病已造極中之極,呼吸將絕。診之,不云病狀,其脈尺部微澀難推,獨肺部洪大無倫,其喘聲如曳鋸,其手臂青紫腫亮如毆傷色,乃駭曰︰似此凶症,何不早商?然不必明言,以滋驚恐,姑以善藥投之,通其下閉上壅可也。季掖必求病名,曰︰上壅者,以肺脈之洪大,合於會厭之結塞,知其肺當生癰也;下閉者,以尺脈之微澀,合於肉色之青腫,知其胎已久壞也。善藥者,瀉白散加芩、桔之苦以開之,不用硝黃等厲藥也。服一大劑,腹即努痛如欲產狀。問欲產乎?曰︰肺氣開而下行,多時閉拒,惡穢得出可也,奚產之雲。再進一劑,身腫稍退,上氣稍平,下白污如膿者數斗,裹朽胎而出。旬餘尚去白污,並無點血相間,可知胎朽腹中,已近百日,蔭胎之血和胎俱化為膿也。病患當時胸膈即開,連連進粥,神思清爽。然朽胎雖去,而穢氣充斥,周身為青腫者未去也;胸膈雖寬,而肺氣壅遏,為寒熱咳嗽者未除也。乃一以清肺為主,旬餘獲痊。(然則肺癰未成,乃穢濁之氣上攻而然耳。)
立齋治一穩婆之女,勤苦負重,妊娠腹中陰氣重墜,口中甚穢。意其胎必死,令視其舌果青黑。與朴硝半兩許服之,隨下穢水而愈(《濟陰綱目》是薛案。)
一婦胎死,服朴硝而下穢水,肢體倦怠,氣息淹淹,用四君子為主,佐以四物、薑、桂,調補而愈。(雄按︰未可即投大補,恐穢濁逗遛,反生他變也。)
李將軍妻病甚,呼華佗視脈,曰︰傷娠而胎不去。將軍言︰間實傷娠,胎已去矣。佗曰︰按脈胎未去也。將軍以為不然。佗舍去,婦稍小瘥,百餘日複動,更呼佗。佗曰︰此脈故是有胎,前當生兩兒,一兒先出,血出甚多,後兒不及生,母不自覺,旁人亦不寤,不複迎,遂不得生。胎死,血脈不複歸,必燥著母脊,故使多脊痛。今與湯並針一處,此死胎必出。湯針既加,痛急如欲生者。佗曰︰此死胎久枯,不能自出,宜使人探之。果得一死男,手足完具,黑長可尺許。佗之絕技,凡此類也。(《三國志》。)
陳斗岩治一婦,孕四月而墮,墮後腫脹發熱,氣喘,脈洪盛,面赤,口鼻舌青黑。陳曰︰脈洪盛者,胎未墮也;面赤者,心火盛而且乾也;口鼻舌青黑,肝氣絕而胎死也。以蛇蛻煎湯調平胃散,加芒硝、歸尾服之,下死胎而安。
甘陵相夫人有妊六月,腹痛不安。華佗視脈曰︰胎已死矣。使下之,果下男形即愈。(《三國志》。)
陳良甫治 宅厥媳孺人杜氏,生產不下,坐婆魂童救療皆無效。召診之,曰︰產前脈不可考,但當察色而知之。遂揭帳明燭以察之,其面色赤,舌色青。如此色者,知胎已死,母卻無憂矣。或問曰︰何以知之?答曰︰面赤舌青,子死母活明矣。躬自合至寶丹三粒服之,胎即落矣。此以見古人處方神速。(《良方》。)
異胎
莊氏婦懷妊三年不產,有醫者診之曰︰脈象頗異,疑必異物,當以藥下之。服畢覺腹中奇痛,產一胞墮地而裂,中有小蛇蜿蜒盤屈,以次而出,急撲之。沈布衣麟親見其事。(《三岡識略》。)
張路玉治一婦,懷孕六月,因喪子,悲哭動胎。醫用黃芩、白朮等二服不應。改用香附、紫蘇、枳殼、砂仁,一服胎遂上逼,心膈下脹悶喘急,口鼻出血。第三日薄暮往診,其脈急疾如狂風驟雨,十餘至則不至,頃之複至如前,因喻之曰︰此孕本非好胎,安之無益,不若去之,以存母命。因思此胎必感震氣所結,震屬木,惟金可製,令以鐵斧燒紅醋淬,乘熱調芒硝一兩灌之,夜半果下異胎。下後脈息微和,神思恍惚,所去惡露甚多,又與安神調血之劑,數服而安。
孫文垣治張氏婦,年二十一。診之,左寸關短弱尺滑,右寸亦滑,關濡弱,尺沉微。診畢,其夫問曰︰脈何如?(不告原病。)曰︰心神脾志,皆大不足,(囫圇得妙。)肺經有痰,(孫君平生多以一痰揣病。)左寸短弱如此,安得有孕?曰︰已七十日矣。問曾經孕育否?曰︰已二次,此其三也。問二產皆足月否?男耶女耶?曰︰始產僅九月,手足面目俱全,第無啼聲,抱起已身冷矣。細檢之,乃知其無水火也。(水火,前後陰也。)次亦九月而產,亦無啼聲,驗之口中無舌。二胎之異如此,乃為製方,以補心脾為主,令多服以百帖為率。
棗仁、茯神、遠志各一錢,白朮二錢,白芍、當歸、枸杞各一錢五分,甘草五分,生地八分,艾絮二分,龍眼肉五個,水煎服,足月產一子。次年又有身,不以前事為意,至九月產下,形體俱備,外有脂膜一片包其面不能去,即殞。因思上年所產獲全,藥之力也,乃以前方粘壁間,才見有身,即照方服之,後生子女皆無恙。(凡小兒有不足之症,皆緣父母有虛損處,觀此當舉一三反。)
郭茂恂嫂金華君,產七日,不食,始言頭痛,頭痛已,又作心痛,既而目睛痛如割如刺,更作更止,相去無瞬息間。每頭痛,欲取大石壓,良久漸定。心痛作,則以十指抓壁,血流滿掌。痛定,目複痛,又以兩手自剜取之。如是十日不已,眾醫無計。進黑龍丹半粒,疾少間。中夜再服,乃瞑目寢如平時。至清晨,下一行,約三升許,如蝗蟲子,三疾減半。巳刻又行如前,則頓愈矣。(《濟陰綱目》。)
河南開封府有丹客之婦,懷妊甚巨,動躍間似雙胎也。丹客語婦曰︰若生二男,當名虎四兒、虎五兒。一日欲出而天若雨狀,謂妻曰︰晴履可耶?抑雨具去可耶?妻未答,則腹中朗應曰︰無雨。丹客驚懼曰︰汝何人?則曰︰虎四兒也。言未竟,又聞聲曰︰雖不落也有幾點。丹客曰︰汝又何人?曰︰虎五兒。一日,丹客欲煉丹,其妻腹中又曰︰汝所為,竟煉不成。必須爐如何置,火如何候,藥如何辨。又應曰︰如何如何乃皮毛也。如何如何小點化,如何如何大點化,待吾母為之可也。丹客遂如言行之,火然硫黃。偶客至門,室既不深廣,而客又不行,其婦與二兒俱曰︰黃氣迫人,奈何奈何?至夜熏蒸而死。( 按︰後世有小點化之說,謂其傳也。予則以為豈非天怒其泄,故欲滅其口乎。然亦不知何妖也。)
錢國賓云:山西大同軍人朱劉祿,娶妻孔氏,七年始孕,其腹極大,七月不能行,八月不能動,仰臥於床。延診,右寸及兩尺脈加別部一倍。經斷,當生雙女。其懷胎之狀主難產,令服易產湯劑以救其母。至十月期足而產,產下一女,其腹不減。至三日,腹陣痛再產一女,其腹仍大,咸謂怪異,必傷其母矣。次日腹又陣痛,又產一女,腹始如故。初生二女存,三生之女斃。(雄按︰此不為異也。余裡中故老張氏兄弟三人同產皆壽,而母亦無恙。又見王成衣之妻,一產三子,並育,而母產畢即暈脫。《隨園詩話》載有一乳而生四子者,異事也。)
鬼胎
滑伯仁治仁孝廟廟祝楊天成一女,薄暮游廟中,見黃衣神,覺心動,是夕夢與之交,腹漸大而若孕。邀伯延醫,診之曰︰此鬼胎也。其母道其由,與破血墜胎之藥,下如蝌蚪魚目者二升許遂安。
