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月初一個月圓夜,在大學畢業即將屆滿30年之際,李吉仁回到母校清華大學演講,賣力地為今年「鴻海新幹班」大舉招募1,000名新血活動暖身。

「新幹班」向來是鴻海積極培養的一批新進儲備幹部,然而最讓董事長郭台銘深感焦慮的,還是足以扛下接棒重任的中高階人才梯隊在哪裡?

鴻海預計將從1,000名潛力中高階幹部中,挑選出一批未來接班梯隊,最後能被挑上的人數將不超過五分之一。挑出對的人,將他們放在對的位置上,這正是李吉仁借調鴻海8個月以來,擔任「永營專案」執行長最大的任務之一。 然而誰是郭台銘眼中「對」的人?他又是如何判斷?

霸主識人:你尿變黃了嗎?

李吉仁觀察,郭台銘看人只看一件事:「他有沒有心打仗。」他喜歡問員工:「你尿變黃了嗎?」透過這個不近人情的問題,看對方是逃避、還是咬牙繼續拼戰,藉此看出他有沒有責任心。

郭台銘尤其在意員工遇到問題時,是否能自己思考、找答案。特別是當主管指令不清,只有粗略想法時,對方是被動等待「一個指令,一個動作」,還是自己主動去創造步驟?

如果想都不想,只期待他給意見,就是不負責任。鴻海一名高階主管觀察,當郭台銘選在開會等公開場合問:「你尿變黃了嗎?」通常表示已對他的表現不滿意,還要多加把勁,順道也對其他人發出警示。

閱人無數的郭台銘,之所以把「尋找鴻海接班人」的關鍵任務交給李吉仁,倚重的不外乎是他的眼光。對看人、用人,李吉仁自己也有套獨到觀點,剛好跟郭台銘形成巧妙的搭配。

軍師看人:是支配還是配合?

大學念的是工業工程,到研究所才轉向商管領域。李吉仁不諱言工程背景出身的人,往往只懂物理,對人理、事理不夠敏感,他也是藉由籌備活動的經驗,才重新學習怎麼「看人」。

秀出自己大學時代笑容靦腆的照片,他笑說:「我大一連班代都沒當過,沒想到竟被被拱出來參選代聯會主席,而且還選贏當時的強敵,負責舉辦梅竹賽。」

他分析當年參選代聯會主席,光芒畢露的競爭對手之所以選輸自己,正是因為太強勢,說話做事非常直接,反而想讓人敬而遠之。反觀自己個性不至於太支配,甚至願意配合別人,比別人配合自己的地方多,「這樣個性的人,就會像磁鐵一樣吸引人,最根本道理就是你跟別人計算的成分到底大不大。」

態度表現出相對「弱勢」,沒有太多侵略性、攻擊性,又不至於毫無主張,無法面對衝突,這點心法也是日後李吉仁看人的準則之一。

運用到組織,道理也是相通,最優秀的人才往往不見得是最好的作戰夥伴。 「有時候『強』不一定是強,」他認為,最“top talent”的人往往已立於不敗之地,反而最怕犯錯,最怕失敗,不容易改變。「娶很多老婆的企業家,最有戰鬥力的通常是幾房的孩子?絕對不會是大房。這就是人性。」

若形容郭台銘是力震山河的霸主,李吉仁就是運籌帷幄的軍師,更是一場英雄惜英雄的交會。多年前曾為郭台銘《虎與狐》一書寫序「期待更多郭台銘」,李吉仁如今扮演「尋找下一個郭台銘」的關鍵角色。