薛立齋治一婦人,經閉八月,肚腹漸大,面色或青或黃,用胎症之藥不應。診之曰︰面青脈澀,寒熱往來,肝經血病也。面黃腹大,少食體倦,脾經血病也。此郁傷脾肝之症,非胎也。不信,仍用治胎散之類不驗。薛用加味歸脾,逍遙二藥,各二十餘劑,諸症稍愈。彼欲速效,別服通經丸,一服下血,昏憒自汗,惡寒,手足俱冷,嘔吐不食。薛用人參、炮薑,二劑漸愈。又用十全大補湯,五十餘劑而安。(此案依《婦人良方‧鬼胎門》選入。)
東白馬氏婦有妊,歷十四月不產,形瘠 且黑。松陽周漢卿脈之曰︰非孕也,乃為妖之所乘耳。以藥下一物如金魚,疾旋已。
立齋治一婦人虛羸,有鬼胎 塊,經候不通。診之曰︰此病也,非胎也。令服四物湯加芫花根,而塊漸消。又令用吳萸、川芎、柴胡、僵蠶、巴戟、巴豆不去油、芫花醋製,為末,煉蜜丸梧桐子大。每服七丸,蜜酒下,即出惡物而愈。後以八珍湯調理而安。
錢國賓云:余之太倉,有長年吳山,其妻懷孕,十有八月,胎形漸大。山以貧人難治,日懷生死之憂,求便道一診。其脈浮沉長短,去來至止,上下不一,知痰非胎矣。曾見痰火喘門書中一款,凡婦人當經受驚,其痰由心包絡流入血海,如懷胎狀,經閉漸大,活動身安,此假胎也。以清痰活血輕劑,用芎、歸、地、芍、貝母、天冬、半夏、香附、白芥子、茯苓、陳皮、枳殼各一錢煎服,數月後乃愈。
六和塔農夫朱言之妻,生平無病,為人寡言。凡有氣惱,皆不肯發,肝火久郁可知矣。於天啟二年,經後胎漸大,起居飲食如常,至十月不生,又十月不生。家人憂甚,醫皆莫知其故。錢亦曾診,見六部浮鼓,亦未敢斷。又過五月,終日撒屁,如此兩月胎消。因當經著氣傷肝,久郁沖於血海,似懷胎而無形。此名氣胎,表出以資多識。(雄按︰正胎亦有逾十月而產者。余見許培之茂才暨其一妹一弟,皆年餘或二年而生。)
傷寒
繆仲淳治於潤父夫人,妊九月,患傷寒陽明症,頭痛壯熱,渴甚,舌上黑苔有刺,勢甚危。繆投竹葉石膏湯,索白藥子(醫馬病者。)不得,即以井底泥塗臍上,乾則易之。一日夜盡石膏十五兩五錢。病瘳產一女,母子毋恙。
治妊娠傷寒,護胎為要,否則墮胎多死。以白藥子為細末,雞子清調攤綿紙上如碗大,自臍貼至臍下胎存生處,乾即以濕水潤之,臨產者慎勿忘此。
感寒
馮楚瞻治一孕婦,勞役受寒,忽四肢厥冷,喘急大作,額汗如雨,六脈沉細欲絕。令以人參五錢,桂、附共三錢煎服。病家曰︰已孕三四月,服桂、附保勿墮乎?曰︰此時重母不重子,未有母亡而子活者。服下少頃,即吐出清水,藥入腸胃,其聲 直達而下,作噯數聲,喘減汗收,脈漸起。乃平和調理,以漸而安,十月足,生一子。
張路玉治一婦人,素稟氣虛多痰,懷妊三月,因臘月舉喪受寒,遂惡寒嘔逆清血,(血字疑水字之誤。)腹痛下墜。脈得弦細如絲,按之欲絕。與生料乾薑人參半夏丸,二服不應。更與附子理中加苓、半、肉桂,調理而康。大抵懷孕母氣多火,得連則安,多寒得桂、附則安,多痰得苓、半則安,務在調其偏勝,適其寒溫。未有母氣逆而胎得安,亦未有母氣安而胎反墮者。(較馮說自然。)所以《金匱》有懷妊六七月,胎脹,腹痛惡寒,少腹如扇,用附子湯溫其臟者。然認症不果,不得妄行是法。一有差誤,禍不旋踵,非比芩、連之誤,猶可引延時日也。
傷暑
孫文垣治竹匠婦,孕五月,患心痛。究所由,為失足墮樓也。教飲韭菜汁一盞,痛隨止。又服他醫藥二帖,心複痛,吐鮮血盈盆,胸間沖沖上抵,痛不可言,危在頃刻。再診,六脈皆洪大,汗出如雨,喘息不相續。亟令移居樓下,與益元散五錢,紫蘇調服。戒之曰︰今夜若睡,聽其自醒,切勿驚動,汗止即蘇也。服之果睡至曉,汗斂,胸膈不痛,喘息亦定。再與固胎飲一帖全安。先是鄰醫診之,謂吐血脈宜沉細,今反洪大,又汗出,喘息不休,危在今夜。見病起來,詢曰︰孕婦不得汗下及利小便,謂之三禁,昨劑悉犯之,而反獲效,何也?曰︰醫貴審症。蓋婦之汗,非由病,以樓居低小,當酷暑熱逼故也。汗血去而胎失養,故上抵,喘息不續。移樓下避暑氣,益元散為解暑聖藥,紫蘇又為安胎妙品,氣下則血歸元,而病痊矣,法出《醫壘元戎》中四血飲是也。乃唯唯而退。(雄按︰紫蘇雖安胎,大汗如雨者,不嫌太散乎?請酌之。)
喘逆
張子和治吳產祥之妻,臨月病喘,以涼膈散二兩,四物湯二兩,朴硝一兩,作二服,煎令冷服,一服病減大半,次又服之病痊。張曰︰孕婦有病,當十月九月內,朴硝無礙,八月者忌之,七月卻無妨,十月者已成形矣。(雄按︰朴硝究宜慎用。)
周仁齋治一孕婦痰喘,用生半夏一錢五分,肉桂、乾薑各五分,五味子三分,麻黃二分。先以水煎,後下藥,勿令太熱,熱服其喘即止。(半夏、肉桂皆孕婦所忌,宜酌用。《証治大述》。)
薛立齋治吳江庠史萬湖仲子室,二十餘,疫疾墮胎,時咳。服清肺解表之藥,喘急不寐,此脾土虛而不能生肺金,藥複損而益甚也。先與補中益氣加茯苓、半夏、五味、炮薑,四劑漸愈。後往視之,用八珍湯加五味、十全大補湯而愈。
咳嗽
薛立齋治一妊婦,嗽則小便自出。此肺氣不足,腎氣虧損,不能司攝。用補中益氣湯以培土生金,六味丸加五味以生腎氣而愈。
一妊婦咳嗽,其痰上涌,日五六碗許,諸藥不應。此水泛為痰,用六味丸料及四君子湯,各一劑稍愈,數劑而安。
一妊婦因怒,咳嗽吐痰,兩脅作痛,此肝火傷肺金。以小柴胡湯加山梔、枳殼、白朮、茯苓治之而愈。但欲作嘔,此肝侮脾也。用六君子湯加柴胡、升麻而愈。
沈堯封曰︰錢彬安室人,內熱,咳嗆涎痰,夜不能臥,脈細且數,呼吸七至。邀余診視,問及經事,答言向來不準,今過期不至。余因鄰近,素知伊芳稟怯弱,不敢用藥。就診於吳門葉氏,云:此百日勞,不治。婦延本邑浦書亭療之,投逍遙散不應,更葳蕤湯亦不應。曰︰病本無藥可治,但不藥必駭病者,可與六味湯。因取六味丸料二十分之一煎服,一劑咳減,二劑熱退,四劑霍然。惟覺腹中有塊,日大一日,彌月生一女,母女俱安。越二十餘年,女嫁母故。後以此法,治懷妊咳嗆涎痰,或內熱或不內熱,或脈數或脈不數,五月以內者俱效。五月以外者,有效有不效。
沈堯封治一婦,妊七八月,痰嗽不止,有時嘔濃痰數碗。投二陳、旋複不應,用清肺滋陰愈甚。遂不服藥,彌月而產,痰嗽如故,日夜不寐。三朝後,用二陳加膽星、竹茹,吐出濃痰數碗,嗽仍不止。更用二陳加旋複、當歸少減,稍可吃飯。因嗽不減,痰漸變薄,加入生地四錢。食頓減,嗽轉甚,通身汗出,脈象微弦,用歸身三錢,茯苓二錢,炒甘草一錢,紫石英三錢。因汗欲用黃,因嗽又止。推敲半晌,仍用炒黃 三錢,一服汗止,嗽亦大減,十劑而安。
煩熱
沈堯封曰︰子煩病因,曰痰、曰火、曰陰虧。因痰者,胸中必滿,宜二陳加黃芩、竹茹、旋複花。陰虧火盛,仲景地黃阿膠湯最妙。汪 庵《醫方集解》有竹葉湯一方,治妊娠心驚膽怯,終日煩悶,名子煩。因受胎四五月,相火用事,或盛夏君火大行,俱能乘肺,以致煩躁,胎動不安。亦有停痰積飲,滯於胸膈以致煩躁者。
麥冬錢半,茯苓、黃芩各一錢,人參五分,淡竹葉十片。竹葉清煩,黃芩消熱,麥冬涼肺,心火乘肺,故煩出於肺,茯苓安心,人參補虛,妊娠心煩,固多虛也。如相火盛者,單知母丸。君火盛者,單黃連丸。神不安者,朱砂安神丸。切不可作虛損,用梔豉等藥治之。一方茯苓為主,無人參,有防風。一方有防風、知母,無人參,有痰者加竹瀝。
薛立齋治一妊婦,煩熱吐痰,惡熱,惡心頭暈。此脾虛風痰為患,用半夏白朮天麻湯,以補元氣、祛風邪,漸愈。惟頭昏未痊,乃用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,以升補陽氣而愈。
一妊婦煩熱兼咽間作痛,用知母散(知母、麥冬、黃耆、子芩、赤苓、甘草。)加山梔、竹瀝,以清肺金而愈。後內熱咳嗽,小便自遺,用補中益氣加麥冬、山梔,以補肺氣,滋腎水而痊。(雄按︰後治未妥。)
嘔吐
薛立齋治一妊婦,停食腹滿,嘔吐吞酸,作瀉不食。以為飲食停滯,兼肝木傷脾土,用六君子湯以健脾胃,加蒼朮、濃朴以消飲食,吳茱萸、製黃連以清肝火,諸症悉愈。又以六君加砂仁調理,而脾土乃安。
一娠婦嘔吐脅脹,或寒熱往來,面色青黃,此木旺而克脾土。用六君子加柴胡、桔梗、枳殼而安。
一娠婦胸脅脹痛,吐痰不食,此脾胃虛而飲食為痰。用半夏茯苓湯漸愈,又用六君子加枳殼、蘇梗、桔梗而飲食如常。後因恚怒,脅脹不食,吐痰惡心,用半夏茯苓東加柴胡、山梔而愈。(立齋治娠婦,亦時用半夏。)
一妊婦因怒,寒熱,胸脅脹痛,嘔吐不食,症如傷寒,此怒動肝火,脾氣受傷也。用六君子加柴胡、山梔、枳殼、丹皮而愈。但內熱口乾,用四君子加芎、歸、升麻而安。(雄按︰丹皮忌用。)
一妊婦霍亂已止,但不進飲食,口內味酸,泛行消導寬中。薛曰︰此胃氣傷而虛熱也,當服四君子湯。彼不信,乃服人參養榮湯,嘔吐酸水,其胎不安,是藥複傷也。仍與四君子湯,俾煎熟,令患者嗅藥氣,不作嘔,則呷少許。恐複嘔,則胎為釣動也,如是旬餘而愈。(胃虛固不待言,既作酸,則猶有濕熱,專用四君猶未盡合,否則人參養榮亦補劑,何以反加嘔酸耶?)
沈堯封曰︰費姓婦懷妊三月,嘔吐飲食,服橘皮、竹茹、黃芩等藥不效。松郡車渭津用二陳加旋複花、薑皮,水煎沖生地汁一杯,一劑吐止,四劑全愈。一醫笑曰︰古方生地、半夏同用甚少。不知此方即《千金》半夏茯苓湯,除去細辛、桔梗、川芎、白芍四味也。按嘔吐不外肝、胃兩經病,人身臟腑,本是接壤,懷妊則腹中增了一物,臟腑機括為之不靈,水穀之精微不能上蒸為氣血,遂凝聚而為痰飲,窒塞胃口,所以食入作嘔,此是胃病。又婦人既有妊,則精血養胎,無以攝納肝陽,則肝陽易升,肝之經脈夾胃,肝陽過升,則飲食自不能下胃,此是肝病。《千金》半夏茯苓湯中,用二陳,化痰以通胃也;用旋複,高者抑之也;用地黃,補陰以抑陽也;用人參,生津以養胃也。其法可謂詳且盡矣。至若細辛亦能散痰,桔梗亦能理上焦之氣,川芎亦能宣血中之滯,未免升提。白芍雖能平肝斂陰,仲景法胸滿者去之,故車氏皆不用。斟酌盡善,四劑獲安有以也。
又蔡姓婦惡阻,水藥俱吐,松郡醫用抑青丸立效。黃連一味為末,粥糊丸麻子大,每服二三十丸。按︰肝陽上升,補陰吸陽,原屬治本正理,至肝陽亢盛,滴水吐出,即有滋陰藥亦無所用。不得不用黃連之苦寒,先折其太甚,然後以滋陰藥調之,以收全效。(雄按︰左金丸亦妙。)
沈姓婦惡阻,水漿下咽即吐,醫藥雜投不應。身體骨立,精神困倦,自料必死,醫亦束手。一老婦云:急停藥,八十日當愈。後果如其言。停藥者,即《金匱》絕之之義也。至八十日當愈一語,豈《金匱》六十日當有此証之誤耶?不然何其言之驗耶?
沈堯封治朱承宗室,甲戌秋,體倦吐食。診之,略見動脈,詢得停經兩月,惡阻症也。述前治法,有效有不效。如或不效,即當停藥。錄半夏茯苓湯方與之,不效,連更數醫。越二旬,複邀沈診,前之動脈不見,但覺細軟,嘔惡日夜不止,且吐蛔兩條。沈曰︰惡阻無礙,吐蛔是重候,姑安其蛔,以觀動靜。用烏梅丸,早晚各二十丸,四日蛔止,嘔亦不作。此治惡阻之變局也,故志之。(藜按︰仍是治肝之法。)
喻嘉言治李思萱室人有孕,冬月感寒,至春而發。因連食雞子雞面,遂成夾食傷寒。一月才愈,又傷食,吐瀉交作,前後七十日,共反五次,遂成膈証。診時,其脈上涌而亂,重按全無,嘔噦連綿不絕,聲細如蟲鳴,久久方大嘔一聲。曰︰病患胃中全無水穀,已翻空向外,此不可救之証也。無已,必多用人參。但才入胃中,即從腸出,奈何?李曰︰盡十兩,余尚可勉備。喻曰︰足矣。乃煎人參湯,調赤石脂末,以墜安其翻出之胃,氣乃少回。少頃大便,氣即脫去,凡三日,服過人參五兩,赤石脂末一斤,俱從大腸瀉出,得食仍嘔,但不嘔藥耳。因思必以藥之渣滓,如粟粥之類與服,方可望其稍停胃中。頃之傳下,又可望其少停腸中,遂以人參、陳皮二味,剪如芥子大,和粟米同煎作粥,與半盞不嘔,良久又與半盞。如是三日,始得胃舍稍安。但大腸之空尚未填實,複以赤石脂為丸,每用人參湯,吞服兩許。如是再三日,大便亦稀。此三日參橘粥內,己加入陳倉米,每進一盞,日十餘次,人事遂大安矣。仍用四君子湯調理,共用人參九兩,全愈。然此亦因其胎尚未墮,有一線生氣可續。不然,用參雖多,安能回元氣於無何有之鄉哉?後生一子小甚,緣母病百餘日,失蔭故也。
黃咫旭乃室,病膈氣二十餘日,飲粒全不入口。診之,尺脈已全不至矣。詢其二便,自病起至今,從未一行,止是痰沫上涌,厭厭待盡。或謂其脈已離根,頃刻當壞。喻曰︰不然。《脈經》上部有脈,下部無脈,其人當吐,不吐者死,是吐則未必死也。但得天氣下降,則地道自通。此証以氣高不返,中無開闔,因成危候,宜緩法以治其中,自然見效。遂變旋複代赭成法,用其意,不用其方。緣尺脈全無,莫可驗其孕否。若有而不求,以赭石、乾薑輩傷之,呼吸立斷矣。姑闕疑以赤石脂易赭石,煨薑易乾薑,用六君子湯加旋複花,煎調服下,嘔即稍定。三日後漸漸不嘔,又三日粥飲漸加。但不大便已月餘矣,日以通利為囑,曰︰臟氣久結,飲食入胃,每日止能透下一二節,積之既久,自然通透。蓋以歸、地潤腸,恐滯膈而作嘔,(喻君於肝腎病治法,終身未曉。)硝、黃通腸,恐傷胎而殞命。姑拂其請,堅持三五日,果氣下腸通,月餘腹中之孕漸著,而病全瘳矣。(雄按︰歸、地滯膈之說,何可濃非?魏氏獨擅此長,謂可概治一切,未免矯枉過正。如後列施笠澤一案,斷不可投以血藥者,烏得專究肝腎,而不問其他耶?)
施笠澤治吳玄水婦妊病,嘔吐四十日,不進糜飲,二十七日不溲溺,眾以為必死矣。診其脈俱沉滑而數,曰︰此痰因火搏,凝結中脘,陰陽失次,氣苞血聚,是謂關格,靡有攸處,治之則生,不治則死。吳曰︰雖九仙之木精石髓,其如不內何?曰︰姑試之。乃用雞 、沉丁香、海石等,末之若塵,用甘瀾水濃煎枇杷葉,取湯調服。始吐漸留,旋進香砂湯,一飲而溲通,再飲而糜進。然喉中有物,哽哽不能上下。曰︰此病根也。仍用煎湯探吐,吐出結痰如麥冬、蓮實者三四枚,其病遂瘳,妊亦無恙。
泄瀉
陳三農治一婦,有孕常作瀉。久瀉屬腎,用白朮四兩,煮熟山藥二兩,炒甘草一兩,炙杜仲薑汁炒、松花炒各七錢,米糊為丸,服愈。(雄按︰仍是治脾。)
薛立齋治邊太常側室,妊娠泄瀉。自用枳、朮、黃連之類,腹悶吐痰,發熱惡寒,飲食到口即欲作嘔,強進匙許,即吞酸不快。欲用祛痰理氣。此因脾胃傷而痰滯中脘,若治痰氣,複傷脾胃矣。遂以參、朮、炮薑為末,丸如黍米,不時含咽三五丸,漸加至三百丸,後日進六君子湯尋愈。
進士王繳徵之內,懷妊泄瀉,惡食作嘔,此脾氣傷也。其姑憂之,強進米飲。薛曰︰飲亦能傷脾胃,且不必強。別用人參養胃湯飲之,吐水酸苦,又欲投降火寒藥。曰︰若然,則胃氣益傷也。經云:損其脾胃者,調其飲食,適其寒溫。後不藥果愈。
一婦人因怒,胸膈不利,飲食少思。服消導順氣之劑,脾胃愈弱,飲食少,大便不實,且無度,久而便黃水,或帶白。視其面色黃中隱白,曰︰黃色脾虛也,白色肺虛也。朝以補中益氣湯,升補胃氣,夕以六君子湯,培補脾氣而愈。
易思蘭治石城福王歉之妃,癸酉六月受孕,偶患泄瀉,府中醫用淡滲藥止之,自後每月泄三五日。有作脾泄者,用參苓白朮散之類,二三服亦止,然每月必泄五七次。至次年三月,生產後連泄半月,日夜八九次,諸藥不效。易診之,兩寸尺俱平和,惟兩關洪大有力,易曰︰此暑病也。以黃連香薷飲治之,一劑減半,再劑全愈。惟肝脈未退,又用通元二八丹,調理半月後平複。王曰︰妃患泄近一載,醫未有言暑者,公獨言暑,何見也?易曰︰見之於脈,兩關浮而洪大有力,故知為暑泄也。王曰︰《脈經》云:風脈浮,暑脈虛。今洪大有力,非虛也。何以斷暑?易曰︰暑傷氣,初感即發,其邪在肺,皮膚衛氣受病,故脈虛。自去年六月至今,將十月矣,其邪自表入裡,蘊蓄日久,而暑熱日深,故其脈洪大而有力。王曰︰暑病固矣。公斷非產後之病,又何見也?易曰︰產脈見於尺寸,尺寸既平,於產何干?況病患於未產前,非產病明矣。王曰︰諸醫用藥,止效一時,而不能除根,何也?易曰︰諸醫有分利者,有補養者,各執己見,未得其源也。其源在暑,若用暑藥,豈有不除根者哉﹗(雄按︰此症尚非全由伏暑。)
薛立齋治一妊婦,遺尿內熱,肝脈洪數,按之微弱,或兩太陽作痛,脅肋作脹。此肝火血虛,用加味逍遙散、六味地黃丸尋愈。後又寒熱,或發熱,或恚怒,前証仍作,用八珍散、逍遙散兼服,以清肝火,養肝血而痊。
秘結
張子和治一婦人,病大便燥結,小便淋澀,半生不孕。常服疏導之藥,則大便通利,暫止則結滯。忽得孕,至四月間,醫者禁疏導之藥,大便仍難,臨圊則力努為之胎墮,凡如此胎墜者三。又孕已經三四月,前後結澀,自分胎隕。張診之,兩手脈雖滑,不敢陡攻,遂以食療之,用花減煮菠 、葵菜,以車前苗作蔬,雜豬羊血作羹食之。半載居然生子,燥病亦愈。屢見孕婦利膿血,下迫極努損胎,但用前法治之愈者,莫知其數。(減字疑誤,然《儒門事親》亦是減字,故仍之。)
薛立齋治李蒲汀側室,妊娠,大小便不利。或用降火理氣之劑,元氣反虛,肝脈弦急,脾脈遲滯。視其面色青黃不澤,薛曰︰此鬱怒所致也。用加味歸脾湯為主,佐以加味逍遙散而安。
主政王天成之內,妊娠痢病,愈後二便不通。其家世醫,自用清熱之劑未效。診其脈浮大而澀,此氣血虛。
朝用八珍湯加桃仁、杏仁,夕用加味逍遙散加車前子而瘥。
陸養愚治一婦,孕九月,大小便不通,已三日,忽胎上沖心,昏暈數次。診之,脈洪大而實,謂當下之,與服大承氣湯一劑,少加木香、豆仁。村醫見用大黃兩許,搖頭伸舌,其良人有難色。乃謂之曰︰余坐汝家,待其得生始去。始安心煎服。一二時許,二便俱行,去黑矢極多,胎亦無恙。乃留調氣養榮湯二劑而不服,數日後小水不利,乃煎服之而愈,月餘產一男。
陳三農治一婦,妊娠五月,大小便不通,胸腹痞滿,腿足及心腹刺痛難忍,用芎、歸、赤芍、枳殼、檳榔、木通、滑石、杏仁、蔥白,童便、水各一鐘,煎八分,入大黃末二錢,車前子末二錢,再沸入蜜四五匙,溫服,大小便皆利而安。
聶久吾曰︰一醫來問雲,我治一婦孕八九月,忽然大小便不通,腹脹甚,用承氣湯下之仍不通,今危矣。
此非煎藥所能下,教用牽牛大黃丸下之,服至一兩許而大小便俱通。次日其夫來謝,因云:諸病皆除,惟小便時,要人將手緊按小腹方可便,否則不能便。因思此是氣尚閉,與青皮、香附等行氣藥,一劑而愈。逾月生男,母子毋恙。(方見嘔門。)
沈堯封曰︰昔丹溪治一妊婦,小便不通,令一婦以香油塗手,自產門入托起其胎,溺出如注,即用人參、黃、升麻,大劑煮服。又治一婦轉胞,用參歸煎服,探吐得愈。汪 庵載其方名參朮飲,蓋當歸、熟地、川芎、芍藥、人參、白朮、留白陳皮、半夏、炙甘草,加薑煎,空心服。丹溪論曰︰窘胞之病,婦人之稟受弱者,憂悶多者,性躁急者,食味濃者多有之,古方用滑藥鮮效。因思胞不自轉,為胎被壓,若舉起胞,則水道自通矣。近吳宅寵人患此,脈似澀,重則弦。予曰︰此得之憂患。澀為血少氣多,弦為有飲。血少則胎弱不能舉,氣多有飲,中焦不固而溢,則胎避而就下。乃以上藥與飲,隨以指探吐,候氣定,又與之而安。此恐偶中,後治數人皆效。
瘧疾
薛立齋治一妊婦,瘧久不已,噯氣下氣,胸腹膨脹,食少欲嘔,便血少寤寐,此屬肝脾鬱怒。用歸脾湯加柴胡、山梔漸愈。又用六君子湯加柴胡、山梔、升麻而愈。
一妊婦患瘧已愈,但寒熱少食,頭痛,晡熱內熱,此脾虛血弱。用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頭痛頓止。又用六君子湯加芎、歸,飲食頓進。再用逍遙散加白朮而寒熱愈。
陳良甫治一妊婦,六七個月而瘧疾,先寒後熱,六脈浮緊,眾醫用柴胡、桂枝無效。陳言此疾非常山不愈,眾醫不肯,因循數日,病甚無計,勉強聽之,遂用七寶散一服愈。(《良方》。)
薛立齋治一妊婦,三月,飲食後因怒患瘧,連吐三次,用藿香正氣散二劑,隨用安胎飲一劑而愈。後因怒痰甚,狂言發熱,胸脹,手按少得,此肝脾氣滯。用加味逍遙散加川芎,二劑頓退,四劑而安。
蔣仲芳治一孕婦,瘧疾大作,脈得弦數,用知母四錢,柴胡三錢,陳皮二錢,甘草一錢,井、河水各一碗,煎至一碗,露一夜,明早隔湯頓服而愈。不愈,加生首烏五錢;自盜汗甚,加黑豆三錢;食多,加枳殼二錢。
此方熱多者宜之。
一孕婦瘧疾,右脈微滑,左脈微弦,曰︰脾虛生痰也。以白朮五錢,生薑三錢,井、河水煎,露一夜,溫服而愈。此方寒多者宜之。
下痢
薛立齋治地官胡成甫之內,妊娠久痢。自用消導理氣之劑,腹內重墜,胎氣不安。又用阿膠、艾葉之類不應。薛曰︰腹重墜下,元氣虛也;胎動不安,內熱甚也。遂用補中益氣而安,又用六君子湯全愈。(何以遺卻內熱?薛氏用藥不愜人意,往往如此。)
盛用敬治陳傑妻,有胎而患痢數月,昏厥六日矣,所下若室漏水,棺斂已俱。盛診之曰︰無慮。藥之,痢止而胎動,越數日生一子。(《吳江縣志》。)
孫文垣表侄女,孕已七月,患赤痢,腹痛後重,體素弱,以白芍三錢,條芩一錢五分,白朮、地榆各八分,甘草三分,二帖而愈。後因稍勞,痢複作,以當歸三錢,川芎一錢五分,真阿膠二錢,艾葉三分,一帖全愈。(此非積滯為痢,故治法如此。)
朱丹溪治八嬸將產患痢,脈細弦而稍數,後重裡急。用滑石三錢,白芍二錢,枳殼炒一錢五分,木通二錢,甘草五分,白朮二錢,茯苓一錢,桃仁九枚,研同煎。
馬元儀治張氏婦,孕八月患痢,晝夜四五十行,腹痛,胎氣攻逆,不思飲食。診之,兩關尺沉細,下半徹冷,曰︰據証亦濕熱成痢,但脈沉則為寒,微細則為虛,又下半徹冷,乃火衰於下,土困於中。五陽之火,敷布於上,則水穀之氣,順趨而下,津液血脈不充,胎元失養而攻逆。便膿脈沉,腹痛脈微,均屬危險,當舍証從脈,可以母子保全。用人參一兩,合附子理中湯二劑,脈安和。四劑減半,調理而愈。
友人虞元靜房中人,方孕五月,患滯下腹痛,日不下數十次,為定此方。甫服一鐘,覺行至腹,即解一次,痛亦隨已,滯亦全愈。川黃連四錢,白芍、黃芩、枳殼各三錢,蓮肉四十粒,橘紅、干葛各一錢五分,扁豆、紅曲各二錢,升麻五分,炙草一錢,烏梅肉一個。(《廣筆記》。)
魏玉橫曰︰汪陛堂,鄰居也,其室人病痢已久,未嘗藥。初下紅白,後單下紅,每甚於夜,腹痛後重。渠岳翁乃儒而醫者,與歸脾合補中益氣,持方問余。余曰︰此古人成法也,第慮服之轉劇耳。不信,服二劑,果下益頻。乃延診,脈沉細且駛,與棗仁、山藥、杞子、地黃、當歸、白芍、甘草、黃芩,六劑全愈。因問曰︰君向謂歸脾補中,服之必增劇,已而果然,此何故也?余曰︰久痢亡陰, 、朮、升、柴令陽愈升,則陰必愈降,理所必然。又問腹尚痛而後重未除,乃不用香、砂,此又何說?余曰︰用香、砂亦無大害,第不能速愈耳。
唐赤城內人,年二十餘,孕月喜瓜果。夏間,腹痛下痢,以為胎氣。冬盡,已分娩,而痛痢不減。一老醫謂產後虛寒,且久痢,與白朮、炮薑、建蓮、扁豆、香附、砂仁、木香、遠志,諸溫燥健脾,痢轉甚。又加補骨脂、肉豆蔻,痢益頻。每粥食才下咽,糞穢即下出不及至圊,視之乃完穀不化,僉謂腸胃已直,瀉若竹筒,病必不起,將治木。診之,脈細數而澀,額頰嬌紅,舌苔燥黑,曰︰此痢疾也。第服藥二劑,必見紅白。因告以向醫謂為虛寒將敗之証,今以為痢,再下紅白,寧望生乎?曰︰病緣過傷生冷,滯於回腸,久從熱化。產後腹空,其積將下,乃為燥熱所劫,致積反留,而真陰愈傷,內熱愈熾。今之頻並急速,乃協熱下痢之痢,非虛寒下脫之痢也。試觀其面紅,陰虛可知;舌黑,內熱可知。但先助其陰,則其下必緩,而積滯見矣。與熟地、杞子各一兩,棗仁五錢,服下面紅頓減,舌黑漸退,食入遂不下迫。再服則裡急後重,紅白兼行。仍與前方入芩、連、歸、芍、甘草,出入加減,十餘劑已愈八九矣。以歲除停藥,新正邀診,已飲食如常,起居複故。惟便後微有淡血水,此脾絡受傷之餘証也。前方去芩、連,加烏梅,二劑可愈。乃云:舍親謂先生用補藥太早,致成休息痢。蓋前醫是其至戚,特令其邀予一次以相嘲耳。予因謂曰︰與其為直腸瀉,毋寧為休息痢乎。一笑而別。
凌表侄婦素怯弱,孕數月,幾成損証,以重劑滋養而愈。已十月,因時感發,專科投荊、防、枳、桔等二劑,其師黃澹翁力止之,乃但服頭煎,已而乾咳咽痛,面赤口燥,夜熱盜汗。因食生梨數片,遂泄瀉如痢,腹痛後重,日夜十餘行。或曰︰立齋雲,梨者利也。凡病後及孕產,皆不可食。今腹痛下痢,非傷生冷而何?診之,脈洪數,左寸鼓指,曰︰錢仲陽謂疹子無他症者,但用平藥。今病患陰虛多火,滋養猶恐不及,乃用香竄以鼓之,致三陰之火,乘虛上沖,肺既熱甚,勢必下迫大腸而為痢,於梨何與?蓋立齋之言,言其常耳。合脈與証,猶當以涼潤取效也。詢其小便熱短而口臭,用生地、杞子、沙參、麥冬,川連、蔞仁、元參、牛蒡,二劑痢止,後重除。忽肛門腫痛,謂欲作痔。曰︰非也,此肺火下傳,病將愈耳。去黃連加黃芩,數劑諸証全愈。
瘧痢
趙養葵治一孕婦,瘧痢齊發,他醫治兩月餘,瘧止而痢愈甚,又加腹痛,飲食少進。趙診之曰︰虛寒也。
以補中益氣加薑、桂,一服痢止大半,再一服而反加瘧疾大作。主人驚恐,趙曰︰此吉兆也。向者瘧之止,乃陰甚之極,陽不敢與之爭。今服補陽之劑,陽氣有權,敢與陰戰,再能助陽之力,陰自退聽。方中加附子五分,瘧痢齊愈。大進補劑,越三月產一子,產後甚健。
張路玉治太學夫人,懷孕七月,先瘧後痢,而多鮮血,與補中益氣湯加吳茱萸、製川連而愈。每見孕婦病瘧胎隕而致不救者多矣。
郝氏婦懷孕九月患瘧,三四發即嘔惡畏食。診其脈,氣口澀數不調,右關尺弦數微滑,此中脘有冷物阻滯之候。以小柴胡去黃芩,加炮薑、山楂,四服稍安,思食。但性不嗜粥,連食肺、鴨之類,遂瘧痢兼並,胎氣下墜不安,以補中益氣去黃,加木香、烏梅,五服而產,產後瘧痢俱不複作矣。其仆婦產後數日,亦忽下痢膿血,至夜微發寒熱,小腹脹痛,與《千金》三物膠艾湯去榴皮,加炮薑、山楂,六服而瘳。
萬密齋治典史熊鏡妻,有孕,先於五月病熱。或治之變瘧,更醫加痢。至八月,瘧痢並行,脈左沉實有力,右浮大而虛,此男娠內傷病也。用補中益氣湯加條芩,倍白朮,十餘劑瘧痢俱止。後以胡連丸調理而安,後生一男。
沈堯封曰︰夏墓蕩一婦,豐前橋章氏女也。己卯夏,章氏來請云:懷孕七月,患三瘧痢疾。及診,病者止云:小便不通,腹痛欲死,小腹時有物壟起,至若痢疾,晝夜數十起,所下無多,仍是糞水,瘧亦寒熱甚微。
予思俱是肝病,蓋肝脈環陰器,抵小腹,肝氣作脹,故小腹痛,溺不利,脹甚則數欲大便。肝病似瘧,故寒熱。
予議泄肝法,許其先止腹痛,後利小便。彼雲但得如此即活,不必顧胎。用川楝子、橘核、白通草、白芍、茯苓、甘草,煎服一劑,腹痛止,小便利。四劑瘧痢盡除,胎亦不墜。以後竟不服藥,彌月而產。
雄按︰徐悔堂雲,秣陵馮學團之內,久患痞痛,每發自臍間策策動,未幾遍行腹中,疼不可忍。頻年醫治,不一其人,而持論各異。外貼膏藥,內服湯丸,攻補溫涼,備嘗不效,病已頻危,論絕醫藥。迨半月後,病勢稍減,兩月後飲食如常,而向之策策動者,日覺其長,馴至滿腹,又疑其鼓也。複為醫治,亦不能愈,如是者又三年。忽一日腹痛幾死,旋產一男,母子無恙,而腹痞消。計自初病至產,蓋已九年餘矣。
此等異証,雖不恆見,然為醫考不可不知也。
內傷
高鼓峰治吳餐霞室人妊娠,患胸腹 脹,不思飲食,口渴下痢。醫以消導寒涼與之,病轉甚,而胎不安。
高曰︰此得於飲食後,服涼水所致耳。(脈必沉而遲濡。)投以大劑理中湯,數劑乃全愈。
一婦人患內傷証,孕已八月,身體壯熱口渴,舌苔焦黑,醫以寒涼治之。高曰︰無論內傷,即麻黃、桂枝証也,須安胎後攻邪。今兩手脈數大無倫,虛熱盛極,乃複用寒涼,陽受陰逼,其能久乎?投以滋腎生肝飲,一劑熱退,繼用補中益氣湯而愈。
薛立齋治一妊婦,因停食,服枳朮丸,胸腹不利,飲食益少。少服消導寬中之劑,其胎欲墜,此脾氣虛而不能承載也。用補中益氣及六君子湯,中氣漸健,其胎漸安。又用八珍湯加柴胡、升麻調理而痊。
一妊婦飲食停滯,心腹痛脹。或用人參養榮東加青皮、山楂、枳殼,其脹益甚,其胎上攻,惡心不食,右關脈浮大,按之則弦。此脾土不足,為肝木所侮。用六君子加柴胡、升麻而愈。後小腹痞悶,用補中益氣湯升舉脾氣乃痊。
虛損
魏玉橫曰︰姚葭田室人,年三十餘,頎而肥白,前二子皆殞,後孕而胎墮,今又惡阻甚逆。脈之,虛軟而大,與杞子、地黃、沙參、麥冬、川連等,漸向安。又腰腹腿足時痛,或加當歸、白芍,或加山藥、棗仁、熟地,用至兩許。或下墜,則以補中益氣一二劑,以熟地、山藥代參、朮。或時胸腹脹痛,稍用香、砂、橘、朮,則中氣便覺沖惕,良由久虛榮弱,香燥毫不相宜。彼執方治病者,可與言治法乎哉﹗後服藥幾百帖,足月生男。
胡乾若室人,年二十餘,婚數年無生育,因診翁,便求診。曰︰孕也,然三陰俱不足。曰︰孕或未然,今所患夜熱咳嗽,腹痛便溏,左足不良於步。詢其腹痛必內外牽引,腰亦必痛,足之筋則短而不舒。又下午則腫否?曰︰皆如所言。然則,三陰虛損無疑矣,與杞、地、歸、芍、沙參、麥冬等,令服五十劑,臨月再服二十劑,乃無後患。又服十餘劑病已痊,遂不藥。後臨產暈厥,產後複厥,專科以其寒熱往來,則投柴胡、桂枝,腹痛便溏則與炮薑、白朮,致身髮白痱,細者如芝麻,粗者如綠豆,腹痛甚則偃臥,以蒲團著腹,左右旋轉稍可。脈之,弦急而數,舌黑而燥,此肝火乘三陰大傷為患也。令以前方加熟地、川連、白芍、甘草,數劑而愈。
次年患痢,醫以痢藥愈之。又明年腹痛便溏,與前年初孕証同。召前醫,則仍以為痢也,恪與攻伐,遂胎墮而死。又張氏姊妹三人,每胎皆腹痛泄利,產後乃止。此雖胎氣,亦由肝木乘脾所致。
悲傷
薛立齋治一孕婦,無故悲泣,用大棗湯而愈。後複患,以四君子加麥冬、山梔而愈。
陳良甫曰︰鄉先生鄭虎卿內人黃氏,妊娠四五個月,遇晝則慘戚悲傷,淚下數次,如有所憑,醫與巫者兼治皆無益。良甫時年十四,正在儒中習業,見說此証,而虎卿惶惶無計,良甫遂告之管先生伯同,說先人曾說此証,名曰臟燥悲傷,非大棗湯不愈。虎鄉借方看之甚喜,對証治藥,一投而愈。(《良方》。)
心腹痛
薛立齋治一妊婦心痛,(非真心痛也。)煩熱作渴,用白朮散即愈。後因停食,其痛仍作,胸腹膨滿,按之則痛,此因飲食停滯。用人參養胃湯,按之不痛。乃脾胃受傷,以六君子湯補之而愈。
一妊婦心腹作痛,胸脅作脹,吞酸不食,此肝脾氣滯。用二陳、山楂、山梔、青皮、木香而愈。又因怒仍痛,胎動不食,面色青黃,肝脈弦緊,脾脈弦長,此肝乘其土。用六君子湯加升麻、柴胡、木香而愈。
一妊婦心腹作痛,胎氣上攻,吐痰惡心,飲食少進,此脾虛氣滯而為痰。用六君子加柴胡、枳殼,諸証漸退,飲食漸進。又用四君子加枳殼、山梔、桔梗而安。後因怒,兩脅氣脹,中脘作痛,惡寒嘔吐,用六君子加柴胡、升麻,一劑而愈。
朱丹溪治孫院君,因近喪,冒惡氣傷胎,肚痛手不可近,發熱,口中不思飲食,須安胎散滯氣。青皮二錢,黃芩、白芍各二錢,歸尾一錢五分,木香五分,甘草炙四分,水三盞,先煎苧根二大片,煎至二盞,去苧根,入前藥同煎至一盞,熱服全愈。
吳洋治汪伯玉從叔母,吳病小腹急痛,面癢惡寒。醫路萬先生,曰︰妊娠轉胞。洋曰︰不然,此陰証也。
叔曰︰若病得之內,誠如公言。萬拂衣行,厲聲曰︰吳生殺而嬸矣。洋即為灸氣海一穴,進理中湯,頃之疾平,萬語塞。(《太函集》。)
喑
(附咽痛。)
博陵醫之神者曰郝翁,有妊娠喑不能言。郝曰︰兒大經壅,故不能言,兒生經通,自能言矣。(《葉杏林女科》。)
蕭賡六曰︰《內經‧大奇論》以胞精不足為死,不言為生,此可驗。九月而喑,非胞精不足,故當十月而複言也。
黃錦芳治石蕙文室,素稟水衰火微,水衰則火時游於上,而見咽痛氣逆,火衰則食不甚化,常與虛火內結。
稍用地黃以滋之,則食益壅滯。稍用當歸以補血,則火隨辛性上竄而熱起。稍用沙參、元參以清咽,則氣覺頓下,而眼昏不見。稍用人參、白朮以補氣,則眼雖光明,而氣又覺急迫,胸滿而痛。稍用疏氣抑肝之品,則腰腎重墜,腹痛欲解。至於偶感風寒,稍用表藥,則熱勢蒸蒸,而氣隨火逆。時兼有孕,愈難調攝。黃診之,六脈俱弦而兼微數,兩關尤覺高突,胸滿氣喘,喉痛腳腫眼昏,食後胸滿愈甚,孕已九月將足,乃用自製和氣安胎飲,茯苓、廣皮、炒白芍、丹皮、大腹毛,炒麥冬、人參、白朮、蘇葉,濃煎溫服,隨藥漸愈。
乳痛
孫文垣治程玉吾內人,妊已七月,乳忽紅腫而痛,洒淅惡寒發熱,將成內吹。以大栝蔞四錢為君,當歸尾二錢為臣,甘草節、蒲公英、貝母、連翹各一錢二分為佐,青皮、柴胡各八分,橘葉五片為使,二劑而瘳。
此方治驗不可勝數。婦女怒郁,肝經為多,栝蔞、甘草為緩肝之劑,貝母開鬱,連翹、蒲公英解毒,柴胡、青皮調氣,橘葉引經,當歸活血,血活氣調,毒解熱散,而腫痛消釋也。若將成膿,可加白芷。
《醫學綱目》治婦人吹乳皂角散,歌曰︰婦人吹乳治如何?皂角燒灰蛤粉和,熱酒一杯調一字,頃間揉散笑呵呵。
惡阻
龔子才治劉尚書外家,有孕患惡阻,嘔吐不止,飲食不下,心中煩躁,頭目眩暈。咸以二陳湯、藿香正氣散、保生湯之類,遍投不效。診之,左脈微數,氣口數,此血虛氣盛有火也。若不養血,則火不降,火不降則嘔不止。以茯苓補心東加薑汁炒黃連、竹茹,二服全愈。
盧不遠治史氏婦,嘔吐之聲,遠聞百步。脈之,左關鼓指,不連於寸,兩尺滑搏,於左獨加,水飲不入唇七日矣。與透肝之劑,斷其必男。藥進而嘔定,月足果產男。是証初寒熱大作,嘔吐不食,人皆以為傷寒。盧以尺中脈搏,知其為妊;其關不連寸者,蓋肝鬱善怒而不能發也。順其性而伸之調之,肝舒氣平,惡自無阻,而嘔自定耳。
馮楚瞻治一婦,妊娠三月而大吐,兩月有餘,藥食俱不能受,六脈沉微已極,竟依脈立方,以人參五錢,炙甘草一錢,炮薑、製附各一錢五分,數劑而愈,胎亦安然。經曰︰有故無殞,亦無殞也。
柴嶼青治翁氏家人沈泰女,懷娠三月,患惡阻。醫以感冒治之,方中用半夏二錢,連投二劑,腹痛異常,身熱盜汗,歷有二旬。求診,柴謂半夏乃孕婦所禁,如何可用二錢?無怪乎腹痛之甚也,其胎不墮幸矣。遂與養陰之劑,半月而瘥。並令其八月後服達生散十餘劑,至臨產生理甚順而速,得舉一子。
張路玉治錢氏婦,去秋瘧久大虛,飲食大減,經水不調,季冬略行一度,今春時發寒熱,腹滿不食,服寬腸利水藥不應,擬進破血通經之劑。張診之,其脈左手厥厥動搖,右關與兩尺雖微弦,而重按久按卻滑實流利,惟右寸左關虛濡而數,尋之澀澀少力,此陰中伏陽之象,洵為胎脈無疑。良由中氣虛乏,不能轉運其胎,故作脹耳。前醫曰︰自結縭至今,距十二載,從未受孕,病後元氣大虛,安有懷子之理?張曰︰向之不孕,必有其故。今病後餘熱留於血室,因而得孕,亦恆有之理。細推病機,每粥食到口,輒欲作嘔,惟向晚寒熱之際,得熱飲入胃,其寒熱頓減,豈非胃氣虛寒,水精不能四布,留為涎液,汪洋心下乎?俗名惡阻是也。其腹滿便難之虛實,尤當明辨。《金匱》云:跗陽脈微弦,法當腹滿,不滿必便難,乃虛寒從下上也,當以溫柔藥服之。
況大便之後,每加脹急,以裡氣下通,濁陰乘之上擾,與得下暫時寬快回殊。其治雖當以安胎為主,但濁陰之氣,非藉辛溫,不能開導其結。遂疏六君子湯,益入歸、芍以收榮血之散,稍借肉桂為濁陰之向導,使母氣得溫中健運之力,胎息無濁陰侵犯之虞。桂不傷胎,龐安常先有明試,余嘗屢驗之矣。服後寒熱漸止,腹脹漸寬,飲食漸進,胎息亦漸形著。至仲夏,因起居不慎,而胎漏下血,前醫猶認石瘕,欲進破積。喻以左寸動滑,斷屬乾象,與扶脾藥得安,後產一子。
陳三農治惡阻,諸藥不納,以蘇梗三錢,砂仁一錢煎服。或烏藥為君,沉香次之,人參、甘草又次之,為細末,以薑切片粘藥末咬嚼,咽津液送至丹田,過一時,又如此嚼,即愈。
一孕婦嘔吐酸水,胸滿不食,此脾土虛,為肝木所侮。用六君子加白芍而愈,又用四君子加枳、桔而安。
萬密齋治徽商吳儼妻,年三十餘,少子二歲尚食乳,月水未行,因反目激怒,得嘔逆病,食入隨吐。凡所食物,鼻中即作其臭,醫俱作反胃治不效。其脈左三部沉實搏手,右三部平和,曰︰此有孕也,當生二男。
汪曰︰前生三子,皆三歲而後孕,今兒方二歲,經水未動,宜非孕也。曰︰身自有孕,且不知之,況醫人乎?宜其治之不效。蓋怒傷肝,肝傳心,諸臭皆屬於心。心傳脾,故隨所食物,即作其氣而出也。嘔逆食臭,皆肝、心二臟之火炎上也。以黃芩一兩,黃連、白朮、陳皮、香附、茯苓各五錢,炒砂仁二錢,為末,神曲糊丸綠豆大。每服五十丸,白湯下,未五日而安,後生雙男。
下血
薛立齋治一妊娠下血,服涼血之藥,下血益甚,食少體倦。此脾氣虛而不能攝血,用補中益氣湯而愈。後因怒而寒熱,其血仍下。此肝火旺而血沸騰,用加味逍遙散血止,用補中益氣湯而安。
一妊婦下血,發熱作渴,食少體倦,屬脾氣虛而肝火所侮,用四君子加柴胡、山梔血止。因怒複作,用六君子加柴胡、山梔、升麻而安。
一妊婦六月,每怒血下,甚至寒熱頭痛,脅脹腹痛,作嘔少食。薛謂寒熱頭痛,乃肝火上沖;(此語無人解通。)
脅脹腹痛,乃肝氣不行;作嘔少食,乃肝火侮胃;小便下血,乃肝火血熱。用小柴胡加白芍、炒山梔、茯苓、白朮而愈。
一妊婦胎及六月,形體倦怠,飲食少進,勞役下血,胎動不安,用六君加當歸、熟地、升麻、柴胡而愈。
張子和治一婦,娠半年,因傷損下血。張診之,以三和湯,一名玉燭散,承氣湯、四物湯對停,加朴硝煎之,下數行,痛如手拈,下血亦止。此法可與智識高明者言,膏粱之家,慎勿舉似,非徒駭之,抑又謗之。嗚乎﹗正道難行,正法難用,古今皆然。
孫文垣治侄孫婦,三孕而三小產,六脈滑數,乃氣虛血熱也。因血頻下,甚恐怖,終日偃臥,稍起血即大下,與生地、白芍、白朮、地榆、桑皮、寄生、續斷、甘草、升麻、椿根白皮、黃柏、條芩服之,血三日不來,惟白帶綿綿下。因起身稍勞,血複行,謂血滑已久,若不澀,必不能止。又血海甚熱,亦肝風所致,防風子芩丸,正與病對,宜製與之。又製白芍六兩,側柏葉、條芩各三兩,防風、椿根白皮各二兩,蜜丸服之,遂血止胎定,足月產子,此後絕無胎漏之患。後遇此証,第用此法皆驗。
張路玉治鄭墨林夫人,素有便紅証,妊七月,正肺氣養胎時,患冬溫咳嗽,咽痛如刺,下血如崩,脈較平時反覺小弱而數,此熱傷手太陰血分也。與黃連阿膠湯,二劑血止。後去黃連,加葳蕤、桔梗、人中黃,四劑而安。
柴嶼青治其外家母,懷孕五月,與女伴爭競致傷,腹痛見紅,穩婆驗云:昨夜子已在產門,定死腹中。診其六脈如常,驗其舌紅活,斷以決無此理。用安胎養血藥,二劑而起。至十月滿足,產一子。
葉杏林曰︰一婦人妊娠,月信不斷,而胎不損。產科熊宗古曰︰婦人血盛氣衰,其體必肥,是以月信來而胎不損。若作漏胎,則胎必墮。若不作漏胎,則胎未必墮也。
立齋治一妊婦尿血,內熱作渴,寒熱往來,胸乳作脹,飲食少思,肝肺弦弱,此肝經血虛而有熱也。用加味逍遙、六味兼服漸愈。又用八珍湯加柴、梔、丹皮而全愈矣。
魏玉橫曰︰許竹溪室人,妊娠七月,偶以舉重跌磕,遂胎動下血甚多,與熟地一兩,杞子五錢,白芍三錢,甘草五分,棗仁三錢,數劑全愈。
胡田室人先嘗妊娠,以胎漏諸治罔效。延至二十四月而產。近有孕,仍漏血下,因胃痛,求治。脈之,兩關弦數,與生地、杞子、沙參、麥冬、川楝,胃痛愈,而胎亦不漏矣。
子癇
(與痙病略同。)
薛立齋治一婦人,素口苦,月經不調,或寒熱。妊娠五月,兩臂或拘急,或緩縱,此肝火血虛所致也。用四物加柴胡、山梔、丹皮、鉤藤治之而愈。(雄按︰炎上作苦,口苦皆膽火上炎。)
一妊婦因怒,寒熱,頭項動掉,四肢抽搐。此肝火血虛風熱,用加味逍遙加鉤藤,數劑而痊。
一妊婦頸項強直,腰背作痛,此膀胱經風邪所致。用拔萃羌活湯一劑而愈。又用獨活寄生湯及八珍湯,以祛邪固本而痊。
一妊婦四肢不能伸,服祛風燥血之劑,遺尿痰甚,四肢抽搐。此肝火血燥,用八珍湯加炒黑黃芩為主,佐以鉤藤湯而安。後因怒前証複作,小便下血,寒熱少寐,飲食少思,用鉤藤散加山梔、柴胡而血止。用加味逍遙散,寒熱退而得寐。用六君子湯加白芍、鉤藤,飲食進而漸安。
萬密齋治一婢臨月,病口眼 邪,腰背反張,手足攣曲,不省人事。用黃連解毒東加朱砂,乾開口灌之稍定。其夜生一男,產後猶昏迷不省,以七珍湯與之即安。(據萬雲即子癇。)
薛立齋治一妊婦,出汗口噤,腰背反張,時作時止,此怒動肝火也。用加味逍遙散漸愈,又用鉤藤散而止,更以四君加鉤藤、山梔、柴胡而安。
一妊婦因怒臥地,良久而蘇,吐痰發搐,口噤項強。用羚羊角散漸愈,更用鉤藤散始痊,又用歸脾湯而安。
孫文垣治黃氏婦,青年初孕,已及彌月,忽午夜口中呶呶,因作上視,角弓反張,裸裎不知羞恥,口眼偏斜,昏憒不知人事,問之不能言。此風痰為怒所動而成子癇,當從雲歧子葛根東加大腹皮,一兩劑可愈也。用葛根、貝母、丹皮、防風、川芎、當歸、茯苓、桂心、澤瀉、甘草各二錢,獨活、人參各四錢,水煎飲之而蘇。(原注按︰貝母令人易產,未臨月者,用升麻代之。)
陸肖愚治謝四府女,與夫俱在青年,妊將七月,日間因責婢大怒,又與夫反目,號哭半日,夜即不能寐,至夜半忽口中譫語不已,目上視,竟於床褥中裸形而出,其夫力抱之,遂昏憒不知人事,問之不語。醫不識何病,咸以為祟,謝公夜起著紅袍執劍壓之,而號叫笑詈,千端萬狀。召診,悉其証,乃令數婦執而脈之,六部洪數有力,曰︰此子癇証,非祟也。証亦時見,但此殊甚耳。用真正霞天曲、貝母、黃連、山梔、天麻、青皮、白芍、龍膽草、青黛,加燈心、竹瀝,一劑而醒,二劑減半,四劑全瘳。問其病狀,毫不知也。
吳橋治程鈞妻,孕且四月矣,著屐而履橋版,偶失足臥地,扶起則目上視而瞑, 憒而為鬼言。逆橋視之,寸口脈動而微,尺脈按之不絕,右差勝,曰︰非直病,易去也,胎且安,主生男。聞者愕然。乃以大劑參、加安神寧志藥,僅服過半,舒氣一聲而目微開。問之,則歷述所遇皆亡者,言畢複瞑。仍進前藥乃蘇,日漸得安,七日而痊。或問向者榆村程氏婦與此同,而彼七日死何也?橋曰︰往者吾不及見,無敢以口給臆之。今病者故中氣虛,妊子食母氣且盡,母失所養而震驚,出其不虞,氣下陷而火上炎,痰壅心絡,故憒憒欲死,非真死也。又謂見鬼物者何?經曰︰脫陽者見鬼,此無足怪。(雄按︰此必挾痰。如果脫陽,則為敗証,安神寧志,豈能即愈?)
沈堯封曰︰妊婦病源有三大綱︰一曰陰虧,人身精血有限,聚以養胎,陰分必虧;二曰氣滯,腹中增一障礙,則升降之氣必滯;三曰痰飲,人身臟腑接壤,腹中遂增一物,臟腑之機括,為之不靈,則津液聚為痰飲。
知此三者,庶不為邪說所惑。妊婦卒倒不語,或口眼歪斜,或手足瘈瘲,皆名中風。或背腰反張,時昏時醒,名為風痙,又名子癇。古來皆作風治,不知卒倒不語,病名為厥,乃陰虛於下,孤陽逆上之謂也。口眼歪斜,手足瘈瘲,或因痰滯經絡,或因陰虧不吸肝陽,內風暴動。至若腰背反張一証,臨危必見戴眼,其故何歟?蓋足膀胱經太陽之脈,起於目內,上額交巔,循肩膊內,夾脊,抵腰中。足太陽主津液,虛則經脈時縮,故腰背反張。經曰︰瞳子高者,太陽不足,謂太陽之津液不足也。脈縮急則瞳子高,甚則戴眼。治此當用地黃、麥冬各等藥,滋養津液為主。胎前病陽虛者絕少,慎勿誤用小續命湯。
沈堯封治錢鵠雲室,飲食起居無恙,一夜連厥數十次,發則目上竄,形如尸,次日又厥數十次,至晚一厥不醒,以火炭投醋中,近鼻熏之,不覺。切其脈,三部俱應,不數不遲,並無怪象。診畢,其父問可治否?沈曰︰可用青鉛一斤,化烊,傾盆水內,撈起再烊,再傾三次,取水煎生地一兩,天冬二錢,石斛三錢,甘草一錢,石菖蒲一錢服之。是晚止厥六次,亦甚輕。照方再服,厥遂不發,後生一子。計其時乃受胎初月也,移治中年,非受胎者亦甚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